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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傅星眠:“......”
傅星眠真弄不懂他這荒謬邏輯:“我揍你幹什麽?”
張一秋眼神來回晃,一只手局促地呼嚕自己後腦勺,小聲說:“多管閑事,煩人呗。”
他聲音不大,正巧又趕上廣播播報,傅星眠沒有聽見。
“什麽?”傅星眠往張一秋跟前靠一步,“你剛說什麽?抱歉,我沒聽清。”
“有夢的地方就有飛翔,有愛的地方就能發光!看!二班的孩子們正帶着花兒般的笑容向我們走來!‘穩中求進,不斷追求’,這是他們的口號......”
廣播好吵。
傅星眠好近。
心髒好吵。
“穩中求進,不斷追求”,理是這個理了......
張一秋側過頭,想湊近傅星眠耳朵說話,可惜張了張嘴,沒說出來。他抿住嘴唇,往後退一步,從褲兜掏出手機,低頭擺弄。
擺弄好,張一秋把手機遞給傅星眠,這時候正好冬菇瞧見他倆,趕緊上看臺來,一個大高兒往這頭蹦,張一秋便上前,一把抱住冬菇。傅星眠在張一秋背後,沒能看清他表情,臉紅沒紅。
張一秋把冬菇抱去一旁哄,傅星眠垂眼看手機——
張一秋在備忘錄上寫:“我想知道剛才你在和誰視頻,因為你笑得很開心。不問我能憋一天,特別難受。你要是覺得我很煩人,你可以直接揍我,我不還手的。”
傅星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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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眠将這段話又看了一遍。
該說不說,張一秋這人真稀罕。他還沒見過這種alpha。
他覺得,張一秋對他也是有點好感的,只不過他們對彼此了解不夠,這點好感還不夠用,上升不到更多層面。
但抛除這個,講點道理,他們之間還有信息素吸引,他們高度匹配,生理上産生“依賴-占有”的情緒非常正常。
越是強大的alpha,占有欲越旺盛,像張一秋這種alpha,不成天想着标記就不錯了,居然還能理智地把自己那“占有欲”剖開,坦白地給出來。
張一秋很禮貌,很紳士,做事情從來都會站在傅星眠的角度想。坦坦蕩蕩,溫柔可愛。
他會發光。
“好了別鬧了,冬菇......”
廣播聲暫停,旁邊傳來張一秋的聲音。傅星眠扭頭看過去......
他算是明白張一秋之前的話了——什麽叫“我得留一張幹淨的臉給冬菇”。
張一秋那張白淨臉皮兒,現在已經被冬菇用各種印章蓋滿戳兒。
傅星眠走過去近距離觀察——
額頭上五朵小紅花,鼻頭上半只哆啦A夢,左邊臉頰是迪士尼公主們的舞會,右邊臉頰被貓爪踩了個繁花似錦。
“可真行......”傅星眠有點目瞪口呆。
冬菇和張一秋面對面蹲着,她端起張一秋下巴瞅了瞅,皺起小眉頭,頗有些不滿意。小丫頭深思熟慮後:“我還是去教室,把我的水彩拿來吧。”
“別!”張一秋趕緊捂住她嘴巴,“小姑奶奶,水彩可洗不掉。”
“但是這樣,草木哥哥就不夠漂亮了。”冬菇被張一秋捂着,悶聲含糊說。
“已經很漂亮了。”張一秋義正言辭,還強邀傅星眠作證,“不信你問星眠哥哥。”
冬菇立刻轉頭看傅星眠。
傅星眠咳了兩聲,吸口氣說:“對,草木哥哥已經很漂亮了。”
“有多好看?形容一下?”冬菇追問。
“形容起來就是......”傅星眠一時語無倫次,“呃......國色天香。”
傅星眠:“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注)
說的什麽鬼東西......傅星眠嘴瓢得厲害。
冬菇歪了下腦袋,好像在思考。
“冬菇冬菇!草木哥哥星眠哥哥!”
看臺下頭傳來一聲嗷嗷叫喚。
“啊!是皮蛋!”冬菇嗖得從地上蹿起來,速度快得像只猴,“皮蛋!”
她朝皮蛋飛快招手,手招得像一對嗡嗡撲棱的蜜蜂翅膀。
“我先下去了。”冬菇對張一秋和傅星眠說。
“哦對了。”冬菇從兜裏掏出來根......粉色皮筋,“還有這個。”
她小手靈巧迅速地抓起張一秋的劉海,往他腦袋上紮了個沖天啾。
傅星眠:“......”
“皮蛋我來了!”冬菇蹦蹦噠噠跑下去。
“離開起點,是一種勇氣。我們曾經不計成本地付出都将在這和夢碰撞的季節裏得到肯定和兌現。我們渴望,我們支持,我們為登上領獎臺的英雄喝彩......”
廣播又響起來,張一秋蹲在地上沒動喚。
傅星眠走到他跟前,和他并排蹲下,兩人肩頭挨在一起。
“你就讓冬菇這麽欺負你?”傅星眠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下張一秋。
“今天運動會,再說這也沒什麽。”張一秋說,他不敢側臉,一側過臉,就離傅星眠太近了。
沉默了一會兒。
“去吧!去迎接那偉大的挑戰,去吧!去做一名追風的少年......”
