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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爸!”

宋明昊跪着想要去抓江煜的褲腳, 卻被身後的保镖一把拉住, 狠狠地甩在地上。肩膀處摔得生疼,宋明昊還沒來得及爬起, 後背又被人狠狠踩住,他疼得驚呼出聲,龇牙咧嘴。

江煜依舊對他視而不見,面色淡淡地從衣袋掏出一個老舊的懷表:“十分鐘。”

“爸!”宋明昊不死心又叫了一聲,頭頂卻只有一個冰冷的聲音。

“五分鐘。”江煜終于擡眸,只是眼底笑意全無,“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江煜動手,宋明昊和麗麗都沒有生還的機會。可如果是宋明昊動手, 他還能為自己争取到一絲生機。

他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朝一旁吓得跌落在地上的麗麗走去,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麗麗, 別怪我。”

他也是被逼的。

“你別過來, 別過來!”麗麗連連後退, 雙腿已經軟得站不起來,“宋明昊我還懷着你的孩子,你還有沒有良心!”

“你跟了那麽多人, 誰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孩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宋明昊突然喪心病狂地朝麗麗吼道,雙目猩紅。

“你放心, 你走了之後,我一定會好好善待你父母。”宋明昊如同惡鬼般一步步逼近麗麗,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女人頭上。

“将人帶去樓上。”江煜不欲多看宋明昊一眼,吩咐人将他們二人拖至二樓。

別墅從未如此熱鬧,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和男人歇斯底裏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吵得人心煩意亂滟。

江珩目光呆滞地望着樓上的方向,小臉上還挂着淚珠,傭人已經幫他重新上了藥換了衣服,可是背部還是隐隐作疼。

他的親生父親害死了他的母親,還企圖打死自己,嫁禍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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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突然覺得一陣心寒,他低低地望着自己的手心,就是這雙手,親手斷送了母親的性命。

眼角處有淚意閃現,江珩吸了吸鼻子,還未收回的手指突然被人握住,暖意蔓延至全身。

“不是你的錯。”江煜的大手裹着江珩的小手,緩緩開口道,“走吧,該結束了。”

果然,江珩才跟着江煜走到門口,別墅的二樓突然傳來一陣尖叫,只聽一陣咕嚕咕嚕聲過後,女人從二樓滾下,最後落在一樓的地面上。

鮮血在光潔的大理石瓷磚蔓延,刺痛了江珩的雙眼,女人的手指動了動,朝着他的方向,輕輕吐出幾個字:“救,救我。”

江珩呆呆地望着血泊中的女人,腳步有片刻的遲緩。

“老爺,這……”有保镖上前,詢問江煜的意思,麗麗還真是命硬,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還沒斷氣。

“留宋家那小子陪着,其他人都離開。”江煜牽着江珩繼續往前走,目光淡淡,“能活下來是她的運氣,活不成,是她的命。”

外面陽光明媚,豔陽高照,江珩往前走了一步,徹底将陰霾甩在身後。

從此以後,他是江珩,不是宋珩。

他和母親的那個約定,也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年的夏天。

……

“江珩,江珩?”

屋裏沒有任何聲音,白黎輕輕在門上敲了幾下,透過門縫依稀可以看見屋裏黑黢黢的,一盞燈也沒有亮起。

她又試着敲了幾下,還是沒有任何回響。

白黎後退了一步,好奇地四處打量。房間和別處看起來無二,如果不是管家提起江珩在裏面,她也不會注意到這間房。

從郊區回來後,江珩就一個人反鎖在房間內,任憑白黎怎麽叫喚都不理不睬。

趁着夜色,白黎從管家那裏拿來鑰匙,又試着敲了下門,依舊沒有人回答。據管家說,這間房是江珩的禁忌,除了他一人,沒有第二個人來過。

白黎将耳朵貼近門邊,走廊內外都是寂靜無聲,沒有一點聲響。她嘆了一聲,輕輕将鑰匙放入鎖扣,往外轉了一圈。

房間并未反鎖,白黎一推就打開了。屋內如她所料一般,并沒有開任何的燈光,連江珩也不見人影。

白黎蹑手蹑腳地走了進去,步履幾近遲緩,她緊抿着嘴唇,像是偷入禁地的小孩,惴惴不安。

房間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白黎仔細辨別,終于知道味道的來源,是塗料的味道。她心下一驚,越發走得遲緩,怕踩到江珩的畫紙。

眼睛終于适應了房間的光線,借着窗外的月光,白黎終于看清了屋內的環境,除了一個畫架,空空如也。

視線逐漸上移,繼而落到畫架後面的牆壁上,待看清上面的東西後,白黎猛地睜大雙眸,連連後退了幾步。

滿目的血紅出現在眼前,像是黑夜綻放的玫瑰,妖嬈得詭異。心跳莫名慢了一拍,白黎撫着胸口,一步一步靠近,最後在牆邊停下。

白皙的手指撫上冰冷的牆壁,白黎的心微微顫抖,她眉峰微蹙,凹凸不平的牆壁在掌心下掠過。

好像還不止一層塗料。

白黎睜大眼睛辨別,每一處的塗料厚薄都不同,應該是在不同時間塗上的,而且,還不止一次。

“怕嗎?”

