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小氣鬼

小氣鬼

何由挽所做的硫鋅反應實在過于刺激，聲響巨大，吸引一群人圍了過來。

“我去，小由，你剛剛引爆原子彈了？我竟然看見了蘑菇雲。”姜池靠過來，看着那片黑黝黝的狼藉驚訝道。

“沒那麽誇張，硫鋅反應，我們之前試卷上見過的。”何由挽擺擺手。

姜池更加瞪大眼睛，道：“我草你什麽腦子？你竟然還記得！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何由挽嘚瑟地挑挑眉。

很多人沒看到完整的過程，都吵着讓何由挽再做一遍。

“你們圍在這幹嘛呢？”方琪的聲音突然傳來，她站在人群外，順着他們的目光看了眼，說：“喲，沒想到真的被你做出來了，可惜我剛剛沒看見。”

她說完這句話想了想，問：“你們想不想再看一次？”

“想！”衆人興奮回答。

方琪立刻拿起一個鐵架臺放在講臺上，等一切準備完成後，她拿起點火器，對着班上的同學們喊道：“沒準這是你們三年來唯一能看見這個反應的機會了，記得許願啊。”

方琪将鎂條點燃後，跑到學生們身邊，率先喊了句：“祝同學們新年快樂！”

全班都跟着講臺上飛揚的流星沸騰起來，紛紛開口：“祝方老師新年快樂！”

最後一次實驗課以卓越班的歡鬧聲收尾。

晚自習時，何由挽心滿意足地趴在桌上寫着試卷。

劉我見他嘴角都勾着笑，像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他也跟着笑起來，輕聲問：“怎麽這麽高興？”

Advertisement

何由挽瞄了眼他，說：“對象喜歡我準備的驚喜，我不能高興？”

劉我嘴角揚高了些，問：“為什麽會想給我準備驚喜？”

何由挽停下筆，扭頭面向劉我，眼睛眨了眨，正經地說：“因為喜歡你啊。”

他伸出右手抓住了劉我的左手，拿大拇指蹭了蹭，又道：“以前都是你給我準備驚喜，我也想為你做點什麽，你今天開心嗎？”

“開心。”劉我眉眼都帶着笑意，他反手握住那只不聽話的右手，帶到桌下牽起來。

“但也不太開心。”劉我又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何由挽頓時瞪大眼睛，不解地問道：“哪裏不開心？你這人怎麽這麽奇怪？開心又不開心，精神分裂？”

劉我被逗笑，捏了捏何由挽的右手指尖，說：“本來給我一個人準備的驚喜，現在卻在全班人面前展示了一遍，總有種被盜家的感覺。”

何由挽聽完這話“噗嗤”笑出來，說：“我只給你做過，另一個是方琪給咱們班表演的，不一樣。”

他說完停了下，想了想還是加上了一句：“這又不是我的專利，小氣鬼。”

劉我抿了抿唇，還沒開口，直接被姜池打斷：“小由，今天發的化學試卷你寫了嗎？最後一道多選選啥啊？教教我……”

他話說到最後卡住了，只見他的後桌正左手拿着筆，一臉嚴肅地盯着面前的試卷，簡直要把那張試卷盯穿。

而他後桌的同桌，卻直勾勾盯着身邊人，仿佛要将何由挽盯出個洞來。

姜池一下被噎住，随後找了個話題：“小由，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夜晚多夢，容易把右手壓傷。”

“……”何由挽無言以對，他甚至不敢擡頭，只能從嗓子眼裏蹦出一個聲調：“em……”

姜池越看越覺得奇怪，他總覺得他的兩個後桌非同尋常，但是他又看不出來哪裏不一樣。

察覺到他的視線掃蕩，何由挽将課桌上已經寫完的化學卷子扔了過去，說：“聽說用左手寫字開發右腦，能更加聰明……好了，拿着這張卷子滾蛋。”

姜池接過試卷，雖然還是心生懷疑，但此刻寫作業才是王道，何由挽主動扔試卷更是史無前例，這麽好的機會，他剎時轉過身琢磨題目。

總算沒人再審視他們，何由挽松了口氣，右手往回收了收。

劉我的力氣也跟着變大。

何由挽瞪了瞪眼，小聲警告：“我要寫作業了。”

劉我點點頭“嗯”了聲，目光回到書本上，拿起筆寫着字，手卻沒有一點要放開的意思。

只聽他說：“用左手寫字開發右腦，能變聰明，你試試。”

“……老子夠聰明了，再聰明就慘絕人寰了好嗎？”何由挽忍不住怼回去。

“好。”劉我再次點點頭，應着。

聽聽這什麽話？！

已讀亂回，何由挽還真是頭一次見。

他的眉頭微蹙了一下又松開，手掌間不斷傳來熱度，竟然意外的舒服。

他挑挑眉聳聳肩，最後妥協用左手拿起了筆。

下了第一節晚自習，方琪把劉我叫走了，魏澤浩自然而然坐在了他的座位上，一手托着腮，一臉看戲的表情盯着正在背書的何由挽，打聽道：“小由，你和劉我到哪步了？”

何由挽嘴裏念念有詞，等背完了一整段英語作文，才瞄了眼魏澤浩，反問：“你覺得呢？”

魏澤浩眨巴眨巴眼，大放厥詞：“照劉我那人的性格，我覺得你倆應該要滾床單舒緩壓力……”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何由挽暴起，一手堵住了他的嘴。

