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

第 37 章

林海棠認識的人不多, 苗妙和她年歲相當,因此二人見面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苗妙撐着下巴看她,笑嘻嘻的道:“海棠姐姐, 你就和我說說呗!兩情相悅到底是什麽感覺?”

林海棠剛到漠城是可不是現在這個狀态,如今眉眼柔情,笑容滿面,一看就是墜入愛河了。

江南出來的姑娘性子溫婉面皮薄,被漠北豪爽姑娘這麽一問,登時羞紅了臉。

苗妙道:“我覺得江城哥對你特別好, 真的, 從來沒見他對哪個姑娘如此上心, 肯定是愛慘了你。”

“莫要胡說。”

林海棠嬌嗔, 苗妙哈哈笑,兩個姑娘家的歡聲笑t語隔着房門也能聽見。

在院裏劈柴的青山擦了擦汗,心想苗妙來的好, 免得林姑娘沒意思。

說起江城對林海棠的好, 她可以說很久。從剛認識時替她贖身, 到後面的幾次相救, 細心呵護,這些林海棠都記在心上。

怎麽可能不動心?

只要一想到江城, 林海棠便覺得心口發燙。

“看你, 臉紅成這樣, 好好,我不問了還不行嘛。”

苗妙比林海棠小一些,爽朗的姑娘知道不該追問, 免得臉皮薄的林海棠不理她。

要送給書肆慶祝開張的那幅畫快畫好了,就放在她的內室, 作為驚喜她希望等完工之後再被江城看見。

等全部完成之後,林海棠将畫卷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筒裏,翌日送去了書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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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掌櫃一聽是慶祝禮,忙不疊的打開,就見一副江南水鄉畫面展現在眼前。

水波粼粼,柳枝拂面,江南特有的建築露出一角,猶如溫婉的水鄉姑娘,給人一種歲月靜好之美。

“真好,姑娘,你畫的真好看!原來這就是江南,看過就等于去過了。”

佟掌櫃的贊美由心而發,林海棠柔聲笑道:“畫的是我外祖家門前的風景,小時候最喜歡站在橋下看魚。

水波之上立着一座拱橋,佟掌櫃甚至能想象站在橋上的姑娘舉着油紙傘,袅袅婷婷,顧盼生輝。

“姑娘神乎其技,這幅畫可是寶貝,我要好好找個地方挂起來才是!”

林海棠也有此意,想着山水圖和滿室的書籍更相配。

佟掌櫃找來找去,拿着畫比量,一會說這裏不行,不能一眼看見,一會說那裏不好容易落灰。

總之,拿着畫猶如揣着寶貝,總覺得放哪裏都不好。

“姑娘的畫作乃是佳品,最好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免得有人動歪心思偷走。”

佟掌櫃說的可是真心話,用商人的角度來衡量,這幅畫賣到市面上,起碼要售價三百兩。

佟掌櫃走來走去找地方,青山湊過來,指了指櫃臺後的牆上。

“佟掌櫃,你挂在那裏不就行了嗎?客人們進來就能瞧見,而且還在你眼皮子底下不怕丢。沒事回頭看一眼,還能陶冶情操。”

“對對!青山說的好。”

當即走到櫃臺後,讓身量高的青山去釘釘子,再把畫端端正正的放好。

“姑娘,幫忙看一眼位置正不正?”

青山在上頭扶着,佟掌櫃則是在旁邊擺正位置,但擔心挂歪了,叫林海棠看。

林海棠後退幾步,認真端詳過後,三個人又擺弄了一會,總算是将畫挂好。

佟掌櫃像是看不膩似的,越看心情越好,還道:“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江南看看,我呀,這輩子都沒出過漠北。”

青山嘿嘿笑:“那好辦,你和主子說一聲,到時候跟着商隊走一遭不就行了?”

