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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又再次揉了揉眼睛, 難以置信地又往腳邊望了一眼, 她輕輕擡起腳尖, 鏈子随之而起,在晨光中泛着金光, 熠熠生輝。
生理的震撼不及心上,白黎驀地睜大眼睛,瞌睡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她試着扯了扯腳上的東西,腳鏈紋絲不動,像是為她貼身打造一般,牢牢地扣住她的腳踝。
被單淩亂地散亂在床上,鏈子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白黎俯身往下望,這才看清鏈子的一邊是連着床腳。
有冷風嗖嗖從耳邊掠過,白黎單薄的肩膀裸露在空氣中, 她瑟縮了下身子, 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昨晚兩人的衣物散落了一地, 淩亂不堪, 順着衣物望去,視線中t突然撞見一個高大的身影。
江珩背對着白黎,站立在落地窗旁邊, 晨輝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長,背影寂寥落寞。
聽見身後的聲音,男人緩緩別開視線, 落在白黎白皙的臉上。他微一斂眸,擡腳一步步向白黎走近,最後坐在她床邊。
男人修長的手指一一從她發間撩過,溫柔得和昨晚的狂風暴雨判若兩人。
“醒了?”低沉的聲音在白黎耳邊響起,白黎下意識點頭,只覺得江珩既熟悉又陌生。
明明他們昨晚才做了最親密的事。
“我……”嗓子有一瞬間的幹澀,白黎幹咳了幾聲,唇邊已經多了一杯溫水。她就着江珩的手喝了大半杯水茴,果然好多了。
“還要嗎?”男人體貼地将白黎的發絲拂到耳後,輕柔地開口問道。黑眸撞進白黎一雙澄澈空明的眸子,江珩忽的一愣,笑道,“怎麽了?”
雲淡風輕的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江珩,”白黎輕抿着唇,食指指了指腳腕處的鏈子,小心翼翼斟酌着開口,“能解開它嗎?”
晴轉雨一般,男人的臉色倏的下沉,黑眸深邃且暗,他緊緊地盯着白黎,沉着臉一言不發。
空氣溺水般窒息,白黎稍稍擡了下手指,心下惴惴不安。她凝望着江珩不虞的面孔,眨巴眨巴眼睛,試探着叫了一聲:“江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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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帶着無盡的乞求,可憐巴巴。
男人臉色未變,手指從白黎的小腿上滑落,一直滑至她纖細的腳踝處:“不、能。”
薄唇輕啓,帶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白黎的一顆心猛地下墜,昨晚她就感覺到江珩和往日的不同,今天的他更甚,陌生得可怕。
好像她從未真正了解過他一般。
或者,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白黎怔怔地盯着江珩,紅唇嗫嚅:“……為什麽?”
為什麽只是過去了一夜,他就變得如此陌生,像是溫柔的野獸終于撕毀了自己的面具,露出猙獰的面孔。
江珩依舊盯着白黎,好看的薄唇輕輕勾起。有陽光照進室內,落了滿地的金光。可白黎還是覺得冷,像是有人拿着冰水從頭到尾澆了她全身,寒氣逼人。
她無聲地咽了下口水,忽的推開江珩,俯身去扯腳腕處的鏈子。
金屬的碰撞聲在空氣中尤為明顯,江珩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白黎歇斯底裏地扯着腳上的東西。
也不知道江珩是用什麽材質做的,腳鏈雖然精細,可卻怎麽也扯不開。白黎忽然洩氣地猛踢了下床,發出劇烈的咚的一聲。
饒是這麽大的動靜,還是沒有任何傭人上來。
白黎倏然放棄了掙紮,鐵青着臉看向江珩,他依舊是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樣,看她的眼神像是看跳梁小醜一般滑稽。
“鑰匙呢?”白黎抓着江珩的衣領,大着膽子在他身上摸索,白色浴袍被她翻了個遍,依舊空空如也,什麽東西也沒有。
白黎洩氣般坐在床上,不死心又問了一次:“江珩你解開它好不好?”她動了動腳踝,紅着眼睛泫然欲泣,“我疼。”
女孩的聲音嬌嬌軟軟的,仿若一根輕盈的羽毛輕輕滑過心尖。
江珩平靜無瀾的眼底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他慢慢挑起眼皮,視線在白黎細嫩的腳踝上掠過,唇角輕勾:“不能。”
他緩緩垂眸,撚着自己的指尖,莞爾道:“我怕,你也走了。”
……
江珩離開了,房間安靜得像沒有人來過一般。白黎躺在床上,腳腕處還是連着一根金色的鏈子。她垂眸仰躺在床上,睜着一雙眼睛盯着天花板。
房間黑黢黢的,窗紗被江珩全部拉上,陽光被擋在外面,一絲光亮也沒有。
