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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大學專業排名中, D大的心理與認知科學學院一直位列高校心理學院系的前沿。其下所設的心理健康教育與咨詢中心,主要負責D大學生的心理健康狀況,預防和及時幹涉危機,也在危機事件發生後進行善後工作。
當年顏寧的事情發生後,中心便成立了危機幹預專組,作為學校善後工作的一環,接待和安撫顏家人,排查受到影響的教職工和學生,尤其是目擊了現場的人,以及與顏寧關系親近的師生, 為他們提供心理援助,進行哀傷輔導。
D大這一整套危機善後處理方案非常完備, 人性化的程度, 時常被贊揚是走在高校前列,值得作為榜樣推廣。
顏谧那時候也接受了哀傷輔導。她是與顏寧關系最緊密的親人, 事情發生後不久她就聞訊趕到了現場,親眼目睹了自己的雙生姐妹慘烈的消亡……中心的老師格外擔心她的心理狀況,處理善後事宜的那幾天, 負責她的老師幾乎寸步不離地跟着她。
當時負責她的是個女老師, 因為一般而言, 相同性別的咨詢師更容易取得心理創傷患者的信任,有助于安撫情緒。
然而以顏谧當時的狀态,她根本注意不到安撫她的人是男是女是圓是扁。她甚至回憶不起來,當時許教授有沒有參與危機幹預專組。
許教授那時候還不是教授, 也不是中心的督導,但他作為深受學生歡迎與信任的男神講師,絕對夠資格進入專組。
事實上,顏谧還記得曾聽人說過,許老師在中心的接待時間總是很快就會約滿,“跟雙十一秒殺似的”——這是那位同學抱怨再次沒有搶到機會時的原話。
所幸危機事件應對的記錄并不難查。顏谧向咨詢中心發出垂詢,不久便得到了當年的記錄。
許教授——當年的許講師——名字赫然在列。
他負責的是顏寧的部分同學,主動一一聯系他們,為他們提供心理援助。其中,有不少人與他預約了咨詢時間,多數是女生。
預約名單裏,也包括黎思萱。
看到這部分信息的時候,顏谧的心頭劃過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萱萱作為寧寧的密友,當時一定受到了不小的心理創傷,她尋求幫助是應當的,也是正确的做法。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萱萱會不定期去找許教授做心理咨詢。
可是其他的人呢?顏谧在這名單中看到有幾個名字,她還記得她們在事情發生後是如何津津有味地讨論,繪聲繪色地猜測她與寧寧和何語的三角畸戀。
顏谧相信,有些人是真的需要心理輔導,可這裏面還有一些人,大概只是利用這個機會,來接近男神許教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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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樣想很陰暗,但是這幾年經手了不少案子,她目睹過的吃人血饅頭的事例實在太多,令人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包括現在圍繞着裴玉珠與樊倩倩被殺,對渣男賤女小三的瘋狂讨伐,各種挖掘這個家庭的豔情秘辛,甚至不惜編造、以訛傳訛的這一場輿論的狂歡,又何嘗不是在吃人血饅頭呢?
……
D大的心理健康教育與咨詢中心,位于心理學院主教學樓旁邊的一幢三層小樓裏。
在這個萬物蕭條的時節,樓外栽種的常青樹木依然郁郁蔥蔥,從窗戶望出去,遠處銀杏燦金的樹冠猶如金色的雲霞。室內的裝潢設計以簡約溫馨的淺色為主,間或搭配色彩明快的花瓶挂畫等小擺件。
這方精心安排的空間,無處不散發着無限的生機與活力,讓人踏入這棟樓,心情仿佛一下子就明快了幾分。
咨詢室內,宋清晏坐在寬大舒适的皮椅中。無論是眼底濃重的青黑陰影,還是頹唐失神的神情,無不昭示着這個年輕人由肉體至精神,都已不堪重負,瀕臨崩潰。
“我真的撐不住了。”他使勁搓了把臉,“公司裏一團糟,能走的人都走了。我不怪他們,真的不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媽……我媽以前總這麽跟我說,員工就是這樣的,誰給好處給誰幹,反正就是混口飯吃,別太把他們當回事。”
他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頭上,交叉的手指緊絞着,洩露出內心的焦慮與緊繃,“可是走就走吧,為什麽還要反踩一腳!平時估計跟我媽連話都說不上,現在我媽沒了,他們個個都像扒在我爸媽床底下聽過似的,還爆料……爆他媽的XX料!臭傻逼!!”
