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托金錠兒的福，知道自己身體出現問題後，乾隆惜命地罷了三日朝，和珅這個鞍前馬後的寵臣也能在家歇歇身了。

當然，乾隆可沒有向外頭透露真實情況，用的是借口是不小心感染了風寒。

“要是真是風寒就好了。”金錠兒咽下口中的飯菜，愁容滿面道。

乾隆就是病了也沒有忘記讓宮人每頓往和府送飯，此時和珅父女三人圍坐在飯桌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乾隆的“剩飯”。

前幾天金錠兒一家都是跟着乾隆吃香喝辣的，頓頓都有分量十足的肉菜，但是這兩天宮裏送來的都是菜色極寡淡的素齋，看一眼就讓人倒胃口。

豐紳殷德随便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兩天沒吃肉了，他無精打采道：“整日吃這些清淡沒營養的，皇上的風寒何時才能痊愈……”

金錠兒讓人端上了一碟燒餅，給和珅和豐紳殷德一人夾了一個，“為了咱們能永享富貴，就是過幾天苦日子也是應該的。”

和珅生無可戀地張嘴咬了一口，剛想說這燒餅烙太瓷實了廢牙，一股鮮香豐沛的汁水就在口齒間炸開，和珅瞪圓了眼睛，“這燒餅……”

金錠兒以手遮嘴小聲答道：“牛肉餡的，阿瑪和哥哥快吃，別讓人看到了。”

豐紳殷德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夾起燒餅咬了一大口，餡餅燙得他只呼嘴：“嘶，還是剛出爐的！”

“妹妹，在家裏不用這麽小心吧……府上的人都被你派到莊子上種地了，府上剩下的幾個都是忠心耿耿的…… 嗝～”

豐紳殷德因為吃得太急被噎着了，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裏泛起了淚花。

金錠兒給他倒了杯茶水，提醒他：“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就是在牆裏頭咱們也得裝得給真的似的，這樣別人才能相信，而且皇上說不定什麽時候又上門了……”

“致齋在吃什麽，怎麽這麽香……”金錠兒話音還沒落，院子前的拐彎處就響起了乾隆的聲音。

妹妹這烏鴉嘴！怎麽說曹操曹操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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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紳殷德一個嗝還沒有打出來就堵在了嗓子眼，和珅反應迅速地把手裏還剩一角的牛肉餡餅塞進肚子裏，端起金錠兒倒給豐紳殷德的茶水猛灌了進去，壓住了嘴裏的肉香。

金錠兒站起身抄起裝牛肉餡餅的盤子，左看右看後給了豐紳殷德一個憐憫的眼神，走到他身後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扯開他後衣領将剩下還冒着熱氣的餅倒了進去。

“唔唔……”這些餡餅剛才被上頭的餅壓着，完全保持着剛出爐是火熱，燙的豐紳殷德一個激靈，他眼裏的那兩包淚終于不受控制落了下來。

乾隆的身影出現在院子中，目光立馬被姿勢怪異的兄妹二人吸引，目光和藹地問：“金錠兒你怎麽捂着豐紳殷德的嘴？”

金錠兒尴尬地笑笑，放在豐紳殷德腮幫子上的手用力，強行将豐紳殷德嘴裏還沒有咀嚼爛的按進了食道，然後跟着和珅迎上前給乾隆行禮。

“回皇上，哥哥剛才是聽到了皇上感染風寒的消息，想到皇上以往對他的疼愛，忍不住哭了，還請皇上寬恕哥哥的失禮之罪……”金錠兒抿了抿嘴，一臉的難為情。

豐紳殷德被噎得難受，梗着脖子說不出話，配上臉上淚蒙蒙的雙眼，很難讓人懷疑金錠兒說的是假話。

乾隆神色動容，“豐紳殷德心思還是一如既往的純善啊……在自己家禮節就不要這麽繁瑣了，都起來吧。”

後頭跟來的十五阿哥則注意到了豐紳殷德嘴邊的油漬，目光下移看到了他手裏還捏着的半塊可疑物：“豐紳殷德你手中拿着的是什麽？”

金錠兒跟着十五阿哥的目光看過去，懊惱地閉了閉眼，糟糕，忘了哥哥手上還有半塊餅子呢！

“那個……”和珅一邊帶着乾隆往裏頭走，一邊給豐紳殷德擠眼色，替兒子解釋：“那個是燒餅……”

十五阿哥動了動鼻子，走到豐紳殷德身前，一臉玩味兒地将豐紳殷德的手拉了起來，去拿他手裏的半張餅，豐紳殷德拇指和食指使勁兒掐着餅不讓十五阿哥奪去。

十五阿哥下颚繃緊，使出力氣将餅奪過來，看着餅驚訝的道：“嗯？燒餅裏頭還帶着陷呢，聞着像是牛肉……”

離得近了，乾隆也知道剛才聞到的香味是從哪裏來的了，目光從一桌眼熟的素齋移到十五阿哥手裏捏着的餡餅上頭，悠然而生出一股被背叛的感覺。

乾隆臉上的笑逐漸變淡，“致齋是不習慣和朕一同吃素嗎？”

這話和珅可不敢亂點頭，他可不想背上只能和皇上同甘不能與皇上共苦的帽子，“皇上誤會了，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阿瑪，還是讓女兒來和皇上解釋吧！”

“阿瑪因為擔心皇上的身體，這兩日食不下咽，是臣女擔心阿瑪如果病倒了，等皇上風寒好了不能及時陪伴皇上，所以就自作主張做了一張牛肉餡餅想給阿瑪開開胃口……”

