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不安

不安

四月下旬卓越班迎來了高考二模，足球賽沒進入決賽倒是給了這群學生充足的時間複習。何由挽為了彌補競賽時被落下的功課和完成劉我每天布置的要命的任務，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壓根沒時間想東想西。

當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時，他身心俱疲地趴回自己的課桌。

等劉我在他身邊坐下，何由挽癟癟嘴，委屈道：“有點懸了。”

劉我挑挑眉，又笑了笑，揉了下他的頭發，說：“沒事，還有三模。”

何由挽撓了撓頭，說：“三模更簡單，拉不開差距。”

“別想這麽多，今天考完了就放松一下。”劉我伸手捏着何由挽的臉，安慰道。

何由挽還沒叨叨完，魏澤浩就沖了過來，一來就扒上劉我的書包，将試卷通通找出來，然後撚起理綜試卷将選擇題從頭看到尾，最後興奮地喊了一嗓子：“Yes！”

何由挽聽到這瞄了他一眼，魏澤浩忍不住對他說：“小由，你爸爸我理綜選擇題只錯了一個哦。”

“……厲害。”何由挽說完這句話就自閉了。

魏澤浩發現異常，問：“你咋了？沒考好啊？”

何由挽沒動，只是“嗯”了聲。

“诶呀兄弟，你的水平我還是了解的，不會差到哪裏去的。”魏澤浩擡手拍了拍何由挽的肩，寬慰道。

何由挽苦笑了一下，教室後門突然出現一個人，喊了聲：“何由挽！”

何由挽看過去，見王熠靠在門邊喘着氣，正揮手招呼他。

他立刻站起來走過去，問：“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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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熠見他靠近，拉着他走到一旁沒人的樓道，小聲說：“最近你和劉我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何由挽聽到這又想起來足球賽上的事，皺了皺眉問：“怎麽了？”

王熠看了眼樓上，壓低聲音道：“有人想搞你們，最近注意一點。”

何由挽眉頭緊鎖，追問：“搞我們？誰？”

王熠搖搖頭：“不知道，今天英語考試一結束，就有一堆人來找我身後那人。我的考場不是最後一個嗎？那裏都是不讀書的，我也沒在意，就是走的時候聽見了他們提到了你和劉我兩個人，我也來不及聽清楚就被他們趕出來了。那群人看上去就不像什麽好人，反正你倆最近小心點。”

何由挽沉思一會兒，最後點點頭，拍了拍王熠的胳膊，說：“謝了。”

“沒事，有什麽事找我也許，好歹我是個體育生，扛打。”王熠仗義道。

何由挽被他逗笑，說：“行，放心吧。”

“那我先走了。”

何由挽點點頭，看見王熠走遠，他揉揉眉心，裝作沒事人一樣回到教室。

許是知道他因為考試情緒不高，劉我沒發覺他的異常，也沒問他和王熠的談話內容，這讓何由挽松了一口氣。

他墊着書在抽屜裏劃開手機，點開了短信。

之前那條短信的接收時間過于長久，以至于他翻了很久才找到，看着那個陌生號碼皺起了眉。

劉我見過這個人，但他肯定不會告訴自己。

何由挽猛地站起來，想出去打電話，這時微信突然冒出一條消息。

他瞅了一眼，看見這個名字的瞬間感覺熟悉又陌生。

是何晏。

怎麽突然聯系自己？

按照何由挽的記憶，何晏和他的交集，在他留級的那年就斷得幹幹淨淨了。他學業繁忙，何晏也從不會主動找他，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在什麽時候加了何晏的微信。

他挑挑眉，重新坐下來，點開了那條消息。

何晏發的消息很直白。

【何晏】：現在有沒有空？約個地方見面吧，我有東西要給你。

何由挽看見這頓了下。

有東西要給自己？

什麽東西？

何由挽絞盡腦汁回想了下四年前的記憶，真是沒有發現一點自己有留給何晏什麽東西。

他霎時篤定，何晏被盜號了。

何由挽回他：什麽東西？

【何晏】：來了就知道了，你一定要來。

得，何由挽無比确定這是個騙子。

還一定要來。

被噶腰子了都不知道。

他沒再回消息，而是直接将那個號碼拉黑，打算以後哪天遇上了何晏再将好友加回來。

感受到何由挽的動作，劉我湊過來，問：“你在幹什麽？”

何由挽聳聳肩，說：“剛遇上了個騙子，把他拉黑了。”

