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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手機鬧鈴響起來的時候,盛夏正在奮筆疾書。
再有五天就要開學了,然而胡吃海喝地浪了一個寒假,體重漲了不少,作業卻還剩下大半沒寫。
雖然是個學渣但一向乖巧的盛夏心慌慌,這幾天都窩在發小餘燦家裏寫作業。
餘燦倒是早早就完成了任務,這會兒正抱着盛夏的平板歪在床上刷番劇。聽見鬧鈴聲,她下意識戳屏幕看了下時間,見已經九點五十分,便拿下耳機提醒了盛夏一句:“到點了,你家男神該回來了。”
盛夏正在寫作文,還差幾句就寫完了。聽到這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了筆,然後飛快地把卷子往文件夾裏一塞,跳起來沖餘燦揮了揮手:“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诶你等等!你的平板……”
盛夏停下腳步,回頭沖她眨了下眼睛:“不,是你的平板。”
餘燦:“……”
“嘿嘿,你爸媽不是明天才回來麽,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浪,明兒我再來拿!”
餘燦的父母一個在機關單位工作,一個是初中老師,性格都比較嚴肅,對餘燦要求很高,管得也很嚴,不允許她碰除了老人機之外的任何電子産品,就連家裏的電腦都特意設了密碼,餘燦想上網查學習資料,還得先經過他們的同意。
盛夏心疼小夥伴,每次來餘家寫作業都會偷偷帶上自己的平板讓她解饞——她爸媽和餘燦爸媽是兩個極端,從小到大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身體健康,快樂長大。至于學習什麽的,因她小時候某段特殊的經歷,老倆口一向秉持“願意學就學,不願意學就拉倒”的宗旨,從不對她做任何要求。
對此餘燦羨慕得兩眼發綠,不過羨慕了十幾年,她早就已經麻木了,這會兒也沒客氣,麻溜地把平板往被窩裏一塞,跳過去摟住了盛夏的肩膀:“不要去看你的淩哥哥了,嫁給我吧,我是如此的愛你。”
“不行,”盛夏推開她出了門,“我們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為什麽?”餘燦跟着她下了樓梯,“是因為我沒有小唧唧嗎?”
“……不是,”盛夏往樓梯口一坐,邊穿鞋子邊說,“是因為我們其實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餘燦噎了一下,邊樂邊瞪她:“你是魔鬼嗎?”
“不是,”盛夏眼睛一彎,轉頭沖她露出一對若隐若現的小梨渦,“我是魔鬼中的天使。”
餘燦:“……你怎麽這麽優秀,什麽梗都能接上?”
盛夏嘻嘻一笑:“大概是因為我媽叫楊玉秀吧。”
餘燦無言以對:“……你贏了。行了行了,趕緊見你的情郎哥哥去吧,再晚人該進屋了。”
盛夏白白軟軟,跟個包子似的臉蛋驀然一紅,軟軟嗔她:“什麽情郎哥哥,你不要亂說,我對他可沒有那種企圖。”
“沒有那種企圖?那你幹嘛每天跟個癡漢似的等在人家經過的地方偷看他?”
“我……我就想過過眼瘾,隔空吸一波男神的仙氣不行嗎?”
“什麽什麽?仙氣?你怕不是得了白內障吧???那大兄弟身上的那能叫仙氣?分明就是——”
餘燦還沒吐槽完,就被小姑娘奶兇奶兇地警告了:“不許說他,不然我以後再也不帶平板來找你了。”
餘燦:“……行,您是大佬,您說啥就是啥。”
盛夏這才嘻嘻一笑,将棉服外套的拉鏈拉到最頂上,然後抱着手裏的文件夾跑了:“那我走啦,晚安!”
餘燦看着小姑娘裹得跟個球似的背影,搖頭啧啧:“戀愛……阿不,暗戀,暗戀使人眼瞎啊!”
居然說那位淩同學身上有仙氣?
怕不是要笑死個人。
***
盛夏不知道小夥伴正在吐槽自己,出了餘家大門後先是探着腦袋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無人,這才快步往巷口走去。
這條巷子名叫東風巷,位于B市一處老舊的居民區裏,整條巷子南北通達,長約七八百米長,共住了十多戶人家。
餘家就位于巷頭,從巷子口走進來,右手邊第二間就是。盛夏家也在這裏,不過還得再往裏走大約兩百米。
盛夏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小跑着出了巷口,快步往街對面走去。
正月才過了一半,天氣還冷得很,再加上已經晚上十點多,街上已經沒幾個人了。街道兩邊的店鋪也都已經關門,只剩下一家名叫福來超市的小便利店還沒有打烊。
這個便利店位于兩條路的交彙處,右手邊是一條名為西風巷的小窄巷。她男神……也就是餘燦口中那位姓淩的大兄弟,如今就住在這條巷子裏,并且每天晚上這個點都會路過超市西側的大玻璃窗外。
盛夏慫,喜歡人家兩年也沒主動跟他說過一句話,只敢隔着玻璃偷偷瞅他幾眼。這會兒進了超市,也是悄咪咪往那處一趴,瞪圓了眼睛往外頭幽暗的小巷子看去。
這西風巷比東風巷要窄小很多,巷子裏的路燈因為年久失修壞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往裏數第二盞還在垂死掙紮。
盛夏盯着那微弱的黃光,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錯過他的身影,然而沒看幾眼,突然感覺不對。
那路燈不遠處的陰影裏好像人?
