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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snapi好笑地揉亂王叡的卷毛，動作和嘴巴沒一個溫柔：“還敢說你是小楚的粉絲呢？直播沒看？”

卷毛小少年捂着自己的頭發嚷嚷：“我在家還敢看直播？？我媽宰了我！”

“行了，先進去吧。”楚別夏說，“Dino先試訓個人能力，組排的人等下慢慢找。”

他輕輕拍了拍Dino的肩膀：“去吧，加油。”

Dino按捺着激動點頭，經過王叡的時候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雖然白淨，但往那一站卻比王叡高出大半個頭，為了不俯視這位未來隊友，Dino還小心翼翼地彎了彎腰。

楚別夏輕輕看了王叡一眼。

小卷毛對Dino的“照顧”毫無所覺，一扁嘴：“……加油啊，讓我看看你配不配當我們隊長的粉絲。”

Dino立刻揚起笑容：“好！”

說完，他小狗一樣快樂地跟着snapi進了訓練室。

楚別夏和王叡看着他的背影，一個失笑，另一個抽了抽嘴角。

“阿叡。”楚別夏收回視線，側身看向被他喊得一個激靈的小卷毛，聲音平和地問，“怎麽對人家敵意那麽大？”

雖然隊長依舊是這幅溫和的樣子，也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但王叡莫名氣焰就弱了下來。

他含着下巴低頭，對着空氣踹了一腳不存在的小石子，支支吾吾：“我一聽他是FH青訓，還是Founder推薦來的……我就……我擔心他是Foun狗派來的細作！”

楚別夏頓了頓，失笑：“Founder都退役了，派細作幹什麽。”

王叡啞巴了一瞬，遲疑道：“好像也是……”

“不要因為韓昌言一個人，對FH出身的人都有偏見。”楚別夏說，“我們做好自己。在賽場上零封他們，比什麽都能讓你開心。”

王叡扁着嘴，偏過頭，吸了一下鼻子，悶悶地“嗯”了一聲。

原來在TUG，王叡和韓昌言同期進隊，又住在隔壁，關系最好，這次韓昌言突然離隊背刺，從情感上講，最不能接受的是王叡。

楚別夏伸手，輕輕揉了揉小卷毛的頭。

他難得做出這種偏向親昵的動作，王叡一時間連悲春傷秋都忘了，愣愣擡頭，看着他溫和的隊長，和松松束在腦後的長發，情緒催使之下，差點一句“媽”脫口而出。

楚別夏只是略做安撫就收回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個任務，眼底依舊平和。

“在外面玩一會兒吧。”他說，“我先回趟宿舍，然後去看Dino試訓。”

王叡回過神來，一抹眼睛，跟屁蟲似的追過去。

“隊長！我也去！”他說完，聲音掐沒了一瞬間，又改口，“我去訓練室等你！”

