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小狗麥芽
小狗麥芽
白貓沉默了很久,阿淵也沒有說話。
直到麥芽按耐不住被忽視,用爪子撓門,才打破了一貓一阿飄之間的沉默。
“你就給它準備了這麽一點吃的?”白貓偏頭看向操作間,那只笨狗身上背着的包看着就磕碜。
阿淵有些尴尬:“我應該是死得比較突然,家裏沒有太多餘糧,能帶的我都讓它帶上了。”
白貓哦了一聲,對着玻璃門甩了甩尾巴。
麥芽像是看懂了它的示意,立刻撞開門,幾乎是飛奔過來,停在氣球的下面,還不忘用力地嗅了兩下,似乎是在檢查主人身上有沒有沾染到壞貓的氣味。
它原地起跳,想要把阿淵拉下來,因為用力,身上的肌肉繃得緊緊地,接連幾次下來,累的夠嗆,但根本夠不到繩子。
白貓輕蔑地哼了一聲,不再給它眼神,敏捷地起跳,身姿矯健如原野的獵豹,十分輕松地咬住了白繩,把裝着阿淵的氣球給拉扯了下來。
麥芽立刻親親熱熱地湊上來,對着氣球一頓亂蹭。
這熱情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分離了幾個月了呢。
在白貓的幫助下,繩子又回到了麥芽的腿上,高興地它又蹦又跳。
等它安靜下來,已經是十分鐘後的事情了。
白貓就趴在鎖着零食的櫃子上,俯瞰這只笨狗扯着自家主人風中淩亂,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你們這樣去旅游是不行的,”貓咪說,“城市沒有可以捕食的食物,垃圾桶被大多數流浪狗霸占,倒是有些垃圾桶流浪狗是不要的,路邊那種有頂蓋的,那些蠢狗進不去……”
作為前輩,白貓決定給這兩個沒流浪過的家夥一點經驗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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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淵:“………”
沉默了下,她艱難地開口:“有沒有不用翻垃圾桶的生存技巧?”
她實在是不想麥芽去撿垃圾吃,而且流浪狗進不去的垃圾桶,她也不覺得麥芽就能進去。
白貓聞言思考了下:“倒是也有。”
“我們流浪貓偶爾會接到一些來自人類的委托,”它說,“比如人類的寵物貓走丢了,他們會用家貓吃過的貓糧投喂我們,希望我們幫他們找回自己的貓。”
它瞅瞅只會傻樂的麥芽,頗為嫌棄地說:“雖然它看上去不太聰明,但勝在鼻子靈,你作為人類,應該可以完成這些委托。”
阿淵眼睛一亮:“這個可以啊。”
白貓甩了甩尾巴,換了個姿勢,惬意地繼續說道:“接委托,我們貓族有自己的渠道,你要想知道,再拿兩塊肉幹來換。”
阿淵沒有多想,讓麥芽再拿兩塊肉幹出來。
麥芽肉疼得像是他們是在從它身上剜肉,不情願地說:“我也可以找到的,我的鼻子超厲害!”
白貓細長的尾巴來回擺動,像是水裏柔韌的水草,它輕哼一聲:“不聽拉倒,我還不想說呢。”
阿淵連忙叫住麥芽:“是不是不乖?”
要是別的事,她可能還縱着這貪吃的小家夥,但這可是今後吃飯的活計,容不得馬虎。
麥芽嗷嗚一聲,尾巴喪喪地垂下,不情不願地從零食袋子裏掏了兩塊肉幹。
拿到酬勞,白貓滿意地眯起眼,尾巴來回一擺:“接委托你們去找附近的大橘,它掌握着我們貓族裏的橘域網,眼線衆多,所有的委托都會遞交到它那裏彙總。”
阿淵想了想,想起來大橘是什麽了,一種毛發色調以橘色為主的貓,很常見。
白貓舔舔爪子,繼續說:“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去找三花,三花身邊的舔貓很多,喜歡為它沖鋒陷陣,前提是你們讨得三花的歡心,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三花可是和我們白貓一樣充滿了警惕心。”
阿淵瞄了眼被它藏在毛下的肉幹,心想,好像也不是很難。
“最後,”白貓停下舔爪子的動作,狹長的貓眼眯起,神情間透出一些警惕,“如果你們招惹到了大麻煩……”
它停頓了下,貓眼一轉看向阿淵的方向:“可以找貍花貓。”
“貍花貓?”阿淵有些迷茫,“為什麽找它?”
白貓把爪子揣進懷裏,嚴肅地說:“貍花貓是貓族的殺手,只要給夠報酬,它能幫你擺平所有的敵人。”
回想曾經幫過它的那位大姐頭,白貓肅然起敬,人類形容貓咪,總愛把它們形容成獵豹,殊不知,在它們貓族,只有貍花貓才配得上這樣的形容詞。
沒有強大的基因,卻能身姿矯健,每一根肌肉線條都柔韌又漂亮,沒有攔得住它們的高牆,出招快準狠,心冷如鐵,一抓一撓從不爪軟。
——這,是真正的強者!