江城名下商隊不少,天南地北都去。

佟掌櫃佯裝要打青山,道:“你就會逗我,我都什麽年歲了,哪裏還經得起折騰。”

青山憨笑,這時候嘴甜了:“佟掌櫃年輕着呢,一起出去旁人肯定以為你是我姐姐,不信你問姑娘是不是?”

倆人鬧的時候,林海棠就在一旁笑。

沒來漠北之前,林海棠不曾經歷過這種熱鬧氛圍。

林家所有人都要規規矩矩,他們那的風土人情也不如這邊豪放。

呆漠北久了,覺得熱情似火的百姓們更為可愛有趣。

等林海棠都走了,佟掌櫃還在看畫作,想象若是去江南水鄉,該見到怎麽樣的美景。

她欣賞的入神,沒聽見腳步聲,待江城進來,手指叩着桌面發出篤篤聲,佟掌櫃才轉過身,笑着喊東家。

“好畫。”

江城瞧見那副山水圖,颔首道:“畫工出神入化,寥寥幾筆就将江南風景躍然紙上,意境平和,想必作畫之人是個心境超凡的大家。”

一天的疲憊,在看見這幅畫時卸下去不少,尤其是看畫便想到林海棠,心尖上泛着別樣甜意,江城面具似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

佟掌櫃捂嘴笑:“我也覺得好,東家給估個價吧。”

江城以為是佟掌櫃自掏腰包買的,便道:“不管多少錢,直接走賬上便好。”

頓了頓,認真的估算道:“如果是我,會出價三百五十兩。對方若是大家,還要翻至少三倍。”

佟掌櫃笑的開懷,“那我可真是撿到大便宜了,實不相瞞,這幅畫是林姑娘送來的,是她親手所作,說是慶祝書肆開張的禮物。”

“她送的?”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佟掌櫃覺得江城看向畫作的眼神都變得溫柔不少。

“對啊,林姑娘可真是才女,瞧瞧這畫。”

知道江城和林海棠的關系不一般,佟掌櫃更不吝啬贊美之言,話裏話外都是誇林海棠才貌雙絕。

正誇的起興,就見江城走到櫃臺後,伸長胳膊将那副畫取了下來。

“東家?”

江城把畫卷起來,交給一旁的青松。

“放在這不合适,先收起來。”

佟掌櫃讪讪的笑了:“是,東家說的是。”

她再喜歡林海棠,也不能因為她跟着東家作對。只是有些可惜林海棠的墨寶,也不知道林姑娘知道後會不會難過。

……

江城比之前更為忙碌,除了自己的生意外,還有一大堆商會事務等他拿主意。

朝廷來了位王爺,負責操持開市和明年開春去往南疆商隊等事,江城這幾日去見他,敲定去往南疆商隊要帶的貨物種類,人選方面也定好,朝廷會另外派一隊人保護。

主座上有位俊朗的年輕男人,一身玄色衣裳氣勢逼人,正是當今皇上的兒子秦王。

秦王微笑:“江會長魄力過人,本王信你會辦好這件事。”

江城連忙起身行禮:“草民定不會辜負王爺厚望。”

照理說普通人聽見秦王這話,會先客套謙虛,然後再許諾會辦好。但江城這番話,胸有成竹的模樣。

秦王默不作聲的點頭。

有野心有能力的年輕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等江城走後,秦王麾下幕僚進來,談話間就提到江城。

“王爺,我們的人查到江公子在江氏一族的位置頗為尴尬,如今算是四面受敵,就算在商會裏,也有他的親兄長與他作對。把商隊出使南疆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他,會不會搞砸?”

“本王信他會處理好。”

“是,王爺。”

明年開春就要啓程,商會裏的人都害怕進南疆,說是進了蠱蟲的老窩,生怕有命去沒命回。

江城身先士卒,說他親自帶隊前去。

青松擔心:“主子,聽說南疆氣候怪異,越往王城走就越炎熱潮濕,路邊的草地裏都是蟲子,據說有這麽大!”

