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勸架何由挽是不打算勸了,他清楚李紹楠那群人的實力,還費不着自己動手,随後他掏出手機,點開屏幕靠在牆邊。
打架的動靜太響,所有人都驚擾起來,服務員急着走上樓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中年男子飛奔而下,正要勸架,被站在角落的何由挽一攔。
男人乍一看吓一跳,這小子戴着黑帽子黑口罩,一身冷氣,他心一緊,得,完蛋,怕不是惹上混混老大了。
“怎、怎麽?”男人小心問道。
何由挽皺着眉,黑色的眼眸瞧了瞧,問道:“是老板?”
“嗯嗯。”男人飛快地點頭,又惦記着那片狼藉,眼睛不住地往前瞟。
“別看了,你現在攔也攔不住。”何由挽聳聳肩,讓過一條道。
嗯,确實,這架打得熱火朝天,兩兩打在一起,其他人又不幫忙,單靠店裏的工作人員肯定不好控制,只恨自己店裏招人太少,也怵這個看着就不好說話的年輕人,老板只能順其自然,不甘情願地放棄勸說。
何由挽環顧四周,問:“你們這也太不安全了,怎麽連個監控都沒有?”
老板立刻擺手,說:“沒有,監控是有的,攝像頭被藏住了。”
何由挽挑挑眉,笑了笑,問:“哦,那能不能把前十五分鐘的錄像調出來?”
“可以的,可以的,您別擔心。”老板笑着答道,然後偏頭吩咐一旁的服務員去調監控,之後又急忙轉過頭來問何由挽:“冒昧問一下,請問您要監控是……”
“給警察。”何由挽笑着打斷,聲音卻冷着。
“哦是這樣,遇到這種情況是應該……給警察?!”老板大驚失色,瞪着眼睛,現在的混混們都這麽玩的嗎?為了報個仇還要把自己搭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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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着點顫,滿臉不可思議:“你、你報警了?!”
“嗯,”何由挽點點頭,想了想又補了句,“七八分鐘前吧。”
“……”
江餘這個城市雖小,安保卻意外的出色,警察十分敬業,幾乎是一接電話就要出警了。
老板算了算最近的警察局的位置,閉上眼倒吸了一口氣。
“哐當!”
桌椅倒地的聲音使全場安靜,何由挽擡眼看了看,每個人都躺在地上滿是傷痕,魏澤浩用最後一點力氣踹開趴在他身上的大塊頭,依靠在牆邊。
老板驚呼着去保護機子,何由挽也走過去,伸出手剛想拉一把魏澤浩,身後的李紹楠也掙紮着站了起來,看見何由挽就一拳砸了過來,可惜之前被打得暈頭轉向,一不小心打偏了位置,撞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何由挽立刻回了頭,在下一拳上來時狠狠握住了李紹楠的手腕,然後輕輕一折,李紹楠就疼得跪了下去,發出一聲慘叫。何由挽鄙笑一聲,剛準備松手,門“哐”的一聲被撞開。
警察們破門而入,才一進門就看見一男生抓着一人手腕使其下跪,其餘人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電腦和桌椅倒了一片,現場一片混亂。
帶頭的警察立刻一吼:“放開那個男生!”