白黎兀自盯着天花板上的鎏金琺琅玻璃吊燈發呆,手指無力地垂到一旁。
她擡不起任何力氣反抗江珩,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只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貓,再怎麽掙紮也是小痛小癢,怎麽也掙脫不了男人的魔爪。
兩天以來所經歷的驚心動魄潮湧般将白黎淹沒,腦袋漿糊一般,亂哄哄的,什麽思緒也沒有。白黎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好像一覺醒來,整個天地都覆滅了,再無一絲光亮。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油缸裏的老鼠,就算拼盡全力想要逃脫,最終也只有一個結局,跌落缸底。唯一不同的是,還有滿身的傷痕。
她悠悠嘆了一聲,視線又再次落在腳腕的鏈子上,鎖扣設計精巧,江珩離開後,白黎端詳了好一會兒,結果竟連鎖孔都找不到。整條鏈子完美地銜接在一起,宛如一件上好的藝術品。
白黎輕擡了下腳尖,腳鏈碰撞,發出金屬特有的聲音。她眨眨眼,江珩只鎖了她一只腳,剛才她試着在地上走了下,鏈子大約一米多,連沙發都夠不着。
試過幾次掙脫無果後,白黎索性放棄了。別墅裏裏外外都是江珩的人,就算她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上來。
“叩叩——”
門外突兀地傳來兩聲敲門聲,緊接着房門被人推開,江珩手上端着托盤,一步一步朝白黎靠近。
男人熟悉的氣息籠罩在她周圍,白黎不欲見他,索性閉了眼窩在枕頭裏,假裝自己睡着。
腳步聲最後在自己床邊停下,白黎聽到了江珩将托盤輕輕擱在桌上的聲音,接着身側柔軟的床墊忽的凹陷下去。
江珩坐在她身旁,黑曜石般的眸子凝視着白黎顫如羽翼的睫毛,他忽而一笑,慢慢湊近白黎,在她眼睛上輕輕落下一吻。
睫毛處有溫熱的東西擦過,白黎心下一驚,再也顧不得裝睡,睜開眼惡狠狠地瞪着江珩。
男人反而沒發覺,面不改色地将她摟在懷裏,聲音清冽:“起來吃點東西。”
他們的相處和往常一般無二,只是腳腕那一根礙眼的鏈子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江珩的改變,她的禁足。
白黎微微斂眸,一言不發,轉過身子背對着江珩。他尚且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和她講話,可白黎不能。她對她腳上的鏈子耿耿于懷。
任誰遇到這種事,都不會心平氣和。她是人,不是江珩的私有物。
時間在靜默中流逝,白黎始終不說話,江珩也不逼她,只是摟在她腰間的手越發炙熱。他一點點貼近白黎的後背,白黎一點點往床的另一端躲,直到退無可退。
後背依舊有人貼了上來,白黎手指揪着枕頭,終于忍無可忍:“松開。”
江珩并未理會她,白黎反而覺得她腰間的力道越發大了些。她掙紮着甩開男人的手,騰的坐起身,目光怨念地瞪着江珩:“我要出去。”
白黎從來沒有一刻這麽渴望自由。她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看似平凡簡單的東西,總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眼底水汽氤氲,白黎克制着自己的哭聲,紅着眼睛看向江珩:“你要關我到什麽時候?”她揚起頭,“一天?一個月?一年?”
江珩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一雙黑眸越發深沉。半晌,他終于開口:“一輩子。”他想要她陪自己一輩子。
“你的意思是說,我餘生都只能在這個屋子度過?”白黎幾乎奔潰,睜大着眼睛怒吼。腳鏈雖然經過江珩的改良不會輕易傷到她的肌膚,可是白黎剛才的動作太過猛烈,還是難以避免地扯到腳踝。
她嘶了一聲,雙眉緊鎖,還沒來得及查看傷口,已經有人搶先一步過去。江珩不悅地捏着她的腳踝,目光在她傷口處輕輕掠過。
還好只是被鏈子勒了下,并未傷及皮膚。
江珩起身,不動聲色地往櫃子處走去,從最下面的一格翻出一個藥箱。冰涼的藥膏抹在腳腕上,白黎嘶的一聲,賭氣般縮回腳,不讓江珩碰。
男人面色如常,長臂一撈又将她的腳踝抓在掌心,只是這次的動作更為溫柔,小心謹慎。
剛才拿藥膏的時候,江珩順手拉開窗簾,晨光照亮了半間屋子,有光線落在江珩白皙臉上,白黎望着他出神,一時無法言語。
男人黑眸緊盯着她的傷口,眼神專注認真,他低垂着頭,纖長的睫毛覆在眼睑下方,形成一道陰影。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底突然莫名湧現一道苦楚,為江珩,也為她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為就我那破拖拉機的水平,鎖文一輩子都不會看上我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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