青松兩只手比劃鞋底大小,他把自己都說害怕了,咽了咽口水道:“而且他們人人擅蠱,若是不小心中蠱了該怎麽辦啊?”

“蠱毒而已,”江城雲淡風輕的道:“我身上現在不就有嗎?只要不是致死,就都有辦法解開,怕什麽。”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必須走一趟,正好回來參加家主擇選。”

青松明白了,主子之所以冒險要去南疆,就是為了給成為家主增加籌碼。

江城道:“青松,家主之位,我必須得到。”

最近太忙了,江城甚至睡不了幾個時辰。青松看了眼天色,問道:“主子,去別院嗎?”

江城拿過手中的圖紙,頭也不擡道:“來日方長。”

青松懂了,便跟着忙活起正事。

沒過一會,從外面拿回來一個小冊子,雙手捧着放在桌子上,道:“主子,您要的花瓶等瓷器圖樣。”

江城打開,裏面的樣式精致繁複,一看就不是漠北這邊的瓷器。

青松補充道:“說運過來也要春暖花開之後。”

江城颔首:“不急,這幾個海棠花樣式的留下,記得都要成對的,還有這個。”

敲定幾樣,青松默算費用,竟然超過千兩了,他暗暗咋舌,心想到時候一定囑咐好商隊,那些瓷器用心包好,可千萬別在運輸途中碰壞了。

這幾日林海棠都沒見到江城,從青山口中得知忙的腳不沾地,她便也沒提出見面。

但時間久了總是想見一見他的,想着這天書肆開張,他肯定也會現身吧。

特意挑選一件櫻紅的裙子,穿在身上襯的面色都紅潤不少。林海棠坐在梳妝臺前,想了好一會,才動手給自己梳頭發。

以前在林府有丫鬟t侍候,後來總去寺廟清修,能自己做的事情便做了,時間久了也學會幾個發鬓樣式。

漠北女子梳的發鬓樣式更簡單,苗妙還教過林海棠,不過她今日穿的這身更适合江南那邊的樣式,梳好之後她左右照鏡子,不停的調整,最後滿意點頭。

雖然首飾簡單,但她面容昳麗,就算不施粉黛也是美人。

外面天寒地凍,林海棠拿過大氅披在身上,和青山一起乘坐馬車往書肆去了。

漠城多雪,出來時候地上已經落了一層薄雪,青山邊趕車邊和林海棠閑聊,搓着手道:“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年雪這樣大,明年開春化雪時候豈不是比現在還冷?”

林海棠答不上來,她家鄉甚至不下雪的。

于是她柔聲接話:“大抵會比現在暖和一些。”

青山嘿嘿笑:“沒事,庫房裏的銀絲炭管夠,大不了燒到四月份嘛。”

四月份……說不定那時候她已經到達京城了。

她要返京的事情早就告訴江城了,但他一直沒表明态度。林海棠想,她有時間還是要重新提一次,說明自己的心意。

她是離開漠城,但她也會回來的,會回來找他。

父兄家人都不在,唯今江城便是他親近之人,甚至他們還……

林海棠想到那些畫面就面色漲紅。他于她有救命之恩,她對他的情誼也不僅僅是感謝。

所以,林海棠想,走之前要好好說清楚的,免得他胡思亂想。

白日車內沒點蠟燭,昏暗的叫人有些憋悶,沒走出去多遠,林海棠便将車簾掀起一條縫隙,透進來的雪花落在凝脂玉似的手背上,緩緩化開。

從外面只能瞧見女子一截皓腕,上面帶着雞血藤的手镯,搖晃之間,動人心弦。

馬車緩緩駛過,一個身着單薄青袍的男子回首,腦袋裏都是一閃而過的手腕。

“公子,公子我們快走吧,漠城也太冷了。”

“嗯。”

一身書卷氣的公子點了點頭,主仆二人低頭繼續頂着風雪前行。隐隐聽見那小厮說:“找不到就回去算了。”

