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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後臺的時候, 一路上碰到的同學都驚嘆着對關白越道:“關學長/白越你太厲害了!”“鋼琴原來可以這麽美!”。
關白越一一謝過,然後回到更衣室裏。依然是這個世界神奇的“校園王子”特權, 在這種大型晚會上,關白越依然有着獨享一間更衣室的待遇。
推開門的剎那他就感覺到不對,眼神一凜, 手肘狠狠撞過去, 卻被一只手穩穩地擋住,拉進懷裏。
“啧。真野。”
熟悉的嗓音和氣息讓少年瞬間松懈下來:“你幹嘛?不怕我開門就是一腳?”
“我是想給你個驚喜, 誰知道你這麽彪的?”
高大的男生從後面将人攬在懷裏,牽起少年的手, 把玩他修長的手指:“彈得很累吧?指頭都紅了。”
“很開心。”關白越靠在他懷裏任由他揉捏手掌,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我喜歡這種感覺。”
一言不發,用雙手将全部的心情傾瀉出來,用樂曲講給所有人聽。
真的,很開心。
霍時辰攬着人後退, 自己坐到沙發上, 讓關白越坐在他腿上, 然後用鼻子去蹭關白越的頸窩, 嗅着那上面淡淡的柔順劑的香氣,還有舞臺妝所帶的一點脂粉氣。
“阿越彈琴的時候很耀眼。好像在發光一樣。”
雖然平時已經足夠俊秀美好, 但當他坐在鋼琴面前, 手指敲奏出旋律, 那雙眼睛好像忽然就浩瀚得可以盛下整個星空, 每一點燈光的痕跡落在眼裏,都是最璀璨的星河。
說出來有點可笑,有那麽一剎那,霍時辰恍惚覺得在光源正中央的少年如同高貴的神祇,合該被人膜拜。而他自己是對方最強大的守護者,與最虔誠的信徒,與之永生相伴。
關白越被霍時辰戳在頸窩的發絲弄得發癢,忍不住笑着推開他熱乎乎的頭:“別鬧。”
然而他一側過頭就被對方扣住後腦不放,纏綿缱绻地吻下去,吻得深且長,直到有敲門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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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時辰戀戀不舍地放開懷裏的人,讓關白越起身去開門。
門外還是之前叫關白越上臺的做工作人員的女生,崇拜地望着他,小聲道:“打擾學長了,但有兩位來賓在後臺入口說要找您。”她的語調變得有些掩飾不住的興奮:“我認得一位,是弗嘉諾娃大師!她似乎很欣賞學長!”
“謝謝你通知我。我現在就過去。”
關白越和霍時辰說了聲,然後便跟着這個女生走出去。此時晚會還在繼續,走在後臺,外面的節目聲音傳進來,關白越怔了怔。熟悉的聲音。是臨言,也不難聽,但怎麽說呢……
平平無奇四字大約恰到好處。
畢竟積分已經不夠用了,原本世界線裏的“婉轉莺啼”屬性是加不上了。
但更讓人不解的是——
“他換了曲子?”
關白越分辨出曲調,有些意外地問帶路的女生。
這旋律分明是《小初戀》,秦一韶母親生前很紅的歌曲。臨言原本報的可不是這一首。
“是啊,今天最後一次彩排的時候說什麽也要換歌。”女孩臉上露出不爽甚至厭惡的神色,“本來串詞什麽的都準備得好好的,這下都得跟着動,如果不是看在黎學長的面子上,我們才……”
說到後來,她忽然想起眼前的人是黎樹澤的朋友,窘迫地閉上了嘴。
關白越搖頭微笑,示意不在乎,心裏卻猜到了臨言的用意。
恐怕他這是在黎樹澤好感暴跌之後,決心不管怎麽樣也要死死抓住秦一韶不放,好歹漲上好感度,這樣才能繼續兌換技能和屬性攻略另外的攻略對象,走良性而不是惡性循環。
唱一曲對方母親的歌,以粉絲的身份刷好感,就是常規操作了。
關白越沒有在意這件事,繼續跟着女生走,去找弗嘉諾娃大師。晉江系統卻有點着急:“就算臨言沒有‘婉轉莺啼’,這首曲子在秦一韶那裏加成也很大啊,你就不怕……”
“怕什麽?怕秦一韶漲好感?”關白越失笑,“我還就怕他不漲。”
系統不明白這是個什麽操作,但關白越心裏是想過了的。
黎樹澤喜歡臨言更久、用情更深,在看破對方多方暧-昧、自己被當成備胎的真相後才會受到的打擊更大。
秦一韶嘛,雖然有道德底線兜着,搶哥們明确喜歡的人有些心虛,可這事兒,反過來說,又有種別樣的刺激感吧?挖牆腳挖塌了,面上是不好意思,心裏誰知道是不是有點爽呢?何況內疚是一時的,過了這一陣他就會意識到,雖然情義上好像有點過不去,但臨言又還沒被黎樹澤追到,他後來居上怎麽就不行呢?
