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試探

試探

二樓的朱羽杭駐足，拿出煙盒倒出一根香煙點燃背靠陽臺，半身沐浴在陽光裏。

還是同款灰色衣服，穿着卡其色長褲的長腿微微轉着，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及後頸的長發用一根黑色橡皮筋捆起來，耳邊的幾縷頭發散落，一圈胡渣和額頭一道刀疤讓他魅力四射，顯得更成熟穩重。

閉眼睜眼，那雙褐色眸子泛着微光，逆着光的面部沒有表情，似覺得這世間了無生趣。

“杭哥好。”

有人路過問好，他就默默點頭，叨着煙吞雲吐霧。

長嘆氣轉身，目光四處飄蕩，終于，目光落在一抹倩影上。

削竹子時不小心紮到手，她用腋下夾着刀開始拔那幾根刺，再受傷她就跺腳甩手，生氣到跟倒地的竹子杠上。

“朱老弟，笑什麽呢？”

江延的聲音使朱羽杭收回視線，低頭才發覺煙燒完，差點燙到自己的嘴，他笑着吐掉煙頭。

“想笑就笑了。”

“你剛剛在看申希？”江延戲谑一笑：“你不會喜歡她吧？”

“喜歡？我跟你一樣？自己照照鏡子吧。”朱羽杭重新抽出一根煙點上，吸一口望向遠方。

要是對方慌張否認，臉紅跑開他就可以大罵一頓，可是現在這表情他看不透。

也是，雖然兩人同為三十一歲，但是他從來看不透他。

想到自己反被嘲笑，江延臉色不好看：“你要是對申希有一絲意思，我們就是敵人！”

Advertisement

望着江延不掩飾的厭棄，又想起對方最近的異常，朱羽杭淡淡笑道：“加油，老弟。”

“什麽意思？你承認了？”江延氣沖沖跟在朱羽杭後面：“我比你大四天，知不知道尊敬長輩？”

“嗯嗯，老弟，你說得對。”

“朱羽杭，你娘的…把話給我說清楚！朱羽杭……”

看着滿滿一盒竹簽，缪邢滿意點頭：“消毒了？”

“是的。”

他插着一塊紅心火龍果品嘗，忽然吐出來：“都不新鮮了，你動作太慢害我等半天。”

“對不起六爺，我下次會做到更好。”

“嗯，你負責吃完。”

“是。”我端着火龍果移到一邊，默默吃着火龍果。

在給缪邢端晚餐時，被人叫住。

“申希，杭哥讓你把他那份送過去。”

“知道了。”

災星暴擊即将來臨，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杭哥…”

我話還沒說完，裏面響起男聲：“進來。”

推門進去，我把飯菜放在小桌上。

朱羽杭笑意盈盈靠在長椅，擡手示意我跪在一側。

我跪坐着，他握着筷子吃了幾口，在菜裏挑來挑去，猛地掀翻桌子，話裏藏不住的怒氣。

“把地上的給我吃幹淨。”

我膽戰心驚伸手，一個碗砸到額邊。

“你很嬌貴嗎？戴着手套吃飯…”

“杭哥，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我立即脫掉手套抓飯吃，被砸過額頭鑽心的痛。

“廚師該換人了，做來做去就那些口味，都吃膩了。”

聽着他自言自語，我不敢吱聲，安靜收拾房間。

朱羽杭視線留在滿是水泡潰爛與傷口的小手，目光上移看了眼被劉海遮住的額頭，身子往後靠，掏出煙抽着，片刻後不滿道。

“啧…去廚房親自給我重新做一份。”

我鞠了個躬：“是。”話落撿起手套下樓。

他煩躁地拍着頭，側頭望着窗外發呆，不一會兒起身在櫃子翻到藥膏，又坐回剛才的地方。

不一會兒又去浴室照鏡子，盯着胡子發呆。

刮？不刮？

反應過來一愣，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想刮就刮啊，什麽時候也這麽別扭了？

“杭哥，做好了。”

“嗯。”

我的視線不經意掃過打理過的發型和光潔的臉龐，安靜跪坐在一側，等他吃完。

半晌他出聲：“你覺得這裏誰比較帥？”

我臉帶淡笑奉承着：“都帥，當然，杭哥略勝一籌。”

“這樣嗎？讨好我的女人很少，是不是證明我的魅力不夠？”

“不是的，是她們不懂欣賞。”

我把自己惡心到了，說違心的話應該不折壽吧？

朱羽杭突然大笑，不得不說，假話從申希口中說出來，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他拿出早已經備好的兩瓶藥膏：“賞你的，退下吧。”

我一怔，他從來不賞東西，每次來這兒少不了一頓惡語相向，手段殘暴程度僅次于蒼路，況且…

拿着兩瓶藥膏回房間看了看，一瓶祛疤膏，一瓶治傷口感染促進愈合的藥。

原來拍馬屁會得到這樣的好處？

盯着空空如也的盤子和碗出神，朱羽杭玩着煙盒，兩分鐘後起身把餐盤扔進垃圾桶，躺在床上發呆。

最近任務太少，閑得發慌…

“又受傷了？你能不能學點好，哪怕只是模仿我一點點架勢，他們就不敢對你怎樣。”

我一臉懵望着缪邢，他抿緊唇，恨鐵不成鋼吐槽：“廢物。”

“現在念初幾了？”

“初三。”

“想上學嗎？想父母了嗎？”他突然補充一句：“想不想出去？”

試探？陰謀？

“不想。”

“你…”缪邢按着太陽穴，無奈翻着資料：“出去。”

安頓好傷員又搬完屍體，我回到三樓的房間，順手帶上門，裏面只開了一盞燈。

“六爺，還需要我做什麽嗎？”

有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來自缪邢身上滿滿的恨意，轉過頭看我時，眉間的狠厲還沒散盡。

我“噗通”一聲跪下：“對不起，對不起，是申希的錯，六爺罰我吧…”

聽見他微嘆氣，似乎十分頭痛。

“一星期後跟我出去一趟。”

“是。”

“退下。”

我起來，心裏如小鹿亂撞，我不得不用力克制住激動的心情。

出去？

是去外面的世界…

太好了！終于等到這麽一天了。

這次我要贏，絕不能輸！

缪邢睨一眼奚燦的背影，打開筆記本敲着鍵盤。

第二天缪邢一行人離開大本營執行任務去了。

雖然這幾天我一遍遍核對着計劃，卻比高考時還要淡定十萬倍。

亂則會露出馬腳。

一切如往常一樣就好，絕不能讓人發現端倪。

不然，所有的努力将功虧一篑。

黃茗妍開始使喚我，很會挑刺，也是個難伺候的主。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拜她所賜，我悶不吭聲承受，回房間就抹藥，祛疤膏好到出奇，舊疤痕硬是沒留一點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