24

車子颠颠簸簸, 最後終于在一個不知名的酒店前停了下來。白黎感覺自己被裝在一個狹小的手提袋裏, 一路昏昏沉沉地被提上樓。

“嘀”的一聲過後, 淡黃色的大門終于被推開,伴随着女人噠噠噠細高跟的聲音, 白黎最後被放在沙發上,沙發柔軟的另一側也随之凹陷下去,是薛柔。

白黎溫順地趴在沙發上,旅館的環境算不上很好,光線昏暗,隐約還能聽到隔壁嬉笑的聲音。

黑暗中,女人“咔嚓”一聲點燃了香煙,袅袅煙霧缭繞, 模糊了女人妖冶的容顏。

薛柔輕嘆了一聲,似乎已經把白黎忘記,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沙發上, 眼神空洞地打量着房間的一切。

還未回到薛家時, 她和母親也只能住得起這種快捷酒店, 一晚一百多還要精打細算好久才訂下。回到薛家之後, 她出門都是在薛家旗下的五星級酒店,住的都是公司安排好的總統套房,寬敞明亮, 奢侈豪華。

只是她心底早就沒有了幼年時跟随母親出門玩樂的心情了。這麽多年在薛家忍辱負重,為的不過是出人頭地,好為當年母親的枉死讨回公道。可是自己機關算盡了這麽久, 到頭來卻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薛家輕飄飄的一句話,完全将她所有的努力都抹殺了。不過沒關系——

薛柔慢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唇角浮起一抹滲人的笑意,猩紅色的光亮輕輕在煙灰缸點了一下,逼的狠了,狗急也會跳牆。

大不了一拍兩散同歸于盡。

白皙的指腹輕撚過掌心的zippo,薛柔輕嘆了一聲,目光幽深,視線慢慢下移,最後落在身側的手提袋裏。

她緩緩扶着椅背站起身,高跟鞋的聲音在黑暗中更為明顯,一下又一下地敲在白黎心上。她緊緊屏着氣,小爪子搭在沙發上,背部拱起成防禦狀。

沒有了藥物的作用,她又恢複了往日的靈敏。這裏是三樓,剛才她已經聽見了薛柔開窗的聲音,如果幸運的話,她還可以從窗口溜走。

還好最近長的爪子還沒被江珩剪掉,對付薛柔一個女人應該還綽綽有餘。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白黎面前,女人的手指慢慢擡起,剛要觸碰到袋子時,房間的門鈴突然響了一下,緊接着是三下有規律的敲門聲。

這是薛柔和同夥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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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暗了一下,小心謹慎地往周圍張望了一眼。這才踱步至門前,透過貓眼往外面看了一眼,又咔嚓一聲旋開了門。

“出什麽事了嗎?”薛柔側身讓男人進門,低聲問道,“還是江珩那邊有了什麽回應?”

白黎感覺自己身側的沙發又凹陷下去,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提江家那小子了!”他狠狠剜了白黎一眼,“廢了這麽大力氣偷了個廢物出來。”

“你什麽意思?”薛柔瞪大眼睛。

男人冷笑了一聲:“我剛才打聽過了,江珩那邊一點反應也沒有,風平浪靜的。”

“怎麽可能?”薛柔尖銳的叫聲掩蓋了白黎的動靜,她忽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白黎的方向,嘴上念念有詞,“不可能,江珩可是為了這畜生連老爺子都得罪了。”薛柔抱着腦袋,渾渾噩噩地扒拉着自己的頭發。

“行了,”男人不耐煩地站起,擡眼看了下手表,“我剛才出門的時候撞見兩個鬼鬼祟祟的人,不是你們薛家的就是馮家那邊來人抓你回去。”

他淡淡瞥了薛柔一眼,“這地方不安全。我們得趕緊離開。”

“現在?”

