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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之念也并非全然沒有脾氣的一個人, 只不過多數時候她都藏着自己的情緒，大喜或者大悲埋在心裏，不叫別人看出。即便她比同齡人成熟獨立, 可畢竟才過完十六周歲沒多久, 是個未成年。

允許她有一點點小小的emo時刻吧。

通常，湯之念的低落情緒都不會持續太久。受傷的情緒會進行自我修複調節, 聽一首喜歡的歌，翻出筆記本空白頁練會兒字, 亦或者在網絡評論區抒發自己的心情，睡上一覺，萬事大吉。

接下去的兩天, 靳于砷倒是沒有再“騷擾”湯之念。

她樂得輕松, 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默默學習, 只吃飯的時候才出來松動筋骨。至于靳于砷在做什麽, 湯之念不在意也不好奇。

學習這件事之于湯之念來說并沒有什麽捷徑, 她不是那種天賦異禀的人，也要不斷刷題。不過她的腦子可能确實好使一些，對題目的理解速度比一般人快，學習到新的知識後，稍加鞏固, 一般都能牢記。

陳老師答應湯之念, 會将這個學期的書本和習題寄給她。

這樣一來她自學起來将更加方便。

周末這兩天，湯之念向沈偲要了高二各科一單元的電子資料，對照着自學。

以前湯之念在普高學習的時候, 都有預習的習慣。大多數新知識她在預習的階段基本上已經能夠掌握, 老師上課則更加鞏固。

現在的自學也和以前的預習差不多，只不過少了老師講課的過程。碰到一些難以消化和理解的問題, 只能反複琢磨。

周日一大早，周曉瑤給湯之念發了條消息，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湯之念婉拒了周曉瑤的邀請。前不久媽媽還帶她去過商場逛街買東西，她現在什麽都不缺。更重要的是，恒譽市的物價太離譜了。

周曉瑤見湯之念不想逛街，又提議去玩互動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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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之念好奇：【互動劇場是什麽？】

周曉瑤：【就是一種沉浸式的表演，我們可以作為npc加入表演中，和主角互動。】

聽起來還挺有趣的。

周曉瑤說她有個親戚新開了一個互動劇場，投資了将近十個億。

湯之念驚呆，怎麽動辄就用億這種可怕的計量單位？恒譽市果然有一套自己的貨幣計量方式。

不過湯之念最終還是婉拒了周曉瑤的邀請，她手頭沒有多少零花錢。

周曉瑤抱怨：【湯湯，你好難約啊！】

湯之念并不想自己太掃興，想了想：【那就下周末吧。】

等她再攢點零花錢。

周曉瑤：【好！那就一言為定咯！】

找媽媽要錢這件事，對湯之念來說挺難以啓齒的。一般情況下，除了媽媽主動個給她打錢，她不會主動開口。

別小瞧湯之念，她早就自己賺點小錢了。

很小的時候她見外婆賣掉家裏沒用的紙箱和廢品，換取了一些錢。于是她閑着沒事幹，就去撿各種瓶子。幾十個瓶子攢起來可能都賣不了幾毛錢，但這幾毛錢也是錢。她年紀小，也會貪嘴喜歡吃各種小零食，用幾毛錢換取一些三無出品的辣條，吃得別提有多滿足。

年歲增長以後，湯之念也就不再愛吃垃圾食品了，她想留着錢想買更多的習題，或者買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小東西。初中那會兒她給鎮上的一家雜貨鋪看店，也就是周末看兩天，老板給她幾十塊錢，這些錢她就能花很久很久。

去年寒假的時候，湯之念在縣城的一家炸雞店做小時工，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月入千元。領到工資後，她第一時間去給外婆買了一雙保暖的棉鞋。剩下的自己存着，合理計劃着花。