“不,我一定能找到。”

……

到了書肆門前下馬車,一眼就瞧見蓋着紅綢子的牌匾,寒風吹過顯露出形狀,她一眼就認出是自己的字跡。

心中湧出從未有過的感覺,是自豪、欣喜、驚訝摻雜,混成一股熱流,像是寒冷冬日沐浴在溫泉之中,熨帖的緊。

門口站着之前在店鋪裏見過的夥計,都熱情的喊她姑娘,佟掌櫃更是親自出來迎接:“外面冷,姑娘屋裏請。”

進到鋪子裏暖意襲來,在角落裏放着炭盆,暖洋洋的舒适。

佟掌櫃給她搬凳子,林海棠沒着急坐下,而是打量室內,就見不少地方挂了紅福,喜氣洋洋。

視線一轉落到櫃臺處,林海棠目光一怔。

“那個,東家說怕丢,就将畫收起來了。”佟掌櫃可不想讓林海棠誤會,就挑好聽的說,生怕影響他們的感情。

末了轉了個話題,見林海棠神色如常,佟掌櫃才松了口氣。

林海棠一直坐着,看着他們忙裏忙外,一直到吉時放炮仗,也沒看見江城的身影。

書肆第一天開張,佟掌櫃想了不少招攬客人的法子,林海棠自覺幫不上忙,便去了後院坐着。

一天下來,天色黑了後書肆關門,大家才得以休息。

佟掌櫃大手一揮:“我叫了席面,大家一會去後院吃飯!”

“謝謝掌櫃!”

“掌櫃的我要吃紅燒肉!”

“放心吧,都有。”

後院有兩間房可住人,平常夥計們歇腳去挨着雜貨屋那間,另外一間專門留給江城和林海棠,連內裏陳設都處處精致。

敲門後進來,佟掌櫃笑吟吟的叫人:“姑娘,我點了席面,一會就送來,姑娘還想吃什麽,叫他們一并做好端來。”

溫軟如玉的姑娘明顯興致不高,她搖頭柔聲道:“佟掌櫃安排就好,我吃什麽都行。”

佟掌櫃萬萬不可能怠慢林海棠,早就叫人額外做清淡的江南特色菜,就算只有林海棠自己吃,佟掌櫃也叫了六菜一湯,并幾樣糕點。

回手關上門,佟掌櫃走到桌前把燈座點燃,解釋道:“東家最近确實忙不開,我聽青松說,東家夜裏都休息不了幾個時辰,白日裏要忙活很多,族裏還有事情等着他,姑娘多多諒解。”

“我沒事的,不用招呼我,佟掌櫃自去忙就好。”

話是這麽說,林海棠眼中的失落蓋不住,佟掌櫃是過來人,看出來是因為今日沒見到東家所以才難過。

但她也沒什麽法子,便倒好茶水退了出去。

吃飯時候青山去了隔壁,佟掌櫃怕林海棠自己沒意思就過來陪她,不過善解人意的姑娘讓她去忙活,不用擔心她。

佟掌櫃确實得和夥計們說說今天開張第一日的總結,所以賠了一杯酒就走了,臨走前指着小酒壺道:“姑娘放心喝,杏花釀不醉人。”

特意讓青山跑了好幾家酒館才買到,酒勁小味道清冽甘甜,最适合不會飲酒之人嘗嘗味道。

而且只有小小一壺,佟掌櫃認為不會喝醉。

可她忽略了一個情況,漠北女子豪爽擅飲甚至小兒也能喝上幾杯,所以酒館夥計才會說杏花釀不醉人。

但問題是,林海棠來自江南,那邊人喝酒都是用小盅,幾個人喝一壺,而不是像這邊用大碗喝。

更何況林海棠甚少飲酒,更別提什麽酒量了。

所以,江城推門進來時,就見到一身酒氣的姑娘,手上還端着酒盞,眼神迷離看過來。

“喝多了?”他走過來坐下。

林海棠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否則江城怎麽會在這。

幻覺好真實,林海棠捏對方的臉,是軟的,熱的。

江城面帶疲憊,不過見到她後一掃而空,坐在那一動不動,任由她搓了好一會,才淡淡的道: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說着,他伸手去拿她的酒盞,卻不想她竟然躲了一下,口齒不清道:“還沒喝完。”

