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四十三刀
四十三刀
謝翾看着鳳洵, 感受着迎面吹來的風,她的長睫顫了顫。
鳳洵溫暖的手掌覆着她的手背,是謝翾極為熟悉的溫度。
是所有男子都像他一般熱嗎?謝翾想,可能是秦煥比較特殊吧。
回了景王府, 兵馬司的人将謝翾帶回的囚犯擡了進去, 謝翾随口問了句:“你是怎麽把兵馬司那邊的人弄過來的?”
“嗯……我知道了一些祝指揮使的小秘密。”鳳洵微笑說道。
語畢,他對前來複命的兵馬司部下點了點頭, 後者才恭敬離去。
“這……這是誰傷的?當真殘忍!”蔣通看着昏迷在床上的男子, 眉頭緊鎖。
“他身上這幾處被黑線貫穿的傷痕也就罷了, 主要是身上經年累月的受刑傷痕将他身體的根基拖垮了。”蔣通一邊皺着眉給這昏迷的囚犯清理傷口,一邊說道。
“他是化氣九階的強者, 我以為他自己可以逃走。”眼見如此慘狀,鳳洵的眉頭也微微蹙起。
“太子府私牢裏的卷宗為何會如此記錄, 護國法師不是已經在任三十多年了嗎?”謝翾在看完卷宗之後特意去調查了一下鼎鼎有名的護國法師。
要知道,護國法師是溝通上界神明的橋梁, 對整個王朝來說都極其重要, 這樣重要的人失蹤了怎麽會無人在意?
除非是現在真正的護國法師已經被掉包了, 但是護國法師身負上界神明賜予的聖印,若無這個憑證,根本無法突破與神明溝通的屏障。
看護國法師的情況, 他已被囚禁在太子府有幾年了, 這個皇朝風調雨順了這麽多年, 每一年他們去皇脈祭祀時溝通的又是哪一位神明?
謝翾低眸去看床上那被血污遮住面容的護國法師,唇角微微翹起, 她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卻并未注意站在她身後的鳳洵眸光驟然變得深沉。
待蔣通處理好護國法師傷口之後,謝翾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 這國師有一張很年輕俊秀的臉,完全看不出他是年近百歲的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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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間,有很多貴族都可以修煉,但不論他們的修為有多高,他們的壽命都有上限,活最長的人類也不過兩百歲,在人類有限的的壽命裏就算他們的天賦再高,也無法突破修為的桎梏。
人類,終其一生也不過是人類而已。
護國法師已近百歲,面容卻如此年輕……謝翾探查了一下他身上靈氣的彙聚處,現下他身上依舊奔湧着澎湃生命力的地方是——手腕。
床前,謝翾一把托起國師的手腕,在他的腕心處有一枚清晰的鳳形印記,與皇族的徽記一模一樣。
這是人間億萬生靈,也是至高無上的皇族千百年來虔誠供奉着的上界神明——栖息在巨大梧桐樹上的……鳳凰。
謝翾的手指覆在鳳形徽記上,感受到這裏傳來的熱意,熱烈溫暖,像是永夜裏的火。
就算她再傻,也感受到了這些能量的相似之處,在冥界鳳洵身上的力量、她魂體暴動後昏迷時感受到天上的盛烈光芒還有眼下庇護國師長生的鳳形徽記,這一切串聯成線。
鳳洵是上界神王的孩子,他是一只小鳳凰,上界還有一只大鳳凰,那位大鳳凰就是人間皇族虔誠信仰的圖騰,皇脈能量彙集的中心就是鳳凰最初的誕生地——梧桐樹。
謝翾的眸底閃爍着暗色,她不動聲色地将國師的手放了下來。
“他何時會醒來?”謝翾問蔣通。
“他應當昏迷了有幾年了,只有外界強烈的刺激——例如痛苦能讓他有所反應,就算是化氣九階的強者他受到這樣的重創也早該死了,但就是有一種神秘的力量保住了他的性命。”蔣通自己也說不出答案,在他這大夫的眼中,這位國師早該死上幾個來回了。
守在她身邊的鳳洵一直緘口不言,他的視線落在護國法師的身上,流淌着某種悲哀的光。
國師身後隐藏的秘密太多,謝翾一時理不出頭緒,鳳洵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先去休息。
“今晚我陪你守着他可好?”鳳洵柔聲勸謝翾。
謝翾感覺自己好奇的真相即将在國師身上找到答案,她揉了揉眼睛,還是搖頭。
她要盯着這國師等到他蘇醒為止。
鳳洵看着她,沒再說話,只是在謝翾走神時輕輕放了一道小法術。
謝翾突然感覺自己腦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鳳洵走上前去,将她抱到外間的榻上。
夜色如水,月光落在謝翾緊閉的雙眸上,鳳洵的手指輕輕去碰她的長睫,他未曾看過謝翾的一生,直到他陪着她到了人間,他才知道她一直恨的是人間的皇族。
人類的力量是神明賜予的,皇族信仰的鳳凰也是他們最大的力量源泉。
他才是她最恨的人,不是嗎?