王叡拍拍胸口，松了口氣。

……王叡啊你真是飄了，他對自己說。

就是被隊長摸了個頭而已，還敢跟去隊長宿舍了？？

全TUG都知道，他們溫和的隊長有三個禁區。

一是，不要在他面前抽煙。

二是，隊長有潔癖，不要動他的東西，碰一下都不要。

三是，隊長的寝室，掃地機器人都禁止進入。

這三條都是流傳于TUG德“都市傳說”雖然沒有被楚別夏本人認可過，但已經成了TUG所有人、包括掃地阿姨的共識。

王叡在樓梯口和楚別夏分道揚镳，走出去兩步突然想起來，自己忘了問問隊長，相親進度怎麽樣了。

害……想也知道肯定吹了。王叡咋舌。

他們隊長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這輩子是奔着得道成仙去的。

男人，影響隊長拔槍的速度。

-

楚別夏沿着樓梯上樓，沿路上是TUG的照片牆，一個個簡約的相框裏，裝着他們一路走來的記憶。

照片牆按着時間順序，越靠近的時間，就越放在靠一樓訓練室的地方——snapi說這樣能激勵大家不斷向前。

楚別夏看了一眼，發現最近處的、原本裝着他們世界賽奪冠合照的相框上，韓昌言的臉被隔着玻璃貼了個屎粑粑emoji的貼畫。

……不用想都知道，王叡幹的。

楚別夏搖搖頭，随他去了。

順着樓梯向上，照片裏的人不斷變換着，直到最上面的一張，楚別夏看到了18歲的自己。

高考結束的第二天，他就獨自坐飛機來TUG試訓，當場簽合同。回家簡單辦了畢業相關的手續後，隔天就再次飛來滬市，加入TUG隊伍訓練。

18歲的楚別夏，頭發已經能在腦後紮一個小尾巴了，帶着書呆子一樣的細黑框眼鏡，站在一幫哥哥正中間，比了個合群的“耶”。

短短兩年過去，這張照片裏的人已經走得只剩兩個。

經理snapi，和在隊內擔任守護者哨位的Money，錢乾，今年已經24歲，眼看也到了即将退役的年紀。

楚別夏淡淡收回視線。

上了二樓，左邊是教練劉號熙、助教瓶瓶和錢乾的寝室，右拐是王叡他們那幫小孩的寝室，分別被王叡稱為家長區和祖國花朵區。

楚別夏往右拐了。

即使已經當了一年半的隊長，但剛來TUG的時候，他其實也是隊裏最小的那個。

“小隊長？回來啦！”

身後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楚別夏回頭，看見從“家長區”走出來的錢乾。

錢乾是個一米九多的壯漢，職業圈知名健身狂人，在TUG，只能在兩個地方見到你錢哥，要麽是訓練室，要麽是健身房。

不過這也是錢乾24歲“高齡”還能在職業賽場發光發熱的原因之一。TUG隊內，錢乾除了手部不可避免地有輕微腱鞘炎以外，腰腿脖子的健康程度，比大部分普通24歲年輕人還優秀。

“錢哥。”楚別夏颔首打招呼。

錢乾爽朗一笑，就連笑聲都渾厚有力，像水浒傳裏能上梁山的好漢。

“我去訓練室看看新隊員的試訓。”他說，“組排缺人的事兒，我幫你聯系隊長了，看他有沒有時間。”

錢乾說的“隊長”，是指楚別夏剛進隊時TUG的隊長Zhou，突擊位。

楚別夏含笑點頭：“我也正想問周隊，謝謝錢哥。”他說，“新隊員還在調試設備，我先回寝室收拾一下，再去訓練室。”

錢乾中氣十足地說了聲“好嘞”，然後一握拳，屈臂往下一拉，陽光道：“小隊長，加油！”

楚別夏失笑點頭，錢乾滿意地邁着有力的步伐下樓。

楚別夏的老隊長周隊是因傷退役，退的很突然，因此當時，不到19歲、資歷尚淺的楚別夏這個擔子接的也匆匆忙忙，幸好有錢乾像定海神針一樣站着，TUG才在那段動亂的日子裏挺了過來。

回宿舍後，楚別夏沒有多逗留，只是洗了個手，把常服外套脫掉，披上隊服外套就下了樓。

TUG的隊服外套是純白色的連帽夾克，有淺灰色的熒光條點綴，版型帥氣，穿在楚別夏身上如鶴一般，身形修長，氣質靜谧。

走進訓練室，裏面幾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隊長~”

“小楚。”

“小隊長。”

“co神！”

裏面聲音格外大的Dino被王叡瞪了一眼。

楚別夏颔首，問Dino：“設備調好了？”

“好了！”Dino的回複主打一個朝氣蓬勃。

楚別夏輕笑，對旁邊的助教瓶瓶示意。

“開始吧。”

沒過兩分鐘，教練劉號熙一推眼鏡，過來把楚別夏拉到旁邊。

“怎麽樣？試訓缺個人，老周能來不？”他問。

楚別夏搖頭：“在醫院呢，說嫂子有點不舒服。”

