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章

第 41 章

“哥哥, 你不要不開心。”

陶桃吸了吸鼻子，一雙眼睛亮汪汪的看着他說。

“有你在，我沒事。”許言隽垂眸, 擡手輕輕安撫着她。

陶桃擡眸認真觀察, 見他眉目溫潤薄唇微揚, 不似強顏歡笑。

她暗舒了口氣，轉而眼睫顫動，扁了扁嘴委屈道：“那你抱抱我，我有點事。”

許言隽彎下腰, 把她整個人嵌入式般抱到懷裏。

-

學期末結束, 又将迎來寒假。

下午, 陶桃和簡微在宿舍裏收拾要帶回家的東西。

她們宿舍什麽都不多，就吃的東西最多，随便搜出來都是按筐算, 全都出自各自那生怕她們餓着的男朋友之手。

這時牆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鈴聲驚得陶桃眉心一跳。

心裏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上次接這部電話就是陳晨來找她。

“陶桃同學？”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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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又是校門衛室的電話。

“是這樣，有個小女孩一直坐在校門口花壇邊上, 上午開始就在這兒了，不走也不說話，我們問了老半天, 她才說了你的名字，你過來看看把人領走吧，這大冷天的一直待着也不合适。”

“是什麽樣的小女孩？”陶桃錯愕。

該不會——

“棕色卷頭發的, 眼睛好像也是棕色的，看着像是個混血兒……”

電話已經挂斷, 陶桃握着聽筒站在門邊沉默半晌。

“怎麽了？”

見她神色猶疑，簡微放下手裏正在收拾的衣服, “我陪你一塊兒出去。”

兩人一路小跑出來。

保安大叔口中的小女孩已經被他帶到了開着暖氣的門衛室裏，但是由于在室外待太久，她的雙頰已經凍得通紅。

陶桃進來看到，瞬間就有些生氣。

真沒見過這樣的，直接把孩子丢過來算怎麽回事兒。

yoyo聽見動靜，緩慢擡起頭來。

一頭棕色卷發紮成雙馬尾，眼睛是透徹的棕色，五官深邃，像個洋娃娃。

似乎察覺到自己出現的不合時宜。

她緩慢低下頭，抿着唇不發一語。

一看她這樣，陶桃就是有脾氣也沒辦法對着個孩子發火了。

“你媽媽呢？”她蹲下問她。

yoyo搖搖頭。

“是她把你帶來這裏的嗎？”

yoyo看着她，還是搖頭，“她給了我地址，送我上車。”

陶桃：“……”

她拿出手機給陳晨打了個電話，不出所料果然已經關機。

“這小孩兒你認識嗎？要不認識就得報警了，馬上放寒假了她也不能一直待在這。”

陶桃：“謝謝大爺，她的确是我家親戚，我能領她回宿舍待着嗎？”

“這個……按說不太合适。”

簡微在一旁道：“反正下午就放寒假了，孩子一個人待您這兒也是麻煩，收拾完東西我們就把人帶走。”

“那行吧，來登記一下。”

登記完，陶桃收好學生證，她把門推開讓yoyo先出去。

yoyo走到門外等她們，轉頭卻沒跟上前。

“姐姐，對不起。”

她低着頭，聲音輕軟不安。

這小孩兒倒是比她想象中懂事，陶桃舒了舒眉心，“算了，你不需要道歉，先跟我回宿舍吧。”

yoyo搖搖頭，“媽媽也許會來找我。”

陶桃暗道，她要是會來，就不會讓你待花壇凍一上午了。

陶桃彎下腰對她說：“現在外面太冷了，你待在這我也得陪你待在這，我超怕冷的，所以跟我進去吧好不好？”

簡微笑看她，“沒想到你還挺有姐姐樣。”

陶桃是陶家方家兩方家族裏年紀最小的，上頭哥哥姐姐多，她自己一直都是當妹妹的角色。

只不過她知道她哥從小是這麽哄她的。

宿舍裏很多東西都剛打包到一半，亂糟糟的。

yoyo進來後就坐在陶桃給她安排的凳子上，很安靜。

簡微回頭看了眼她，“第一次見到比我妹妹還安靜的小孩。”

陶桃于是起身走過去，“你肚子餓不餓？”

yoyo搖頭。

“是嗎，”陶桃蹲下看她，“小孩子是不可以說謊的，再回答我一遍。”

yoyo：“餓。”

陶桃勾着唇，把她左手邊那一小筐零食拖到她面前，“随便選，随便吃。”

陶桃拿起手機問她：“要不要我找動畫片給你看着吃。”

“我十歲了，不用看動畫片的。”言罷，她小聲：“……媽媽說不能看。”

