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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
“先來後到知道嗎?”
“你們兩個夠了沒啊!”謝笑書厲聲喊了一句。她呵呵冷笑了一聲,推門下車,大步繞過車前走到副駕駛,自己開門坐了進去。
“兩人歲數加起來都半百了還這樣!”她勒上安全帶,無視身旁王秘書憋笑到內傷的臉,“幼不幼稚,丢不丢人!”
陸北楊:“……”
謝昱書:“……”
後排的兩個男人貼着車門坐,中間隔老遠。倆人一路上沒說話,決心不搭理更幼稚、更丢人的對方。
晚餐時陸北楊一個人在工作室吃。他可以和謝笑書一起吃飯,但這并不代表他願意和任何人一起吃飯。在工作室畫完圖已經快十點了,他下樓,看見謝笑書正蹲在院子裏澆花。
謝昱書坐在旁邊,拿着逗貓棒逗橘貓。喵大胃明顯不喜歡今天的客人,它一雙姜黃色的眼睛警惕地眯着,作勢要撓謝昱書,還拿嘴不停地哈他。
見自己終于不是一個人讨貓厭了,陸北楊的心情明媚了點。姐弟倆挺專注,沒人注意他下來了。
謝笑書居家的樣子跟在外面有點兒不一樣,她卸了妝,整個人看起來更柔和。陸北楊的視線掃過她的針織衫和毛長裙,最後落在散下來的長發上。她的發尾自然帶卷,綿軟漆黑,看上去很好摸。
陸北楊走過去,鬼使神差一般拿起一捋黑發撚在指間。
謝笑書轉身,看見他後一怔,有點臉紅。她垂下眼,從他手裏把自己的頭發拉回來。
“剛有人把你洗好的衣服送回來了。”謝笑書指了指沙發上疊好的一摞襯衫,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粉。
“嗯。”陸北楊的聲音很低,帶着點磁沉,“一會兒你回房幫我拿上來。”
“啊?”謝笑書不明所以,“回什麽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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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我們卧室。”陸北楊唇線微揚,目光暧昧,“很晚了,該休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大佬:坐旁邊有什麽了不起,我能睡她旁邊!
謝笑書:不,你不能!
第 12 章
謝笑書呆呆望着陸北楊,腦袋又短路了。
他來找自己……睡覺?
陸北楊見她沒反應,眼神示意謝昱書的方向,謝笑書這才了然。
“啊,對對!”她連連點頭,趕緊挂上“賢妻”笑容,“是不早了哈,明天還要上班,咱們……”
謝昱書坐地上望着他們兩個,微微皺起眉頭。
謝笑書有點忐忑,她覺着這個小老弟怕是起疑心了。今天看到陸北楊的房子和卡宴後,他就一直悄摸摸問她,各種旁敲側擊。他好像不太相信陸北楊只是“外企中層”,也不太相信姐姐“一見鐘情”的說辭。
“姐,你不會是……”中二少年抓了抓毛茸茸的腦袋,半天憋出一個詞兒,“堕落了吧?”
“啥?”
“你可沒有給大款做情人,被包養吧?”
謝笑書:“……”
最後在她的毆打和教育下,謝昱書算是被暫時糊弄過去了。
陸北楊拿起沙發上的襯衫,特自然地摟住謝笑書的肩,攬着她往前走。
“等下!”謝昱書從地上站起來,“我還有話跟我姐說呢。”
陸北楊揚起眉,“你姐也有話要跟我說。”
“你就不能等會兒?我們一周才見一次面。”
“你作業寫完了嗎?”
謝昱書:“……”
看謝昱書吃癟,陸北楊的心情很美妙。今天坐車時他讓小孩搶了座位,本來就憋着氣。這會兒這小子還找事。他還不信了,難不成他還要跟他們睡一個房間?
謝笑書沒理會家裏倆男人的戰争。她眼神失焦,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她啥時候有話要跟大佬說了?
