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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晚上十一點,舒柏晧接到電話,部門小周告訴他溫總醉了。
舒柏晧皺眉。溫博涼酒量不好,這個大家都知道。
溫博涼業界名聲響亮,一張桌子吃飯,對面多是求着他的人,極少有人灌酒,如果實在礙于情面,一般舒柏晧也會替他擋掉。
但這一次是溫博涼私人的派對,去的是溫博涼的老友,舒柏晧不便出場,沒想出了這樣的事兒。
舒柏晧握住門鑰匙,站在玄關換鞋,他講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間,問:“在哪兒?”
小周說:“在錦繡酒樓,我要送溫總回去的,他說要你來。”
舒柏昊手猛然頓了頓,他定了定神,将衣架上的羊毛大衣套上,然後取下圍巾,低聲說:“等着,我馬上過來。”
冬天戶外的冷風讓舒柏晧嘴裏呼出來的氣是純白的。
他攔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用最快的速度開去小周說的地址。
他到的時候,小周正扶着溫博涼從酒店出來。
溫博涼喝了不少,他只走近了一步,就聞到溫博涼身上的酒氣。舒柏晧立刻低聲訓斥小周:“不知道擋一下嗎?”
小周是他們部門剛來的員工,關系戶,富二代,溫家的小外甥,涉世不深,大多人情世故還似懂非懂,好在辦事兒還算麻利,舒柏晧花了些心思培養。
小周皺起了臉,說:“我哪兒知道溫總酒量這麽差,才喝了一杯,就這樣了。”
舒柏晧又瞪了小周一眼,吓得小周直縮脖子。他将人接了過去,托住溫博涼的手臂,然後搭上自己的肩膀,溫博涼身體斜了斜,吐了一口氣,方正的下巴剛好貼上了他的脖頸。
溫博涼比他要高出半個頭,這個姿勢讓他全部重量都依靠在了他的背部,這讓他一時喘不上氣。
舒柏晧費力地将溫博涼往背上托了托,兩個人的之間幾乎沒有留下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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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博涼沉重的呼吸聲就在他的耳邊,這讓他眼睛發癢,耳尖發燙,舌尖跟着發麻,只有他自己心裏知道,這不是因為重量。
舒柏晧換了一口氣,他扶住肩上的人,對小周放緩了聲音,說:“車呢?”
酒店服務生已經将溫博涼的車開了過來。舒柏晧扶溫博涼上車,小周立刻坐上駕駛座點火。
轎車上暖氣很足,讓整個人渾身發熱。
溫博涼一直很安靜。他雖然酒量不好,酒品卻極好,和他這個人一樣,他閉着眼,好像睡着了一樣。
舒柏晧緩緩換了一個姿勢,他挪開手臂,然後從脖頸後将人環上,這個姿勢讓溫博涼的頭倚在他的肩上,很近,也很暧.昧,好像他們兩個人是很親密的人。
從這個角度裏,舒柏晧可以無比清晰地看見溫博涼兩道黑色的睫毛,像烏鴉的羽翅,在眼睑上掃下兩道陰影,然後微微顫動。
他指尖發癢,他想碰一下,就一下,然後立刻收回手,但他知道,這樣不行。
過了一會兒,車停了,已經到溫博涼公寓樓下。
溫博涼的公寓電梯直通房間,進出需要保安室同意,舒柏晧在這裏進出的次數多,跟保安都很熟,保安見是舒柏晧送溫總回家,直接給他們放行。
小周剛剛被舒柏晧罵過一次,有點怕他,于是說話都小心翼翼了不少,他問:“舒……舒總,到了。”
舒柏晧一手扶上溫博涼的肩膀,說:“幫我把門打開。”
小周拉開門,又跑去按號電梯層數。他在電梯門口支吾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問:“舒……舒總,我要上去嗎?”
