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詭異

詭異

何由挽聽完這句話懵了下，随後眯起眼笑了出來。

劉我伸手撫上他的脖頸，輕輕揉了揉，說：“所以你之前一直在想這個？心不在焉的。”

何由挽下意識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也不全是，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之前的一些事，突然發現，你好像對我挺重要的。”

劉我微微一怔，抿了抿唇問道：“好像挺重要？哪方面重要？”

這個問題倒是把何由挽問住了，他想了想，回道：“哪方面都很重要，你對我這麽好，是我最好最重要的兄弟。”

劉我沒有第一時間接話，他沉默了會兒，随後微笑起來：“知道了，我們回家吧。”

兩人回到家都十一點半了，何由挽洗完澡躺在床上，路上一杯奶茶下肚，他反正也睡不着，便起身走到書桌前，拿出了今天沒寫完的作業。

等他寫完時夜已經很深了，他擡頭看了眼窗外，意外地發現劉我卧室的燈竟然還開着。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出去。

【競賽的大帥比】：還沒睡？

劉我估計正在看手機，回的很快。

【W】：要睡了。

看見這條消息，何由挽也不好再打擾，道了聲晚安就關了手機。

今天的奶茶後勁太大，他現在完全沒有睡意。他眯了眯眼，想從書包裏拿一套化學試卷。

他一低頭翻書包，忽然瞧見了被安置在書桌旁的購物袋。他心下一動，起身将袋子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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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過椅子坐下，迫不及待地拆了開來，将零件包一袋袋撕開。

他照着說明書一點點拼接起模型，琢磨到兩點鐘才感到困意睡下。

熬夜拼的模型完成了一大半，但是代價是一大清早上何由挽眼下明顯的黑眼圈。

他本就皮膚白，那兩團青黑覆在眼下着實顯眼，還稍稍有點滑稽，一大早上就被劉我逮住：“你昨晚熬到多晚？”

“兩點。”何由挽如實回答，疲憊道：“昨晚将那個樂高拼了一半，拼完了給你看。”

劉我微微皺起眉，無奈地說：“以後少熬夜，樂高可以慢慢拼。”

何由挽聳聳肩，走到教室又被姜池撞上，只見姜池更加誇張：“天吶，挽哥，這熊貓眼，你昨晚做賊去了？”

何由挽只想趴在桌子上睡覺，沒空理他。

姜池也不惱，拉着沈翊傑湊過來，又招呼其他人将自己圍起來，放低聲音小聲密謀：“馬上就要到浩子生日了，你們都買好了禮物嗎？”

這話倒是提醒何由挽了，他猛地想起來，昨晚光顧着自己高興了，完全忘記這個真正将是壽星的人。他立刻從臂彎裏擡起頭，悄聲加入，問：“你們買好了？”

姜池和沈翊傑同時搖搖頭，沈翊傑見所有人都沒準備禮物，便提議道：“要不我們就請浩子吃個火鍋唱個K啥的，不讓他付錢，咱們幾個AA。”

何由挽想了想覺得還不錯，點頭答應了。

姜池還想進一步讨論去哪裏，這時何由挽的手機震動了下，他掏出手機，點開屏幕發現是世競賽的消息。

他大致看了看，就是他入選了省隊選拔，還是以前十名的成績進去的，此外還有比賽的時間。

他嘴角勾起，将手機往身上一收，靠向了身旁的劉我，壓低聲音道：“我進選拔賽了。”

劉我原本低頭寫着作業，此時立刻擡頭望向何由挽，笑意完全忍不住，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何由挽笑得更歡，又想到什麽，扭頭看向柴栖。

柴栖似乎也在看手機，她的額頭抵着桌板，在桌肚裏看着什麽。

何由挽正想轉過頭去，魏澤浩突然出現在他身前，撲在姜池肩上，大聲問：“你們在說什麽？為什麽不帶上我？”

姜池被他一瞬間鎖喉，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沈翊傑也識趣地閉上嘴。

魏澤浩的視線狐疑地在兩人臉上掃來掃去，随後看向何由挽，嚴肅地問：“你們不會在說我的壞話吧？！兒子，告訴爸爸，爸爸不打你。”

“……”何由挽登時就想一個白眼翻過去，他重新拾起筆翻開桌面上的競賽卷，說：“我們說……”

“咳咳！”姜池的聲音突然傳來，只見他在魏澤浩的胳膊下掙紮着，還不忘朝何由挽清嗓子給提示，臉上因為窒息變得通紅一片。

何由挽見他對着自己擠眉弄眼的模樣，抿起嘴想了想，重新道：“我進省隊選拔了。”

這下那些男生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默契十足地呆住了。

何由挽朝他們眨了眨眼，然後平淡地垂眸寫下一道選擇題的答案。

“卧槽！”姜池猛地爆發出一句髒話，随後反應過來捂住嘴。

沈翊傑湊過來驚喜道：“牛啊挽哥，咱們卓越班的光榮就靠你了！”