劉我點點頭，又碰碰他，伸出手：“把你英語試卷拿出來，我看看。”

何由挽一下洩了氣，慢騰騰地伸手去拿卷子，撇撇嘴說：“現在我還有事。”

“什麽事？”劉我瞄了他一眼問道。

何由挽脖頸一縮，在心底嘀咕一嗓子，這可不興說。

劉我那人警惕性極強，為了防止他的深入追問，何由挽立刻将試卷抽出來放在他手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大方道：“看吧，好好看，仔細看，我就靠你了。”

劉我聽到這笑起來，視線放回了試卷上。

何由挽的找人計劃一整個晚上都沒有任何進展，精力全被英語吸收完了。

等十一點鐘他躺在床上，才再次點開了那條短信。

還沒思索幾分鐘，他們家的大門被驟然敲響。

他蹙起眉站起身拉開自己房間的門，卻看見何青洲已經站在大門口将門打開了。

門外站着劉桓陽，看見何青洲就開了口：“我還想和你談筆生意。”

何由挽愣了愣，被何青洲注意到，他朝他揮了揮手，說：“沒事，你回你房間去。”

何由挽沒什麽興趣，點了點頭就返回房間，然後他聽見了大門關閉的聲音。

客廳沒有傳來聲響，何青洲和劉桓陽出去了。

何由挽撥打了那個電話。

那頭嘟嘟兩聲，幾乎是立刻就被接聽，何由挽沒有說話。

那頭也安靜得過分，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靜了兩分鐘後，何由挽開了口，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那頭還是沒有回話，只是輕笑一聲。

何由挽皺緊了眉，說：“我不管你是誰，你肯定知道我是誰，有什麽事沖我來，別總動那些歪心思。”

那頭又傳來一道冷笑，還是沒有說話。

這下何由挽徹底不耐煩，沒打算和對面繼續糾纏下去，直截了當地挂了電話。

他無法确定電話裏的那人是誰，所幸那人之後一直都沒什麽動作。

他在接下來的很多天去堵了他之前的那些小弟，雖然道上現在不認他的身份，但他的拳頭足以讓那些小混混們乖乖聽話。

可以說他不費吹灰之力讓他們交出了手機號，并且收集到了當今道上比較厲害的混混的號碼。

但都不是騷擾他的那個號碼。

而且他的行動好像在劉我面前露餡了。

三模結束那天，他正準備去找李紹楠手下的一個小弟，卻在南門門口被劉我揪着衣領拎了回來。

“想去哪？”劉我沖他挑挑眉，問道。

何由挽眨眨眼，心虛道：“呃……就去王熠家的小賣部裏買瓶牛奶。”

劉我表情淡淡：“我陪你去。”

“……我自己可以。”何由挽拒絕道。

“沒事，兒童節快樂，我請你。”劉我拉着他往報刊亭走去。

“……”何由挽什麽話都說不出了。

三模過後就進入了六月，今天是兒童節，但何由挽自初中以來就不過這個節日了，劉我明顯已經知道了什麽。

劉我在報刊亭買了兩罐牛奶，将其中一個打開遞給何由挽，問：“你最近在忙什麽？”

“……”何由挽抿着唇說不出話，他知道自己騙不了劉我。

“別查了。”劉我嘆了口氣，對他說。

何由挽搖搖頭，說：“那你告訴我，他是誰？”

劉我安靜了好一會兒，手指一下一下打在牛奶罐上，發出“扣扣”的清脆聲響。

初夏的天氣總是捉摸不透，剛剛還晴空萬裏的天空此刻竟然積起了烏雲，層層疊疊地攏在他們上方，遮擋住太陽。

空氣變得沉悶起來，何由挽熱得額頭都出了薄汗。

不知過了多久，劉我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何由挽和劉我同時看向那個突然闖進來的人。

竟然是一直出差在外地的劉桓陽。

只見劉桓陽一臉嚴肅，臉上仿佛一霎長出許多褶皺來，擠在一起，完全不是平日裏精幹的模樣，眼底的怒氣完全擋不住。

他瞪了眼劉我，然後又看向何由挽，最後什麽話都沒說用力扯着劉我走到路邊。那裏明明不能停車，可劉桓陽的車就在那，只幾秒鐘的功夫，兩人從何由挽的視線裏消失得一幹二淨。

何由挽手裏還拿着劉我給他買的牛奶，直愣愣看着車子離他遠去。

劉桓陽的眼神……

那個眼神……

他內心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