只見何由挽耳朵尖攀上一點兒紅，警告道：“你給老子小點聲！再說，我倆還沒成年呢！”

魏澤浩往後躲了躲拍開他的手，點頭道：“好好，那你倆肯定打過……”

這話何由挽也沒讓他說完，直截了當挑了本最厚的習題冊朝他扔過去，帶着怒氣道：“閉嘴！”

魏澤浩見何由挽臉頰都泛紅，不敢再開玩笑，生怕劉我找他算賬。他将那本書畢恭畢敬地還了回去，說：“不是吧？劉我那小子這麽能忍？你倆不會只牽過小手或者隔着衣服抱抱吧？”

“……”何由挽白了他一眼，說：“這才是健康戀愛懂不懂？哪像你思想這麽不純潔。”

魏澤浩撇撇嘴，然後滿不在乎道：“都是男生，難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何由挽承認，又說，“但我和他真沒有這種念頭。”

魏澤浩“啧”了聲，又問：“你倆到底到哪步了？劉我這小子不給力啊。”

何由挽瞅了眼他，沒好氣道：“比牽手更進一步吧。”

“那還沒感覺？”魏澤浩一臉匪夷所思。

這下何由挽真的不能忍，他立刻翻了個白眼，嘴角拉成一條直線，重新拿起筆記本背書。

魏澤浩心道不好，急忙說：“诶呀，哥們沒談過戀愛，都是瞎說的，咱們挽哥最喜歡劉我了。”

何由挽心裏瞬間舒服了，點點頭重複道：“嗯，我最喜歡……”

“最喜歡誰？”身後突然傳來姜池好奇激動的嗓音。一堆男生從後門進來，他們課間出去打羽毛球，現在才滿身是汗地回來，經過教室後排時聽見了何由挽的講話。

數十個男生立刻将何由挽圍了起來，鬧鬧哄哄。

女生們也在圈外看着，都想知道那位全班人都認識的能得到何由挽青睐的人到底是誰。

萬衆矚目的時刻，何由挽決定裝死。

他跟聽不懂似的，一臉無辜地問道：“我怎麽不記得我說過喜歡誰？”

“咦——”衆人不屑，姜池不滿道：“跨年的時候你自己說的，說的可大聲了，還說自己特別特別喜歡那個人。”

“就是！”沈翊傑在一旁幫腔。

“我不記得了。”何由挽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跨年那天他确實醉了，但還沒到會失憶的地步，可他也不想現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承認。

衆人見他不願意說，也不強求，又開了幾個玩笑鬧了鬧，正巧上課鈴響了，人群便散了。

魏澤浩還坐在劉我的座位上，問：“你倆就打算一直瞞着他們嗎？好歹咱們五人幫有知曉權吧。”

“再看看吧，現在還不是時候。”何由挽想了想，說。

雖然卓越班學生間的氛圍很好，班上人接受度也很高，但是難免會觸到一些人的雷點。自己和劉我的關系再好，他也不确定他們能不能抵抗得住別人的流言蜚語。

他相信劉我，但他對自己不自信。

他感受過那種被所有人謾罵的感受，被造謠被淩辱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那就是酷刑，能讓所有感官一瞬間死亡的槍決。

他曾感受過“砰砰”槍聲穿耳而過，衣服被撕破，身體鮮血淋漓。

這模樣可真不堪。

怎麽能讓槍響毀了劉我呢？

何由挽還沒做好準備。

魏澤浩輕嘆了口氣，向後退了一步起身，說：“沒事，你倆好好過就行。”

他前腳剛走，劉我就回來了，他坐下，看見何由挽眼睑垂着，顯得有些沉悶。

“怎麽了？”劉我擡手揉了揉何由挽的頭發，問道。

何由挽擡起眼，視線對上他，問：“我們的關系，你想公開嗎？”

他還沒做好準備，但是劉我是怎麽想的他并不知道。

其實他能感受到，劉我現在毫不避嫌，應該是很想公開的。如果只在意自己的話，那對于劉我來說未免太不公平。

聽見這話劉我明顯一愣，随後嘴角勾了勾，說：“你想公開了？”

何由挽搖搖頭，又說：“但我不想地下戀。”

“那就順其自然吧，”劉我笑起來，輕輕捏了捏何由挽的臉頰肉，又說，“怎麽突然考慮起這個問題來了？”

劉我的力道不重，何由挽被捏得很舒服，他微微眯起眼，不過腦子道：“想給你一個名分，讓那些觊觎你的人死心。”

劉我嘴角揚起，松了手，說：“還算有良心。但是現在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想知道我剛剛得到了什麽消息嗎？”

何由挽看了他一眼，問：“好消息壞消息？”

劉我想了想，說：“應該算壞消息。”

“那我不想聽。”何由挽立刻萎了，轉身開始寫作業。

“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劉我認真道。

何由挽聽到這瞥了眼，想了想睜大眼睛，整個人都支棱起來：“有人跟你表白了？！”

劉我霎時笑出聲：“沒有。”

“哦，”何由挽又重新縮了回去，“那就行。”

誰想劉我開口說出的那句話讓何由挽瞬時跳了起來，反應比得知劉我被表白了還大。

他跟聽不懂似的，瞪着眼睛逼問道：“你再說一遍？”

劉我将他按回在座位上，重複了一遍：“我要有室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