陶桃神色微頓。

見她安靜吃起小面包，她轉身走回簡微那邊，神色一時有些悵然。

簡微問：“怎麽了？”

“我哥一會兒就來接我了，他要是看到她，估計心情會不太好。”

陶桃糾結地擰着眉心：“早知道我就不該那麽心軟……”

“別多想，”簡微寬慰她，“你哥不會怪你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陶桃這邊剛收好兩個行李箱。

回過頭一看，yoyo竟然也在默默地幫她收東西，依樣疊得整整齊齊的。

她挑了挑眉，小孩兒看着挺金貴洋娃娃的，沒想到比她想象中懂事，而且真的很安靜。

下午。

許言隽看到yoyo，臉色果然淡了一點。

yoyo也很怕他，第一時間躲到陶桃身後。

陶桃走過去拽了拽許言隽的衣袖，把自己的小手塞進他手掌心撓了撓。

這個動作是她小時候頑皮犯錯後請求他原諒會做的動作。

“哥……”

“與你無關。”許言隽捏了捏她的手心，“不過這已經涉嫌遺棄罪，需要報警處理。”

“我已經報了。”陶桃舉起手。

許言隽動作一頓。

陶桃一臉求表揚地看着他。

從前她是躲在他身後做那個被他保護的妹妹的角色。

但現在她不僅僅是妹妹，更是女朋友，是要與他并肩前行的人。

即便她所做的事情也許無關緊要，但她也想嘗試着幫他解決問題。

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許言隽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

沒一會兒，警察過來了解情況，并把他們帶回去做了記錄。

“暫時聯系不上孩子的母親，也沒查到她返回美國的記錄。

警察問yoyo：“小朋友，你知道你媽媽在哪裏嗎？”

yoyo搖搖頭，仿佛有些害怕，也可能是因為環境陌生，她的眼睛有些紅，眼眶濕濕的。

陶桃有些不忍，拍了拍她的肩。

yoyo不自覺貼靠過去挨着她。

“這樣，我們這邊會繼續聯系孩子母親，至于孩子只能先送去福利院。”

陶桃問：“哪裏的福利院？”

“京西向南社區。”

“那麽遠……”陶桃輕聲低喃。

她知道那個地方，很偏僻。

yoyo聞言擡起頭道：“警察叔叔，你把我帶走吧。”

她轉眸看向陶桃：“姐姐，對不起，打擾你了。”

緊接着又看了眼許言隽。

知道她不喜歡自己喊他哥哥，她動了動唇，在心裏默念了一句對不起。

陶桃看着她的背影。

想到她在宿舍默默幫自己收拾東西時的安靜懂事。

大人之間的事跟小孩子有什麽關系呢。

“警官等等。”她還是心軟了。

yoyo轉過身，棕色眼瞳閃爍出欣喜又不敢确定的亮光。

“哥……”陶桃眨着眼睛看向許言隽。

許言隽淡淡揚唇，轉頭對yoyo道：“過來吧。”

-

“來yoyo，你先坐在這兒看會電視。”

方婉秋煮了碗面給她，把人安頓在沙發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道：“這孩子話也太少了。”

陶桃贊同地點了點頭。

尤其她安靜下來或者專注在某件事上的側臉神态莫名有點熟悉。

好像許言隽，不是五官的那種相像，而是氣質上似有若無的相似。

大概童年時期都是同一個媽教育出來的吧。

“這叫什麽事兒，哪有把孩子扔下就跑了的，她果然跟當初沒什麽兩樣，對兒子是這樣對女兒還是這樣。”

方婉秋轉頭看了看，“你哥呢？”

“在打電話托人找陳晨阿姨。”

“怕是難找……”

方婉秋回頭一看，發現沙發上沒人影了，正納悶，yoyo雙手濕潤從廚房走了出來說：“阿姨，碗洗好了，但是可能沒洗幹淨。”

“你還會洗碗呀。”

方婉秋笑了笑，“沒事沒事放着阿姨來。”

yoyo見陶桃一直站在窗邊，她躊躇片刻，走上前。

“姐姐，哥哥他……很讨厭我吧。”

“可能有一點點吧。”

“你不是應該說沒有嗎？”

“為什麽？”

“大人都喜歡這樣騙小孩。”yoyo垂了垂眼睫。

“我暫時還不想當大人呢。”陶桃彎腰與她平視，“而且你自己也知道答案不是嗎？”

“……我不想麻煩哥哥的，我一個人也可以活下去的。”

話頓，yoyo的語氣裏多了一些崇拜，“媽媽說哥哥也是一個人，那我也可以。”

陶桃莞爾，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還小呢，別想這些了。”