“……”
來得可真巧。
何由挽甩開李紹楠的手,還嫌棄地在褲腿上拍了拍。
老板快速走上前,說:“警察同志,其實沒什麽事,都是小孩子之間鬧着玩呢。”
帶頭的那位警察看上去年紀不大,濃眉大眼卻沒有笑意,他面容嚴峻,挑了挑眉,指了指地上的一堆人,說:“這是鬧着玩兒?差點就會出人命的知道嗎?還有你這我剛查了下,是無證經營吧?藏的挺深啊,還得請你跟我們走一趟。”說完他回頭一聲令下:“小謝小王,把他帶走,回去審。”
之後他又看着狼藉中唯一站着的男生,點了點頭,朝他走過去,說:“看不出來啊,你小子,看着這麽瘦弱,”随後停在距何由挽三米的地方,指了指地上的人,“這都是你放倒的?可以啊,挺厲害的,帥小夥。”
“……”何由挽無話可接,悶了半天開了口:“不是。”
“嗯?”警察盯着他,繼續說:“不過你這可不行,好功夫要用在正道上,知道嗎?你過來,陪我回警局一趟。”
何由挽沒動,擡了擡眼,說:“我說人不是我打的。”
警察“啧啧”兩聲,說:“先別管是不是了,你是一定要和我們去一趟的,你要是被冤枉的我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再說,你看着着實不像是被打的那一個。”
“……”
何由挽自知理虧,要怪就怪自己動手的時機不對,他長腿一跨,走到警察身邊。
那個警察瞄了眼他,又說:“別總推脫,到時候監控一查就知道,這挺嚴重的,打群架,看你們年紀不大,這帶頭的會進少管所的,其他人也都需要去我們那喝會茶,誰都逃不過,但是這還能站起來講話的肯定會被重點審。”
暗示太明顯,何由挽不想多說,“嗯。”
何由挽答應的特別乖,惹得警察又瞟了他一眼,再往四周瞧了瞧,對着網吧裏的其他人問:“何由挽是哪個?也需要來一下。”
“是我。”冷淡的聲線從身旁傳來,警察一驚,扭頭看了眼身旁,驚訝道:“是你報的警?”
“嗯。”何由挽挑挑眉,好笑地盯着他。
警察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僵住,“咳咳”兩聲,還沒講話,之前上樓的服務員從樓上奔了下來,舉了舉手中的U盤,喊着:“老板,監控在這裏!”
等他喊完才發現事情不對,愣在樓梯口,随後又想折回樓上,被警察團團圍住,哆哆嗦嗦交出了U盤,一起被帶回了警局。
城北警察局的大廳裏癱滿了殘廢青年,只有何由挽一人被叫去了隔壁辦公室。
房間不大,但有沙發和座椅,空調等設備也比較齊全。屋裏唯一的桌子前坐着一位中年警察,是這位辦公室的主人——楊城忠,他正全神貫注地看着那段監控錄像,眉眼緊皺,模樣沉穩老練。
何由挽沒打擾他,進去後站在了辦公室的玻璃窗前,倚靠在窗柩上。
現在已下午三點半,江餘這座小城雖已送走最炎熱的午後酷暑,熱氣依然席卷各地,烈陽當空,遠方的水泥路在陽光的照射下,像被一團蒸氣包裹,隐約顫動。蟬鳴不顧死活地撕扯叫喊,仿佛從窗外傳遞來熱氣,叫得讓人心裏不住地煩躁。
等了一會兒,楊城忠關了電腦,對何由挽微笑道:“可以啊,小由,又見面了。”
何由挽也笑了笑,卻淡漠回答:“過獎,還真是緣分,每次都是你啊,老楊。”
何由挽活了十八年,進了三次局子,每一次都是由老楊審訊。
老楊偵查能力極強,可惜何由挽的反偵察能力也高,偏偏兩人都不內向,談天自如,時常争鋒相對,所幸也沒有大矛盾,認識這麽久,倒像是多年的兄弟,每次見面吵吵反倒加深感情。
老楊笑得更加燦爛,說:“是啊,你我到底是有緣人,可惜你未嫁我已娶。”
何由挽踢了一腳過去,椅子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在這個不大的房間內異常刺耳,他勾了勾唇,說:“閉嘴吧您,說正事。”
老楊笑容未減,繼續說:“今天這事你倒沒做錯,要判也是李紹楠那邊判,你們不用擔心。诶呀小由,你竟然忍着沒揍人,進步很大啊,予你我精神上的鼓勵,表揚!”說完還擡起手鼓了幾下掌。
何由挽笑着說:“呦,老楊還會安慰人啊,前兩次不是強硬得要死,愣是說不出一句好話?”
老楊站起身,唏噓道:“那也不想想你前兩次都什麽破事兒,別拿我打趣,我已經打電話給你們唐主任了,大致講了下李紹楠進來後的經過。他馬上來接你們,做好準備想想要跟他說些什麽吧,聽他的語氣,今天你們都得完。”
說完他走到何由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小聲說:“倒是長高了不少,就是太瘦了,多吃點知道不?男孩子瘦不拉幾地又不好看,給我好好吃飯,聽到沒?”