謝昱書嘟着臉,舌尖抵着腮幫子——謝笑書小時候欺負他,搶他零食時他就是這樣一副委屈樣;再看陸北楊,唇角揚起,下巴微擡,有點兒嘚瑟的神情。
這兩人杠起來真的幼稚,三歲半和兩歲不能更多了。
她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小昱,你剛剛不還說作業多嗎?趕快寫去啊。對了你英語要是有什麽不會的可以問陸,呃,你姐夫。他英國回來的,英語可好了,可以教你。”
“不要!”
“不要!”
陸北楊和謝昱書異口同聲,彼此嫌棄地看了一眼。
謝昱書氣呼呼轉身,“誰要他教!”
陸北楊嘲諷般搖搖腦袋,“誰要教他?”說完拉上謝笑書走了。
謝笑書:“……”
上二樓,陸北楊推開門,感應燈自動亮了。謝笑書眨了幾下大眼睛。
她還沒來過他的卧室呢。實際上,她也沒見過有誰進來過。
二樓的這間房很大,屋頂格外高,一眼看過去非常開闊。裝修色調以灰白為主,線條簡潔,版型方正——跟這裏的主人一樣。
卧室裏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面書架。巨大的書架占了整面牆,從屋頂到地面,形成了一堵書牆。
謝笑書四周打量了一圈,站着不動了。陸北楊進門後就放開了她的手,兩人都沒說話,她現在莫名有點兒緊張。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同房”,那,一會兒是不是也要“共枕”?
陸北楊看上去神色如常。他拿着洗好的襯衣走向書架,伸手輕輕一推,書架居然動了,原來那是扇內嵌的旋轉門
謝笑書輕輕嚯了一聲,也跟了過去。書架的後面別有洞天,工作室、衣帽間都在裏面。
陸北楊把衣服放在衣帽間,徑直走進工作室。
“我能進來看看嘛?”謝笑書站在工作室門口探頭探腦。
陸北楊嗯了一聲,雙手撐在一張大桌子上,繼續看設計圖。
他的工作室跟謝笑書想的有點不一樣。原以為珠寶設計師的工作室該是珍寶滿室,黃金遍地的,陸北楊這裏卻是一目了然的簡潔。牆上和櫃子裏擺着一些書,還有獲獎證書和獎杯什麽的。謝笑書湊過頭去看。
嗯,确認過眼神,是自己看不懂的外語。
工作臺是兩張大大的方桌,上面擺了好些工具,有謝笑書認識的鉗子鑷子,也有她叫不上來名字的東西。Lokmance的高級定制珠寶均是手工制作,只是她沒想到陸北楊也會親自動手做。
怪不得他手上有繭。謝笑書回憶起為數不多的和他的觸碰,依然記得他掌心的粗粝感。
桌邊上散着幾張設計圖,陸北楊撐在桌邊,已經垂頭看了有一會兒了。
謝笑書走過去剛瞥了一眼,不由驚叫出聲。
“我勒個——”她一只手捂住嘴,及時制止了粗鄙之語,聲調都變了,“這些是手畫出來的?!”
“嗯,手繪稿。”
謝笑書下意識想拿起來看,手伸到半空又很自覺地縮回去了。這些設計稿畫得精致逼真,簡直跟實物照片有一拼。一張圖畫了寶石戒指,藍寶石的色澤和每顆小鑽石的光澤都畫出來了;還有鑽石項鏈,項鏈上每一顆鑽石的大小比例都很講究,旁邊還有數字标識……
陸北楊的筆勾勒出珠寶誕生前的模樣,它們或簡約大氣,或生動有趣,或璀璨絢麗。謝笑書覺着他的設計很有靈氣,除了材質本身的昂貴價值外,他手下的珠寶好像是有生命的。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那枚胸針的設計圖上。胸針的整個樣式是一個起舞的女人的身影,女人的紅色束腰裙是緊密排列的紅寶石,軀體則是亮晶晶的鑽,頭部則是一顆巨大的梨形鑽石,耀眼的有點過分。起舞的女人昂着脖子,一手托着一個皇冠樣的東西,十分靈動。
謝笑書偏着腦袋看了半天,有點看癡了。陸北楊不自然地動了動,伸手把手繪稿收起來了。
那枚胸針的靈感來源其實就是謝笑書——她冬天常穿一件紅色的齊膝大衣,走起路來明豔又有氣場,特別打眼。陸北楊拿起筆,腦海中自然浮現出她黑發齊腰的紅色背影,不知道怎麽就畫出來了……
“出去吧。”他收好東西,淡淡道。
謝笑書戀戀不舍,明顯還沒看過瘾,“這些設計稿最後都會做出成品嗎?”