恐怖如斯!
阿淵不明覺厲,哪怕沒有接觸過貍花貓,也打從心裏的充滿了敬意。
任何物種,能當殺手的都不會是簡單貨色。
她默默地在心裏記上一筆,惹誰都不能惹貍花貓。
回頭一定要再三叮囑,約束麥芽,不要誰都傻乎乎地湊上去,對不認識品種的貓咪務必要恭敬有加。
“我家主人人很好,”白貓揣着手手,“但你們不能欺負老實人,明天天一亮就趕緊走。”
阿淵看了眼它鼻頭上的疤痕,點點頭說好:“你主人幾點會來開門?我們在他開門的時候走。”
“八點,”見她這麽配合,白貓态度軟和了不少,白色的胡須微顫,“我主人老是領養附近的流浪貓,店裏生意不好,再養幾只那不得破産了。”
它不高興地甩甩尾巴:“爛好人,難怪不賺錢。”
“你對你主人也挺好的。”阿淵笑道。
白貓眯起眼,哼了一聲:“我只是擔心他倒閉了,我又要出去和蠢狗搶飯罷了。”
阿淵點點頭,沒有拆穿它漏洞百出的謊言,轉而問道:“那如果我們找到你的同族,但它們不肯幫我們怎麽辦?”
在她印象裏,貓咪似乎都挺高傲。
白貓莫名地看她一眼:“流浪貓哪有什麽高傲可言。”
雖然不想承認,但它還是嘟囔了一句:“更何況找動物,找東西,我們确實是不如蠢狗來的迅速。”
被肯定了,麥芽瞬間甩起尾巴,耳朵連着兜了兩下,得意得不行。
白貓輕哼一聲,優雅地站起身,照着剛才的樣子把肉幹塞進上鎖的抽屜,施施然說道:“我要出去夜跑了,你們睡覺吧。”
臨走前,它回頭,貓眼掃過半透明的陳阿淵,目光微頓:
“如果你們還在城南這邊打轉,可以報我的名字,小七,它們會對你們比較友好,畢竟沾老好人的光,我在這片還算是小有名氣,當然,最好你們還是能給點報酬,就這樣。”
說罷它幾個靈活的起跳,就從半開的換氣窗鑽了出去。
阿淵在後面大聲地說:“謝謝你,小七。”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臺燈驅散了室內的黑暗,暖橘色的燈光圈出一個圓,将一狗一阿飄籠罩在其中。
折騰了一天,別說是麥芽,就連阿淵都累得慌,不是身體的疲累,而是一直膽戰心驚,前途未蔔的心累。
不過有了小七的指點,也算是解決了阿淵心頭最大的擔憂。
所以,這個晚上是她成為阿飄後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
麥芽蜷着趴在桌子下,毛茸茸的身體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偶爾發出細細的呼嚕聲。
翌日。
天将将亮,阿淵就叫醒麥芽開始收拾東西。
東西不多,收拾的過程中阿淵又清點了一遍物資,心安地點點頭,看着麥芽把早飯吃了,把店員倒進水碗裏的水喝了。
一切準備就緒。
時針指向八點,卷簾門“嘩啦”一聲被人從外面擡起來,陽光大面積的傾瀉而入,沾滿每一個角落,也照進麥芽黑白分明的眼睛。
“出發!”
阿淵一聲令下,蓄勢待發的麥芽後腿用力一蹬,箭一樣射出去。
站在玻璃門邊的店員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只看見一道黑影從自己眼前疾奔而過,帶起的風把他的裙擺帶起一個波浪的弧度。
“啊——”店員小姐姐驚叫一聲,回頭去看,一只黑白色的邊牧朝着太陽升起的方向奔跑,柔順的毛發紛飛,身上拴着的氣球被風拉扯向後,閃片在陽光中五彩斑斓地閃着光。
“是昨天那只狗。”店員小姐姐反應過來,連忙打電話給自家店長。
店長大概是正在騎車,聽筒裏滿是呼呼的風聲,蓋住了他大半的聲音。
聽到她說狗跑了,店長沉默了下,說:“那算了,既然它這麽堅定,大概是去追随自己的主人了吧。”
稍頓,他聲音裏帶上一點笑意:“不是被遺棄的狗就好。”
店員小姐姐點點頭,眼角餘光略過一抹白色,她偏頭,臉上頓時漾起一抹笑:“呀,老板,小七在店裏呢。”
櫥窗前,白貓揣着手手,沐浴在清晨的陽光裏,光給它的毛發上渡上一層柔柔的金邊,眯着眼,半睡半醒的模樣。
聽到自己的名字,它抖了抖耳朵,狹長的貓眼看着窗外,直到那黑白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它才收回視線,懶懶地翻了個身。
——繼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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