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黎思萱全身僵得仿佛失去了知覺, 她的腦子裏一團混亂,她能感到冰冷的刀片抵在突突跳動着的頸動脈旁,争先恐後落下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這一切都讓她看不清楚——

“教授……”她哽咽的聲音打着顫,“你說……你說你只是想來看看寧寧……你說,你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你說,你說你會去自首……”

許瑾舟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視線落在顏谧身上,沒有開口。

“你給我往後退!”劉成将顏谧往後搡了搡。王繼坤也上前了半步,那意思很明顯——大老爺們兒還沒死光呢,怎麽可能把她推出去交換?

何語的臉色黑沉得可怕, 攥着顏谧手腕的手如鐵鉗一般,“不行!”

劍拔弩張的氛圍對許瑾舟沒有絲毫影響, 他仍然是看着顏谧, 倏然笑着搖了搖頭,“看看, 不愧是天之驕女,無論什麽時候,都有一堆人關愛你, 護着你。你永遠是被偏疼的那一個, 你什麽都有, 可是寧寧呢,寧寧什麽都沒有……”

“你不是寧寧最好的朋友嗎?”他的視線沒有離開顏谧,話卻是對黎思萱說的,“寧寧不在了, 你的生活還是照樣繼續,反正還有顏谧補上好閨蜜的位置……”

“不是的……”黎思萱抽泣着,“教授不是的……不要這樣……”

“許瑾舟,你怨天尤人的樣子,真不像個男人。”何語緊盯着許瑾舟,冰冷的嗓音仿佛淬着冰,“你這幾年,過得不風光嗎?從講師到最年輕的副教授,很快就會是最年輕的教授,還是D大心理健康教育與咨詢中心最年輕,最受歡迎的督導……”

他笑得嘲諷,“真好啊,沒有過師生戀的緋聞,也沒有被裴玉珠拖下水,前途無量許教授。還能站在道德高地上評判我們——敢問許教授,你扪心自問過了嗎?”

一抹痛意在許瑾舟的眼中閃過,然而他鉗制着黎思萱的手沒有動搖,“你不必這樣,我哪有什麽道德高地……我很清楚,我對不起寧寧,我才是最大的罪人。我知道,我錯的徹底——事實上,我竟然是在痛痛快快地報完仇之後,才大徹大悟,之前我錯的是多麽的徹底——”

“人生在世,果然還是要痛痛快快的愛,痛痛快快的恨,什麽隐忍什麽克制,根本毫無意義。啊,不瞞你說,”他嗤笑一聲,“那時候我感覺到裴玉珠在我手下斷氣,我竟然有點羨慕她。她這一輩子,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就連她的死,也完成了她想要的複仇。”

“你知道嗎?我推薦她讀《美狄亞》,讓她發自心底裏認同這個人物,産生效仿的念頭,根本不費什麽功夫。她對那句話心有戚戚,還在我面前念叨過——「愛得太深,就會失去所有的尊嚴和價值。」”

“可同樣是一無所有,裴玉珠這輩子倒也算快意人生,而我呢?我猶豫着,隐忍着,尋找時機……真他媽憋屈。憋屈了自己,也委屈了寧寧。真他媽失敗。”

慣來儒雅有禮的他,還是第一次在人前說髒話,可是沒有人有心思去注意。

他的坦白,他的态度中透露出的不詳,更令人膽顫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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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顏谧也更加明白了許瑾舟的行為為什麽會越來越脫序——從裴玉珠手袋裏的小紙條,到漫不經心地将樊倩倩的屍體擺置成盒中少女,進而主動在何語面前以一個推門的動作暴露身份……

還有審訊他的時候,他的承認,來得比她預計的容易。

誠然她對自己的審訊技巧有信心,這張跟寧寧一模一樣的臉,也能在最大程度上幹擾他的情緒,然而他的退步坦白,還是來得太容易了些。

因為他累了,厭倦了。

他想結束這一切。

“放開萱萱吧,”顏谧看着他,平靜的目光中含着銳利,“許瑾舟,你費盡周折,不就是為了把我引過來嗎?我就在這裏,你放了萱萱,我跟她交換。”

“不行!”

“不要……”

“換個屁!”

“要換換我!”