“有的會,有的不會。”陸北楊關上工作室的門,和她并肩往卧室走,“手繪稿是創意,但珠寶的制作還牽扯到工藝,材質等等。有時候找不到原料,就算有合适的原料,也不代表它能表達出你的設計預期……”
他頓了頓,“畢竟每種寶石都有自己的氣質。”
“氣質?”謝笑書第一次聽到這麽拟人的說法。
“嗯。就跟人一樣,都有自己的氣質。”
“哦。”謝笑書似懂非懂,話鋒一轉,黑亮的眼睛彎了,“那你說,我像什麽珠寶?”
陸北楊側臉瞥了她一眼,居然柔和地笑了。
“紅珊瑚吧。”
“珊瑚?就海裏那個?”
“對,就是珊瑚蟲的骨骼。”
謝笑書:……你才是蟲子。
剛才的粉紅泡泡都消失不見了。謝笑書很不滿地撇了撇嘴。
果然是莫得感情的機器人。
機器人從拉開大衣櫃,取出一床毛茸茸的毯子,指了指沙發。
“今晚你睡那兒。”
“啊?”謝笑書瞪圓眼,“你怎麽這麽沒有紳士風度?”
陸北楊眼皮都不擡,“我要是真沒風度,剛才就會讓你睡工作室的桌子。還是說——”
他微微偏頭,故意逗她,“你要和我一起睡床?”
“你想的美!”謝笑書躲開他戲谑的視線,臉卻紅了,“我不管,我要睡床!”
她說完就往那張kingsize大床一跳,整個人呈大字趴在上面。
陸北楊扁了扁嘴,抱起雙臂。
這是幹嘛?耍賴呢?
“你給我起來——”他走過去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提,“你去沙發睡去!”
“啊!你幹什麽!”謝笑書被他掀了個面,手腳并用地開始反擊,“我不去,就要睡這兒!”
她勁兒還挺大,在床上顧湧顧湧的,真像條大蟲子。陸北楊眯了眯眼,也開始用勁兒。他一手抓住她的兩條胳膊別在腦袋上,另一只手重點防禦她亂踢的腿。掙紮打鬧之間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陸北楊雙膝分開跪在她身體兩側,寬闊的身軀完全籠在女人身上。
謝笑書的身體力量根本不占優勢,她一急,上嘴了,對準陸北楊的小臂就是一口。
陸北楊沒想到這一招,一個重心不穩,上半身跟着往下跌。
就這麽壓上了。
打鬥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停下了動作。謝笑書被壓着,眼前除了厚實的胸膛,什麽都看不清。男人體溫高,身上只穿着一件長T恤,胸口的熱量透過布料全都傳遞給她,謝笑書的身上也跟着開始發熱了。
陸北楊沒緩過神來,一直壓着人家不動彈。倒下來時他的手正好攬在她的腰間,謝笑書冬天穿得多,曲線藏得嚴實,平時看不出來,可陸北楊碰到了才知道什麽叫不盈一握,觸感還……挺好。他鬼迷心竅一樣掐着不動,手心卻越來越熱。
更要命的是,他的身體敏感度好像一下子被調動起來了,他能感受到她的曲線,尤其那軟彈的兩團,特別明顯……
“你起來啊。”謝笑書低聲嘟哝,一面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北楊這才稍稍擡起上身。