教練“唉”了一聲：“你說這麽臨時的，找誰啊……”

試訓的組排，教練和隊長楚別夏要觀戰，不能上場。

信息位王叡、煙位瓶瓶、哨位錢乾，加上試訓的突擊位Dino，剩下一個位置倒是無所謂功能，補什麽都行。

可問題就在于，試訓是戰隊內部的事務，不好找外隊的朋友，TUG沒有二隊，現在只能在信得過的退役職業選手裏找。

劉號熙推推眼鏡，鏡片反光，忽然說：“你那個朋友，清純男高，怎麽樣？他不是退役選手嗎？”

楚別夏沒有答應：“他……不方便，我們其實也不熟。”

旁邊snapi慫恿道：“問問呗。說不定人家就很想再跟職業隊打打游戲，感受一下青春回來了的感覺。”

楚別夏失笑，幹脆直說了：“其實他就是我前兩天的那個相親對象，不過沒成，也就沒聯系了。”

snapi短暫地“啊”了一下，一摸鼻子：“那是有點尴尬……算了。實在不行，我上去給你們湊湊數啊。”

教練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表情，無聲評價了snapi的游戲水平。

……

單人試訓的項目，Dino過的很快。

雖然FH隊內和青訓營的制度常常為人诟病，但不可否認的是，作為fps游戲的老牌豪門，FH的青訓規模和強度也是世界獨一份的。

而Dino作為FH青訓的佼佼者，自然展現出了與之匹配的能力。

就連王叡也看得漸漸認真起來。

“定位非常快。”楚別夏簡單評價，“反應速度很棒。”

“确實有Founder的風格。”劉號熙點頭。

TUG這支隊伍，在突擊位上其實一直有些短板，去年韓昌言的到來才為TUG補了上來。現在韓昌言和二突接連離隊，TUG對突擊位的需求更加緊迫。

Dino被偶像誇了之後，又被和尊敬的人相提并論，臉頰激動得泛紅。

“那、那我可以進行接下來的組排試訓了嗎？”他眼睛亮亮地問，“co神會跟我一起打嗎……”

楚別夏含笑搖頭：“我旁觀。”

Dino明顯有些遺憾地耷拉下來。

教練拍拍小雀斑Dino的肩膀說：“休息一下，組排稍等會兒，還缺個人，我們得給你找個不拖後腿的隊友，是吧。”

Dino乖巧點頭，坐到一邊，想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拿起手機發消息。

【嘀嘀嘀諾：Foun神前輩！我在TUG試訓了！】

【嘀嘀嘀諾：我見到co神了嗚嗚嗚我男神……可惜不能跟我一起組排啊啊啊】

【嘀嘀嘀諾：單人試訓已經結束了，現在在等組排的人……好像是還差了一個，不好找……啊啊緊張！！我會努力的！！】

發完消息之後，Dino就收起了手機，一個是怕被偶像認為自己沉迷手機，另一方面，也沒有期待回複的意思。

Founder在FH隊內是出了名的冷淡，誰都不care，Dino同為華裔，能拿到Foun神的微信，已經是FH所有人裏的獨一份了。

這麽多年，Dino一直覺得，他和Foun神的關系像是被資助的貧困學生和大佬，他身為貧困學生，理應是要定期給資助自己的好心人寫信彙報近況的。

雖然Founder不會每條都回複，導致他們的聊天記錄有點像漂流瓶，但在Dino彙報自己取得一些成功的時候，Founder都會給他回一句“加油”。

就像……長兄，或者父親一樣。

Dino想，現在他還沒有正式成為TUG的一員，遠不到取得成功的時候，Foun神肯定是不會回複的。

然而他剛把手機放下來，就感覺到掌心震了震。

Dino愣了愣才猛地低頭看過去。

【Founder：缺人？】

【Founder：你問他們，Founder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