別說一個時辰開嘲諷了,等到秦一韶那點道德負疚感過去,十個時辰也沒用!說不定他還會不服氣呢:都是朋友,你們怎麽都站在黎樹澤那邊?
堵不如疏啊。
關白越心裏琢磨着臨言對好感度的需求,嘴角一翹,似笑非笑。
——他還挺好奇的,臨言這可着一只羊薅,等好感真的刷高了,他再想“多點開花”,怎麽開呢?他敢開,秦一韶不得拿着鐮刀在後頭砍?到那會兒,被屬性和技能的頭頂利刃逼得走投無路的臨言,還能維持秦一韶心裏的白蓮花形象嗎?
關白越心思轉了幾轉,後頭的入口處就到了。
“弗嘉諾娃老師,您好!……亨利老師也來了?!”
關白越用英語和兩位音樂家打招呼,和弗嘉諾娃行了個貼面禮,然後是弗嘉諾娃身後的指揮家亨利。
“你今晚的表演真的是棒極了,關!”弗嘉諾娃毫不掩飾自己的熱情和贊嘆,狠狠擁抱了他,一連用了好幾個“excellent”、“wonderful”這樣的詞彙。
關白越被她誇得不好意思:“您太誇張了。”
“不,毫不誇張。”亨利搖頭,“你要知道,如果你所有的曲子都是這個水準,我甚至現在就想要邀請你進入我的樂團。”
這下關白越是真的吃驚了。
原本關白越的水準只是青少年組中的佼佼者——這個佼佼者是對于全球無數學習鋼琴的人而言,但在正式比賽裏比他出色的同齡人還有好幾個。而真正的頂尖古典樂專業圈,絕大多數青少年樂手是夠不到的。
國際青少年鋼琴大賽的前十名末位,最多只能被稱為“準專業”水平,距離成熟的鋼琴家還有不小的距離。
他還以為,如果自己對原身的記憶和技巧掌握得夠好,再有自己的體悟加持,也就是個原身的巅峰水準。
可是……假如亨利不是誇張贊美的話,他說的可是他所在的蘇蒂亞斯愛樂樂團!雖然沒有維也納或是柏林愛樂樂團那樣出名,但同樣也是頂尖音樂團體中的一員,專業實力驚人。
現在,他說,關白越——至少是這支曲目的水準——足夠進入蘇蒂亞斯愛樂?!
這可是白越完全沒有想到的!
少年的眼睛裏瞬間點燃的驚喜沒有逃過對面兩人的眼睛。弗嘉諾娃被逗笑了:“這麽吃驚?”
“是的!”關白越沒有掩飾,“我完全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高的評價!”
“你的進步非常大。”亨利道,“上次在比賽裏見到你的時候,我還說過‘哦,又是個過于追求技巧的孩子’,但現在我得收回這句話了。非常,非常出色的感情表達能力!”
“謝謝您。”
“所以,我們就來找你了。”弗嘉諾娃接話,“你的水平很出色,在這個年紀來說可以稱得上驚人了。現在你需要的不是悶頭練習,而是一個更大的平臺。有很多優秀的音樂家在柏林,在巴黎,在維也納,其中有的是成名多年才華橫溢的大師,有些是像你一樣初出茅廬天賦驚人的年輕人,而你需要需要和他們交流。”
“您的意思是?”
