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獻歌

獻歌

何由挽還沒走出校門，就看見了站在樹下的劉我，兩人對上視線，他笑起來跑過去，問：“你一直待在這沒走啊？”

劉我點點頭：“嗯，去旁邊咖啡店坐了會兒。”

何由挽點頭，又想起來什麽，說：“你們醫學生是不是天天熬夜還喜歡用咖啡續命啊，但是咖啡喝多了不好，我不喜歡。”

劉我嘴角勾着，說：“沒喝咖啡，點了杯綠茶，挺好喝的，爺爺肯定喜歡。”

何由挽聽到這一頓，笑容僵了下，問：“對，一直沒問，爺爺現在在哪啊？”

“在國外呢，”劉我回道，“之前受的刺激不小，不太能坐飛機，正好他和易教授是好友，他倆打算以後一起在國外養老了。”

何由挽點點頭，笑起來，說：“以後就得出國看他了，爺爺果然不一般。”

說完這句話後他又收斂笑容，絞盡腦汁組織着語言，最後小心試探地問出了口：“劉我，你為什麽……要出國？”

說出口的那一瞬間他就後悔了，這個問題實在有些突兀和多餘。世界上那麽多身不由己，他不能強求劉我給他一個答案，但他真的很想知道。

他想知道劉我出國的理由，想知道劉我這幾年過得好不好，想知道劉我是否後悔過，是否也像他一樣盯着熟悉的微信頭像失眠一整晚。

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又不忍心了，他害怕聽到不好的答案，親耳聽見遠遠比想象更傷人。

劉我雙手捧起他的臉，手指在他側臉上輕輕刮蹭着，柔聲道：“還記得四歲之前我都是在國外長大的嗎？”

何由挽瞪了瞪眼，突然想明白了。

劉我笑起來，捏了捏他的鼻尖，說：“那時的房東就是易教授，出事之後教授一直在聯系我和爺爺，他能提供房子，也能讓我繼續上學，而且，那時我已經不能留在江餘了。”他頓了下，像是糾結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說，“他們已經盯上你了，我不敢冒險。”

何由挽垂下眼睑沉默着，在劉我說出下一句話前開了口：“我知道了，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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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他踮起腳在劉我唇上落下一吻。

劉我挑了挑眉，将人帶進自己懷裏，說：“這周六晚上空出來，高中同學聚會。”

何由挽點點頭。

兩人一起去吃了中飯，之後何由挽去了公寓拿藥。原本何由挽已經算計好怎麽在劉我的床上多賴幾晚，誰想劉我那人死活不肯讓他住下。

何由挽抱着被子蜷在床上，癟着嘴控訴道：“你一點都不愛我！”

劉我無奈地笑笑，否認道：“我愛你。”

“騙人！”何由挽賭氣似的，将臉埋進枕頭裏，腿還蹬了蹬。

劉我幹脆在他身邊躺下，揉了揉他的頭發，說：“乖一點，寶寶。”

何由挽登時一愣，又聽見劉我說：“感冒還想不想好？”

他頓時洩了氣，劉我趁機把他撈起來，拿起床頭櫃裏的測溫計，在何由挽額頭上掃了下，然後将數字展示在他眼前，說：“你看，還在低燒。”

見何由挽撇撇嘴，劉我的聲音不容置喙：“聽話，我不想讓你受傷。還有，我心疼。”

何由挽徹底沒轍，他“啧”了聲，從床上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藥徑直走向房門。

“等等，”劉我跟着站起來，又将床頭櫃上的一支藥膏遞給他，“抹手臂上的，一天兩次，我會檢查。動作輕一點，如果被我發現出現新傷或者舊傷一直未痊愈，我也不會碰你，只用手也不行。”

“……”何由挽靜靜地看向他，說：“劉我，要不咱去醫院檢查檢查？”

劉我聳聳肩，淡淡道：“不需要，我就是個醫生，我知道自己是個正常男人。”

“……”

何由挽咬牙道：“劉我你跟狗過去吧！老子瞎了眼看上你！”

說完他就奪門而出。

劉我嘴角揚了揚，無奈地搖搖頭，将那支藥膏塞進兜裏，拿起被何由挽落下的外套追了出去。

何由挽迫于形勢壓力，每天忙得頭重腳輕也跟強迫症似的按時喝藥抹藥，看得樓鑫都想給他頒個“乖寶寶”獎，同時不得不佩服劉我的實力，比魏澤浩簡直不要好太多。

到周六時何由挽的感冒已經完全好了，但是在聚會前兩個小時劉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項目，很急，可能趕不上晚飯時間，讓何由挽先去飯店。

何由挽不想留下他一個人，在電話裏點頭答應，實際上轉身就跑去了A大。

只是人生地不熟，而且距離冬天越來越近，才傍晚六點，天邊都泛起點點星光，黑燈瞎火的，他完全找不到劉我所在的教學樓，只好給柴栖打了個電話，沒想到是魏澤浩接的，結果就是一群人在電話那端吵吵鬧鬧，自己也在學校裏迷了路。

也真是夠了。

何由挽挂了電話，随便找了個教學樓大門的牆靠着，正打算讓劉我來救他，從門口出來一人，看見他喊了句：“何由挽？”

聲音無比熟悉，何由挽立刻看過去。

巧了嗎不是，正是自家男朋友。

何由挽霎時笑起來，走過去歪了歪頭，說：“Surprise！”

劉我勾着嘴角，擡手搓了搓他那一頭被風吹得飄起來的頭發，問：“怎麽在這？沒去吃飯？”