謝笑書咬住唇,滿臉赧然。她頭發亂了,一張小臉緋紅,瑩潤的大眼睛躲躲閃閃不看他,睫毛忽閃忽閃像小翅膀一樣,搔得他內心莫名悸動。離這麽近,她鼻尖上的小黑痣和上唇的唇珠特別清晰,那個小唇珠像個圓潤的水蜜桃一樣誘人……
陸北楊的喉尖無意識地滾了滾,趕緊避開視線。
就在他內心掙紮着起來時,謝笑書突然攀上他的肩膀。
“別動!”她低聲說。
陸北楊跟被定住了一樣。謝笑書摟着他的肩微微起身,整張臉都湊到他的耳邊。她的鼻尖劃過他的側臉,輕微的喘息也灑在他耳邊,濕濕熱熱的。
陸北楊撐床的手緊了緊,他轉動目光深深看他,眸色倏地一暗。就在他感覺理智那根弦要斷的時候,頭皮上突然輕一疼。
“哎呀原來不是白頭發啊!”謝笑書懊惱地喊。
她舉起剛拔下的頭發給他看,“是黃頭發啊,我還以為——”
陸北楊怔了兩秒,心頭突然沒由來一陣惱。他猛地伸手摁住她的雙肩,把人又摁回床上了。
謝笑書一愣,瞪圓眼睛對上他深邃灼熱的視線。
“你、你幹嘛?”
陸北楊還沒回答,門突然被拍得咚咚響。
“姐——”
體育生氣沉丹田的吼聲把陸北楊的理智喚回來了。他刷地起身,沒看臉紅得不像樣的謝笑書,徑直往門口走。
“怎麽?”開門後看着小舅子,陸北楊語氣不太好。
“學校發的單子,讓家長簽字。”謝昱書面無表情。
陸北楊接過來,直接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謝昱書一驚,“我是讓我姐簽的!”
“姐夫也是家長。”陸北楊把單子還給他,看都沒看就關了門。
門外下樓的聲音巨響。體育生似乎決心要踏爛陸家的地板。
陸北楊走到床跟前,臉色十分不自然,氣息還沒平緩,胸口輕微起伏着。謝笑書坐在床上盤腿望着他,兩人一時沒說話。過了半晌,她突然舉起了一個拳頭。
“幹什麽?”陸北楊有點詫異。
剛才他的确失态了。怎麽?她要錘他麽?
“來,猜拳。”謝笑書一臉嚴肅,“誰贏了誰睡床。”
陸北楊:“……”
這女人的腦回路不正常。
他抱起毛毯,悶悶扔下一句話,“算了,你睡床吧。”
謝笑書開心地聳了聳肩膀,笑得像只狐貍。
“謝了啊。”
陸北楊沒搭理他,鋪好毛毯後就躺了進去。
“對了。”謝笑書記起什麽來,撐着身子坐出被窩,“那個,明天晚上你有沒有時間啊?”
“怎麽?”陸北楊背對她,聲音有點啞。
“就我一大學同學,”謝笑書難為地抿住嘴,“今天路上碰見了,想約我明晚一起吃飯。她也看見你了,就問能不能一起……”
“所以,明天不要我做你‘表哥’了?”陸北楊語氣嘲諷。
謝笑書:“……”
這人怎麽這麽記仇呢!
“明天晚上我要看展。”
被無情拒絕,謝笑書撇了撇嘴,小聲嘟哝了一句“好吧”,悻悻鑽回了被窩。
臺燈滅了。陸北楊窩在沙發裏,睜了老半天的眼睛也沒睡着。剛才的畫面一幕幕不停重播,女人的白皙臉蛋和好看的肩頸,還有她軟嫩腰肢的觸感,都讓他心頭躁動。
陸北楊甚至開始懷疑,他倆那份形婚的合約,是不是……定錯了?