“你想去漢諾威音樂學院學習嗎?”弗嘉諾娃微笑,“我也在那裏擔任教授,我和亨利的推薦信應該還是有些作用的。”
關白越意外又驚喜地對兩位音樂家道謝:“這真是……太感謝了!非常感謝兩位老師的欣賞!……不過,這是個重大的決定,我還是需要好好考慮的,沒有辦法現在就告訴您準确的回答。”
“當然,你可以和家裏人好好商量。”弗嘉諾娃和亨利笑着和他交換了聯系方式,又一次表揚了他的進步,這才離開後臺。
在前臺,臨言的演唱也走到尾聲,節目效果從始至終都平淡到有些尴尬。
方才關白越的鋼琴曲,溫馨輕柔的開篇在最後推向熱烈的高-潮,結束的時候将觀衆的熱情調到最高,直到臨言上臺的時候還沒從中抽離。
而臨言選的這首《小初戀》,就算當年再紅,畢竟是有些年頭的歌了,很多人可能沒聽過,或者覺得是父母輩的東西,反應更不熱情了。
于是,在沒有屬性加持的前提下,在這首曲目結束的時候,掌聲寥落,僅僅是出于禮貌而已。
臨言總覺得這場景與方才關白越下場時對比,簡直堪稱慘烈了。他強忍着尴尬鞠躬致謝,在聽到攻略系統告知秦一韶好感度 3達到68才覺得被安撫了不少。
然後——
“攻略對象黎樹澤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12。”
那一瞬間臨言覺得他自己大概是瘋了。
12的好感,基本可以評價為“有點交情的陌生人”水平。但其實好感度這個東西是綜合測量而不是可丁可卯的,同樣的數值,但是真拿一個和黎樹澤一面之緣的人過來,和臨言放一起,現在黎樹澤肯定是更願意和不熟的那個人相處。畢竟“不熟悉”和“因為厭惡降好感”完全是兩個層面的事情。
臨言心裏恐懼,然而也沒有辦法。他不是沒試圖挽救,但一個下午拼命給黎樹澤發消息、打電話,黎樹澤一個都沒接,一條也沒看。臨言能通過攻略系統找到對方,但是在休息室,他又進不去,只能不斷聯系,黎樹澤根本不理他他能怎麽辦?
系統的威脅像是一柄利劍懸在頭頂——想維持當前屬性,要麽總好感增加30,要麽一個人漲15,現在這個樣子,黎樹澤和霍時辰目前身上幾乎不可能刷出好感。思來想去只有後面一個選項靠譜些,于是選擇可着秦一韶攻略,這才決定臨時改變唱了這首歌。
他知道黎樹澤會不滿,可他現在是焦頭爛額,都是為了任務,還能怎麽辦呢?這一天,他好幾個月的努力都毀于一旦!甚至更糟!
霍時辰那個0以下的好感,幾乎将他徹底擊垮。
而黎樹澤……明明之前那麽喜歡他,可是只不過是撞見一個吻,就徹底不搭理他了?只肯去看他看得到的真相……
其實,沒有親上啊……
臨言委屈得不行,黎樹澤卻也徹底冷了心。
他自認為對臨言一直以來的态度都很明顯,只要臨言不是傻子,打聽一下就知道黎樹澤給他的待遇多特別。這樣清晰的表态,只差沒明确說出“我喜歡你”四個字來。
臨言一直以來進兩步退三步他當做是少年心性的猶疑——畢竟對方是個需要專注學習争取獎學金的優等生,雙方背景差異也确實太大。
可事實證明是他自己天真了。
下午臨言和秦一韶的那個吻,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一片真心被随意玩弄,他當成珍貴記憶的游戲中的親吻,在人家真真正正水到渠成的吻面前簡直像是備胎可笑的自我安慰。
那一瞬間砸在他腦袋上的悶棍不僅僅是一段自以為美好的感情變成笑話,還同時帶着雙重背叛下尊嚴破碎的屈辱感。長這麽大,家境優渥相貌俊帥、從來只有被人崇拜愛慕的份的黎樹澤,何時受過主動捧上一片心意還被踐踏的屈辱?
但就算這樣,看着手機上一條接一條消息提示和未接電話,他雖然沒有去看,但冰寒的心裏因為臨言所表達出來的“在意”,還是稍微緩和了一些。
可誰知道,這種裝模作樣的“在乎”連半天都維持不到!
昨晚彩排的時候,晚會節目單是交由身為學生會會長的黎樹澤看過的,當時臨言報的曲目還是一首近期的流行曲,到了正式上臺就突然改成《小初戀》……
呵。
黎樹澤低垂的眼眸裏滿是壓抑的陰沉。
——有什麽理由能突然改曲目呢?
這種突兀的做法,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種熱烈的表白,一種為了紀念某個特殊的時刻而做的改變。
比如,紀念正式交往。
就算是他猜錯,改變曲目的理由不外乎也和秦一韶有關。
那幾十個未接電話的消息還躺在手機裏。
而臨言在萬衆矚目裏表情溫柔地唱着秦一韶母親的名作。
他想起曾經關白越氣沖沖地說“臨言對你根本是虛情假意,你從小到大看過這麽多例子怎麽還會上當?!”。當時他以為是關白越神經過敏,但現實赤-裸-裸地嘲笑着他幼稚。
黎樹澤緩緩地,将手裏的節目單、還有昨天就訂好了的要在晚會後送給臨言的禮物袋揉成了一團,随手丢到了過道旁邊的垃圾袋。
起身,走出會場,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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