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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發生得促不及然, 江浩然幾乎還沒反應過來, 江珩藏在袖口的匕首已經抵在他喉嚨處。
鋒利的刀刃正對着他的喉結, 江浩然不可置信地盯着被扭轉的局面,剛才還是他拿刀指着白黎, 現在卻換成了自己。
“江、珩!”江浩然惡狠狠地吐出兩個字,雙目狠狠地瞪着江珩。
不愧是江煜那頭老狐貍養大的,聽到這種事還能如此淡定沉着。江浩然的目光逐漸下移,落到前方不遠的白黎身上,嗤的一聲冷笑:“你還真的是厲害。”
不知道什麽時候,剛才他扔給江珩的那把匕首被江珩踢到白黎手邊,繩子已經被她割斷,丢落在一旁。
陳秘書帶的人早就已經趕到, 只是埋伏在附近不出現。剛才江珩動作的那一瞬間,江浩然的人同時也被團團圍住。
高低不平的田野一望無際,倒是給了江珩的人藏身的機會。
江浩然不怒反笑, 他攤開手掌放在耳邊, 挑眉道:“所以, 你現在要殺了我嗎?”他将脖子往匕首的方向湊近了幾分, 刀刃可見血絲,江浩然卻不以為意,薄唇輕啓, “動手啊。”
空氣逐漸凝滞,有雪花落在江珩手背上,融雪帶來的冷意蔓延至全身。他忽的低低一笑, 匕首往江浩然的方向又刺進了幾分。
“你報警了?”疑問的句式,肯定的語氣。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江浩然是那只蟬,同時也是那只黃雀。江珩了解江浩然,他那麽一個貪生怕死之人,面對此時此景不可能這麽淡定從容。
除非,他還有後手。
“那又如何呢?”江珩猛地拉近江浩然,匕首已經刺進他皮膚,紅色的血印抵在刀刃處。
眼見刀鋒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幾乎要貼近血管,江浩然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慌亂。
“你要幹什麽?”他低吼一聲,橫眉怒對着江珩。雙手拽住江珩的袖口,企圖拉開他的手腕,卻無濟于事,反而引得江珩的匕首又近了幾分。
“江、珩!”江浩然怒不可遏,一字一頓,“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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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估了江珩狠心的程度,這是一頭比江煜更為冷心的野獸,不,準确來說,江珩并沒有心。
江浩然開始後悔,他就不應該招惹江珩,招惹這個毫無人性的東西。江珩像是在狼群長大的狼崽,不通人性,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冷風在耳邊刮過,江浩然胸前起伏不定,喉嚨處那一把匕首不知道何時會落下,他突然想到宋明昊手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痕,心猛地急速下墜,沉入谷底。
他忘了,江珩并不會殺他,他只會讓他生不如死。
“怕了麽?”風雪裹挾着江珩喑啞的聲音,他驀地勾起唇角,掌心捏着的匕首越發用力。
這把匕首是江煜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上面鑲嵌着精致的紅寶石,波光流轉,顏色鮮豔,如同浸泡在鮮血之中一般耀眼奪目。
江煜一定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送給自己孫子的這把防身的匕首,會用在自己兒子身上。
窒息的感覺并不好受,特別是還被人用刀指着,江浩然牢牢地屏住呼吸,深怕一個動作就死在江珩刀下。
他比瘋子更荒唐。
牙關打顫,江浩然擡眸看向江珩,呼吸已經開始錯亂:“你要幹什麽?我……”
“啊!”
膝蓋處猛地傳來一個強勁的力道,江浩然防不勝防,一個踉跄跪趴在雪地上,積雪深厚,膝蓋處并未感到深疼,只是恥辱卻多過疼痛。
江浩然雙手撐在地上欲爬起,後背猛地又被人狠狠踢了一下,他一個重心不穩又摔在雪地上,積雪在臉上融化,冷得他一個哆嗦。
頭頂被黑影籠罩,江珩突然松開了對江浩然的束縛,緩緩在他跟前蹲下,刀尖挑着他的下巴,唇角微微上勾。
“你要下去陪她嗎?”