何由挽聳聳肩，說：“你不在，不想去。”

劉我笑起來，看了眼時間，問：“吃飯了嗎？這個點趕過去，應該還能吃上壓軸菜。”

何由挽點點頭，說：“走吧，聽浩子說，沈狗也來了，這次應該是咱們那群兄弟聚得最齊的一次，不能錯過了。”

可惜魏澤浩那群人戰力太強，等他們趕到飯店時，每盤菜都見了底。但是這次聚會定的餐廳是家音樂餐廳，一群人都沒走等着唱歌，服務員剛拿來話筒，就見他倆進來了。

衆人立刻起哄，姜池一下跳起來，沖到劉我面前就想撲上去：“我哥！你終于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诶诶诶！”何由挽立刻撥開他，怼道，“半個月前還在說讨厭他呢，現在怎麽感覺你要和我搶對象？”

姜池撇撇嘴，說：“那能一樣嗎？人家都回來了，你都原諒了，我還計較什麽？而且兄弟之間抱一下怎麽了？只面對面寒暄怎麽彰顯我的熱情？！”

劉我笑了笑，主動抱回去，說：“謝謝，好久不見。”

接着劉我就被十幾個男生輪流抱，等最後一個女生說完“歡迎回來”後，何由挽才有機會湊到劉我身邊，只見他皺了皺眉，看向劉我，有些別扭地說：“我好像也沒說過，那就現在補上。劉我，歡迎回來。”

劉我挑挑眉，忍不住笑起來：“寶寶，你怎麽這麽可愛？”

何由挽的臉倏地紅透了，他視線往四周瞟了瞟，小聲道：“這麽多人在，別叫那個。”

劉我眯了眯眼，有些疑惑似的，說：“不喜歡嗎？那就叫寶貝吧。”

“……”何由挽頓時失聲。

劉我笑起來，順手拿起餐桌上的菜單，揉了揉何由挽的頭發，問：“餓了吧，寶貝想吃什麽？”

“……”

他就不應該提醒劉我。

何由挽臉都要燒起來，真的想刨個地洞鑽進去，但是嘴角卻止不住地勾着。

好吧，他大抵是病了。

最後為了防止劉我在衆多同學中口出狂言，他随便勾了兩道菜就拉着劉我走到櫃臺，将菜單交給店員後，他擡拳捶了下劉我的肩，興師問罪：“害不害臊？之前不是犟着死活不肯這麽叫，現在怎麽這麽主動？”

劉我笑着，回他：“以前不懂事。”

以前一直覺得寶寶這個稱呼一定要留到很重要的時候喊才更顯莊重，可是現在，再次得到你時，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如數家珍。

所以我情不自禁想要給你更多愛，不止行動上的，我想要給你更多安全感，讓你明白自己也被別人寶貝着。

愛要宣之于口才知其偉大。

而你，是我的摯愛，是我的新生。

不等何由挽反應，劉我先一步在他的側臉上親了下。

何由挽被吓得一激靈，有些驚恐地睜大眼睛，迅速掃了眼四周。還好，沒人注意到他們，他松了一口氣，對上劉我的視線，又氣又好笑地說：“你今天是不是過于亢奮了？做實驗把腦子做不正常了？”

劉我笑起來，還沒回答他，沈翊傑就握着個話筒點名喊話：“我哥！小由！來獻唱一首啊！今天這麽好的日子，不能掃興啊！”

随後場內的聚光燈刷的聚焦在兩人身上。

衆人紛紛鼓起掌來，連帶着飯店內其他的客人也跟着看過來。估計是看見兩人長相都不賴，很多人都開始起哄。

聚光燈光亮刺眼，何由挽眯了眯眼，向沈翊傑用手比叉以示拒絕。

魏澤浩這時候搶過話筒，喊道：“劉我！好歹兄弟一場，怎麽能偏心只給何由挽一個人唱歌呢？”

“對啊！！！”

“我哥！來一首！”

“我哥！來一首！”

……

場內瞬間響起排山倒海的起哄聲，吵得何由挽頭暈，正想讓帶頭的魏澤浩閉嘴，一旁的劉我竟然真的站了起來，接過話筒走上小舞臺。

所有人都興奮起來，叫喊聲不停。

何由挽驚異地瞪大了眼，只見劉我将手機遞給調音師，老師比了個“OK”後，他将手機一收，坐在了高腳椅上。

他舉起話筒，說：“這是我在國外時很喜歡的一首歌，希望大家喜歡。”

語音剛落，燈光一瞬間暗下來，下一秒齊刷刷全部彙聚在他的身上。

氣質清冷，恍若神明。

帥得很突出，全場頓時安靜，接着前奏響起。

劉我開口，聲線溫柔。

“忙碌的一天，

總會有時間，

把你想一遍，

……

又一個冬天，

會不會下雪，

你會不會許願，

……

Cuz I can feel you,

（我能感受到你）

Every time you cry,

（每當你哭泣）

Every where you smile,

（每當你微笑）

Everyday you live,

（你的每一天）

Cuz I can feel you,

（我能感受到）

……

別再凝望我眼睛，

我的baby，

只剩下我在打轉的淚滴，

……

就讓我留在那個再回不去的曾經。”

一曲而終，全場依然安靜着，劉我在臺上笑起來，燈光撲在臉上看上去溫柔陽光。

他看向臺下，與角落裏的一人對望着。

他開口，動聽的聲線将何由挽的心跳徹底擾亂。

“Cuz I can feel you.”

“讓我感受你，我的男朋友，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