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端倪

明璋院

大家都已經離開,周圍也安靜了下來,顧啓珪終于是有機會可以關心自家大姐的事情了。

“我娘親的意思是同意了?”顧啓珪問道。

“夫人是這樣說的。”顧擎回答道。

顧啓珪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也只是聽了一聽,倒不會再說什麽,既然大姐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他就不會再想些有的沒的了。之後的事情自有爹爹娘親親自去斟酌,不用他橫插一杠,他總不能一直盯着後院裏姐姐的事情不放啊。

再說,即使姐姐的婚事現在定下來,離姐姐出嫁至少得兩年後吧,所以說張文麟還有的等。他爹爹和娘親都不想姐姐們出嫁這麽早,說要留到十八的,就是不知道堅不堅持得住。

雖說大齊朝女子十五及笄,顧府去年已經為兩位小姐辦了盛大的及笄禮,也是從去年開始,朱氏才開始真正的為兩個女兒擇婿,也是從去年開始,顧府的門檻都要被踩斷了。

本朝律令的倒是極為寬松的,太祖爺诏令男子二十,女子十七可成親,後來高祖爺改了《大齊律令》男子十七,女子十五可成親,這也算是法定的婚齡吧,大齊朝的大部分女子都是在十五到十九歲這個年齡階段成親的,主要是因為這個時代壽命有限,要不怎麽說‘七十古稀,七十為奇’呢。

顧啓珪津津有味的想着,己方盟友太多,根本不用他在幹什麽了,這事兒可以放到一遍了。顧啓珪索性不再想了。

不過,對于現在的顧啓珪而言,時間還是非常緊迫的,他尚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接下來的幾天,他還是不能出去,就安靜留在房間讀書是最好的了。

明璋院

這裏是位于‘闵熙堂’的明璋院。

如此說來的話,現在,這裏算是整個顧府戒備最森嚴的地方了。外面雖然不顯,內裏卻不僅有顧府暗衛把持,還有二皇子親信看守。

此時沐沣剛喝了雀帶回來的吳思親自熬的藥。

因為是要避人耳目,吳思并沒有在後院居住,這裏畢竟是後院,而且是顧府當家主母的院子,他若是時常進出,傳出閑話暫且不論,恐怕二皇子就得暴露了。所以吳思就在自己的院子熬藥,再由雀帶到‘明璋院’,至于怎麽帶的,吳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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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雖是這樣說,自昨晚吳思随二皇子一行人從臨府回了‘明璋院’,就一直被迫呆在那裏,直到早上才被允許回自己的院子。

雀接過沐沣遞來的藥碗,地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蜜餞。

沐沣卻沒有如想象中的那樣伸出手去接,“沒關系的,雀,我現在不想用。”

他現在根本不能品出味道,就連剛剛喝下的藥劑他都不能品出苦不苦,應該是苦的吧,因為他口中感覺到了些許的不舒服,但是在腦海裏并沒有苦意産生,所以蜜餞就不必了,想必再甜,他也是沒有享受的福氣的。

雀卻固執的伸着手,主子嗜甜,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嗜好之一,主子曾經對各種味道是何等的敏感,從不吃摻雜雜味的食物。可是啊,在他眼睜睜的看着之下,主子原來連甜苦也分辨不出了嗎?

沐沣無奈,只能攆了一顆扔在了口中。在自己的親衛之中,唯有雀是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是不同的。

“今日前院是發生了什麽事嗎?”來來回回倒是足足鬧了一整天的樣子,雖然沐沣是昏昏沉沉的醒來又睡去,但還是有些意識的。

雀把今日的事情簡短地敘述了一下。

“他倒是聰明,”沐沣感嘆,國子監的學生可不僅僅代表一個人兩個人那麽簡單,他們知道了,代表整個京城都要傳開了。想必明日大家就都能知道了,顧家少爺病情雖初時來的迅猛兇險,但已經還是好轉,很大可能能趕上縣試的。

要知道昨日事态嚴重,顧家不僅在‘醫仁堂’叫了大夫,更是驚動了太醫,這動靜恐怕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大家幸災樂禍的,感到惋惜的竭盡有之,不管怎麽說,都是關注着的,畢竟這兩年,顧家幼子顧啓珪的名號在京城也是數得上的。

今日開了這樣一個局,倒是把顧啓珪之前給自己設下的局給破了。

“還有就是,張家似乎有意和顧家聯姻。”末了,雀說道。作為二皇子的暗衛,他的眼力價何等的敏銳可想而知,雖然顧啓珪今日這事兒辦的小心,但他還是察覺到了,雖然當時後院有人看守,但是他還是去觀察了一番。

“哦?是顧家大小姐?”沐沣也感到驚訝,随即問道。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母後之前說的話,“顧家大女,溫良娴靜,為當家主母是極好的。”

“是,”雀回答。

“這樣一來,張家的心思不是已經昭然若揭了,”沐沣說道,不過随即他就轉了話鋒,“我父皇肯定沒少下功夫吧。”張家隐士,卻極有名望,大姑母下嫁,卻不得其法,幾十年來,張家都是一點點的游走在邊緣,這終于是要沖破那所謂的祖訓了嗎?讓大房嫡長孫娶當朝閣老的嫡長女,倒是一步好棋,不過,沐沣想起大姑母,和聰明人下棋,得比之更聰明才有贏的可能。

“顧家什麽意思?”沐沣又問道。

“應是之前就已經來說和了的,顧大人和顧夫人沒表态,今日張家三少爺和顧大小姐相看,現在還沒有定論。不過,顧夫人下午去了一趟‘茗琪閣’,看出來時候的狀态,應是答應了的。”雀說道。

“好了,此事我們不用理,還有,現在是在顧府,他們雖不好對我們做什麽,咱們的一舉一動也必是在他們的掌控之中的,以後就不要再打探顧府的消息了。”沐沣吩咐道。

“是。”

“下去吧,要是阿澈來了,記得提前通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藥的緣故,這兩日他無比的嗜睡。

明璋院

“你說二皇子把自己的人都撤了?”