廣播還在響。
“星眠哥,我不是牡丹。”張一秋突然說。
“嗯?”傅星眠想了想,想到了,“啊。”
——是剛才那句“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嗯。”傅星眠點點頭,“你是山茶花。”
“......”張一秋吭不出聲了。
傅星眠側頭看,張一秋滿臉通紅,跟喝多了似的,再配上那一臉花裏胡哨,甭提多俏。
“你真是我見過最容易害臊的alpha。”傅星眠低頭就笑,半點不給面子。
“你還笑話我......我沒辦法啊......”
張一秋心說:“我對着你就這樣啊。”
張一秋呼出口氣,自言自語地說:“現在笑得比剛才視頻時候開心,真好。”
這話聲音小,傅星眠絕對聽不見。
“自己嘀咕什麽呢?”傅星眠就這樣問。他把張一秋的手機還給張一秋。
“沒什麽。”張一秋收了手機,“備忘錄上的字你都看了吧?”
“看了。”傅星眠說,“剛和我視頻的是我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認識二十多年了,關系很好。”
張一秋猶豫:“我還能再問一句嗎?”
“問呗。”傅星眠說。
“他是omega嗎?”張一秋問。
果然啊,alpha天生的占有欲。
傅星眠很誠實地說:“他是alpha。他已經結婚了,我們也只是朋友。”
“嗯。”張一秋下巴抵到自己膝蓋上。
“現在舒服點了?不覺得憋了?”傅星眠也将下巴抵到自己膝蓋上。
“現在就還好,剛才是真的憋。我這人又憋不住事兒。”張一秋微微皺眉。
“很正常。”傅星眠淡淡地嘆口氣,“之前是我疏忽了,怎麽可能對你沒有影響。”
“嗯?”
“信息素。”傅星眠說,“我們匹配度很高,互相吸引,你産生占有欲,很正常。”
他這話一說,張一秋愣在那,好幾秒鐘都沒有反應。
然後傅星眠看見,張一秋眼裏的光黯了。大概是他的眼睛太靈了吧,他開心的時候眼神就是不一樣的,毫不誇張地說,那雙眼裏就是有光在流動。而他不開心了,眼裏就沒那麽亮了。
“你是這麽想的嗎?”張一秋沉下聲問。
傅星眠動一動嘴唇,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其實......也不全是這麽想的。
張一秋說:“我承認信息素的确有生理上的影響,而生理和心理,本來就是分不開的。”
張一秋很認真:“你的信息素吸引我,你吸引我,并不能完全算作兩件事。但這不代表,我們之間只有信息素的......”
張一秋搓了把臉:“算了,我說不清楚。”
傅星眠收回視線,盯遠處的操場。他感覺心口像長了個螞蟻窩,不斷冒出螞蟻亂爬。
“我會用行動證明的。”張一秋的聲音穩穩落在耳邊。
“行動證明?”傅星眠轉過頭,耳朵不自覺動了下。
“咱倆之間......我就是憋不住了,我實話說了吧。”張一秋深吸一口氣,“咱倆之間和普通朋友不太一樣,不論是信息素,還是......這段時間......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反正......磨磨唧唧也挺煩人的。我剛質問你和誰視頻,還鬧不高興,管得太寬了,要是什麽都不說,也不對勁。”張一秋嫌自己嘴笨,“總之你能明白嗎?我說清楚了嗎?......應該沒有。”
他是真緊張啊。颠三倒四的。
“就......”張一秋特意擱肚子裏把話捋順三遍,一咬牙,說,“我會慢慢了解你,了解你更多,對你更好,讓你相信我,這樣總有一天,我們會走得更近,你會相信,我們之間不是簡單的信息素吸引。”
傅星眠這回真紅了臉。這雖然算不上什麽正式告白,但比起漂亮的告白,更加踏實珍重。
“我沒想到,你能這麽直接跟我說出來。”傅星眠慢慢從地上站起來。
張一秋也站起來。腿麻了:“這很難的,我心跳可快了。”
傅星眠輕輕地笑:“我剛還跟我朋友說,我們得慢慢來,急不得。”
“那就慢慢來。”張一秋的眼睛又亮起來,露出梨渦和虎牙。
傅星眠在對面看他,心跳漏掉一拍。
“真別說,冬菇這沖天啾紮得還挺好看。”
張一秋故意晃晃腦袋,晃晃沖天啾,直笑。
然後......傅星眠看見那沖天啾上開出來朵潔白的山茶花!
“張一秋,你、你腦袋開花了!”傅星眠瞪大眼睛。
“啊!完了!”張一秋趕快捂住沖天啾,通紅着臉不好意思地說,“話講清楚心裏太舒服,有點高興就......”
他緊張地問:“我信息素沒溢出來吧?”
“沒有。控制得很好。”傅星眠拉開張一秋的手,輕輕摘下這朵山茶花。
山茶花被他繞在手指尖,于陽光下,花朵融作一縷清香,淡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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