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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帽子？

楚別夏摘了耳機，去家裏玄關看了一眼，這才發現他戴回來的這頂帽子上，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

是Founder那頂。

【colla：不好意思】

【colla：你把地址給我吧，我把你這頂寄過去，我的就不麻煩你送了，本來就是周邊，我回來之前新拿的，就戴過這一次。】

言下之意，留去随意。

【Snow：合适嗎？】

【Snow：我戴着寫Collapsar名字的帽子出門？】

楚別夏沉默了一瞬。

換位思考，如果讓他戴着寫着Founder的帽子出門，不僅他覺得別扭，消息走漏出去，全電競圈，路過的螞蟻都要“卧槽”一聲的程度。

畢竟他們兩位是有名的不對盤。

如果讓人知道Founder退役之後疑似搶購Collapsar限量周邊，等待這位前冠軍突擊手的将是什麽……楚別夏不願多想。

【colla：抱歉，沒有考慮到你的名譽。】

【Snow：……】

【Snow：你什麽時候會講冷笑話了。】

【colla：在我隊長開導我，你賽後握手那句話可能只是開玩笑之後。】

屏幕前，段騁雪原本無意識揚起的嘴角緩緩落下。

【Snow：抱歉。】

【colla：沒事。】

【Snow：你不要的話，帽子就先放我這，有機會再見就給你，沒機會就算了。】

【Snow：我的你也不用寄了，就是普通帽子，你嫌占地方，扔了也行。】

【colla：嗯，我知道了。】

回複完，楚別夏原本想放下手機準備下播，可對面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即使對面是Founder這個他印象并不好的人，楚別夏也不習慣讓別人久等回複，于是等待了半分鐘。

抽空擡頭一看，彈幕已經炸開鍋了。

[啊？啊？？認識的？？？]

[帽子？？什麽帽子？幹什麽會拿錯帽子！]

[老公你說句話啊！！]

[……你們瘋了吧，被南通吓暈。]

[考拉人呢？歪？？]

[跟清純男高微信聯系去了吧？剛麥克裏聽到手機解鎖的聲音來着。]

[傳下去，co神喜歡清純男高。]

“別胡說。”楚別夏簡單解釋了一下，“今天就是和他出去吃的飯。”

[嗚嗚我酸了，我也想和考拉吃飯TAT]

[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約飯……得是鐵哥們了吧]

[格局打開，也可能是彎哥們兒。]

[我笑死了……為什麽Collapsar直播間南通含量這麽高啊！]

[Collapsar喜歡男生啊，這不是衆所周知的？]

[？？？清純女大失戀了]

“就是普通朋友。”楚別夏好笑道。

[一起排呗！]

[清純男高不是輻能還是神話？晉級賽應該不會坑。]

[有自家隊友在呢hhhh楚隊咋可能跟別人排？]

楚別夏看到這條彈幕的時候，眉頭不着痕跡地皺了一下。

“今天先打到這兒，等下我還……”

手機震動兩聲。

【Snow：我下把晉級賽，一起排一把渡劫？】

這麽巧？

楚別夏遲疑兩秒，擡頭看看屏幕裏399的戰力分……

就打一把。實在不對盤的話，大不了兩個人不聊天，就當沒有感情的報點機器。楚別夏想。

單從實力上講，沒有人會質疑Founder。

【colla：好】

【colla：去kook吧，房間麥直播間能聽到。】

【Snow：ok】

于是直播間觀衆就眼睜睜看着上一秒還說着“先不打了”的人，右下角跳出一個新的好友申請。

[清純男高被渣後封心鎖愛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楚別夏沒有第一時間通過，心裏莫名有些緊張……他把這歸結于自己确實不擅長主動社交。

通過好友請求之後，楚別夏想了一下，主動邀請對方組隊。

加好友的事已經讓對方主動了，如果自己還是等着被拉的話，顯得不太情願，可能……不禮貌。

[我超？組上了？]

[三次元朋友的話也正常吧]

[srds，你co神什麽時候主動拉過別人？都是被拉的那個好伐]

楚別夏沒管彈幕，切出游戲打開kook語音。

“叮咚”的進房間聲響起，原本就等在房間裏的【Snow】聽見後，名字前面的麥克風标志響起。

“colla，聽得見嗎？”

楚別夏一頓。

不叫真名，不叫全名，也不叫楚隊，反而選了個不倫不類的簡稱。

[！！哪個帥哥在說話]

[卧槽朋友聲音這麽好聽的？主播嗎？]

[不是，清純男高在輻能裏面是出了名的啞巴高手hhhh原來會說話的啊]

[哦哦哦這麽說來，我好像确實在別的選手直播間裏見過這個id……]

[怎麽從來沒在考拉這邊見過。]

[不曉得，運氣不好吧……總不能是避嫌，笑死]

“稍等，我調個設置。”楚別夏說。

他打開直播間音頻設置，把kook語音的聲音設成不輸出，沒去管彈幕裏炸開鍋的問號。

[？？偷|情是吧]

楚別夏想了想說：“維持一下他啞巴高手的形象。”

他話音剛落，耳機裏就傳來一聲輕笑，混雜在細微的電流中，顯得格外有磁性。

“啞巴高手？”段騁雪問，“說我呢？”

