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告白

告白

四周剎那安靜，連風聲都沒了，何由挽只能愣愣地看着魏澤浩。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啊，難怪你倆總是鬧別扭，都不說誰會知道啊？”魏澤浩垂下眼睑。

何由挽瞪了瞪眼。

“很驚訝嗎？”魏澤浩還在笑着，視線滑向操場中央，淡淡道：“也是，我竟然能看出來。還接受得這麽自然，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能自己暗戀得太苦了，不想再看自己的兄弟愛而不得，何況你倆哪都不差。”

何由挽什麽都無法思考，腦子裏一根線緊緊繃着，拉扯着令他雙眼昏花。

魏澤浩呼出一口氣，說：“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發現的，可能是知道柴栖喜歡劉我之後，也可能更早，在你倆還在相愛相殺的時候。”

“我知道我管不了別人，但我和劉我好歹這麽多年的兄弟，我忍不住去觀察他，結果你猜怎麽着？”

“劉我那小子一天中除了看黑板和作業，就是在看你。”

魏澤浩說完這些話，再次勾起唇笑笑。

“你睡覺時他在看你，和姜池吵架時他在看你，上課回答問題也在看你。關鍵是他，一直在笑啊。不光是表情，是眼神，你懂嗎？”

“從來沒有人用這種眼神看過我，我也沒在別人身上看到過這種眼神。除了柴栖看劉我，宋曦看你，我想我也是這樣看着柴栖。”

“所以我知道，他滿眼笑意，他滿眼是你。”

魏澤浩聳聳肩，一字一頓：“他滿心喜歡你。”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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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弦霎時崩斷，耳鳴聲不絕。

何由挽眼眶突然紅了，內心的酸澀油然而生，讓他忍不住想去尋找那個給他安全與溫暖的懷抱。

魏澤浩又看向他，開口問：“你呢？也喜歡他吧。我覺得我不會看錯。”

何由挽垂下眸，沒回答他，只是沉聲問：“他在哪？”

沒等魏澤浩說話，何由挽的手機一震，有一條陌生短信跳了出來。

[何由挽，怎麽只讓一個小弟弟來見我啊？你去治療心髒病把膽也給切了？]

何由挽渾身一怔，神色一凜，他擡頭冷聲問魏澤浩：“劉我呢？”

魏澤浩朝一邊指了指，說：“之前他說要去陽光書店買書，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何由挽幾乎拔腿就跑，他一邊給那個陌生號碼發消息警告他們不要對劉我動手，一邊給劉我打電話。

結果那個陌生號碼再沒回他，劉我的電話也無人接聽。

何由挽簡直要瘋。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

他直愣愣闖進陽光書店，顧不上別人的目光，喊着劉我的名字。

可是沒人應他。

深深的無力感不知從哪裏湧上來，向四肢蔓延。他正要打電話報警，手機再次震起來。

看見來電人的那一刻，何由挽幾乎脫了力，連按接聽的手都在顫。

熟悉無比的嗓音傳入耳朵，聲音溫和：“何由挽？你怎麽了？剛剛我在……”

“你在哪啊？”何由挽來不及聽完，打斷他的話，迫切地求知。

在聽見劉我的聲音的那一刻，所有情緒一哄而上，搗毀了他的神經與淚腺，他擡起頭不讓眼淚往下落，卻止不住聲音中的哽咽：“我想見你。”

那頭似乎頓了下，随後說：“宿舍，男寝一棟512，我在樓下等你。”

何由挽聽見這話就往學校宿舍樓奔去，才到食堂，他就看見了同樣奔跑着的劉我。

他腳步沒停，徑直撞進劉我的懷抱，被一圈柔和的皂香包裹。

何由挽雙手胡亂地摟上劉我的脊背，臉深埋進他的頸窩，半天沒說話。

劉我将人輕輕環起來，感受到不斷噴灑在脖頸間的熱氣，喉結滾動，低聲詢問：“怎麽了？”

何由挽搖搖頭，還是沒說話。

劉我也沒再開口，安靜地等着，手臂一點點收緊。

在他即将要抱緊懷中人的那一刻，何由挽悶悶開了口：“你不是去陽光書店了嗎？怎麽在宿舍？”

劉我被瞬間拉回理智，手臂力道松了松，回道：“本來想去的，但是布置教室的時候頭發上被人噴了點奶油，就先回宿舍洗了個澡。”

難怪身上這麽香。

何由挽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感受到少年柔軟的碎發在頸間磨蹭，劉我呼吸都重了些，他微微低下頭，想看清何由挽的臉。最後他貼上懷中人的耳朵，輕聲詢問：“發生什麽事了嗎？有人找你麻煩？”

聽到這何由挽渾身一抖，他終于肯擡起頭，對上劉我的視線卻帶着怒氣。他顧不上回答劉我，拉着人就往宿舍走。

劉我微皺起眉，還是順着他走進宿舍。

四中走讀生居多，一般情況絕不住校，劉我還是個半路申請的，整個宿舍只有他一人住。

這給了何由挽機會，他将劉我拉進房間，猛地關上門還順帶上了鎖。

他沒轉身，盯着門鎖淡淡地說：“你認識楊城忠。”

身後沒有聲響，他雙手垂了下去，又問：“你在背後威脅了多少人？你在我去競賽的這一段時間去找了誰？你又對我隐瞞了多少事？”

