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趁着月色, 白黎步履匆匆地走在暗無一人的街道上, 她身上穿的還是當時在禦天下的那套, 白T牛仔褲,如果不是此時她還在半路, 她幾乎要以為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個夢而已。

夜風清冷,白黎雙手環胸,疾步越過一家又一家已經打烊的小商鋪。寬闊的街道上靜默無聲,只有頭頂上昏黃的路燈陪伴着自己。

大概是上天垂憐,薛柔入住的酒店正好在北城附近,而且還是距離白黎的房子不遠。畢業的時候她就找了一套公寓,雖然不在市中心,但好在價格便宜, 所以白黎一次性付了一年的租金。

幸好當時自己先付了錢,要不然今晚自己就得露宿街頭了。

白黎暗搓搓地想到。

剛才的一幕走馬觀花在眼前掠過,就連白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又恢複到了人身。幾個月占據着狐貍的身子, 她都以為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又變回人。

還好江珩不在這裏, 要不然自己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這件事, 還有,自己還知道他那麽多秘密。

一提起這個,白黎簡直欲哭無淚, 自從發生阿宣那件事後,她就避免出現在江珩的公司,免得聽到他什麽商業機密。然而男人還是一如既往, 早會帶着她,電話會議帶着她,如果不是後來意外受了傷,江珩還想帶着她出差。

心煩意亂之下,白黎沒注意到腳下的碎石塊,一個踉跄差點崴到腳。她小聲驚呼了一下,忙站穩了身子,繼續向前前行。

黑夜幾乎要将她吞噬,白黎疾步匆匆,熟門熟路地拐過幾個轉角之後,終于再次回到自己的公寓門前。

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密碼鎖上點了幾個數字,一個機械聲過後,大門被推開。時隔幾個月,她終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房間還是當初她離開時的樣子,就連那天下午她喝剩的半杯水也在茶幾上。白黎驀地熱淚盈眶,眸光水汽氤氲,她彎了彎嘴角,擡眼望了下窗外的夜色。

真好,她又回來了。

白黎一點一點地撫過這些熟悉的家具,過去幾個月的生活就像愛麗絲仙境那般,一覺醒來,什麽都沒有了。

現在的她,依舊是一個普通的應屆生,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住着最普通的房子,還有,過着最普通的生活。那個為了生計忙碌的人才是她白黎,而那個每天被江家三少抱在懷裏的,住着豪宅身後傭人無數的,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而已。

洗了澡,白黎坐在化妝桌前,熟練地往臉上噴着化妝水抹了乳霜,鏡中的自己還是那副樣子,并沒有多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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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往手上擠出了一點護手霜後,又往鏡子瞟了一眼,這才心滿意足上了床。

夜色清冷,繁星閃爍。

白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樓上的鐘聲咚咚咚響了三下,她輕嘆了一聲,借着月色坐起了身子。

已經是深夜三點了,她還沒睡着。

粉色的珊瑚絨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露出一截纖長細膩的手腕,白黎忽地擡起手,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手上的手鏈。

這是江珩送給自己的那條項鏈,變回人形後,白黎在地上撿到了它。只不過現在它只能戴在自己手上了。

粉紅色的梨形墜子在夜色下閃着粉光,中間鑲嵌的天藍色明星,一閃一閃的。

白黎微微勾唇,心底有莫名的情緒閃過,暖暖的。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擦拭上面的灰塵,奔波了一天一夜,墜子上面沾上了一點塵埃。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觀察這條項鏈,當時江珩拿出來的時候,只是給她看了一眼,就立馬幫她戴上了。

白黎唇角的笑意一直蔓延至眼角,眉眼間皆是喜色。她輕咬了下紅唇,又躺了回去,澄澈空明的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雙手交疊搭在腹部。

乳白色的月光透過窗紗,照亮了半個房間。白黎翻了個身,背對着窗臺,終于抵擋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白黎就已經醒了過來,她半撐着身子坐起身,手背輕揉過惺忪的睡眼。她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緩了會才注意到這是在自己的小公寓,而不是江家別墅。