他語氣熟稔，像已經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語音裏的氛圍和楚別夏擔憂的完全不同。

大約是對方的姿态太過放松，楚別夏輕輕笑了一下。

“是啊。他們說你排位從不開麥。”

“怕坑了被認出來是Founder。”段騁雪玩笑。

“37號機您的炸雞——”

過分嘹亮的上菜聲傳來，楚別夏驚訝。

“你在網吧？”

“嗯。”段騁雪說，“回去太早我媽要問的。”

……竟然意外的乖。

楚別夏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時間，距離分別都已經過去五六個小時了。

他沒有多問，移開視線看了一眼彈幕。

[少爺終于笑了！少爺終于笑了啊！]

[老管家我服侍少爺直播間多年，很久沒聽見少爺這麽愉快地笑了……]

[總裁從未對別的男人這樣笑過！]

[三十秒我要知道清純男高的全部資料！]

楚別夏看得別扭，關了一下kook的麥，有些無奈地對彈幕道：“我平時不笑嗎？”

[也不是。]

[你平時都只是臉上在笑，聲音冷靜的像他媽在打總決賽殘局]

楚別夏愣了一下。

“是嗎？”

[小光天天在直播間說你是個溫柔又冷淡的渣男你知道嗎]

小光是KOP戰隊的煙位light，和楚別夏同年進入職業聯賽，無論輸贏，場下都鑒定當楚別夏的跟屁蟲，是全職業圈聞名的Collapsar狂粉。

楚別夏跟他關系不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對方對自己格外熱情——畢竟i人交朋友，基本只能靠e人認領。

“他怎麽說的？”楚別夏好笑又好奇。

[等我去查查小光的聖經語錄hhh]

[嗚嗚嗚今天去找夏夏哥排位又被拒絕了說一個隊伍不需要兩個煙位]

[我說夏夏哥能不能指揮我，他說小光你自己就是很厲害的智慧……嗚嗚第一次被誇得這麽難過！]

[夏夏哥微信裏給我發溫柔又可愛的表情包，一進語音就只會說“light去A點，B我單守”]

[我只是想和夏夏哥貼貼我有什麽錯嗚嗚嗚！（此處有做作哀嚎）]

[好難過好崩潰啊今天後臺王叡那個臭小孩也學我喊夏夏哥，夏夏哥沒拒絕啊啊啊明明是我先來的！]

[被溫柔渣男傷透了新……什麽夏夏哥叫我排位了？我來我來！]

彈幕的熟練程度，恐怕比小光本人更甚。

“這稱呼……一開始是阿叡說的，不算小光專屬，替阿叡澄清一下，都可以喊，但不建議。”

楚別夏嘴角微微勾起無奈的弧度，繼續道。

“你們作證，今天不是我不跟他排，是他沒在線的啊。”

[好好好]

[沒關系，小光已經習慣他夏夏哥在外面有很多個家了]

[他只想你在外面玩夠了以後還會回家看他，我哭死]

忽然，左下角對話框裏，房間頻道冒出兩排字。

【清純男高被渣後封心鎖愛：可以排了嗎？】

【清純男高被渣後封心鎖愛：夏夏哥】

【Collapsa2：啊】

[我草我從椅子上笑翻過去了哈哈哈哈]

[我的co神你沒點排隊啊！！]

楚別夏連忙點了排隊。

【Collapsa2：不好意思……】

【Collapsa2：語音那邊不方便說話了嗎？】

【清純男高被渣後封心鎖愛：我喊你】

【清純男高被渣後封心鎖愛：你不理我】

明明是文字，楚別夏又心知肚明，對面是那個一頭銀發的桀骜青年，可他竟然還是覺得……

像是有點委屈的樣子。

楚別夏沒敢多想，切出去看了一眼kook，愣住。

怪不得Founder說自己不理會他，剛剛明明關的是麥克風，可現在明晃晃被關掉的卻是那個耳機标志。

……所以他剛剛在說什麽，Founder全都能聽見。

怪不得那麽說。

楚別夏開了耳機，抱歉道：“我要關麥克回彈幕來着，關錯了，不好意思……”

“沒事。”對方語帶笑意，似乎心情不錯。

“你剛剛說了什麽嗎？”楚別夏問。

Founder那邊停頓幾秒，才說。

“沒什麽，就叫了你兩聲，猜你估計是關錯麥克了。”

幸好沒誤會自己給他甩冷臉。楚別夏放下心來。

他問：“一會兒你打一突？”

“你指揮嗎？”段騁雪不答反問。

“我在路人局一般不指揮。”

“不是。”段騁雪說。

“我的意思是，指揮我。”

楚別夏怔住。

Founder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有那麽一瞬間，在他腦海中和兩年前初次見面的聲音重疊了。

他忽然就響起和Founder的初見。

青年的銀色短發被象征勝利的光束染成了更燦爛的金，他的隊友們都在笑，可只有Founder緊繃着唇。

以至于楚別夏今天才發現，青年原本有一副天生帶笑的唇形。

和……一樣。

匹配成功的音效響起，一瞬間的熟悉感還沒被楚別夏抓住，就稍縱即逝。

他看着屏幕裏的id，眉頭困惑地輕輕擰起，“Founder”這個名字在他心裏，忽然被割裂成了兩個人。

一個冷着臉，初見就用刺人的目光凝視他。

另一個像只收起獠牙的兇獸，含着些許笑意問他。

“要指揮我試試嗎？楚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