魏澤浩松開姜池，拍了拍手，又一巴掌拍在他的桌上，問：“那柴栖是不是也知道了？”

何由挽想到之前看見的畫面，道：“應該是。”

魏澤浩聽到這話就立刻蹿到了前幾排，靠上了柴栖的課桌。

其他人已經見怪不怪，注意力也完全被吸引，全部圍着何由挽欣賞那條消息。

等上課鈴響起來時，魏澤浩才從前排回來，臉色不算好，正好被何由挽瞧見了。他一瞬間感覺不對勁，他又看向柴栖，只見她面色慘白。

不好的預感在他心裏越來越強，他皺起眉，撕了一張紙朝魏澤浩扔了過去，見他轉過身開口問道：“怎麽了？柴栖過沒過？”

“過了，”魏澤浩點點頭，又說：“但是名次不太好。”

何由挽聞言松了一口氣，好歹過了省賽，以後還有提升的時間。

姜池見魏澤浩回過頭，正想問問他過生日想去哪，就聽魏澤浩罵了句：“卧槽，柴栖不會哭了吧！”

這話一出，後排男生頓時整齊地擡起頭，齊齊往前排的方向看去。

只見柴栖将胳膊放在桌上，臉都埋進臂彎中，肩膀一抽一抽。

剛好這節課是自習，魏澤浩連課都不上了，直接起身拉着柴栖出了教室。

何由挽愣愣盯着早已沒有人影的門口。

不知道什麽原因，他竟然心生羨慕。魏澤浩剛剛完美展示了什麽叫做義無反顧。

不帶任何思考，下意識的反應，看不得你傷心難過。

原來這是愛人的一種表現。

何由挽思緒亂飛，直到劉我的筆戳上了他的腦袋。

“好好寫作業。”劉我偏頭看向他，輕聲提醒。

何由挽也扭頭去看他，突然不合時宜地想到自己上次知道劉我考第二名後忍不住哭時，劉我好像也追了上來。

不止那次，自己遇到危險時，劉我好像也會第一時間出現。

在集訓時的謠言肆意，操場的磕碰和拐角的打架……

無論他有沒有說，劉我總會很快趕來，然後溫柔地安撫他。

何由挽的心髒突然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對上劉我的眼後更加無法平複。

他顯露出一瞬間的迷茫。

內心裏的情緒像是被霧遮住，他看不清道不明，手足無措。

他就這麽盯着劉我的臉發呆，思緒飛到九霄雲外。

一定是昨晚睡太晚今天迷糊了，平時很快能想明白的東西現在無論如何都想不清楚。

劉我見狀微微蹙眉，靠近了些，開口問：“在想什麽？”

何由挽看着越來越近的皮膚，霎時瞪大眼睛，猛地向後一退，随後急促地拿起筆，胡亂地在試卷上圈圈畫畫，說：“沒什麽！我什麽都沒想！”

劉我見他的反應眉頭皺得更緊了，可看見他着急忙慌的動作，又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退回了身體，重新看向書本。

最後直到這節課結束了，魏澤浩才将柴栖送回座位上。

魏澤浩的臉色好幾天都沒從陰轉晴，姜池他們都不好問他生日的打算。等到生日的前一天，幾人在群裏@魏澤浩，才得知了他扭腳不能外出的消息。

衆人頓時炸了，在消息群裏叽叽喳喳個沒停，又得知魏澤浩父母國慶出游去了，沒人給他做飯。

于是所有人一致決定一起去魏澤浩家裏，給他做一頓晚飯，陪他過完這個生日。

生日當天，一群拎着菜的大男生引人注目地聚集在某個小區門口，全部迷了路。

沒辦法，魏澤浩家所在的小區太大，樓建的又沒有規律，連棟數都是亂的，就算之前來過的人都有些找不着方向。

最後還是柴栖把他們接了進去，一進屋還看見了宋曦，正幫着魏澤浩将桌布套在餐桌上。

“呀，來得正好，”魏澤浩一蹦一跳地竄到門口，頭對着廚房揚了揚，“廚房就交給你們了，終于等到你們伺候我的那天了。”

之後他又湊到劉我跟前，幸災樂禍道：“今天大菜全部交給劉我哈。”

“為什麽？”何由挽出聲反駁，他昨晚特意在網上觀摩學習準備做頓大的，結果被魏澤浩一句話抹殺，任誰都會不滿。

魏澤浩聞聲擡眼去看他，指指他的胸口道：“你們自己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你們做的能吃得了？我可不想因為食物中毒再去一趟醫院。”