夢醒了,她也該回到現實中了。

修長白皙的手指掀過被單,白黎趿拉着拖鞋,一把拉開窗簾。天剛露出魚肚白,萬籁俱寂,整個世界還籠罩在一層白霧之中,白黎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冰箱裏的三明治早就過期,白黎翻找了會,才從裏面翻出一包速凍餃子。

簡單地用完早餐後,白黎換了身衣服,簡單的白襯衫搭配棕色短裙,露出一截盈盈一握的小腿。她滿意地在鏡子前轉了一圈,轉身出了門。

超市依舊人山人海,人頭攢動,白黎踮起腳往前望了一眼,果然看見了前面油米大促銷的标志。

她微微彎了下唇,目光掠過前面擁擠的人群,最後落在一個身影上。

怎麽覺得有點熟悉。

白黎心下疑惑,剛想多看幾眼,那人早就消失在漫漫人群中。白黎輕皺了下眉,心底暗暗腹诽自己的多疑。

她重新推着小車,彎腰将旁邊的酸奶薯片扔進購物車,這是她在江珩辦公室經常吃的幾款。幾包薯片孤零零地待在購物車裏,白黎思忖了半晌,終于還是又将它們拿出來,癟癟嘴放回了原位。

她現在不是小狐貍了,不能再随便亂吃零食了。

腮幫子鼓得滿滿的,白黎不舍得回望了一眼裝滿薯片的櫃臺,終于還是推着小車走了。

超市人多,白黎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完東西。她大包小包提着袋子出了門,剛想揚手叫出租車,結果猛地看見自己背後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白黎瞳孔一縮,突然縮回了自己揚在半空中的手,目光在人群中上下搜索,還是一無所獲。

加上這一次,她今天已經有三次這種感覺了。第一次是在挑選東西,第二次是在收銀臺,第三次就是剛才。白黎總覺得有一道視線牢牢鎖在自己身上,雖然不知道是誰,但白黎明顯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不善。

她不敢多做耽擱,這裏人多對方估計不敢下手,可是她的公寓地處偏僻,白黎不敢保證對方會做出什麽事。

可是,到底是誰在跟蹤自己呢。

一直到坐在出租車內,白黎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咬着唇細想,薛柔自己都顧不上,肯定不會在自己身上花心思,而且她也不可能猜出自己就是她偷出來的小狐貍。

難道是江珩?

白黎心上驀地一緊,雙眸睜大,手指微微顫抖。

不可能的。

白黎自我安慰道,就算江珩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會知道自己就是胖梨的事實。她緊緊攥着袋子,心跳幾乎要溢出胸腔。

“小姐,小姐?”司機叫了幾聲,側身看她,“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謝謝。”白黎強裝鎮定,掏出手機付了車錢。剛才她故意讓司機多繞了幾個圈子才回到公寓樓下,為的就是甩開那個人。

出租車的聲音漸漸消失,白黎往四周張望了一下,剛才的那道視線已經不見。她松了一口氣,終于擡腳上了樓。

電梯的數字一點一點變化,終于到了自己熟悉的樓層。白黎瞟了一眼,終于還是擡腳出了電梯。

剛踏出一步,眼前突然多了一道陰影,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一把扯過白黎,将她推倒在地。

白黎驚呼了一聲,還未來得及掙開男人,脖頸已經牢牢被人掐住。她艱難地睜開眼,瞳孔一緊,“邵,邵峰?”

眼前這個邋遢的男人赫然是那個為了工作不惜将自己出賣的邵峰,手中的袋子早就掉在地上,剛買的東西也全都散了滿地。

白黎痛苦地扒着邵峰的五指,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你,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往日的溫文爾雅早就消失不見,邵峰将近瘋狂地掐着白黎的脖子,黑眸布滿紅血絲,“要不是因為你這個女人,我會成為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嗎?!”

江珩真是心狠,偏偏廢了他的右手,一個右手不能活動的人,有誰還會錄用他。

“白黎啊白黎,你手段夠高的啊,連江少的床都……”

話音未落,邵峰突然被人推倒在地,粗糙的手指被人狠踩在地上,細細撚過,男人眸光陰冷狠戾,薄唇輕啓,一字一句:“再說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打斷腿了嗎?沒有。

感謝小可愛的營養液,啾咪

讀者“長蛀牙的魚”,灌溉營養液+202018-10-25 07:5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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