只不過現階段也不能想着賺錢不賺錢了，好好學習才是重中之重。

周曉瑤除了想要約湯之念出來玩，還有個八卦要分享。

周曉瑤：【聽說高一有個學妹要追靳于砷呢，聲勢很浩大。】

湯之念并不關心：【是嗎？】

湯之念雖然對靳于砷這個人不感興趣，不過客觀事實擺在那裏。靳于砷這個長相，身材，家世背景擺在那裏，其中随便拎出一條放在普通學校裏吊打衆人，更何況是在恒譽國際。

周曉瑤說高一那個女生家庭條件非常不一般，比Cervine家還厲害。

湯之念不由散發思維：【你們會家族聯姻嗎？】就像小說裏寫的那樣。

周曉瑤：【這都什麽時代了，誰還搞家族聯姻？基本上都是自由戀愛啦。】

周曉瑤：【不過門當戶對很重要，經濟條件不匹配很多時候也代表了三觀不合。】

周曉瑤：【反正我家裏不允許和我窮男生交往，那些窮男生一有錢就變壞，大多都是鳳凰男。】

湯之念覺得很有道理。

*

周日晚上八點，消失了兩天的靳于砷突然給湯之念發了一短信。

【幫我寫作業】

冷冰冰的幾個字，湯之念幾乎能看到靳于砷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湯之念剛洗完澡，盤腿坐在床上，認真回複消息：

【學習是為你自己，如果我幫你寫作業，你還學什麽呢？】

【我可以幫你跑腿沒問題，但寫作業不在這個範圍內。】

【反正，我是不會幫你寫的。】

靳于砷剛拼完一組發動機，騰不出來手打字，直接給湯之念打了個語音電話。

湯之念不想接，直接挂了。

靳于砷眯了眯眼，不敢置信看着被挂斷的語音，笑出了聲。

他坐在地上，穿一身工裝服，手上也髒，卻仍有一股子矜貴的慵懶勁兒，看起來很拽。

不過，哪有人比湯之念還拽啊，居然敢挂他的語音。

是學生就會有作業，靳于砷也不例外。他仗着自己聰明，懶得不行的，能偷懶不寫的作業就盡量不寫。

可這兩天他在隔壁別墅組裝車，一坐就是整整一整天，吃的都是湯元送過來，也不見得他偷懶一分。

布置作業的是漢語老師沈會欣，別人可以随意應付打發，但是這位沈老師古板又愛念叨。她也不懼怕靳于砷是什麽身份，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罰的時候也是一點都不留情。

靳于砷純粹是不想被唠叨，能把作業給應付了就應付，哪管那麽多。

還不等靳于砷再撥回去電話，湯之念又唠唠叨叨發了一堆文字：

【這周的作業也不多，你該不會一點也沒做吧？】

【而且現在都八點了，就算現在開始寫作業，也得花兩個多小時】

【我要休息的，休息不好明天上課沒有精神。】

靳于砷回：“廢話打住，怎麽樣你才肯寫？”

湯之念秒回：【付錢吧，這是我勞動所得。】

靳于砷省去了和湯之念讨價還價的那個勁，直接給她轉了個四位數的金額。

湯之念看到轉賬的金額，原本還懶懶靠在床頭的身體，一下子坐直。

她去年寒假打了個将近一個月的小時工，也才賺這麽多。

湯之念不貪心的，也不白占靳于砷的便宜，是多少就是多少。

【我馬上幫你寫作業！】

靳于砷：“到隔壁來。”

湯之念：【好的！】

套上衣服，湯之念熟門熟路地來到隔壁。

聽到腳步聲，靳于砷在一堆的器械當中擡起頭：“要寫的作業在桌上。”

“好！”看在錢的面子上，湯之念半點怨言都沒有，甚至嘴角還不自覺地上揚，整個人明顯帶着愉悅的氣息。

靳于砷擡眸看了眼湯之念這副無法抑制的開心模樣，跟着笑了笑。沒說什麽，自顧自低頭忙活。

接下去的一個多小時，他們兩個人待在同一空間，互不打擾。

靳于砷組裝自己的器械，湯之念埋頭奮筆疾書。

屋子裏的東西雖然很多，但不亂，每一樣東西都有專屬于自己的小小盒子，做了标簽記號。

湯之念寫了将近一個小時，終于感覺到手酸，于是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甩了甩用力過猛的右手。