**
清晨六點,生物鐘準時喚醒謝笑書。她滿足地在被裏伸了個懶腰,貓一樣蹭了蹭柔滑的枕頭。
大佬的床品都是真絲的,床墊也軟得恰到好處,這一覺,可真香啊!
下了床,她看見陸北楊依然背對她。沙發夠寬敞,但長度不夠,他長手長腳窩在裏面,半個毯子都落在地上,看起來有點可憐。
鸠占鵲巢的謝笑書良心愧疚了。她蹑手蹑腳地走過去,彎腰撿起地上的毯子,想幫他好好蓋回去。剩下半個毯子被男人壓在身下,謝笑書用手輕輕扯了扯。
扯不動,她稍稍用了點力,沙發上的人突然動了動,醒了。
“你幹嘛?”陸北楊很不友好,一雙深邃的眼警惕瞪她。
“你毯子掉地上了。我想幫你……”
“不用。”陸北楊冷冷道,然後刷地背過身去。
好心被當初驢肝肺,謝笑書切了一聲,扭身大步走。地上的毯子纏上她的腳,她“哎喲”一聲被絆了一跤,沙發上的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半個身子就被帶到地上。
昨晚的鬧劇又重演了。
“啊——疼!陸北楊你起來啊!”謝笑書疼得臉都皺了,“起來,你壓到我頭發了!”
她發揮了舞臺特色,音浪直達樓下,傳到了正在刷牙的謝昱書耳朵裏。
高中生朝天花板狠狠翻了一個大白眼。
這都大早上了怎麽還折騰他姐呢,有完沒完……
他吐掉白沫子,口齒不清地輕聲罵了一句:
“禽獸!”
第 13 章
謝笑書下班前接到何雙雙的信息:
寶貝兒我老公已經定好位置了,你們晚上可一定要來呀,給我個面子。七點半,季氏公館見。
謝笑書撇撇嘴,很是無奈。真不知道運氣為什麽這麽好,怎麽就招惹上了這個姐姐呢?
和何雙雙室友四年,謝笑書太清楚她的為人了。她這麽熱情邀請自己,無非還是虛榮心作祟。那天陸北楊的驚鴻一瞥估計激起了她的勝負欲。以前她就愛和謝笑書比,現在看來過得不錯,那更要在謝笑書面前好好顯擺一下了。
謝笑書沒有多少跟她比的心思,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但她也不願意給人看扁了去。下班後她換了一身黑色的貼身連衣裙,簡潔的設計和裁剪,正好凸顯了她的身材優勢。
簡單化個妝,唇色比平時稍豔些。她也沒戴什麽首飾,只把對戒戴上了——總不能讓何雙雙真以為她是情人或者小三吧。
出發前她想了想,還是給陸北楊發了條微信。
笑忘書:如果展結束的早,還是希望你能來一趟嘛~季氏公館,拜托拜托!可憐.jpg
發過去半天,對面沒有任何反應。
謝笑書努嘴哼了一聲。
哼,冷酷無情陸某人。
她今天早上十八般武藝都施展遍了,脅迫、許願、賣萌撒嬌、美食誘惑……可陸北楊就是不松口。謝笑書的表演他視而不見,一心埋頭吃自己的培根煎蛋,回答就是那翻來覆去的幾句話:
忙,有事,我不去。
油鹽不浸,軟硬不吃的男人,謝笑書簡直要吐血。
看時間差不多了,謝笑書出劇團,擡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季氏公館是B市出名的一家會所,會員制的,一般人進不去。何雙雙是一開始就給謝笑書來了個下馬威啊。
到地方後她說了何雙雙的名字,立馬有侍者引她上二樓。她草草掃視周圍,古樸不失豪華的裝修,連樓梯都是紅木的。
“笑書——”何雙雙在最裏面那桌朝她熱情揮手。
謝笑書微笑示意。跟今天的何雙雙相比,上次見面穿貂戴金的她真是樸素了。今天她從頭到腳無一處不閃,尤其脖子上的那條鑽石項鏈,隔老遠謝笑書就感覺眼要被亮瞎了。
“笑書,介紹一下,這我老公,你叫他老杜就好。”何雙雙滿臉笑容,“老公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大學的好姐妹,謝笑書!”