劉我依舊沒有出聲，寂靜在兩人間蔓延，整個空間都變得壓抑逼仄。

何由挽攥緊雙拳，阖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驀地轉身扯住劉我的衣領，用力一拽将他帶到了自己的跟前。

兩張臉的距離微乎其微，何由挽的鼻子已經磕上了劉我的，雙唇似碰未碰。

何由挽盯着劉我的眼，暗啞道：“劉我，你是在可憐我嗎？”

劉我眼裏劃過一絲訝異，随後竟無奈地笑起來，說：“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嗎？”

說完這句話他又斂起笑容，神色一冷，道：“我從來沒有憐憫過你，你還不明白……”

最後的那個“嗎”字還未出口，嘴唇突然傳來熱度，被人重重地堵上，卻一片柔軟。

劉我的眼睛瞬間睜大，全身頓住，再不能說出一句話。

何由挽只是貼了一下便快速退開，他觀察着劉我的表情，然後用力推開了他。

劉我踉跄了下，往後退了幾步。宿舍一片昏暗，只有背後窗戶中透出清亮的月光，撲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臉映出幾分陰戾。

見他還是不說話，何由挽又往前猛走幾步，忍不住喊道：“劉我你他媽喜歡誰就直接說啊，總做這些小動作幹嘛啊？你這樣你喜歡的人能知道你喜歡他嗎？”

話到這裏頓了下，何由挽的聲音弱下來，像是責怪又像是委屈：“你這樣，我能知道你喜歡我嗎？”

他說着說着又哽咽起來，低着頭咬着嘴唇，不再開口。

劉我還是低垂着眸，過了許久才緩緩向前邁了一步，語氣沉重的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那你呢，喜歡我嗎？”

何由挽淚水完全止不住，他擡起頭破口大罵：“你還問我？老子都親你了還不算喜歡？！老子的初吻都給你了！他媽的都這麽喜歡你了，你還不确定？”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我這麽……喜歡你……媽的……老子瞎了眼才會喜歡你！”

劉我感覺心髒一緊，悲喜的情緒如藤蔓般交織，直沖他的大腦。狂烈的愛意在此刻得到了回應，他再也控制不住，伸手将何由挽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他托起何由挽的下巴，垂下眸與之四目相對。有眼淚順着臉頰滑下，打濕了他的衣袖。在何由挽罵出下一句話之前，他毫不猶豫咬上了他的唇。

就在這一刻，窗外傳來煙花升入夜空的前奏，“咻”的一聲後，噼裏啪啦地炸成了五顏六色的星星，将黑暗的房間照得通亮。

劉我沒有經驗，用力過猛，何由挽嘴唇一疼，霎時有鐵鏽味在嘴裏散開。他皺起眉，手不斷推脫掙紮，卻不自覺張開了嘴，倒像是迎合。

劉我被他鬧的不耐煩，一手摟住他的腰，一手按在後腦勺，以一副不容抗拒的姿态加深了這個吻。

遠處傳來了學生們的歡呼聲，煙花過于盛大，聲音嘈雜，可何由挽還是聽見了，隐匿于爆炸聲下的水聲。他被劉我禁锢着，只能擡頭接受這令人窒息又歡愉的侵入，暧昧至極。

到最後他徹底受不住，窒息令他頭昏眼花，他偏頭躲開，劉我也很配合，離開了他的唇。

何由挽不住喘着氣，身體因之前劇烈的情緒波動還在微微顫抖着，時不時瑟縮一下。劉我沒松手，再次将人擁進懷裏。

劉我微微側頭，嘴唇貼上何由挽的耳廓，輕輕吻了下，聲音都啞了：“何由挽，我喜歡你，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何由挽将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剛想回答，又尋思不對，悶聲道：“你把你幹過的那些破事告訴我，我再告訴你。”

劉我又親了下他的頭發，哄道：“乖，你先回答我，我就告訴你。”

何由挽聽到這搖搖頭，說：“不行，我發現你這個人腹黑，什麽都藏肚子裏不說，還老喜歡騙我。”

劉我嘴角勾了勾，視線向下瞄去，對上了何由挽側頸的那個粉色胎記。他悄無聲息地，不受控制地輕咬了上去。

何由挽瞬時渾身顫栗，他悶哼了聲，即刻就掙紮起來想逃離劉我的懷抱。

劉我手一下收力，将人抱得更緊，低聲說：“別動，要麽讓我咬，要麽就回答我的問題。”

他的唇在自己脖頸處不停蹭着，惹得何由挽不敢輕舉妄動，繳械投降道：“我說！就剛剛，魏澤浩告訴我的。別咬我……”

何由挽被劉我蹭得腿軟，他極力想掙脫。好不容易将劉我推離了一段距離，擡起頭剛要罵人，就見那人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他一瞬間慫了。

他皺起眉，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有些難堪道：“你總盯着我幹嘛？我的臉很紅嗎？你別看我！”

何由挽說着就想轉過頭去，卻被劉我兩只手捧着掰正。

他看見了，何由挽的衣袖滑落，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根手鏈。

何由挽的眼尾還殘留着些搖搖欲墜的殷紅，窗外月光灑進來，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極致清秀。

“再親一下吧。”

劉我說出這句話，沒等何由挽反應，自顧自地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