“寫累了？”

不遠處的人突然開口。

湯之念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幾乎忽略了靳于砷的存在，猛的聽到他的聲音，她一副受驚的模樣，怯生生地望過去。

她的眼睛很好看，杏仁眼，黑白分明的瞳仁。

湯之念這副樣子，反倒叫靳于砷有些過意不去了，好像他欺負了她似的。

“怎麽？”他語氣不自覺低了些。

兩人面對面，他坐在地上，她匍匐在桌前。音質上乘的音響裏播放着低緩的輕音樂，環繞立體聲在周圍漂浮。

倒也算和諧的畫面。

湯之念說：“只剩下一點點就寫完了。”

“動作還挺快。”

“同樣的作業我已經寫過一份了，只不過漢語老師布置的論文得重新構思，比較麻煩。”

湯之念也是來到國際高中之後才知道原來這裏的學生要寫論文，每門科目都要寫小論文，字數倒是不多，一千多字。

她在周六花了不少時間琢磨，雖然和寫議論文差不多，但是需要自己選題、查資料，比較費時。

如果碰到一些需要做實驗的論文，只怕她光坐在這裏動筆杆是怎麽都想不出來的。

難得湯之念有些好奇這地上一堆的器械，問靳于砷：“你自己一個人可以組裝完嗎？”

“一般沒什麽問題。”

“需要多久？”

“正常情況下24個小時就行。”但是他組裝車不單單是為了拼搭，主要是想看裏面的零部件，發動機，發動機總成，發動機變速箱，節氣門體等。所以需要花費的時間要乘以三倍。

一輛千萬級別的跑車，搭載最先進的人工智能系統，同時擁有無人駕駛功能。

他想要了解和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一兩句說不清楚。

湯之念對這些器械的了解為零。

不用靳于砷多說，湯之念也能猜到，他以後想要從事的事業肯定也和汽車有關。

窮人是不配談夢想的，但是靳于砷可以。他想要深入了解一樣東西，不惜花費千萬買下一輛全國只此一輛的進口跑車，只為了看看裏面的構造以及搭載的系統。

這種壕氣做派，有幾個人能做到？

屋子裏開着空調，大門又敞着，靳于砷就是這麽任性，他才不會在意什麽電費不電費的問題，怎麽舒服怎麽來。

開門是為了通風，開空調是為了涼爽。

湯之念繼續低頭寫作業，不多時，終于寫完。

任務完成！

“我寫完了。”

靳于砷忙着自己的事情，沒空搭理湯之念，自顧自低頭在忙着。

湯之念注意到靳于砷的臉上弄髒了，左側臉頰上有兩道黑色指痕，大概是機油。他面容生得好，倒也不會難看，頂多像只小花狗，難得看着乖了一些。

湯之念噗嗤一聲笑了。

這笑聲倒是引起了靳于砷的注意，他擡頭，問：“你傻樂什麽？”

湯之念示意他的臉頰：“你跟小花狗似的。”

“你說我像狗？”這人捕捉重點的能力一流。

靳于砷起身，從車後視鏡裏看了眼自己，多好看一張臉。

他也不算是什麽自戀的男人，不過就是硬帥，沒有辦法。

“湯之念！”敢說他像狗的，她是第一個。

湯之念才不管他了呢，轉身就走：“我要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課呢！”

“我的作業呢？”

“都在桌上了！”聲音漸漸遠去。

靳于砷沒那麽閑去追，他扯了張紙巾對着鏡子擦了擦自己的臉，孩子氣地小聲嘀咕：“你就逃吧，我看你能逃到哪裏去。”

空蕩蕩的屋子裏只剩下他和一堆零件，明明湯之念在的時候也沒說什麽話，可忽然覺得冷清了下來。

機油這種帶油性的物質，光用濕紙巾不但擦不幹淨，反而越擦越髒。

靳于砷潔癖犯了，一肚子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