“是,自剛剛開始,他們都回了後院,聚在了二皇子住所的周圍,在各房盯着的都撤回去了。”顧擎說着。作為親衛,他們的目的就是護衛主子的安全,但這一次對象特殊,是二皇子,實在不宜發生沖突,就只能聽之任之,現在他們突然撤退,他當然很是驚訝,所以才會來禀報主子。

顧啓珪倒沒覺得驚奇,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二皇子沐沣之于顧府來說是貴客,但再貴也只是個客人,哪有客人在主家如此放肆的。主人家待人客氣,可不表示他就願意在你的監視之下,這二皇子倒是懂禮之人。

“我知道了,此事就當做不知道,”顧啓珪吩咐道。

晚膳的時候,朱氏自然是要來看她的寶貝兒子的,今日一整天都沒見到,晚上自然是不能錯過。再說,阖府上下都知道幼子這兩日病的厲害,她當然是要多關心着的。

“娘親,今日爹爹不回來嗎?這麽晚了?”顧啓珪問道。

“顧遠已經回來說了,今日宮中事兒忙,到現在連早朝都還沒有結束,怕是要很晚才能回來,我們娘兒倆就先用膳。”朱氏解釋着。

竟是早朝還沒下?顧啓珪蹙眉,不過這不在他要關心的範圍內。

“娘親,姐姐的事兒定了?”顧啓珪喝着朱氏遞過來的第三碗雞湯,轉移着話題。天知道他其實有點撐,今日他雖然感到心累,但是今日他的活動範圍也絕對不超過他的房間,他其實是一點兒感覺不到餓的。

果然,此話一出,朱氏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實在是她今日算是解決了一樁心事兒,但是對女兒嫁入張家的未來又不得不擔心,現在兒子問了,自是打開了話匣子,都說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她家則不然。

看吧,大女兒的事情自然不能和大女兒說,小女兒又不是個能談心的對象,跟大兒子她又很少說這些家長裏短,那剩下的就是小兒子了。自小,這孩子就暖心,長大了,這種感覺不但沒減,反而更加深了些。

“娘親看你大姐是有意向的,就如此一說,果然你大姐就沒拒絕。”朱氏說的眉飛色舞的如此這般一說,眼睛裏帶着笑意,仿佛這事兒能成全是因為她的機智。

顧啓珪聽了覺得好笑,但是,“還是娘親了解大姐,要是我就想不起來這個法子呢。”顧啓珪恭維道。

朱氏笑的更燦爛了些,又東拉西扯的接着說了些。

顧啓珪跟着附和。如論如何,這事情是完成了一件。

皇宮裏

金銮殿上,沐邱坐在高位上,面無表情,滿朝文武一個都沒有離開,全都正襟危站。

文清和陸航,跪在正中間,請求着恕罪。雖然當日并不是陸航當值,但是作為禁衛府的首領,他理所當然的要負責。不過,對于事後才知道的事件大概經過的他來說,當然不能發表其他的意見。

“聖上,臣絕不是亂下定論之人,但就此事而言,必然是有人蓄意陷害三皇子。”文清禀報道,雖然不能破案,但是他基本已經找到了上面想要的結果是什麽樣的。

“雖然文愛卿是這樣說,但是五國山水圖拓本在老三後院被發現也是事實,死罪可免,這活罪還得商榷。至于禁衛府,這次是重大失職,朕可是給了權利,你們還是沒能查明真相,罪加一等。”沐邱說着,維持着表面上他想要的公平。

“臣失職,”文清認罪認得灑脫。

陸航心裏暗罵一聲文狐貍,面上卻也跟着認罪,“臣禦下不力,有罪。”

“好了,這事兒就交給文清去辦,既然是你從頭跟起的,就由你全權去辦。盡快查出黑衣人,追回五國山水圖。”他的重點當然就是圖,他要真跡,而不是拓本。

“是。”文清領旨。

“對了”沐邱突然說着。

“文清去向昌逸賠個罪,昨日你鬧得确實有些過分了。”沐邱說着,算是輕輕把這事兒翻過去了。

“下官昨日多有得罪,還請顧大人見諒。”文清從善如流。

顧國安卻正在向沐邱行禮,“是為公事,臣不敢接文大人之禮,君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何況臣為臣子,能洗去罪責臣是很感謝文大人的。”

文清的行禮,他自然是錯過去了的。

“好了,既然你這樣想,就算了。”沐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倒也不強求。

文清卻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天已經完全黑了,這場持續了一天的朝會才算是結束了,滿朝文武皆退出大殿。

顧國安和陳恪坐在最後面,“随我去府裏坐一下吧。”陳恪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顧國安沒有推脫。

兩人自然上了一輛馬車,顧遠充當車夫,四周皆有侍衛護衛,防的嚴實。主要是他們二人的身份特殊,在朝中舉足輕重,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馬車內,兩人分立而坐,顧國安煮茶,陳恪等着吃茶,極有默契的一句話也沒說。

換盞洗茶,桌幾上留下了些許茶水,顧國安随意寫了一個字,若無其事的把手裏的茶碗遞給陳恪。

陳恪接過茶碗,随意的瞄了一眼,眼神深了深,卻什麽也沒有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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