……
“媽媽,起來喝藥了。”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床邊響起,江玥悠悠然地擡起眼皮,唇角帶了點笑意,她撐着身子勉強坐起來,修長的手指在江珩頭上輕柔地撫過:“小珩來了。”
餘晖透過窗紗,零零散散地落在江玥手背上,長期待在室內的緣故,她的皮膚幾乎白得晶瑩剔透,隐約可見血絲。
宋珩乖巧地站在一旁,小小的手上端着一碗中藥,騰騰冒着熱氣。藥是剛剛煎好的,宋珩笨拙地端着盤子,有幾滴藥汁撒了出來。
“媽媽,我剛剛試過了,不燙。”盤子被江玥放在一邊,宋珩溫順地爬上床,挨着母親坐下。
肥嘟嘟的小臉尚且還有有幾分孩童的天真,他朝江玥咧開嘴,忽的從衣袋裏掏出幾顆薄荷糖,喜笑顏開道:“這是我偷偷藏的糖果,媽媽吃了之後就不苦啦。”
小孩子天真無邪的聲音惹笑了江玥,她欣慰地抱住江珩,從他掌心接過糖果,笑眯眯地捏了下宋珩的小肥臉:“又偷吃糖果了。”
小孩子總是對糖果沒有誘惑力,宋珩也不例外。只是他近來蛀了牙,江玥只能吩咐家裏的傭人,将糖果都收了起來。
沒想到藏得那般隐秘,還是被宋珩翻了出來。江玥揚着嘴角,端過一旁的藥碗,一飲而盡。
如果說上天對她最大的賞賜是什麽,那肯定是宋珩無疑了。她和宋明昊之間只是一紙婚約而已,她不喜歡宋明昊,宋明昊也不喜歡她。
所以在得知宋明昊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之後,江玥心裏反而松了一口氣,至少她不用再面對那張讨厭的臉。
宋珩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意外,如果不是那天宋明昊喝醉了酒,強迫着她做了那樣的事,也不會有這個孩子的存在。
孩子是無辜的,江玥知道,所以即使再厭惡宋明昊,她也沒有把孩子打掉。
江玥眼底掠過一絲落寞,垂首用紙巾擦了下嘴角,俯身将孩子抱在懷裏。這是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是上天對她的饋贈。
“媽媽。”宋珩軟軟地喚了一聲,窩在母親身前,顫巍巍伸出手指,“這是醫生給媽媽開的藥,半個小時後服兩粒。”
宋珩一點一點地将西藥倒在手上,脆生生地指着手裏的膠囊:“這個吃一顆就好了。”
怕江玥不肯吃藥,宋珩貼在母親身前,亮閃着一雙大眼睛:“我問過醫生了,這個不哭的。”
西藥當然比中藥容易吃多了,江玥欣慰地抱緊孩子,左手撫着宋珩的後腦勺,心思百轉千回:“好,媽媽知道了。”
江玥溫柔地摸着宋珩的發頂,餘光瞥見窗外璀璨的陽光,唇角揚起一點幅度:“外面天氣很好,小珩要不要出去踢足球?”
在江玥生病之前,宋珩也和其他的孩子一樣,天性好玩,經常摔得一身泥回來。後來江玥卧病在床,宋珩也很少出去了,每天除了上學,都呆在家裏陪着母親。
果然,一聽到江玥的話,宋珩果斷搖頭拒絕:“不要,我要在家裏陪着媽媽。”他忽的想起什麽,仰着臉看向江玥,“我要等媽媽病好了,帶我出去踢足球。”
“我現在可厲害了。”
“好,等媽媽病好了,就帶你出去。”
……
只是可惜,宋珩沒等到母親陪着自己一起出去,噩耗就降臨了。
“媽!”剛被管家接着放學的宋珩,一回家就感受到別墅不同尋常的氣氛。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他的心突突突跳個不停,一下車就直往樓上跑去。
“媽媽,我回來……”
話音未落,房門已經被宋珩推開,他呆呆地站在門口,目光呆滞地看着床上的母親。江玥還是那副溫柔如水的模樣,只是那雙美麗動人的眼睛,再也不可能睜開。
“媽媽!”宋珩哽咽出聲,眼底水汽氤氲,他一步一步朝母親走去,嗫嚅着雙唇說不出話。
床邊圍着幾個穿白大褂的人,一臉嚴肅地檢查着什麽,完全沒把宋珩放在眼裏,只顧着自己在本上記錄着什麽。
“媽媽……”宋珩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江玥依舊是閉着眼,臉上的笑容安詳平靜,如同沉睡的公主。
“媽媽。”宋珩不死心又喚了一聲,聲音帶着哭腔,他驀地一個翻身上了床,顫抖着小手搖着母親,“媽媽你醒過來好不好,媽媽……”
身後一衆的傭人管家都紅了眼,江玥為人溫和,一向待人親切,陡然發生這種事,誰也接受不了。
宋珩還在堅持不懈地喚着母親,企圖江玥喚醒,袖口的襯衫早就被淚水打濕,顏色比其他衣服都深了好多。
“小少爺,”管家不忍心将宋珩拉開,将他抱在懷裏,“別哭了,夫人會傷心的。”
“她不會傷心的,她都不要我了!”宋珩早慧,他知道死亡就是生命的終結,他的母親,永遠離開他了,再也回不回來了。
宋珩被管家抱在懷裏,嚎啕大哭,差點哭斷了氣。
以往冷冷清清的卧室此時卻擠滿了人,烏泱泱的一大波醫生進來,又陸陸續續出去了,只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冷漠。
半晌,樓梯終于傳來一陣急促的皮鞋聲,夾雜着一點焦急的女聲,宋明昊怒氣沖沖的面孔出現在衆人眼前。
“宋珩你給我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給大噶形容一下今天零點我的感受:就是你絞盡腦汁辛辛苦苦做完一套試卷,結果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你突然想起你的答題卡還沒有塗!!!!它還是一片空白!!!!
你們能理解這種絕望嗎???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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