思忖間,後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白黎吓得差點驚呼出聲,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轉過身。

江珩已經一天吃過東西了,聲音啞得像是在沙裏淘過似的。

“江珩?”白黎喃喃喚了一聲,微眯着眼睛在房間裏面四處尋找。男人并沒有答話,好像剛才的聲音只是白黎的幻覺。

月光從窗口處傾瀉而下,白黎小心翼翼地半弓着身子,四處打量。須臾,終于在角落深處找到那個想見的人。

江珩蜷縮着身子,半彎着腰坐在角落,雙手緊緊抱着膝蓋,衣衫淩亂地貼在身上,腳邊還有一支未幹的畫筆。不出所料,畫筆上面沾染的正是紅色的顏料。

白黎無聲咽了下口水,慢慢朝男人靠近。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江珩這副模樣,頹廢喪氣,和白天那個傲慢一世的男人截然不同。

白天他是獨統一方的王者,夜裏他是孤獨無助的階下囚。像是被斬斷翅膀的雄鷹,永遠地離開了天空,只餘下一個殘破不堪的身子,任人宰割。

白黎驀地眼框一紅,緩緩在江珩身側蹲下,手指剛觸碰到江珩的發絲,就被他一手拍開。

江珩并沒有擡頭,依舊将腦袋埋在膝蓋處。

白黎抿了下唇角,又輕輕喚了一聲江珩,和剛才的聲音不同,這一次難以避免地帶上了哭腔。

任誰知道自己最敬重的親人,居然是自己的殺母仇人,心中肯定不會好受。

“哭什麽?”

聽見她的哽咽聲,男人終于又開了口,江珩擡起頭,淡淡地瞥了白黎一眼:“出去吧。”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也不配得到別人的可憐。長大後江珩偶然得知當時母親是被宋明昊強迫才有了自己,得知這個消息時,他沒來由地感到惡心,對宋明昊,也是對自己。

他是一個懷着罪孽出生的孩子,能有什麽期望。

江珩無時無刻不在想,如果沒有自己就好了,這樣,母親就不會那麽絕望,也不會被宋明昊所害。

“江珩,”白黎哽咽着又喚了一聲,她忽的伸手抱住男人,嗚咽道,“你還有我。”

就算全世界都抛棄了他,她也不會。

男人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有冰冷的東西觸上紅唇,不同于上次的溫柔如水,而是帶着懲戒的感覺,狂風暴雨般席卷而來。

白黎猝不及防,差點跪倒在地上,還是江珩及時扣住,才不至于摔倒。

男人清冷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将她團團包裹住,不留一絲縫隙。唇舌之間有血腥味湧現,白黎皺了下眉,是江珩咬破了她的下唇。

“怕麽?”如同她剛才進房間江珩問她的第一句話,只是多了一分莫名的情欲。

黑暗中,江珩挑起她的下巴,一雙黑眸緊盯着白黎的眸子,片刻也未曾離開。

“不怕。”唇齒之間清晰吐出兩個字,話音剛落,下巴又再次被人扣住,白黎身子緊繃,手指緊緊抓着江珩。

“嗯……”

白黎情不自禁地**了一聲,纖長的脖頸高高仰起,如同白天鵝一般。月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越發顯得晶瑩剔透。

江珩悶哼了一聲,他一點一點攻掠她的城池,在她的領地上開疆拓土。

“哐當”一聲,身後的畫架應聲落地,白黎猛地驚醒,眼底的情欲褪去了大半,目光從從掉落的畫紙是那個一一掃過,更為觸目驚心。

豔紅的顏料之下,是一張張完美的作品,此時卻面目全非,猙獰着血盆大口朝她襲來。

白黎還欲再看,肩膀已經被人掰正,巨大的身影再次籠罩上來,指腹粗糙,在光滑的肌理上行走。

有東西脫落在地。

“不要……不要在這裏。”

意亂情迷之間,白黎僅有一絲理智尚存,她環住男人的脖子,身子越發貼近江珩,是冰與火的融合。

“好。”

……

夜色缱绻,衣物落了滿室的狼藉,低低的啜泣聲和悶哼聲交雜在一起。

晨曦透出第一道光線時,白黎悠悠然地睜開一條眼縫,指尖酸痛無力,她曲了曲手指,卻發現什麽力氣也沒有。

白黎痛苦地哼了一聲,卻發現連聲音也是啞的。昨夜荒唐了一整夜,到最後還是江珩抱着她去了浴室,她已經累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她揉着眉尖坐起,雙腿剛一動彈,突然扯到什麽東西,白黎微一愣神,目光在觸及腳腕上的東西時突然頓住。

那是一條金色的腳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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