她凝了凝神,等眼睛适應那處的黑暗之後,頓時心下一驚。
是她男神!不過他被一二三四五……五個人圍住了!
那些人側對着她,又站在黑暗裏,盛夏看不大清他們的樣子,只能分辨出他們手裏拿着長長的棍狀物,舉止也較為激動,似乎是來者不善。
想着她家男神從前在學校裏肆意張揚,沒少得罪人的樣子,盛夏頓時就站不住了。
她遲疑片刻,咬咬唇,到底是抱緊了手裏的文件夾跑出超市,然後借着夜色的掩藏,悄悄靠近了窄小的巷口。
“你家都破産了,你爹都跳樓挂了,還拽什麽拽?真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牛逼哄哄的淩家大少爺呢!”
“怎麽說話呢,就算死了爹沒了錢,老娘還犯心髒病住了院,淩大少爺那不還是那個淩大少爺麽!瞧瞧這不拿正眼看人,一臉吊炸天的樣子,誰能想到他現在連書都讀不起,只能跟條流浪狗似的住在這又髒又亂的小破巷子裏,每天到處打工啊?”
屬于少年人特有的公鴨嗓,帶着滿滿的惡意從幽靜的巷子裏飄出,盛夏心頭一跳,忍不住握緊了雙拳。
這些人果然是來找他麻煩的!
她生氣又擔心,靈機一動,掏出手機找了個警車鳴笛的聲音,想着他們要是敢亂來,就拿這個把他們吓走!
***
淩致不知道有人正緊張兮兮地捏着手機準備營救自己,他冷眼看着眼前這幾個手拿棒球棒,嘴裏叼煙,一臉“老子是社會人”,其實毛都沒長齊的傻逼,不耐地扯了一下唇。
“大晚上的把你們爸爸堵在這,就是讓我聽你們放屁的?要打趕緊打,打完了滾。”
同樣低沉的聲音,但并不刮耳,反而還挺好聽的,就是語氣陰沉桀骜,聽得人來火。
本就滿肚子不爽的“社會人們”頓時就炸了,一個個“操你媽”“操你大爺”的掄起手裏的棒球棒敲得哐哐直響。
淩致本來就有些頭疼,一聽這動靜,更覺腦袋嗡嗡作響。他極其不爽地偏了一下頭,擡腳就朝為首那個頂着莫西幹頭的大塊頭踹了過去:“幹架就幹架,少他媽廢話。”
“操!你他媽找死!”
大塊頭是一中校霸,跟雖然不是校霸但從前沒少挑戰他地位的淩致結仇已久,這回是聽人說起一些舊事,又喝了點酒,這才會來找淩致的麻煩。
淩致本來沒打算搭理他,他打了一天的工,快累成狗了。可大塊頭顯然不可能就這麽放他走,他心中暴躁至極,側身抓住大塊頭揮來的棒球棒就給了他一拳:“來啊傻逼。”
“傻逼說誰呢?!”
大塊頭的“小弟們”大怒,跟着就圍了上來。不想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巷子口突然不合時宜地傳來一個甜美嬌俏的歌聲:“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
衆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大塊頭身邊的小弟一號下意識跟着哼了一聲:“壓心底壓心底不能告訴你!”
大塊頭:“……”
淩致:“……”
其他幾人:“……”
“壓你媽啊壓!老子叫你來是讓你唱歌的嗎你就唱?!”大塊頭惱羞回神,給了小弟一號後腦勺一巴掌就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誰他媽在那?給老子滾出來!”
“……!”
正手忙腳亂按掉電話鈴聲的盛夏簡直要哭了。剛才太緊張,她忘了把手機鈴聲調成振動,結果老媽竟然在這麽緊要的關頭打了電話過來……這下好了,警車鳴笛聲沒放成,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盛夏心裏發慌,想跑卻已經來不及了,那挨了大塊頭訓的小弟一號自覺面子挂不住,拔腿就沖過來拽住了她:“山哥,是個女的!”
“對、對不起,打擾了,我只是意外路過……”盛夏吓得小臉發白,戰戰兢兢地說。
“女的?路過的?”大塊頭一聽,不耐地說,“放了放了!”
盛夏心下微松,果然只要假裝不認識淩致,他們就不會為難她。
她捏緊了手裏的手機,心裏打着走遠點再放警車鳴笛聲的主意。卻不想正要轉身,那抓着她的小弟一號突然“咦”了一聲:“不對!我好像在哪見過你……想起來了!你是11班的!淩致以前也是11班的……操,山哥,這妞和姓淩的是同學!她這大晚上的出現在這裏,肯定不只是路過!”
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認識自己的盛夏:“……!!!”
淩致也是一愣,皺眉朝這邊看來。
昏暗的路燈下,一張眼熟的包子臉和一頭蓬松的短發闖進了他的視線。
這不是以前坐在他前桌的小慫包麽?
她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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