“我現在閉上眼睛,都是那些當着我的面指指戳戳的嘴臉,都是那些髒得沒法看的議論……”
宋清晏睜着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瞪向對面靜靜聆聽的男人,腮幫子咬得緊繃起來,“你說,為什麽再離譜的傳言都有傻逼願意相信?還跟聖旨一樣繼續瞎幾把傳?還神他媽狡辯,說傳得越獵奇越可能是真的……”
許瑾舟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舒緩,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世人皆有獵奇心理,這種心理歸根究底,是源于好奇心,當個體接觸到較為新穎的事物時,會産生一種興奮感。媒體也會利用大衆的獵奇心理……當然,這種現象是病态的、畸形的,這不是你的問題。”
“……不是我的問題?”宋清晏喃喃。
“看來這一點非常讓你困擾,”許瑾舟手指交叉放在身前,看着他的眼神沉穩平和,“能詳細和我說一說嗎,為什麽會覺得是你的問題?”
宋清晏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一個能以平等心、平常的态度待他的人了,何語算一個,另一個就只有眼前不帶任何獵奇的眼神,以平和的态度傾聽他的治療師了。
他垂下視線,盯着地磚上的一處花紋,頹然道,“他們都說我無能,我沒用。他們也沒說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管公司,那些報表,什麽流水,該怎麽跟投資人交待……我完全是懵的。我媽的秘書也走了,我……他們說我應該找下家接手,可我連怎麽跟人談,我都不清楚……”
他苦笑:“我每晚躺在床上,都希望今天就是世界末日,明天永遠不會到來,或者我就這麽一睡不醒,可能會更好……可是第二天還是會來,我還是得眼睜睜看着,看着公司在我手裏完蛋,還是得聽着,聽他們傳我爸媽的難聽話……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盡頭?還會變好起來嗎?”
宋清晏擡起眼,無神的眼中滿是迷茫。
“當然,任何事情都會有盡頭。”許瑾舟說,”你臨危受命,感到壓力,感到無力,都是非常自然的感受。你說的那些,報表流水,管理公司,你以前接觸過嗎?”
宋清晏搖搖頭,“以前……以前,什麽都是我媽管,她不怎麽讓我接觸這些。”
許瑾舟表示理解,“成功的企業家多多少少都有比較強的掌控欲。如果你有相關的經驗還好,可既然你從來沒有機會接觸過公司的管理,又怎麽可能一夜之間,就能掌控全局,力挽狂瀾呢?沒有人能做到。你只是欠缺歷練,這并不代表你無能。”
“真的嗎?”宋清晏的眼中浮起一線光亮,“對,我只是從來沒有機會學……”
他心中突然對裴玉珠生出一股怨氣來。她的掌控欲那麽強,把公司牢牢的把在手裏,他爸也只不過是挂個閑職,還要被員工們暗搓搓嘲笑是吃軟飯。
真是個窩囊廢。
宋清晏想起去拘留所探望的時候,宋啓明涕淚交加,連連叮囑他,要找這個那個好律師替他辯護。
他連問都沒問一句,他獨自支撐公司辛不辛苦?外面那麽多的風言風語,還抗不扛得住?公司的現金流早就斷了,每天都在增加負債,請那麽多律師的錢,要從哪裏來?
裴玉珠對他這個“兒子”也是。那些表面上的寵愛有加,從不苛責,不也就是放任嗎?她讀了那麽多書,“慈母多敗兒”的道理她會不懂?
恐怕不是不懂,她就是故意的吧!故意把他養廢……他還以為她多麽關愛他,多麽心疼吧,把她當親媽愛戴……
這個家裏,沒有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
如果他真正的母親沒死,如果他親生的媽媽還在,他怎麽可能會落到現在的境地……
都怪裴玉珠。是裴玉珠害死了他媽。
也怪宋啓明。他和裴玉珠同床共枕這麽些年,他真的不知道媽媽的車禍的真相嗎?
不,連整個啓明國際,裴玉珠所謂“白手起家”女強人的風光,都是他媽媽的命換來的……
“所以,試着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許瑾舟沉緩的嗓音傳進他耳中,“……妄議是非,編造流言,都是別人的錯誤,不應該由你來承擔……”
對,他媽死得不明不白,是裴玉珠的錯誤,還有宋啓明也是幫兇!
他那麽小就失去了媽媽,這麽多年認賊作母,現在她終于被宋啓明弄死了,還要由他來承擔罵名……
憑什麽?!