“對,他們現在沒動手應該是在等人過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薛柔沉吟了片刻,終于還是點頭:“這邊有個後門,我們從那裏離開。”她的目光從白黎身上掃過,皺眉道,“那這個——”薛柔擡眼看向男人,征求他的意見。

“就扔這裏吧,帶着累贅。”男人不悅地開口。

薛柔點頭同意。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男人和女人的說話聲同時消失在房間裏面,細高跟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完全消失在耳際,房間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安靜得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般。

許久過後,房間的門再次被人打開,女子纖細白皙的手指搭在門邊上,輕輕将門推開一條小縫,随之出現的是一截白皙細膩的小腿。

确定外面無人後,女子唇角終于慢慢上揚,悄無聲息地關上門,一點一點消失在走廊上。

“江總,消息已經傳給薛家了。”江家別墅內,陳秘書俯身,恭敬地回複道,只是眉間依舊緊鎖,“只是他們上樓的時候,薛小姐已經離開了。”

他輕蹙了下眉尖,猜測道:“酒店還有一個後門,她是從那裏離開的。”

少了一只活物,別墅明顯比往日冷清多了,就連主人的心情也比往日低落了不少。

桌前男人的雙眸依舊緊閉着,濃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下方,落下一道陰影。修長的手指之間捏着一支名貴的鋼筆,一下接一下地在桌上敲打着,發出噠噠的聲音。

須臾,黑眸終于睜開,江珩一雙眼睛又恢複到往日的精明,薄唇輕啓:“她呢?”

陳秘書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江珩口中的人不是薛柔,而是他那只心肝狐貍。他清了清嗓子,斟酌着開口:“好像是……自己逃出去了。”

陳秘書還記得當時管家來電時江珩的模樣,雖然他很快恢複了往日的神情,可那一瞬間的殺氣陳秘書怎麽也忘不掉。

江珩皺眉,挑眉看向陳秘書,手上的鋼筆一頓:“嗯?”聲音清冷,半絲溫度也沒有。

陳秘書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觑着江珩的臉色:“薛小姐入住的酒店正好在北城附近,我們根據定位系統找到了那家酒店。可是等我們過去的時候,胖梨已經不在,地圖上顯示,她往北城的方向走了。”

“只是那個方向和薛小姐離開時的路背道而馳,所以我們猜測胖梨已經自己逃開了。”

“酒店老舊,除了門口有個唬人的監控,其他地方都沒有找到監控,所以……”陳秘書欲言又止,擡眸望向江珩。

“北城?”帶有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過鋼筆,江珩微一沉吟,驀地垂首勾唇,黑眸掠過一道不明的情緒。

“把東西調出來,我看一下。”江珩沉聲吩咐。

“好的,江總。”陳秘書依言,手指在鼠标上靈活電動,最後定格在一個畫面上,“就是這裏,江總。”

說完,他自己先“咦”了一下,黑眸晦暗不明,喃喃自語道:“這不是居民區嗎?”

難道那狐貍真的成了精,連路都認識,還分毫不差的,連彎路都沒有。

畫面上的白黎已經不再移動,靜靜地待在某處樓房。

“難道這是她之前前任主人的家?”陳秘書細想了一會,終于想起白黎還是只來歷不明的狐貍,當時還誤闖了江珩的房間。

為了這事他們還頗費了一番功夫調查她的來歷,結果什麽都查不出來。

沉思在自己思緒中的陳秘書沒有注意到身側男人面色的陰冷,黑曜石般的眸子緊緊盯着地圖上某處發光的地方,最後化成一聲冷笑。

忘恩負義的小東西。

他冷哼了一聲,倏然站起身,拿起擱在一邊的外套,擡手理了理領帶。

“江總,你這是要去哪?”陳秘書不解地開口,已經是深夜,饒是他是江珩的心腹,也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三更半夜的,難不成還想去找薛家算賬?

“去北城。”

接一個不聽話的小東西回來。

然後。

打斷她的腿。

作者有話要說:  驚喜嗎?!!

感謝小可愛的營養液,麽麽

讀者“長蛀牙的魚”,灌溉營養液+202018-10-24 10: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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