鳳洵俯身,在謝翾唇畔落下一吻,驟然間聽到了內間國師睡夢中的呢喃。
“太陽熄滅了,梧桐枯萎了,吾神還會回應我的呼喚嗎?”他是一位很虔誠的信徒,就連呓語也帶着無盡的敬畏。
鳳洵放下謝翾,走到國師的床前,他的手指按在國師手腕的鳳形徽記上,一股熟悉的力量如聖光浸透國師的身體,這是他暌違已久的神明的回應。
他在做夢嗎?在太陽熄滅的永夜,在梧桐樹枯萎倒下的絕境,他還能聽到神明對他的回應嗎?
“我在。”鳳洵低聲說。
在混沌的夢境裏,國師的眼角落下淚,他翻過身拽住鳳洵的袖子,不住有淚水落下。
“是我們的罪過嗎?讓您不再想與我們溝通,是人類的罪嗎?”國師呢喃着問。
“不是。”鳳洵的眉頭蹙了起來。
他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已開始顫抖,強大的、足以傾覆世間的力量似乎要突破他所栖身的人類軀體将周遭的一切燒毀,神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這人間還未覆滅,只是因為神明足夠慈悲克制。
是人類的罪過嗎?可躺在他身前在夢中哭泣得像孩童的國師也是人類,他成為國師後即便得不到神明的回應,卻還是努力用自己掌握的法術為四方帶來福澤,他被囚禁被折磨卻還是堅持自己的信仰。
那該是誰的錯呢?
鳳洵的眼眸緊閉,他已經快壓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
在這般寂靜的夜裏,忽然想起了輕輕的推門聲,有人走了進來。
透過半透明的屏風,鳳洵看到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外,此處力量紊亂,謝翾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她在沉睡裏似乎感應到了鳳洵的力量,那般溫暖熱烈,這一覺似乎讓她夢見了冥界。
“鳳洵。”她在夢中喚出他的名字,下意識朝那熟悉力量最盛處伸出手。
謝翾的手指抓住了柔軟如月光的白色袖口,鳳洵憤怒的火焰将那遮擋視線的屏風燒毀,在落下的飛灰裏,身着一襲白衫的鳳洵與他對視。
謝翾抓着的是這個白色的鳳洵,她一貫堅定,這手緊緊抓着便沒有再松開了。
白色的鳳洵面露無奈之色,卻并未将謝翾的手松開,他只是靜靜地看向守在床邊的鳳洵,這時候的鳳洵還栖身在人類楚景尋的身體裏,他的面容并不是他原來的模樣。
“又要這樣幼稚嗎?”他低聲問他。
鳳洵的薄唇緊抿着,他說:“松開。”
白色鳳洵将自己的袖子從謝翾手裏抽了出來,他的目光并未在謝翾身上停留一瞬。
“我希望你冷靜一點,你十九歲了,也不是小孩子了。”鳳洵來到國師的床前,冷靜的目光落在他臉頰縱橫的淚水上。
他擡手就想将國師抓起:“神明不會辜負虔誠的信徒,作為補償,我會帶他回上界。”
“他要留在人間。”
“人間苦痛,有誰想留在人間?”
“他還有自己的徒弟親人,也有他要擔負的責任。”
“你要自私地、幼稚地切斷這位國師去往上界的飛升之路嗎?”
“是。”
鳳洵将白色鳳洵的手拂開,這麽輕輕一撥,他的身形如流光潰散,只餘點點金紅色的光芒還在原地起舞。
這些光點将鳳洵怒時焚燒的屏風修複,散落的飛灰彙聚回原地,仿佛時光倒流,屏風恢複原狀。
屋內陷入長久的靜默,直到謝翾在沉睡中蘇醒,她感覺自己做夢了,夢見了鳳洵。
這是她本就稀少的夢境中唯一不痛苦的幻夢,她感覺自己伸出手去抓着他,他卻自己掙脫了她。
謝翾知道自己的夢是谶言,她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赤着足繞過屏風,靜靜去看守在國師床前的鳳洵。
“我做夢了。”謝翾輕聲說。
鳳洵笑了起來,他的笑容依舊是溫暖的:“阿翾,夢見什麽了?”
“我沒有說夢話嗎?”謝翾以為自己胡亂喊了鳳洵,這算不上什麽秘密,到時候只要向這景王爺搪塞所謂的鳳洵是她在禹國的青梅竹馬之類的人物就好了。
“沒有。”鳳洵的視線移開。
“哦。”謝翾坐在桌前,給自己的倒了杯水,她無情、安定、沉默,似乎永遠不會被外物影響。
謝翾喝了一口有些涼的水,她還在思考自己的事,她要如何揭露這樁護國法師被掉包的謊言呢?
但是,從她的身後有一個溫暖的擁抱落了下來,就像是以前她用擁抱偷襲了鳳洵,這個時候,也有人這樣“偷襲”了她。
鳳洵從後擁着她,低下頭,将面頰埋在她的脖頸間,他灼燙的氣息不斷落在她的頸側。
“小尋,怎麽了?”謝翾忽然笑了起來——就連她這個時候也分不清自己的笑容究竟是否是僞裝。
“無事,就是想抱抱你。”鳳洵什麽也沒說,只是吻上了她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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