金錠兒咬了咬嘴唇，眼神倔強地擡頭：“皇上要怪就怪臣女吧，皇上放心，阿瑪說他寧可餓死，也不願背着皇上吃肉，這燒餅阿瑪分口未吃，見哥哥因為擔憂皇上哭得傷心就将餅讓給了哥哥！”

乾隆投向和珅的視線又恢複了往日的溫度。

只要致齋沒有背着自己吃肉就好，豐紳殷德是小十未來的夫君，多吃一口肉他不會介意的。

“是朕誤會愛卿了。”乾隆對十五阿哥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将餡餅還給豐紳殷德：“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搶人家燒餅做什麽。”

十五阿哥臉上的表情快要裂開了，皇阿瑪，怎麽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見皇阿瑪已經移開視線和和珅聊起來，十五阿哥捏着油漬漬的燒餅無助極了。

您的睿智與多疑都到哪裏去了！

“嗝～”全家差點崩人設的危機順利度過，豐紳殷德卡在嗓子眼的那個嗝也終于上來了，噎在那裏的餅屑不小心被帶了出來，略帶小情緒地噴在了十五阿哥的衣襟上。

“額……對不住啊十五阿哥，要不帶您下去換身幹淨衣服？”豐紳殷德一雙水潤的眼睛真誠地看着對方。

“不必再麻煩，餡餅快涼了，還給你吧。”十五阿哥微笑着物歸原主，淡定地将衣襟上的餅屑彈下去，然後接過随行宮人遞來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幹淨手上的油污。

“金錠兒，你和朕講的那些延年益壽和強身健體的法子很有效，你這裏還有其他能溫養身子的法子嗎？”乾隆說出了自己今日上府的目的。

十五阿哥找回了冷靜持重的自己，上前接過乾隆的話對金錠兒道：“金錠兒妹妹天生菩薩相，可見得上天鐘愛，在某方面的敏銳是常人所不及的。”

“那次若不是有金錠兒妹妹的提醒，我也不會察覺到皇阿瑪常年喝補藥也會出問題，皇阿瑪專程出宮見你，金錠兒妹妹可不要讓皇阿瑪失望？”

上次金錠兒在乾清宮門口一句背刺，十五阿哥被乾隆喚進去後有口難辯，經受了乾隆漫長地疑窦與試探，被關在乾清宮看太醫進進出出，宮人的板子打了又打，二十多歲的十五阿哥被煎熬地差點哭出聲。

最後等乾隆情緒穩定下來後，十五阿哥才委婉地引出金錠兒，替自己分擔了部分怒火。

“原來皇上不是感染了風寒，真是因為補藥用多了身體出現了問題……”

金錠兒早已經做好了為自己的草率承擔罪責的準備，她感受着十五阿哥聲音裏的涼意，心想十五阿哥對她和阿瑪的惡感估計又要加深了。

但是在乾隆還是阿瑪最大靠山的時候，縱然金錠兒最終的目的是緩和阿瑪與十五阿哥之間的關系，也不得不在不斷試探的同時，給十五阿哥制造障礙，阻攔他成長，而不能輕易打破權力的平衡。

只有關鍵性的大事件才能真正動搖十五阿哥對阿瑪的認知，在此之前任何示好都是無用功。

慢慢來，她得等這個關機時機的到來……

金錠兒将心态放平，回乾隆的話：“皇上，十五阿哥的話實在是擡高臣女了，不過臣女确實有一兩個方法可以試試，也許能讓皇上的身體慢慢恢複過來。”

乾隆壓下心底的激動，從知道常年喝補藥給自己身體帶來了問題後，乾隆心上一直壓着塊大石頭，聽到金錠兒平靜的話這塊石頭才被搬開了些。

金錠兒不知道自己的長相給乾隆帶去了安全感，她繼續道：“大補之物用過量了便會破壞人身體的元氣，皇上要做的就是将這些元氣不回來，想必宮裏的太醫應該也給皇上這樣說過？”

想起那夥惱人的庸醫，乾隆表情陰郁地點頭。

金錠兒：“想要補足元氣，需要養護同時進行，皇上可以每日做适量的運動來促進元氣産生，與此同時減少進行會讓元氣流失的活動，再合理安排膳食……只吃素食不行的，過一段時間後可以看看效果。”

金錠兒的經驗來上輩子因為拼命打工早早被耗光了元氣的自己，雖然她死的早，但這也是她能順利活到成年的經驗總結。

乾隆：“做哪些事情會使元氣流失？”

金錠兒咳了一聲：“那些不清心寡欲的事……”

和珅扶額，哎呀哎呀，閨女怎麽能講這些話！

“咳……朕明白了。”乾隆尴尬地轉移話題道：“若是金錠兒你的主意有用，回頭朕給你個大賞賜。”

金錠兒沒多少期待，大賞賜？免死金牌行嗎？

乾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再多待，給金錠兒畫完大餅後就心滿意足地帶着十五阿哥回宮了，金錠兒一家人在大門處恭送。

乾隆的馬車屁股還沒消失，一輛疾行的馬車和乾隆的馬車錯身而過，馬喘着粗氣在和府門口揚蹄停下，馬車還不曾停穩，一個圓潤的胖子從馬車上鑽了出來。

圓潤的胖子看見了和珅像見了家人一樣激動，跪下來抱着和珅的大腿哭喊：“中堂大人，這次您可一定要救救下官的小命啊！”

和珅吓得趕緊捂住他的嘴，一頭冷汗地看向乾隆離開的方向，“有什麽話進府去說！皇上剛走，你個蠢出升天的夯貨是要害死大人我啊！”

金錠兒手正伸進豐紳殷德的衣服裏掏餡餅，聽到來人的話，一個不留意将手裏的餡餅捏爆汁了，餡餅滾燙的汁水在豐紳殷德後背上爆開。

“嘶！燙燙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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