“謝小姐,幸會幸會!”老杜應該沒多老,可男人一怕禿頂二怕發福,他都占全了,歲數看起來也大了。
何雙雙這個老公跟她挺配,左右兩個金戒指,右手一個玉扳指,土豪氣質撲面而來。
“想吃什麽?”何雙雙把菜單遞給謝笑書,“随便點,老杜買單!”
謝笑書擺手推辭:“不用了,你們點就好。”
“那就把你們那什麽牛排先烤上!”何雙雙的老公豪氣揮手,“多烤會兒,別每次上來還淌血水!還有那個鵝肺——”
“鵝肝!”何雙雙扯老公袖子。
“啊對鵝肝,也來上幾份!”
這兩口子基本是什麽貴點什麽,但明顯對菜品不熟悉。好不容易和服務員講清楚點完後,老杜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根粗雪茄,點上了。
“謝小姐在哪兒高就啊?”
何雙雙搶答:“笑書是演員呢!”
老杜來了興致:“哎呀了不起了不起!演過什麽劇或者電影啊?”
謝笑書搖搖頭,“我是演舞臺劇的。”
“舞臺劇?”老杜皺了眉頭,“變臉唱戲的啊?”
謝笑書不太喜歡他這個措辭和語氣,“不是,是話劇。”
老杜哦了一聲,咂了兩下嘴搖搖頭,“話劇比影視差遠了。我前兩年跟着投了個小ip,賺了一筆。這段時間我們又投了一個劇,我還問雙雙要不要去裏面演個什麽呢。”
何雙雙笑得跟朵花似的,“我哪兒會演戲啊他就是瞎胡鬧!笑書要不你去看看呗?哎老公,能不能讓笑書演個女二女三的?”
老杜啧了一聲,“可能不行。不過應該能演個女主——旁邊的丫鬟。到時候我打個招呼,讓他們照顧一下,多給你點兒鏡頭。”
謝笑書:……我謝謝您嘞。
炫富的土大款讓謝笑書有點無語,但她笑得依然從容,“不了,最近挺忙的。”
“對了,那天和你一塊兒那個男的,開卡宴那個——”何雙雙轉移話題,能看出已經憋了很久了,“今天你怎麽沒帶過來啊?是你……男朋友?”
“是我先生。今天晚上他有工作。”謝笑書有意無意地拂過無名指上的戒指。
何雙雙意味深長的哦了聲,轉頭開始跟老公描述謝笑書之前如何受有錢人歡迎,聽她那措辭,不了解情況的人還以為謝笑書是學校的……“頭牌”。
老杜聽完後,小眼睛一眯,笑得有點猥瑣。謝笑書皺了皺眉,臉色冷了幾分。她拿開腿上的餐巾,想找借口走人了。
真是腦殼有包才會來這伸臉給人打。
身旁的椅子突然被拉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落座。餐廳柔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光影交錯中,男人優異的側面輪廓更加俊朗貴氣。
他十分自然地拉起謝笑書的手,微微朝對面颔首。
“抱歉有事耽誤了。我姓陸,是笑書的先生。”
**
王秘書瞅了眼表,心裏泛起了嘀咕。
老板在那個展櫃跟前已經站了快二十分鐘了,是賞得太入迷了還是在發呆啊?今天老板不太對勁兒啊,平時他基本不看手機,今天沒事就往屏幕上瞟,中午吃飯的時候嘴邊還有一絲神秘的微笑……
啧啧,都說懷春少女心事多,戀愛的男人也一樣可怕呢!