宋清晏握緊了拳頭,緊得關節泛白。他咬緊牙關,“你說的對,不應該由我來承擔。”
許瑾舟觀察着他的神色,點點頭,“你能嘗試着這樣想,就會慢慢發現,那股束縛你的力量會減輕許多。”
他站起身,從櫃子裏取出幾支香薰蠟燭,在桌上擺放好,一一點燃。
小小的火苗躍動,淡淡的香味彌散開來,花香中混着檀木的香氣,吸入肺腔中,起伏雜亂的心緒漸漸安定下來。
“這種香薰蠟燭,在商場就可以買到,”許瑾舟笑了笑,“看來你很喜歡。我可以教你一套呼吸與冥想的方法,在精神緊張,或者失眠的時候,不妨嘗試一下。”
……
宋清晏進去的時候,離一具行屍走肉差不了多少。
咨詢結束,他步出咨詢室的步伐明顯變輕快了一些,雖然不至于一下子像大變活人一樣,變得容光煥發精神奕奕,他眼底的青黑依然濃重,眼中的紅血絲并未消減,可他的眼神卻比先前多了一抹光亮。
前臺接待啧啧稱奇。許教授,真是太厲害了。
接着又是為難,對着面前的大帥哥歉意道,“實在不好意思,許教授今天的接待時間已經結束了……”
“——咦,何哥?”在這裏遇到熟人,宋清晏有些意外。
何語的目光不着痕跡地在他身上掠了一圈,“清晏,真巧。”
當然不是巧,他接到消息,宋清晏來找許瑾舟做咨詢,才特意趕了過來。
他接着轉頭問前臺,“那我可以預約明天嗎?”
前臺依然為難:“真的不好意思,許教授直到月底的時間都約滿了。”
“诶?”宋清晏不解,“可是我就是昨天才預約的啊!這麽快就滿到下個月了嗎?許教授真的很好,名不虛傳,哥你要看就看他。”
最後一句是對何語說的。他雖然只跟何語聊過兩回,但對他相當有好感。
前臺翻看了預約記錄,解釋道,“是這樣的,這是根據許教授倡導的優先級別,以便将幫助及時提供給更加需要的客戶。”
換句話說,就是宋清晏屬于危機嚴重,亟需幹預的紅色預警級別,所以預約的時候可以加塞兒。而何語……
何語看起來太沒事了,如果不是性別不對,前臺幾乎要懷疑又是個想制造機會跟許教授獨處的愛慕者。
不對,現在可沒什麽性別對不對的了,什麽性別都有可能……
何語察覺到前臺的微妙眼神,忍不住唇角抽了抽。
正好這時許瑾舟從辦公室出來,目光落在何語身上,沒有太多意外,只是沖他點點頭,語氣溫和,“大作家,這麽快又見面了。”
宋清晏這才想起何語是D大高材生,難怪和許教授是認識的。
“是來找我的嗎?”許教授擡腕看了眼時間,“我接下來有課,我們邊走邊聊?”
何語從善如流,“當然。”
宋清晏反正也是要離開,于是三人一起出了咨詢中心。有第三人的何語在場,許瑾舟并不跟宋清晏繼續任何心理方面的談話,而是向二人介紹起這棟樓的布局和歷史。
何語心不在焉地聽着,注意力放在宋清晏的身上。
宋清晏的精神狀态絕算不上好,但又與他來時所擔憂的情況一點也不同。
他擔心許瑾舟為了讓宋啓明更加痛苦,下一個目标會是宋清晏,不排除會使用心理暗示類的手段,幹預他的精神狀态。
可看起來似乎不是的……
到了樓下,三人分成兩個方向。
“這幾年校園的變化也挺大的,”許瑾舟延續剛才關于樓的話題,“拆拆蓋蓋,每天身處其中還不覺得什麽,你隔了幾年,再回來感覺陌生了嗎?”
何語淡淡一笑,“怎麽會陌生?滿滿都是回憶。”他指了指花壇後面的小徑,“以前我經常跟谧谧走那條小道,去梅園那邊的食堂,跟顏寧和黎思萱碰頭。”
許瑾舟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面上卻絲毫不顯,“梅園的食堂一直不錯,離心理學院也不算遠,我偶爾也會去吃飯。”
“是啊,”何語偏頭看了他一眼,“我是記得有回在食堂看見過許教授。”
許瑾舟只是笑了笑。
何語像是只是在閑聊,又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先前沒有意識到,原來許教授是出身興宏實業的那個許家。”
許瑾舟的笑容斂了斂,“我是家中幼子,家業有兄姐們足矣,我只想當個清閑的大學教授,出身哪個許家,都不重要。”
何語仿佛心有戚戚,“巧了,我也只想當個作家。不過我更貪心一點,我還想跟我心愛的人快快樂樂一輩子,白頭到老。”
兩個氣質相異的美男并肩走在校園裏,本身就一道養眼的風景。不少女生跟同伴相互推搡偷笑着,朝他們投來目光。
“說起來,許教授還沒有成家的打算嗎?”何語問。
許瑾舟笑着打太極,“大作家這麽快就改變主意,打算改行當媒婆了嗎?”
“那倒沒有,”何語悠然道,“只是剛才我說‘白頭到老’的時候,教授似乎有所觸動。我想,教授是不是也有一個人,像我對谧谧一樣,只想餘生的每一天都和她一起度過?”
