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找苦吃

找苦吃

十二月十六日,晚上七點半。

我企圖坐起來,牽扯的疼痛讓我回憶起腰側好像中了一槍,我不得不妥協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呆。

想來那人是瞄準了缪邢的大腿和小腿,目的是讓他無法自由行動,我也是…為什麽想不開要送死?如果人有兩條命,我已經用了一條。

嘶……

現在住的這地的風格和之前的不一樣,看見缪邢進來,我沙啞問了一句:“你多高。”

缪邢的步調慢了半拍,舒緩着眉眼:“184。”

“……”我活動着手指不再說話。

“昏迷半個月,終于撿回了一條命。”

半個月?

“今天幾號。”我識趣地沒有問這是哪。

“12月16日。”

缪邢轉身離開了。

不規律的經期和混亂的意識,以為自己是六月被擄走的,然而并非如此,事情的真相我摸不清楚,如果問缪邢,他願意告訴我嗎?他又知道多少?我能給幾分信任……

缪邢提着一個木盒進來,将精致的食物一樣樣擺桌上:“補補鐵。”

“沒有辣嗎?我想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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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痊愈再吃。”

“喝這個。”晶瑩剔透的杯子裝着150ml綠油油的汁液,蔬菜的味道十分濃郁。

我皺眉一口猛幹完。

缪邢好心地解釋:“這是菠菜芹菜西藍花榨的汁。”

“那是什麽?”我看向一道有奶有紅豆的食物。

“紅豆炖蛤蜊。”

“?”真不怪我,農村人真沒見過…或許是沿海城市的人吃得比較多?

“既然你主動問,就先把它吃掉吧。”

“……”

我喝了兩口水沖淡嘴裏的蔬菜味,臉色難看的伸向酷似甜品的紅豆蛤蜊,想着一口猛幹時缪邢率先端起小碗,握着勺子舀了一勺。

“這不是粥,要細嚼慢咽。”

意外地好吃,除了那點難以咀嚼的蛤蜊肉。

缪邢不緊不慢地說:“裏面應該是放了牛奶,麥片,還有糖。”

“喔。”我乖乖吃着。

缪邢收拾一番後出去把木盒遞給外面的人,進來坐在床前,過了會兒他開口,語氣不如剛才那般溫和。

“葉雨然死了。”他不準備告知周棋也死的事。

我一時不知心裏是什麽滋味,小聲問道:“你沒救她嗎?”

“我在你眼裏真那麽無所不能嘛?”

“嗯,不然你怎麽會找到我。”

缪邢擡手替我理頭發:“我找了你一晚上呢。”

“我身上有定位器嗎。”難道不是因為有高科技才能準确找到我?

“沒有。”

我抿緊唇,腦海湧現許多想法。

“給。”缪邢朝我遞來一款新手機,還包了個黃色雛菊圖案的手機殼。

我沒有接,只盯着他的臉:“她為什麽會死?”明明那麽努力…

缪邢把手機放一旁,注視着我沒有回答。

想來不是什麽普通的死法,不然也不會讓他說不出口。

我低頭看着粉嫩的被褥。

半晌,我打破沉默,似在問自己。

“我會死嗎?”

感覺一雙大手握住我的手,那雙好看的手卻滿是疤痕和繭,我看向缪邢,他握緊我的手,眼裏充滿真誠,鄭重的說:“不會。”

我笑了笑,左手覆住他的手。

心裏卻很難受。

他摸着我的臉頰:“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要一個人亂晃,好嗎。”

“嗯。”我重重點頭。

身體痊愈已是兩個月多後的事了,缪邢這段時間格外忙,經常見不到人影,我只能待在這個房間裏看書,一步也沒踏出去過。

一天深夜裏,我感受有人在摸我額頭,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手感和輕柔的動作,我抓住那只手繼續閉眼。

雜着冷意的聲音響起:“把你吵醒了嗎?”

“沒有。”我把手拉到臉邊壓着睡。

“好了,睡吧。”說完缪邢摸了摸我的頭就出去了。

我回想着前兩日看過的資料,沉思中又睡了過去。

三月五日,缪邢終于得空在白天來找我。

“這些天悶壞了吧,出去走走。”

兩人喬裝打扮一番齊齊出門了。

這陣子持續陰雨天氣,雨水浸濕地面,土壤裏冒着些新芽,霧氣籠罩的遠山連綿起伏,景色宜人,一間間紅瓦白牆的房子相連,偶有幾家稀疏地分布于各處。傍晚時分,小鎮上的人惬意地溜達着。

走到一處油炸小攤前,我來回掃着炸串,自己喜歡的每樣拿了一串遞給老板:“阿姨你算算多少錢。”

“29。”

我看向缪邢,示意他付錢。

身後立即上來一個跟班掃碼付款。

親眼看見老板把那些炸串翻了個面,我扭頭尋找周圍還有沒有小吃。

“沒有給我挑嗎?”

我一臉奇怪望着穿了身休閑套裝的缪邢:“你會吃嗎?”

“不會,油煙好重。”說着他捂着鼻子離小攤遠了點。

對咯,這麽板正的帥哥怎麽會吃路邊攤,我也想象不出來帥哥吃炸串的樣子。

我提着炸串,走到另一處小吃攤:“要一份土豆。”

“我不該往這裏走的。”缪邢捏了捏眉心。

我美滋滋嚼着土豆,漫不經心點頭。

馬路對面有好幾個女生不時看向這邊,滿臉激動。

人不可貌相啊,小屁孩們。

我這樣想着搖搖頭,有意讓缪邢出糗,往一側挪了挪,大有撇清關系的意思。

果不其然,兩個女生撞着膽子湊到缪邢跟前,扭捏得不行,臉被煮透了一般。

我正咧嘴看得津津有味,缪邢微側頭看向我,我立馬有種不太妙的預感,他長腿一邁,飛快到我身邊摟住我,冷漠的表情換成溫柔的笑。

“抱歉,我喜歡她。”

我僵着臉笑了笑,不好意思去女生們的表情。

說完他擅自握着我的手叉起一塊土豆放進嘴裏,下一秒他白皙的臉漸漸變紅,顯然是辣到了,但還裝作什麽事都沒有,面無表情說了兩個字。

“好鹹。”

我不動聲色把他用過的竹簽丢塑料袋裏,大搖大擺地往前走。

站在原地的缪邢立即擰開一瓶水猛灌。

我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玩弄那把像玩具的槍,模仿電影裏那些行雲流水的動作,待缪邢從外面回來走近我時,我掏出槍耍了兩圈,拉動滑膛,槍口指着他。

“別動。”我一本正經看着他。

一秒,兩秒,三秒。

我感覺到他的表情更冷了,還狠狠瞪了我一眼,這眼神如同看小醜一樣,我心裏破防地收起槍,把子彈倒了出來,興致缺缺地念着:“沒意思。”

實際已經想象出對方如何用幾千種方法剮我了,心裏怕得要命。

“哦,你喜歡玩這種游戲嗎。”缪邢摸出一把手槍,填進去一發子彈。

完了完了,來了來了。

“聽說過俄羅斯輪盤賭嗎?”

我搖頭。

他接着說:“你肯定見過。”手上動作不停,撥動幾圈轉輪轉彈倉,把槍塞進我手心,帶着我把槍口對準太陽穴,低沉如寒冰的嗓音一字一句道:“扣下扳機,看誰這麽不幸吃到唯一的子彈。”

我吓得不輕,死皮賴臉地把燙手山芋塞回去:“一點都不好玩嘛,我困了。”

“嗯,我也困了,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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