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事情

翌日。

麥芽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氣球在林聘的幫助下重新充了氣。

背包裏也都是林聘給裝的，挑着麥芽喜歡的口味塞的滿滿的。

“那我們就走了。”阿淵看向林聘。

男人依舊是穿着T恤休閑褲，姿态閑适地倚靠着“小動物之家”的大門。

阿淵突然想起見到他時的場景，他站在燈光裏的模樣，明明連臉都看不清楚，卻莫名和初見的時候很像。

也許，這個人總能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成為她的光。

“看在老同學的份上，罰款和牛肉幹的錢我就不收了。”林聘笑了下說。

阿淵也跟着笑起來：“我其實還是有一些遺産的。”

林聘挑眉：“那就等下次見面再給我吧。”

阿淵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很難說，還有沒有下次見面。

“我看你好像在做供稿？”她突然想起來在書房看到的東西，因為她也做過一段時間的副業，所以哪怕她沒有刻意去看，也還是認出來了。

“嗯，時間不長，”林聘倒也不在意被她看到，“一些網絡媒體賬號，自媒體都有在做。”

阿淵想了想，還是提了一句：“你名單裏有個帶飯字的賬號，他在圈內名聲不太好，給錢不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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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聘輕笑着點點頭：“好，謹聽前輩教誨。”

“哪裏算得上前輩，”阿淵被他這話說得有點囧，“我只是個吃過虧的菜雞。”

“怎麽不算前輩，”林聘說，“以前在學校你寫作能力可比我強多了。”

說到這個，陳阿淵沒忍住抿唇笑了下：“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做文字工作者。”

讀書的時候林聘的成績都是在年級前五名，如果不看語文成績，他的其他分數可以完全碾壓第一名。

語文成績中，最差勁的就是作文。

語文老師還特意找他談過話，問他是不是對自己有意見。

不然怎麽其他科不是滿分，也是年級第一第二，就她的語文狠狠拖後腿。

“以前你的作文在年級上廣為流傳，”林聘調侃道，“我還被語文老師壓着背了你好幾篇滿分作文。”

阿淵不知道還有這事兒，咳了咳開玩笑地問：“那你最喜歡哪一篇？”

一般老師是會要求背滿分作文，但大多都是被高考滿分，乍聽到自己的作文被暗戀對象背過這件事，心情很微妙。

林聘挑唇笑了下說：“林聘風清月正明，淵深魚躍浪初平。”

陳阿淵微怔，心髒的地方有點酸，也有點甜，半晌才緩過勁兒來：“你還記得裏面的內容啊。”

林聘：“不記得了，就這句剛好和我名字撞了，所以印象很深刻。”

稍頓，他笑道：“我當時捂着耳朵背了好幾遍。”

試圖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阿淵沒忍住笑起來，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大學霸竟然還要用捂耳朵背書的方法。

“謝謝。”她說。

這一句謝謝不僅僅是這些天的照顧，也是對林聘體貼的感謝。

她這些天沒少說虎狼之詞，暗戀什麽的都挂在嘴邊，不管林聘有沒有相信，但他還是給出了一個很溫柔的回應。

無關喜歡與否，但至少在他關于青春的回憶裏，她也曾留下一些痕跡。

當着全校師生念出“林聘風清月正明，淵深魚躍浪初平”這句話，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

陳阿淵垂眸，抿唇笑了笑。

這個人，真不愧是她曾經喜歡過很久的人。

“那我們走了。”這一次，她們是真的要走了。

一直等着的麥芽聽到高興地搖起尾巴，很興奮的樣子。

對它來說，只要離開了這裏，阿淵就不會再想着要把它交給別人，所以它現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走了。

一秒鐘都不想多做停留。

林聘蹲下身，伸手薅了把小狗頭上的毛毛：“小朋友，我的名片收好，下次被逮了我去給你交罰款。”

麥芽聽得一知半解的，因為阿淵要讓它和林聘生活，它看這個男人十分不順眼，不過考慮到要走了，它還是湊上去和對方貼貼。

“一路平安。”林聘對陳阿淵說。

陳阿淵揮揮手告別，麥芽站起身，在林聘的注視中，一開始是走，然後奔跑起來，越來越快。

像是在追着風，或許風也追不上她們的步伐。

氣球追随在小狗的身後，随着小狗的跑動上下翻飛。

林聘雙手插兜站在門口，視線落在氣球上，初晨的陽光毫無阻礙地穿透那一片瑩瑩水漬，氣球裏的人身影虛幻，淺淡的色彩好像下一秒就會消融在光裏。

半晌，他從兜裏拿出手機，對着小狗奔跑的身影“咔嚓”一聲，留下了一張照片。

他定時會清理手機裏的內容，所以想了想，他把照片發到了自己的網絡賬號上。

－

“阿淵，我們要從哪裏走啊？”麥芽跑了大半天才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方向這件事。

早在出發前，阿淵就已經和林聘讨論過路線問題。

“我們朝着西北的方向走。”她說，“就是你的右爪邊。”

麥芽聞言立刻調轉方向，不帶一點遲疑。

阿淵跟它解說接下來的行程，也算是給小狗做一個分析：“我們就一直沿着國道走，沿途經過的大多數都是村莊和很小的縣城。”

