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章

第 52 章

“她不會。”

幾乎沒有一點猶豫,百裏寂信誓旦旦,而又篤定地說。

夢姬瞧着他的自信,被觸動到,有些意外的,怔愣片刻,眼中的情緒盡皆淡了去。

很久,她才緩過來,輕笑着重複,“不會……呵,她不會。”

“尊上信任她至此?”

“我與她的事情,什麽時候需要你來評判了?”百裏寂聽着夢姬一次又一次地質問,終于有些不耐煩再與她糾纏下去。

他擡腿朝她邁步,逼近她。

“倒是你今日貿然闖入,叫我很不開心。”百裏寂停在夢姬前一米的地方,俯視着她。

夢姬察覺到百裏寂身周散出的危險殺意,總算開始害怕,後退一小步。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百裏寂一手擡高,以手化掌,手指一扣,夢姬的脖頸便被一道力推着送到他掌心。

——呼吸一窒。

夢姬試圖掙紮,可完全來不及觸及百裏寂的手,她的人形便被打散了,化作一團霧。

百裏寂看着收在自己掌心,卻仍舊不安分的紅霧,向門外走去。

夢姬這回真切地感受到了百裏寂的怒意,死命掙紮一番,終于能夠叫出些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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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你要帶我去哪?”

百裏寂不回答,腳下的步子越發穩重。

夢姬受不了這憋悶,一路上叫個沒停。

終于到了目的地,百裏寂停下,左手往前一甩,紅霧在地上滾了一圈,化處人形。

夢姬在第一時間打量四周的環境。

看着這方空氣光線昏暗,而她與百裏寂之間,還隔着一層鐵欄。

夢姬不可置信地點着自己的胸口問,“尊上,呵,你……你要關我?”

“你要為了那個……曾經差點要了你命的人……将我關起來?”

百裏寂不回答,擡手,預備将牢門鎖上。

夢姬雖然正難受着,胸口抑郁發悶,但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百裏寂的動作,大概猜出他要做什麽,她飛身起來,試圖在牢門關上之前跑出去……

胸前飛來一記掌風,将方才起身的夢姬打落在地。

還沒來得及緩過這後勁,頸部又傳來一道勁,勒着夢姬向上提,而後猛地向後拽去。

沒過多久,“邦”地一下,夢姬感覺自己身後貼靠上了一根柱子。

她一沾上它,便覺得全身的法力被卸了去,緊接着,一條冰冷的鎖鏈攀爬上來,捆住她的四肢。

夢姬想要動彈,卻發覺不得,怒氣飛騰,嘶吼一聲:“——啊啊啊啊啊!!!”

她吼完,面目猙獰地看向百裏寂,這一回,她看向他的眼中,也開始帶上恨意。

要知道,百裏寂在夢姬心中的地位向來是很高,從未動搖過。

自她可以使用軀體呼吸的時候,她便不自覺地跟在他身後,将他視之為生的意義,死的歸所。

在夢姬的眼裏,她覺着自己就是為了愛他而生的。

而百裏寂創造了她,他便必須得承受自己的愛意。

百裏寂是絕對不可以,愛上別人,更不可以愛上那個曾經傷害過他的人。

可眼下百裏寂所作的一切,将夢姬一直以來的認知撕碎得徹底。

夢姬冷笑一聲,像是割斷自己的愛意,死盯着百裏寂,左眼眼角滑下一滴血淚,在那張透白嬌俏的臉上顯得詭異又妖媚。

“百裏寂……”

“呵呵,百裏寂。”

“我恨你。”

“不要讓我找着機會,不然我會讓你和她死在一起。”

“總而言之,我不會允許你們在我跟前恩愛幸福。”

“要愛,你們下地獄去愛。”

“哈哈哈哈哈哈……”夢姬尖笑起來,血淚還在不斷地滑落。

百裏寂聽得刺耳,一揮手,夢姬整個人便被定住,而後那副軀體開始變化,身形逐漸抽長,魇的身形輪廓顯現出來。

只是依着方才夢姬的情緒,血淚的痕跡仍挂在她的臉上。

百裏寂見魇出來了,揮手想要将她放下來。

“不必。”魇攔住百裏寂,“她很愛你。”

“以至于她對你的愛和恨都被她化作了自己的養分,在這點上,我不敵她。”

“所以總是差她一招,以至于你送的法力,也沒能讓我撐很久。”

“雖然我不贊成她為了一個人要死要活,發瘋失智的行為。但她情感純粹,自始至終所有的情感都是為你而來,也算是厲害。”

“厲害嗎?”百裏寂收回手,反問,“我只覺得可怕。”

“其實我不需要她的愛,她對我的情感,于我來說始終是負擔。”

“每個人體會不一樣吧,我不是你,沒有那種煩惱,只覺得她挺厲害的,不像我,都不知道愛人恨人是什麽滋味。”魇往後一仰,靠在柱子上。

“你是說,你想像她那般瘋?”