“走吧。”發呆的老板回過神,頭都不回地往門口走。
“啊?不看了嗎陸總?”王秘書有點兒詫異。老板一向重視看展,珠寶展、畫展還是雕塑展什麽的,他經常去找靈感。今天是怎麽了?
“還有事。不看了。”陸北楊走到駕駛前,拉開車門自己坐了進去。
“我自己開就行,你下班吧。”
“哦……您要去哪兒啊?”
“季氏公館。”
**
“哎呀笑書你也是真是,嫁了這麽好的老公,怎麽藏着掖着呢!”何雙雙嘴上笑着,眼裏卻沒什麽笑意,一雙眼斜着,時不時瞟對面的陸北楊。
“沒藏着。”謝笑書嘴角噙笑,偏頭輕聲問身邊的人,“你不是忙嗎?怎麽過來了?”
“忙完了。”陸北楊淡淡道。
他把剛切好的牛排推到謝笑書面前,擡眼望着她。謝笑書抿起唇,慢慢彎起眼尾笑了。兩個人沒有語言交流,但眼神和肢體間的濃情蜜意真是擋也擋不住。旁人看着,真以為是一對恩愛佳偶呢。
謝笑書不自覺紅了臉,垂頭時看見了陸北楊手上的對戒。
這男人,真是越來越會演了啊。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老杜見老婆的臉色不好,趕緊出來撐場子,“陸兄看起來一表人才的,在哪兒高就啊?”
“外企。”陸北楊演戲的标準臺詞。
老杜似乎松了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多了分自得,“外企啊?外企不好混的,給人打工終歸是受氣。哥勸你還是早點出來自己幹,看我現在混得不也挺舒坦嗎?前兩天去了一趟那個什麽,啊迪拜出差,那邊的帆船酒店知道不?六星級的哦!”
陸北楊面無波瀾,“是嗎?”
“是啊!”看陸北楊那樣,老杜吹牛的氣勢更足了兩分,“我和江華集團有合作,他們總經理跟我一起去的。”
“江華集團的總經理?”陸北楊放下刀叉,神色有點詫異。
“可不麽!”
“可據我所知,江華總經理因為稅務原因,去年已經入獄了。”
“啊?入、入獄了?”老杜瞪圓眼睛,聲音也變了,跟從嗓子眼裏擠出來一樣,“不會吧?”
“千真萬确。網上可以查到新聞。”陸北楊揚了揚眉,語氣意味不明起來,“您說才和他見過面,不會是和他有什麽……”
“沒有沒有沒有……”被打臉的兩口子顧不上臊,先緊着跟罪犯撇清關系。
謝笑書垂頭使勁抿了抿唇,舉起酒杯喝了一口。
何雙雙惱怒地推了老公一巴掌,“記錯了吧你!”
“記錯了記錯了。”老杜忙不疊說,他稍作沉吟,話鋒一轉,“不過迪拜啊,确實是個好地方,有錢得很,好東西也多。雙雙這條項鏈就是我從那邊帶回來的,也不貴,就幾百萬吧!”
何雙雙嗔着嗨了一聲,手指輕輕拂過脖頸上的鑽石,笑容重新得意。
陸北楊的目光落在那條鑽石項鏈上,眉頭輕輕跳了跳,随後微不可察地皺了起來。
“這條項鏈是從迪拜帶過來的?”他問。
“可不!”何雙雙笑靥如花,“Lokmance你們知道吧?很有名的,這款還是限量版呢!”