一抹陰霾飛快地掠過許瑾舟的眼中,很快掩藏起來,只是語氣中多少帶了股陰沉,“不愧是作家,想象力絕倫。”
前面不遠處便是教學樓,何語止了步。
許教授趕着教課,繼續向前。這時身後何語忽然出聲,“Y先生。”
許瑾舟的腳步猛然頓住。
“Y先生,”何語插兜立在原地,“顏寧從前,是這麽稱呼你的嗎?”
許瑾舟緩緩回頭,面帶疑惑,“這從何說起?”
“許家不在D城,查起來有點費工夫,不過我找到一個曾經教過你的幼兒園老師,難為她還記得有個叫許瑾舟的孩子,小名叫‘阿瑜’——‘握瑜懷瑾’,這取小名的方式挺別致,她特別喜歡。後來她還效法,在生了女兒芷妍後,給她取小名叫‘阿蘭’,取‘岸芷汀蘭’之意。”
許瑾舟面上那抹疑惑消去,面無表情地看着何語,看了一會兒,倏然笑了,“果然是寫偵探小說的作家。你來找我,就是想問這個?”
何語點點頭,“對,就問這個。問完了,不打擾教授了,告辭。”
說完,他真的轉身就走,走得幹脆利落。
反倒是許瑾舟立在原地,直到何語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依然伫立着,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看起來似乎不止查到了這個,而且仿佛從他的反應中觀察到了什麽。
……是故弄玄虛,還是真的智珠在握?
許瑾舟發現,自己有些看不穿這個年輕的男人。
……
何語走得利落,留下一道潇灑的背影,心中卻仍有諸多疑惑。
從許瑾舟的反應來看,他就是那個Y。
他與顏寧結識的契機,應該就是那次出手從堵人的小混混手中解救下顏寧。那天在警局裏,他說過後沒再與顏寧有過接觸,那顯然是在撒謊。
顏寧瞞着谧谧,瞞着所有人,與許瑾舟有過更多的交集,甚至連他的小名都知道了,并且作為僅有她知道的小秘密,偷偷珍藏。
但這仍然無法解釋顏寧的死。
顏寧曾疑似聽到裴玉珠自爆與宋啓明前妻的車禍有關,裴玉珠後來也在與神秘人士通話中,問顏寧去了沒有,表示要謹慎起見,防止夜長夢多。
難道許瑾舟接近顏寧,是為了博取她的信任,協助裴玉珠滅口?
可是許瑾舟,堂堂的許家幼子,在當時已是心理學院最年輕的講師,有着大好的前途,為什麽要聽命于裴玉珠呢?
***
宋清晏按照許教授教的呼吸與冥想的方法,雖然沒有獲得全然的安寧,但總算在一夜中勉強睡了幾個小時。
第二天一早,他便放出話去,要變賣啓明國際還剩下的所有資産,越快越好,價高者得。
許教授說得對,這本來就不是他的責任,不該由他來承擔。
反正裴玉珠已經死了,他爸最輕也是個無期徒刑,搞不好還是死緩乃至死刑——他得為自己打算,既然這個家沒有一個好人,沒有一個人關心他,他為什麽要用他們的錯誤懲罰自己,為什麽不能抽身而出?
他是周淑芬的兒子,跟裴玉珠沒有關系,跟宋啓明這個殺妻的冷血窩囊廢……也沒多大關系。
宋啓明在看守所翹首盼望了一天,也沒望來本該來探視,再詳細商讨律師辯護計劃的兒子。
問多了幾遍,把管理的警員問煩了——
“久病床前無孝子,這話總聽過吧?你這不是病,你就是個病毒!真他媽的有毒,要不是住在這兒,你搞不好走在外面都被群衆的臭雞蛋爛葉子打死了……我要有你這號兒的爹,我也跟你斷絕關系。”
“不可能!晏晏只是忙,忙忘記了……”
宋啓明對上警員滿含嘲諷和厭惡的眼神,張了張嘴,倏然兩眼一翻,向後倒去。
***
宋啓明被保外就醫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警方免不了又被質疑了一輪,是不是故意放水,讓這個世紀大渣男脫離了牢獄。
周隊只覺得特別晦氣。
上面也在給他壓力,暗示他盡快将宋啓明移交檢察院——那麽多的物證,堪稱鐵證如山,這樣還磨磨唧唧一直存疑,這也無怪媒體起哄,大衆多想吧?
而這個時候,顏谧正在給何語看她的發現。
“這裏,”屏幕上是酒店大廳的監控視頻,她指着角落,“這是裴玉珠遇害後的早上的監控錄像,許教授在七點鐘由正門進入酒店,宋啓明趕到酒店的時候,他正坐在休息區的雅座裏,跟對面的人喝咖啡。他沒有在樊倩倩的小區蹲點,而是在酒店确認宋啓明被我們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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