魇突然笑了,看着百裏寂,“有時候你還挺不知風情的。”

“特別是在除她以外的所有情事上,呆笨愚蠢得叫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聽着魇罵他,百裏寂也不惱,只淡然冷靜地說,“總之你愛誰都好,別再給我上一道枷鎖。”

“多謝。”

*

桑嶼舉起手想要伸懶腰,動到一半,卻發現自己展不開手腳。

她難受地睜開眼,視線朦胧中,她看到身前似乎卧着個人。

一個激靈,桑嶼清醒了很多,視線也在此刻被迫明晰起來。

百裏寂雙眼緊閉,與她躺在同一條軟枕上,呼吸均勻而又悠長。

桑嶼重新放松下來,感受到腰際停着的手,往前又拱了一些,鑽入百裏寂的懷中,與他緊緊相依。

視線掃過他的眉眼,鼻梁,嘴唇。

桑嶼擡起手,依着眼睛的視線,重新在他臉上描過一遍。

不過這次在觸及他眼尾的時候,百裏寂睜開了眼。

桑嶼對上他的視線,一點沒有吵醒他之後的慌張,反而挑釁地又擡手掃過他的眼皮,逼得他不得不暫時将眼睛閉上,避開她的指尖。

“醒的這樣早?”被桑嶼撫着,百裏寂出聲問,音中帶着方才醒過來的懶散和嘶啞,“不再睡會了?”

“現下已經不早了。”桑嶼答,“看着外頭的日光,似乎已經該吃午飯了。”

“是麽?”百裏寂反問一聲,睜開了眼,視線懶懶地黏在桑嶼臉上。

下一秒,外頭透進來的光一下暗下來,像是瞬間到了黃昏。

百裏寂摟緊桑嶼,将她帶着往自己這邊靠,而後道:“确實不早了,該睡覺了。”

“百裏寂。”桑嶼安靜地靠了一會,還是出聲直喚他的名字,帶着些撒嬌的情緒。

“嗯?”

“我有些餓了。”

……

魔宮裏的廚子再次大顯神通,做了滿當一桌子菜。

桑嶼雖然叫了餓,但飯量不太大,幾乎是每盤菜夾了幾筷子,扒了小半碗飯就直呼飽了。

但桑嶼覺得自己這餐吃的真的不算少了。

畢竟,百裏寂真的很誇張,叫廚子做的菜,一張大圓桌都擺不下。

吃完之後,桑嶼勾着百裏寂的手,說要出去逛。

百裏寂萬事都随她,跟着她出了寝殿,兩人走到花園裏,坐到了秋千上。

感受着拂面而來的微風,一旁又坐着百裏寂。

桑嶼心想:歲月靜好大抵也不過如此了吧。

正感慨完最後一個字,天邊突然閃過一道奇怪的光。

随即光芒堆聚在一起,停頓在一處炸開。

桑嶼視線一頓,“那是什麽?”

百裏寂也發覺了,只是不回答,眉心微微皺起。

“看那方向,似乎是百丈天?”桑嶼碎碎念着,“我們要不要上去看看?”

“看什麽,說不準本來沒事,我一個魔尊現身百丈天,反倒惹得他們驚慌失措。”

桑嶼想了想,點頭,“有理。”

“所以你還是別去的好,只是我……要不要上去看一看。”

“畢竟我可是百丈天月辛門大師姐。”

百裏寂再次出聲阻攔,“可你也已經消失很久了。”

“而且百丈天之上,沒人不知道你的壯舉,看到你,他們怕也是要亂的。”

桑嶼正想點頭,突然想到什麽,扭頭看百裏寂,“你怎的一直攔我?”

百裏寂看回去,眼中并沒有心虛惱怒的情緒,平淡道:“我不過說實話而已。”

雖然百裏寂說的處處都真沒錯,可桑嶼看着天邊炸得愈發亂七八糟的光,心裏實在安穩不下來,總有隐隐的不好的感覺往上冒。

她挨着性子,坐在秋千上,腿蹬着地又晃了兩下,突然一個小厮跑來禀報,“尊上,有百丈天的人意欲闖宮。”

這一句話抛出來,百裏寂冷靜得沒有什麽反應,确實把桑嶼吓得跳了起來,忙問,“确認是百丈天來人了?”

“是。”

桑嶼心底生涼。

百丈天……

闖……

難道,是仙魔大戰?

她心髒不安地猛跳一下,迅速回頭看向百裏寂。

百裏寂本穩當地坐着,但看她這麽驚慌地一回頭,卻是有些被吓着的模樣。

百裏寂擡手拉起她的手腕,問,“怎麽了?”

桑嶼眉心皺起,眼中流出悲痛。

百裏寂讀不懂,拽住桑嶼的手抓得更緊了些,語聲卻軟得不像話,很盡力地遏制着擔心焦急,問,“到底怎麽了,阿嶼,你跟我說,不要讓我擔心,讓我去猜。”

“我猜不到的。”

桑嶼用力咽了口唾沫,緩了下幾乎忍不住的,要哭出來的情緒,盯着百裏寂的眼睛,很久才敢眨一下。

她聲音打着顫,“百丈天……來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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