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難自控

難自控

在附近轉了一圈,根本沒看到有結果子的樹叢,于是我深入荒叢,蹲在茂盛的灌木叢旁,不再尋找野果而是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四處轉着心裏盤算着時間,邊匆匆用樹葉裝着野果邊記着地形,或許是有些心虛,我竟然有一種緊迫感。

當我回去時,男人跟前站着三個小鬼頭,周棋和一個小男孩光着上半身,頭發有一半被曬幹了,小女孩蹲在男人旁邊,認真地擺放紅的紫的野果,不知他們在說什麽。

沒來得及收笑的缪邢微揚下巴,神情淡淡看着我走過去:“你跑哪去了?迷路了?”說完他掃一眼我手裏的東西。

望着那雙眼睛,我點頭回應:“找了好半天才看到果子,差點沒找到原來的路。”

看着奚燦跪在一旁把東西放下,缪邢擡手拿掉她肩膀的枯葉和垂在發絲邊的松針,垂眸掃了眼她鞋底沾着的泥土:“能找回來,你還真是——幸運。”

說完他握着一根結滿厚實沙棘果的樹枝,又俯身拎起一粒紅得透光的胡禿子看了看,唇角微勾時輕挑眉,心情愉悅地吃下一粒。

“希姐姐!”

聽到一聲軟萌奶音,小女孩猛地撲倒我,我下意識抱住,她擡頭笑得燦爛:“希姐姐,我是彎彎~”

我正一臉茫然無措時,彎彎鑽進我懷裏坐下:“你在教周棋識字對不對?我也想你教我識字…好不好嘛?”她撒嬌着扭頭看着我,滿臉期待。

我看向缪邢,發現他正看兩個男孩較量看得津津有味,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摘着野果,嘴裏念着。

“二牛下盤不穩。”

“周棋,用我前幾天教你你的那招。”

烈日下,兩個赤着上身的男孩搏鬥,渾然不覺曬。

彎彎小心吹了吹果子,喂到缪邢嘴邊:“哥哥…”

哥哥?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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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有這個疑問是因為叫彎彎的女孩穿得比較好,比起衣衫褴褛的兩個男孩,她像住在森林裏的公主,皮膚略黑,但是五官生得很好看。

缪邢抱過她,攏起她沾汗的頭發,掏出手腕戴了許久的粉色皮筋替她紮頭發,他腿邊頓時印上一個小小的鞋印。

不知為什麽,他的動作特別溫柔,就像…對待女兒一樣。女兒?叫哥哥那就不是爸爸…

“希姐姐,好看嗎?”彎彎輕輕摸了摸辮子,笑着問我。

“好看。”被純真的笑臉感染,我以笑回應。

“哥哥,我想捉蝦…”

缪邢繃着張臉,不易察覺般眼帶笑意:“不準玩太久。”

“嗯嗯!”彎彎起身,拉着我的手興奮地兩眼發光:“希姐姐,我們捉蝦去。”

适時,缪邢出聲:“去吧。”

我任由女孩拽着手,剛走到水邊瞥到游動的蝦,噗通兩聲,水花四濺,蝦被吓跑了。

“你們兩個,把蝦都吓跑啦!讨厭鬼…”彎彎埋怨着,高高提着裙擺站在大石邊的淺水處,一手扶着石頭,一手戲水。

“哇…好涼快呀~”

“希姐姐你也下來嘛~”

待水靜下來,周棋和二牛在深水處游泳,小蝦被他們驚得全朝這邊游來。

“啊…那裏,好大一只…”彎彎剛要大叫,又壓低嗓門驚訝看着我:“希姐姐…快快…”

我躬身凝神用手舀蝦,眼看着水底快捧到一只大蝦時,她雙手拍着水面吓走眼中蝦,見我疑惑的表情,她調皮吐舌:“嘻嘻~”

我抿了抿嘴。

後來她也不管裙子會不會濕,彎腰認真翻石頭找螃蟹,看到了又不敢抓,總會大叫着躲開:“希姐姐!這裏有這裏有~啊啊,它過來了!”

我過去一把抓起那只螃蟹,她高興地湊過來,見那只大鉗子張牙舞爪,她又往後退:“你好厲害哦~”

周棋用藤條編一個簡易簍子,提着小水桶過來:“放這裏。”

我把螃蟹丢到簍子,掃了眼裝着泥鳅的水桶。

“希姐姐~”

“希姐姐!”

……

整個下午“希姐姐”三個字在耳裏3D環繞,奶音喚得我心都化了,也許…年幼的孩子無知,無知既顯純真,能在不知不覺中治愈我千瘡百孔的身心。

太陽落山,我站在湖邊眺望遠方,久久不能回神。

“申希——六爺叫你——”

聽見有人呼喚我,便将彎彎白日裏送我的早已枯萎的一束野花插進附近的土壤,夕陽下的影子拉得很長,枯萎的花在徹底凋謝時應該也會汲取養料吧?

“哥哥~今晚…彎彎想和你睡…”

還沒進門,我就聽到女孩撒嬌。

“那你要乖乖吃飯。。”

“嗯嗯~彎彎不挑食,彎彎最喜歡哥哥啦!”

我剛踏進去,見他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找葉雨然拿彎彎的衣服,回來給她洗澡。”

我點頭。

葉雨然,怎麽說呢,凡是碰到她總會看到她身上有傷,傷疤就像一種毀不掉的烙印,只有自己覺得羞恥覺得難受。妥協?妥協與不妥協的區別只能證明存活時間的長短問題。這裏,支配者以被支配者的恐懼為食,達到一種上瘾的狀态…

顯然,葉雨然只有一個,卻有無數個葉雨然。

給彎彎洗澡的過程中,我看到了她腹部的一條醜陋的長疤,猜想其背後有什麽故事吧。

“哇~彎彎好香呀~”彎彎趴在缪邢身邊,開心點着腳丫:“哥哥~你聞聞。”

“嗯嗯,我大老遠就聞到了香味。”

“是吧!”說着她站起來轉圈圈:“彎彎像不像公主?”

缪邢溫柔抱過她:“彎彎就是公主。”

“嘻嘻~那哥哥是蚊子!”

“王子…笨蛋。”

“就是蚊子!”

“是是是。”他收起寵溺的表情看向我:“還站在這裏幹嘛?”

變臉名師。

“是。”

這幾天有彎彎在,缪邢也不怎麽在她面前對我發脾氣,僞裝那溫柔哥哥的模樣,對他來說信手拈來。

一來二去,我與彎彎熟絡起來,不過她待的時間并不長,因為SGk每晚都很“熱鬧”,少兒不宜,為此我和缪邢還經常被她問為什麽半夜會聽到的奇怪聲音,實屬無法跟她解釋…

還有個奇怪的事,當黃茗妍來找缪邢時,彎彎會變得特別安靜,甚至還能看到幾分恐懼,缪邢更是不留情面地,她一踏進屋子他就下驅逐令。

不知道這麽裏面之間的複雜關系是否有能被利用的地方。

目前,要收集盡量多的情報。

就算是在富有感染力的、單純的孩子面前,我也刻意克制着自己,使自己像之前的自己。在睡前和醒後,我都會深刻反省自己,害怕讓自己露了馬腳,生怕自己隐忍不住,懼怕自己的其他面展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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