小周雖然算起來也是溫博涼的遠方親戚,但他一直和這個不茍言笑的小舅舅關系疏遠,更何況小舅舅還是公司老板,更不敢冒犯。
“不用,”舒柏晧一口回絕道,“溫總不習慣其他人去他家。”舒柏晧說完自己頓了頓,其他人?說起來似乎他才是。
這時肩上的人又沉了沉。
舒柏晧搖了搖頭,大概是最近工作太磨人,讓他莫名其妙地胡思亂想起來,說:“太晚了,你先回去,這裏我來處理。”
“呼……”小周聽了這句話,長松了一口氣,動作都變得愉悅起來。
他連按幾下電梯下行鍵,輕快道:“舒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見,明天見。”說完電梯鈴一響,便像短腿兔子似的,連蹦帶跳地跑了老遠。
舒柏晧扶着溫博涼進入電梯,電梯到達二十五層。門開了,溫博涼的家到了。
溫博涼的房子是一間高檔住宅區複式樓,臨江,大概三百平,假複式,四室一廳,裝潢工業風,白牆,大理石地板,黑色皮沙發和巨大的水晶吊燈。
這樣的房子對舒柏晧而言一輩子也攥不齊一個首付,但對溫博涼的身價來說卻簡樸了些。
舒柏晧扶着溫博涼坐到黑皮沙發上,他的頭只能離開他的肩膀背上,這個動作似乎讓他有些不适。溫博涼猛地蹙起眉,鼻間發出一聲低哼,然後狠扯了一把一絲不茍的黑色領帶領結,一手虛虛抓住他的手腕,也只有溫博涼神志不清的時候,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舒柏晧手腕被狠狠燙了一下。
然而不過一瞬,溫博涼的手便松開了,緩緩垂在沙發上,依然虛握着。
舒柏晧輕輕俯下身,他揉了揉手腕發燒的地方,給溫博涼換了一雙白色棉布拖鞋,然後仰起臉,輕聲說:“溫總您在這兒坐一下,我去給您熱杯牛奶。”
溫博涼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有,他那雙深邃而狹長的眼睛上被一層水汽蒙得嚴嚴實實,他動了動唇,然後微微點了點頭,又合上眼去。
舒柏晧突然便松了口氣,他站起身進入廚房。
溫博涼的廚房設施齊全,但極少開火,因為工作太忙了,并沒有多少空餘時間去享受一頓家常飯。
舒柏昊輕車熟路地點着天然氣,打開冰箱,他确認冰箱裏的東西,和他上次來并沒有什麽變化,公寓沒人來過。
他将牛奶倒進鍋子裏,天然氣燃燒成淺藍色火苗,牛奶上冒起白色的細泡泡,然後凝固成一層皮,舒柏昊迅速熄了火,将牛奶倒進杯子裏,加入一勺蜂蜜,一切按照溫博涼習慣的方式。
做完這些,舒柏晧端着牛奶回到客廳,這時溫博涼已經醒了。
那雙清冷眼眸上蒙着的霧氣已經散去,冷峻漠然的人又回來了。
溫博涼将領夾擺正,白色襯衣端端正正地系到了第一顆,一份策劃案被攤開擱在腿上,微微低着頭,右手托在太陽穴的位置。
舒柏晧頓了頓,還是走了過去,他将熱牛奶放在溫博涼面前的茶幾上,說:“牛奶熱好了。”
“謝謝。”溫博涼應了一聲,他對他點了點頭,然後拿起杯子抵在唇邊,他的喉結動了動,兩條極其好看的黑眉擰在一起又迅速松開,然後将空杯子放回茶幾上。
舒柏晧問:“好點了嗎?”
溫博涼身體對酒精敏感,一點酒精都會宿醉頭疼,這次不知道喝了多少。
溫博涼揉了揉太陽穴和眉心,說:“好多了。”
“嗯,那就好。”舒柏昊俯身去拿那空杯子,溫博涼卻止住了,他開口說,“放着吧,明天阿姨來收,”
他低眸掃過一眼手腕上的表盤,時間已經淩晨,于是說:“已經很晚了,你……”
“嗯,”舒柏晧迅速打斷溫博涼。
溫博涼是一個對時間極其苛刻的人,他喜歡看時間,不浪費一分一秒,所以看到這個動作,舒柏晧便知道,這是他要走的信號了。
但有些話自己說比聽溫博涼親口說要容易得多。
舒柏晧轉身将空杯子放在一旁的立櫃上,然後走向玄關。
他極力讓自己的表現不要太過匆忙,他知道,自己該走了,但他一點也不希望是溫博涼要他走的。
舒柏晧胡亂将圍巾環在脖子上,轉頭對溫博涼露出一個無所謂的微笑,說:“已經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溫總早點休息。”
舒柏晧的反應太快,縱使溫博涼一時也沒回過神來,他還在醉酒,太陽穴上一根青筋打鼓似的跳動。
他揉了揉眉心,勉強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緩步走到玄關,問:“你開車了沒?”
舒柏晧含糊應了幾聲,他的車出了點故障,所以這次是坐出租車來的。
但他在心裏盤算着,現在時間雖然很晚,但溫博涼住的地方在市中心,外面不可能沒有車。“我坐出租車回去就行了,不遠。”
舒柏晧牽起嘴角,對溫博涼笑了笑。
他有點想快點走掉,因為他怕自己走得再慢一點,就會産生期盼,期盼溫博涼會說,這麽晚了,就留下來吧。
溫博涼點點頭,他倚在門框上,穿着三件套西裝,除了微微有點歪斜的領帶,一切都整齊地一絲不茍。
溫博涼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黑亮的眼眸異常清冷,他給舒柏晧按下電梯,平淡地說:“好,路上小心。”
門外是一陣冬日的夜風,寒冷刺骨,而又無孔不入。
舒柏晧縮了縮脖子,對溫博涼微微點頭,然後轉身走入電梯。
電梯門再次打開,舒柏晧終于喘過了氣。
他兩手放進褲兜裏,在夜燈下,沿着這條他走過無數次的熟悉街道緩步行走。
一片雪花飄落在他的鼻尖上,然後化成了一小灘水珠,他終于回過了神。
他揚起臉,去看頭頂的雪花,恍然間他突然發現,原來已經十年了。
這十年,溫博涼是他最深的心事。
作者有話要說: 水逆結束開新坑!!
這次只想好好談戀愛,吃糖吃到齁~ ~ ~ ~
小貼士:
1v1 HE
大總裁溫博涼和小秘書舒柏晧(其實……總經理助理在公司是很高的職位了,屬于高層領導,領導班子成員,大家不要看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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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