……

幾道聲音同時響起,身後響起更多雜亂的腳步聲,是警方來了更多的增援,包括特警隊,井井有條地在周圍就位。

人質危機本就是警情中最為棘手的情況之一,更何況顏谧心中清楚,許瑾舟并沒有挾持人質突圍逃跑的打算,他甚至直至現在,連條件都不曾主動開口提過。

他不算完全欺騙了黎思萱,他的确打算自首,只是他自首的方式,和黎思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教授……”黎思萱看不見身後的情形,但從耳邊呼嘯的風聲,她大致明白了此處的地形。淚水被風幹在臉上,她的臉已經冷得失去了直覺,只是哭着懇求許瑾舟,“不要這樣……為什麽……”

顏谧能想明白許瑾舟的意圖,何語又怎麽可能不明白?

王繼坤幾人在嘗試着與許瑾舟做交涉,何語的手指飛快地在大衣口袋裏按動,另一只手鉗着顏谧的手腕,牢牢地不肯松開半分。

“哥……”

顏谧剛開口,被何語一個嚴厲的眼風瞪了回來,“絕對不可能!”

無論是私人感情,還是身為警察的職責所在,顏谧都不可能坐視情況惡化下去,不能再讓黎思萱身處危險之中。她晃了晃被何語緊攥着的手,“你明明說過,我叫哥哥的時候,你都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這次不行。”何語很堅決。

她要他的命都可以,但他絕對不可能看着她落到許瑾舟手裏。許瑾舟已經徹底瘋了,這樣一個沒有什麽可以失去,不在乎明天是否到來的人,誰也阻止不了他的瘋狂。

“夠了,你們拖延時間,拖延得足夠了吧?狙擊手就位了嗎?”許瑾舟嘆了口氣,“再拖下去,太陽都要出來了。以前我跟寧寧約定過,什麽時候一起看日出,可是……”

他壓根不搭理王繼坤他們提出的交涉條件,只看着顏谧,“你知道嗎?你頭一次去找裴玉珠,之後她給我打了個電話。她說你太敏銳了,她問我,需不需要處理掉你,反正她也要死了,順手的事情而已。”

“多麽惡毒的女人啊!人命對她來說,不過是‘順手的事情’——她不該死嗎?我當然沒有讓她動手。我怎麽可能讓她動手呢?你是寧寧最疼愛的妹妹,我當然不會讓她傷害你。否則我要怎麽跟寧寧交待?”

寧寧最疼愛的妹妹,他當然要全須全尾地,帶去陪伴她啊。

許瑾舟緊了緊抵着黎思萱脖子的手,“好了,雖然日出一定很美,但是陰陽相隔,這樣的日出不看也罷。交換吧,顏警官,在我數到十之前,我要你慢慢的走過來……”

“你先放了萱萱!”顏谧要求道。

“聰明人不要說傻話。”許瑾舟開始數數,“一——”

“二——”

他數着數,又小小地往後退了一步,腳後跟幾乎要踩到陡坡的邊緣。随着他的動作,刀片在黎思萱頸側的皮膚上劃過,她的一聲尖叫憋在喉嚨裏,嘶啞着哀求,“不、不要……”

黑暗中能見度太低,他又挾持着人質,狙擊手根本找不到能開槍的角度。王繼坤在對講機裏和隊友低聲溝通,心中暗自焦急。

不行的話,也只能讓顏谧交換,先穩住他……

“三——”

“許瑾舟,”何語突然開口,“實在不行,你就帶着黎思萱下去吧。”

顏谧向前了一步,本想強行甩開他的手,聞言猛地轉頭瞪住他。

就連許瑾舟也微微一愣,更不用提王繼坤等警察。劉成忍不住低聲斥他,“喂你別亂說話!”

何語看着許瑾舟,“我又不是警察,沒有救人的義務。如果你非要帶一個人下去陪顏寧,那還是黎思萱好了,反正你也嫌棄她作為閨蜜并不那麽合格,如果你覺得過意得去,索性就把這個塑料閨蜜帶去給顏寧吧。”

黎思萱:“……”

如果不是情況不對,她簡直要破口大罵了!

這是什麽人啊!什麽塑料閨蜜!

……我可去你大爺的吧!

這時何語口袋裏的手機終于震動了三下,是約定的信號。他略微松了一口氣,面上不動聲色,接着沖許瑾舟一挑眉梢,“怎麽,用黎思萱将就一下不行嗎?她也就是不情願了一點,但沒關系,強扭的瓜你還在乎甜不甜嗎?”