-

深夜。

家裏上下陷入安靜。

陶桃拿起手機給許言隽發了個兔子用耳朵搖花手的表情包後就躲到了房門後。

聞聽門把手下壓的聲音，她一下跳到了他身上。

許言隽像是早有預料，反手合門，單手托起她的臀把人往上提了提。

“這麽主動？”聞着她身上剛沐浴過的幽香，他嗓音低啞，喉結暗暗滾動。

“我把yoyo帶回來，你會不會不高興？”

“所以這是又在哄我？”

“嗯吶。”她讨好地在他肩膀蹭了蹭，“我不想你不高興。”

“想什麽呢，哥哥在你眼裏就這麽小心眼。”

他又何必對一個孩子計較。

況且他是了解她的，小時候在路邊看到被遺棄的小貓小狗都會淚眼汪汪地求他救它們，要不是方婉秋對動物毛過敏，家裏指不定成了動物園。

何況如今是一個活生生的孩子丢在她面前，她若真的坐視不理，心不軟，就不是陶桃了。

就像當初她親近他，不也同樣是心軟嗎。

“那你別皺眉頭了，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

她故意道：“而且眉頭皺多了會有擡頭紋的，那樣你就不帥了。”

許言隽挑了挑眉，把她分膝抱到沙發坐下，掌心抵着她後腰把人往前壓，“哥哥不帥了你準備怎麽辦？”

陶桃聳了聳肩，“還能怎麽辦，我們顏控的世界就是這麽鐵面——”

他淡呵了聲，握控她後頸把人壓到身前，俯身堵住她的唇輾轉。

“唔……”

她氣息微喘，下意識後仰又被他捉回來親得更狠，“重說。”

“我就不說。”

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她故意惹他，“你不帥了我就——”

下一秒她就為自己的嘴硬後悔了，腰肢生風，很快酥軟下來，“不要我怕癢，你別鬧……哥哥求你了……”

她在他懷裏求饒扭動，幽香碰撞，他同樣不好受。他眸色一暗，偏頭吮咬她最敏感的耳垂懲罰。

咿呀——

恰這時，一聲十分不合時宜的推門聲響了起來。

陶桃一驚，迅速從許言隽懷裏跳了下來。

轉頭一見來人，她更加意外：“yoyo？你怎麽過來了？”

救命，撞破他們關系的第一人竟然是yoyo，還是這麽親密的場面，真的是太羞恥了！！

估計是她的門鎖老毛病了，時不時就沒落到卡槽上，輕輕一推就被推開。

“我認床，睡不着。”

yoyo看着她，光線昏暗下依舊明亮的眼眸轉了轉。

“那個……”

陶桃尴尬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yoyo看了看陶桃，又看了看許言隽。

似乎在最後确認什麽，她道：“那我回去睡覺了，小嫂嫂晚安。”

“！！”

陶桃眉心猛地一跳，一把把人撈回來關上門，“你剛剛叫我什麽？”

“小嫂嫂，媽媽教我的中國親戚關系裏是這麽說的。”

yoyo看向她的嘴唇，很是童言無忌地描述說：“你們在親親，男女朋友才可以親親。”

陶桃驚愕：“你才多大就知道男女朋友和……親親了。”

等等，這話好耳熟，好像某人也在她這麽大的時候問過她。

許言隽瞥過來：“你叫她什麽？”

“小嫂嫂，可以嗎？”yoyo垂在身側的手揪了揪衣擺，眼裏有着一絲期待。

許言隽沒應她，但淡淡揚唇。

yoyo愣怔了瞬，眼裏閃過一抹欣喜。

哥哥笑了。

同意她叫小嫂嫂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同意當她哥哥了。

“不可以當然不可以！”

陶桃紅着臉轉頭嗔瞪許言隽，“你還瞎起哄！”

“yoyo乖。”陶桃半蹲下說：“你記着，一定不可以當着別人的面這麽叫我。”

“為什麽？”yoyo歪了歪腦袋。

“……解釋起來比較複雜，總之這件事是我和你的秘密，你剛才什麽也沒看到，好嗎？”

她伸出尾指。

yoyo雖然茫然，但照做，也伸出尾指與她勾了勾。

陶桃親自把人送回房間，再回來。

她一臉汗顏，某人卻坐在沙發上神清氣爽，薄唇依舊噙着抹笑。

“那小鬼還不錯。”他道。

“就因為她叫我……那個？”

他臉上就差沒寫上高興兩個字，明擺着是因為這個。

“我們才談戀愛呢，”陶桃臉紅起來，手指勾纏在一塊兒，“什麽嫂嫂，八字沒一撇的事兒。”

“不管八字撇不撇，”許言隽擡手一攏把人重新抱到腿上，俯身繼續剛才那個吻，“你遲早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