杏花釀還剩下半盞,她仰頭欲飲,被江城橫奪,一口喝盡。

“看,喝完了。”

明顯她帶了醉态,面色浮現坨紅,難得的耍小性子。

“不是我喝的,是你喝的。”

江城放下酒盞,不輕不重的道:“那又如何,你我之前不必分的那麽清楚。”

“不行的,你是你,我是我,你是江月白,我是林海棠。”

原本因為她對倆人關系表現生疏而生出薄怒,在聽見她叫他江月白後,全部煙消雲散。

林海棠閉了閉眼,覺得腦子發暈,不過她沒忘了要事。

“那副畫呢?你看見了嗎?喜歡嗎?”

江城答道:“已經放在合适的地方了。”

林海棠莞爾一笑:“喜歡就好,我還以為你覺得不好看所以扔掉了。”

“不會。”

江城起身扶着人,見她走不了,索性把人打橫抱起來。

……

回到別院時候她已經睡着了。

江城輕手輕腳的抱着人,青松忙不疊的跑在前面去開門,點亮屋裏的燭臺,還把炭盆收拾了一通。

青山也沒閑着,趕忙去引火燒熱水,主子還說要弄一碗醒酒湯給林姑娘喝,免得她明早起來頭痛。

青松轉頭,看見江城把人抱進內室,他拿着燭臺進來放在床邊的矮桌上,見江城正在給林海棠脫鞋襪。

江城是主子,從來都是青山和青松侍候着,哪裏做過侍候旁人這等事情。

于是青松下意識的道:“主子,我來侍候林姑娘吧。”

“那明天她一天都不會出房間。”

那時候江城給她上藥,不過是摸腳踝而已,她都是羞憤欲死的樣子。

若是叫青山侍候她更衣,定要委屈哭成淚人。

江城淡聲道:“去把醒酒湯端過來,記得放些花蜜。”

漠城這邊醒酒湯乃是菜湯,但怕林海棠喝不慣,江城叫青山煮了一碗果湯,放了不少果幹和花瓣。

等青松返回時,林海棠只着裏衣躺在被子裏,睡的香甜,江城叫了她好幾聲也沒動靜。

“不喝要頭疼。”

他将人扶起來,總算清醒一些,她嘴裏也不知道嘟囔着什麽,隐隐有月白二字。

江城覺得好笑,點了點她的鼻尖,聲音緩和道:“乖,喝一口也好。”

大概是果香花香好聞,她閉着眼睛鼻子動了動,像是覓食的小鹿似的湊在碗邊,江城小心的喂她,見她喝了兩口後搖頭,便知道不想喝了。t

扶着人躺下,她似乎又睡了過去。

江城叫青松打來熱水,另外毛巾也要的。

這麽些年,除了照料病榻上的娘外,江城就沒侍候過別人,生怕自己力氣大弄疼了她。饒是如此小心,還是在她皮膚上留下了紅印子。

江城蹙着眉,暗道她怎麽皮膚這般嬌嫩,像是花瓣似的,碰一碰都不成。

面上嫌棄,手中的動作卻沒停下,擦完臉又給她擦脖頸,然後擦手,又用稍微熱一些的毛巾擦了腳。

等忙完後,江城面上滴落汗珠,并不是累的,而是蠱毒又發作了。

“青松,出去。”

青松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只點頭說是,将水盆等端走。

江城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疼痛讓他無法直起身子。

好半晌後,他彎腰解衣裳,随後掀開被子一角上了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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