何由挽笑起來,沒再繼續挖苦老楊,點了點頭。
老楊送他出辦公室,等他走出辦公室,才想起來另一件更棘手的事情。
他算了一下時間,覺得應該可以逃過一劫,還沒細想,警察局大門突然被敞開,帶着一股熱氣,何由挽的爸媽何青洲和黎蔚着急地跑了進來。
何由挽愣在原地,皺了皺眉。
楊城忠也疑惑,對着何由挽搖了搖頭。
一眼看見清瘦的兒子,黎蔚總算是緩了一口氣,倒是何青洲,沒了平日裏的平和,嚴肅着臉,對着一臉無辜地何由挽劈頭蓋臉地呵斥道:“好啊,何由挽,第一次啊,打到局子裏來了!越長大越叛逆了是吧,翅膀硬了要到處飛了?那你說說,那裏天空遼不遼闊?海藍不藍?你要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鼈是吧?高二來了咋就這麽勤快呢?到處跑!你這樣,有考慮過我們和你這些同學嗎?還有你自己,你吃得消嗎?天天只知道動手,我平時怎麽教你的?什麽都不學好……”
何由挽撇撇嘴,聽着這不常有的唠叨。只見一個中等身材的人影從門口蹿了進來,攔住何青洲,連忙說:“诶,好了好了,何由挽爸爸,電話裏不是說清楚了不是何由挽他們的錯嗎,孩子也沒受什麽傷,少說兩句,到時候我去學校一個一個教育。”
是唐版波,高二的年級主任,正慌裏慌張地為何青洲順着氣。
何由挽眯着眼看着唐版波,立刻想通了他爸媽來的原因。
何青洲一聽這話,立刻恢複笑容,一臉贊許的看着唐版波,說道:“不愧是唐主任,有你我就放心了,那何由挽這孩子就交給你了,我和我夫人還有事,先告辭了。”說完拉着黎蔚的手就走,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鼓勵道:“老師,何由挽這孩子,哪錯了盡管罰,沒得事,他皮糙,結實。”
唐版波還沒見過如此開明的家長,大為感動,對他的事業心起了極大的鼓舞,他突然萌發出一股強烈的責任感,他理理裝束,扶扶眼鏡,特別鄭重地點點頭,回道:“好的,何由挽爸爸。”
何青洲一看這男人之間的默契啊,剛想再鞠個躬,就被黎蔚掐着趕了出去。
警局大廳總算安靜下來。
何由挽見怪不怪地倚在牆邊,目送父母出去後,望向唐版波,癱在四處的一夥人也被動靜驚醒,踉跄地站起來。
唐版波“咳咳”兩聲,掃了兩眼四周的人,緩緩說道:“我來接你們回學校,起身,去我辦公室!”說完頭也不回,徑直走向門口,又在快要走出去時停下,擡手看了看表,淡淡地說:“四點鐘準時到,遲到一分鐘加訓十套數學競賽卷。”
聽到這裏,其他剛剛還喊累不願動的人群瞬間一抖擻,一哄而出奔向學校。
剩何由挽一人慢吞吞走出警局,誇道:“不錯啊,老唐,這法子百試百靈。”
唐版波早有預感,淡笑道:“是啊,我特意留了個驚喜給你。”
何由挽挑挑眉,不屑道:“驚喜?這麽好,老唐你的手段我都看遍了,連爸媽都被你叫來了,我會怕那?”
唐版波沒說話,只是輕笑着,将人帶回了學校。
直到何由挽走進辦公室,才明白唐版波這一路的冷靜和嗤笑。
獨立辦公室裏吵吵鬧鬧,本來挺大的空間在将近十個高中男生的進入後顯得狹小擁擠,魏澤浩一波人正叽叽喳喳地将屋內的沙發圍了一圈,看見唐版波進來才安靜站到一邊。
真皮沙發上坐着一位沒穿校服的男生,頭發還是照常蓬松柔軟的搭在發頂,被迎面而來的陽光撲個滿懷,照出一圈又一圈毛茸茸的光環。面容俊逸清朗,琥珀色的眼眸帶着溫柔的笑意。
看見何由挽和唐版波走進房間,立刻站起來,先對唐版波打了個招呼,然後面向何由挽,眸子一閃一閃,開了口:“哥,好久不見。”
四周突然死一般的寂靜。
何由挽一頓,驚詫的站在原地,雙目覆上疑惑,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蹦出幾個字:“劉我?你……你怎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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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