何由挽撇撇嘴，他還偏不同意，搶過劉我手裏的黑袋子就朝廚房走去。

“诶！”劉我一驚，快走兩步拿回那個袋子。

何由挽眼一瞪，一臉不滿道：“你也不相信我？”

“不是，”劉我手拎着袋子，往後藏了藏，想了想轉移話題，“我們去廚房吧，你不是準備了很久？”

何由挽狐疑地盯着他，眼睛向下仿佛要看穿那個黑袋子，開口質問：“袋子裏裝的什麽？”

這下劉我直接略過他先一步走進廚房将袋子放下，說：“菜啊。”

何由挽不信，想沖上去翻看，誰想剛上前一步，姜池一個手滑把碗摔了，那碗直接碎在了何由挽腳邊，陶瓷碎片炸了起來，聲音清脆響亮，把他吓了一跳。

“不要動！”劉我猛地出聲，伸手扶住何由挽。

姜池慌裏慌張地奪過掃帚走了過來，直說對不起。

魏澤浩癟着嘴，說：“看，我不相信你們是多麽正确的思想。”

衆人聞聲跑來，廚房裏進出的人越來越多，何由挽站的位置離門本來就近，人一多擠得簡直要站不穩。

“诶，你們別總往裏擠，”何由挽努力維持平衡，“姜池你……诶！”

他本來皺着眉抱怨，此刻身體突然懸空，他完全愣住了。

只見劉我趁何由挽不注意伸手摟過他的腰，單手将他整個人都抱了起來。他二話不說，擡腳就抱着何由挽穿過人群，走到無人的客廳才将一臉懵逼的人輕輕放了下來。

廚房太過混亂，沒人注意到他們。

何由挽瞪大眼睛完全怔住，呆呆地望着劉我。

劉我見狀勾唇笑起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囑咐道：“在這待着，別亂跑。”

何由挽嘴張了張，蹦出來幾個字：“你、你怎麽……抱我？”

還抱得這麽輕松？！

何由挽內心在咆哮。

“嗯？”劉我注意着廚房的動靜，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此刻被劉我盯着，何由挽又不自在起來，眼睛閃躲着：“沒什麽。”

最後這場鬧劇以垃圾桶裏一堆的陶瓷與料理臺上的一片狼藉收場。

魏澤浩看着極度混亂的廚房，嘆了口氣威脅道：“今晚你們每個下過廚的都給我留在這裏搞衛生！”

随後他又想想，說：“女生不用哈。”

男生們唏噓一片，都圍着餐桌坐下來。

這次他們吸取上次的經驗沒再買啤酒，而是拎了一箱可樂，還為何由挽單獨買了一罐牛奶。

都是十六七歲的孩子，而且都是同學，沒什麽講究，坐下來就動了筷。

“嗯！這紅燒雞！絕了！”沈翊傑突然吼出一嗓子，用筷子指着桌上正中間的那盤雞，不住誇贊。

“真的？”姜池也忍不住起身，嘗了一塊，眼睛都冒光，說：“真的！我去！我宣布這是全場MVP！”

“這是我哥做的？”體委夾了一塊塞嘴裏，問道。

見劉我點了點頭，全場都開始誇劉我廚藝好，甚至有人開始調侃未來的嫂子有福氣。

全場爆發出一陣笑聲。

何由挽本來沒什麽興趣，吃了一塊覺得還行，聽他們說話反而心裏不舒服起來，他又挑了一塊嘗了嘗，砸吧砸吧嘴，突然一股白胡椒的味道在嘴裏漫開來，這個味道對于他來說怪熟悉的。

他愣了愣，回想了一下，無比肯定前十七年絕對沒有吃過劉我燒的雞。

不對，他突然想起來七月份補課的時候，當時他和劉我鬧別扭，他不回家吃飯，劉我卻天天給他送飯。

那時是吃過這個味道的。當時他也嘗出了白胡椒的味道，他不是很喜歡，所以記得很清楚。

何由挽一下頓住，當時劉我說是劉爺爺做的飯盒，他也沒多想，可現在才覺得味道其實和劉爺爺做的有些差別。

起碼劉爺爺炒菜從不放白胡椒。

黎蔚女士卻很喜歡在家裏囤白胡椒粉。

他又想起來劉我在自己家的廚房裏熟悉地鏟鍋裝盤，他那時就覺得不對勁了。

但何由挽認為是劉我為自己喜歡的人偷偷磨練廚藝，況且那時兩人還在冷戰中，何由挽怎麽也想不到劉我會親自下廚給他送盒飯。

還有黎蔚和何又夕的反應……

他身子僵住，心裏再次湧上來詭異的情緒。何由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情況，只覺得一時煩悶不已，他登時放下筷子只默默吸着牛奶。

劉我察覺到他的動作，扭頭看他，問：“沒胃口？”

何由挽瞅了他一眼，沒忍住反問：“盒飯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