這樣可以滿足她們的補給，也可以避免再遇到城管把麥芽給抓了。

而且走國道最好的還是在于可以避免她們迷失方向。

“林聘給的電子導航你輕易別用。”阿淵忍不住再多叮囑幾句。

電子導航是軍用款，界面簡潔明了，按鍵也少，昨天她和麥芽跟着林聘學了一晚上，小狗哪裏經歷過這麽大的學習量，學完就昏呼呼的了，睡得格外地早。

只不過見小狗竟然能學會看電子導航，阿淵某一瞬間起了想要叫小狗用手機的心思。

但這種想法很快就破裂了，就算她厚着臉皮讓林聘給麥芽買個手機，但問題是小狗也沒有身份證，沒有銀行卡，沒有錢。

她死了這麽久，父母肯定做了死亡登記，原來的卡也必然是用不了的了。

這樣的話，小狗拿着手機就沒什麽用，充電也不是一件容易解決的問題。

“嗷嗷嗷嗚～”麥芽高興得連蹦帶跳，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阿淵長嘆一口氣，真是一只叫人操心的小狗。

在出城的時候，阿淵感覺到什麽回頭，正好看到幾只貓蹲在城牆的牆頭上，或坐或趴，姿态慵懶又随意。

雖然只算是一面之緣，但阿淵還是認出來其中一只，正是她被挂在樹上那天晚上，趴在她旁邊跟她說話的貍花貓。

對方似乎是來送她們的。

阿淵不太确定，但是在視線相遇時，她看到小貓搖了搖尾巴。

阿淵會心一笑，對着它用力地揮手告別。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路上，許是午後的陽光太過催眠，阿淵竟然少有地感覺到了困頓。

“麥芽，我眯一會兒，”她說，“你要是無聊了就叫我起來。”

“好好。”麥芽甩甩尾巴，速度不減地往前沖。

阿淵閉上眼，沒感覺到睡覺的過程，就已經失去了意識，沉沉地睡了過去。

國道兩遍多是田園風光，阿淵說過，她們是旅行，不着急趕路。

所以麥芽遇到有趣的東西就會湊過去看，踩到舒服柔軟的草地就原地打個滾，追着蜻蜓也能跑偏幾公裏的路。

途中它又在一塊農家鋪了不知道幹嘛的草席子上睡了一覺。

等到達下一個村莊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暗了。

麥芽回頭，小聲地“嗷嗚”兩聲，想要叫醒阿淵，但阿淵睡得出乎意料地沉，沒有叫醒。

小狗甩了甩尾巴，決定先去找一個地方把晚飯解決。

雖然狗狗在哪裏都可以吃飯，但麥芽可是自認很有儀式感的狗。

在村莊附近轉了轉，它看中了一座小橋，橋頭點了一盞燈，暖橘色的光圈罩着一個釣魚椅。

大概是這附近的村民留在這的。

麥芽高興地跑過去，釣魚椅的高度剛剛好，它脫下小背包放在椅子上，翻出狗糧開始吃自己的晚餐。

“诶诶，你看那裏，”一道女孩子的聲音響起，“那裏有一只毛茸茸。”

小狗聞言順着女孩子的手看過去，是清澈的小河，哪裏有什麽毛茸茸？

“哇，毛茸茸好可愛，還有個氣球，老天，這麽可愛，不要命啦，”那女孩子激動地掏出手機，“不行，我一定要給它拍一張。”

雖然沒找到毛茸茸在哪裏，但人麥芽可見得太多了，沒什麽稀罕的，麥芽低頭吃了兩嘴狗糧。

“小狗看這裏！”那女孩子提高了身影。

聽到小狗這兩個字，麥芽敏感地擡起頭，毛茸茸的小腦瓜正對着女孩的攝像頭，女孩高興地連連按了好幾下拍照。

站在她旁邊的另一個女孩也拍了兩張，只不過沒有她拍的多，順便給自己拍了兩張自拍。

“我好想摸一摸。”女孩蠢蠢欲動，誰能拒絕毛茸茸的誘惑！

“別了吧，”另一個女孩伸手拉住她，猶猶豫豫地說：“都不知道這狗脾氣怎麽樣，要是被咬了怎麽辦？保不準身上有病或者有跳蚤呢。”

女孩聞言有些失望，但知道閨蜜說得有道理，于是只遠遠地錄了幾個視頻就跟閨蜜走了。

回民宿的路上，她高興地給剛剛拍的照修圖加濾鏡：“這只小狗太可愛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保不準等我發出去它就成網紅狗了。”

有很多狗總是會在人類的網絡世界以千奇百怪的理由出圈，然後引來無數人類的圍觀和拍照。

女孩經常在社交平臺發動态，三兩下就處理好視頻和照片發了出去。

她在幾個平臺都有賬號，加起來有小幾萬的粉絲量。

晚飯時間是各個平臺流量最活躍的時候，動态剛一發出，就收到了幾十個點贊和評論。

“你看，我就說這個視頻肯定很多人喜歡。”女孩有些嘚瑟，手指輕快地點開自己的評論區。

果然，裏面不少誇小狗可愛，想RUA，想吸，說什麽的都有。

突然，一條評論引起了女孩的注意。

[咦？這只小狗我在另一個博主那裏也有看到，同款氣球，哈哈哈，這只小狗不會真的在旅行吧]

女孩好奇，在評論區問了那個博主的頁面，點進去一看，看簡介那博主似乎是一個寵物醫生，主頁非常幹淨清爽，大多是和工作寵物相關的內容。

首頁第一條果然是同一只狗，黑白色的邊牧，都是左前腿拴着氣球，背着深藍色的小背包，應該錯不了。

博主的配文——

[一只帶着氣球旅行的小狗，麥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