謝笑書一怔,下意識扭頭看陸北楊。陸北楊跟她一樣也愣了一下,随後一邊嘴角扯了扯,露出個說不上是笑是怒還是無語的表情。
“這條項鏈是贗品。”他語氣堅定,似是不悅,“Lokmance的确展出過類似的首飾,但那是非賣品,全世界只有一條。”
他起身,從外衣裏側的口袋中掏出一個長盒,黑絨緞面的盒子上“Lokmance”幾個燙金字母格外顯眼。
“真的這條,在我這裏。”
他打開盒子,鑽石項鏈熠熠生輝。跟何雙雙脖子上的有點相似,但成色和純度明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陸北楊走到謝笑書身後,将項鏈戴到她的脖子上。男人的指尖滑過她的脖頸,指腹粗粝。鑽石觸肌生涼,謝笑書屏住氣息,後背都起了小疙瘩。
項鏈戴好,他輕柔地将她一頭長發攏了攏。
“吊墜上的主鑽是南非的珍稀黃鑽。這條項鏈,保守估價在5500萬以上。”
**
謝笑書挽着陸北楊的胳膊走出公館時才不到九點。何雙雙無法直視謝笑書脖子上的項鏈,匆匆吃了兩口就推脫着要離開,謝笑書笑着說那改天再聚。
她也吃不下去了,說真的,她都替他們兩口子尴尬。
四個人各懷心思,剛出公館門口,突然被人叫住了。
“Allen!”一個高個子男人追出去,見到陸北楊後露出笑臉,一側臉頰有個酒窩。
“真的是你啊!”
“季凡。”陸北楊點點頭,伸手跟男人握了握。
“稀客啊Allen,平時我請你都不來的,今天怎麽過來了?”公館老板問着,一面轉身跟謝笑書和何雙雙兩口子點頭示意。
“來見朋友。”
季凡的目光落在陸北楊和謝笑書挽在一起的胳膊上,了然地笑了。
“看來你有好消息。不過我也有喜事,我和女朋友蓓蓓的婚期定在夏天了。正好,首飾之類還得拜托你啊。”
“恭喜。”陸北楊勾起唇角,“首飾當然沒問題,你随時來Lokmance找我就好。”
“Lokmance?!”何雙雙突然驚叫出聲。
“是啊。”季凡笑容更大,酒窩深深,“要不是我哥們兒跟他有交情,想請Lokmance的總監設計戒指,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隊呢!”
**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謝笑書坐在車裏腦袋有點暈。她把車窗輕輕打開一條縫,冷空氣進來,舒服多了。
真是魔幻的一晚啊。
她偏頭偷偷瞟陸北楊。男人坐得挺直,定定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謝謝你啊,今天……”謝笑書湊過去,小聲結巴道謝。
陸北楊扭頭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
“你不是說晚上有展要看嗎?”謝笑書問。
“結束得早。”陸北楊輕描淡寫。
他才不會告訴她展覽根本沒結束。今天開展的是法國老牌珠寶Fennie的總監,陸北楊本來想和他多交流一下的,不然也不會帶黃鑽項鏈去看展。結果……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撂下展跑過來了。微信被她騷擾了大半天,打開看全是求他晚上來吃飯的話,還配上了可憐兮兮的表情包。
陸北楊在心裏嘆了口氣,無奈卻暗自慶幸。要不是他來,讓她一個人面對那樣兩口子,還不知道會是什麽局面呢。
“你和他們是同學?”他問謝笑書。嫌棄的語氣意思是“你怎麽認識這麽low的人”。
“何雙雙是我大學舍友。”謝笑書咬唇,有點難為情,“畢業後沒聯系了,誰知道那天大街上碰上,說什麽都讓我來,我是給她架那兒了……反正以後說什麽我都不會和她再接觸了!”
她解釋的樣子像個犯錯的小孩兒。今天陸北楊的身份暴露了,何雙雙背地裏還不知道要怎麽編排呢。随她吧,謝笑書想,反正和大學同學都沒聯系了,她又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你和她有過節?”陸北楊問。
“算是吧……”謝笑書垂頭扣手,“大學時候她搶我男朋友,後來又甩了那男的——”
“男朋友?你有男朋友?”陸北楊敏銳地抓到了重點,他挑起眉毛,聲音都高了。
“不是!”謝笑書趕忙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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