“就像你說的,生活還是照樣繼續,就算你帶走了黎思萱,我們傷心一陣,還是會慢慢走出來。谧谧和我,依然會白頭偕老,相守一生——你羨慕到出血也沒用。”

他這番話太不按常理出牌,所有人都被震住了,黎思萱氣憤之下連哭泣害怕都忘記了,瞪大了眼睛瞪着何語。

許瑾舟不愧是精英教授,怔愣過後很快反應了過來,“白頭偕老?你這樣慫恿着我害死顏谧的閨蜜,阻止她救她……你以為她不會怨你?你以為你們的感情經得起這樣的考驗?”

“那就不勞您操心了,”何語老神在在,“我只想保護谧谧,我只要她安全無虞。至于其他的,都是賺到了——哪怕她怨我恨我,我也認了,如果這是唯一能保護她的辦法,我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黎思萱:“……”我他媽不願意啊!!!

“我不要!放開我!!”她掙紮了起來,脖子險險幾乎要蹭到刀片上,她卻沒有意識到,反而是許瑾舟下意識地将刀片移開了一些,皺着眉壓制住她。

移開刀片的動作很微小,但何語注意到了。這确認了他的推測——黎思萱只是籌碼,許瑾舟并不是真的想對她下手,他的執念,是與顏寧一胎雙生的顏谧。

身經百戰的王繼坤也注意到了,與劉成交換了個眼色。

“萱萱小心危險!”他們所處的位置實在危險,顏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黎思萱掙紮中被割到脖子,又怕她推搡太過,兩個人會一起掉下去,她使勁将手從何語手裏掙出來,像是被他的做法激怒了,“——滾開!”

“不是要交換嗎?我這就過來。”

她借着甩手的動作,隐蔽地沖王繼坤打了個手勢,然後舉着兩手攤開手掌,示意自己沒有武器,緩緩邁步向前。

許瑾舟眯眼盯着她一步步邁步,餘光沒有錯過何語的手被甩開時的錯愕與受傷。

“谧谧!”何語被幾個警察攔住,拼命掙紮,伸出的手卻無法夠到緩步前行的顏谧,“你回來!不許過去,谧谧——”

他的喊聲撕心裂肺,回響着穿透暗夜中的墓園,那股深深的焦灼與絕望,如同山間黑不見底的深谷一般,讓人忍不住心悸。

就連緊盯着顏谧的許瑾舟,也忍不住略微分了神——

就是現在!

何語倏然舉槍瞄準許瑾舟,似是就要扣動扳機。依照他剛才的言行做派,許瑾舟毫不懷疑這個男人不會顧忌黎思萱的性命,直覺告訴他,他是真的會開槍!

許瑾舟甚至來不及細思何語手中的槍從何而來,只是下意識地将黎思萱迎着何語的方向擋在身前,同時身體條件反射地躲閃。

就在他躲閃的這一瞬間,槍聲響了——

砰!

許瑾舟的身體一震,刀片從無力的手指間脫落,整個人向後仰倒而去。

“——萱萱!”顏谧向前撲去,所處的位置正好夠她抱住被許瑾舟帶得向後仰倒的黎思萱的腿。

她生怕趕不及抓住黎思萱,絲毫沒考慮自己是否會被黎思萱的重量拖下去。

而事實上她也無須擔心,幾乎在槍響的那瞬,何語便沖了過去,仿佛一陣旋風刮過,瞬間到了她的面前,抱住差點要被半截身子挂在邊沿下面的黎思萱帶下去的她。

警員們也反應迅速地一擁而上,很快便将黎思萱拉了上來。

顏谧坐在地上,被何語攬在懷裏,後怕般地不停輕啄着她的發頂,喃喃着,“沒事了,沒事了……”

遠處天際亮起一線朦朦胧胧的光,還遠遠不足以驅散籠罩山間的黑暗。下面黑乎乎一片,在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中,顏谧似乎聽見了下面有響動,又似乎只聽見秋風穿過山林,像是在嗚咽……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就這樣閃電般地結束了。

黎思萱呆呆地靠在一個警員的身上,木然地擡手抹了下臉,看着手背上暗紅色的血跡,鼻息間仿佛還萦繞着火.藥的味道……

她呆滞了半晌,突然哇的一聲放聲哭了出來——

“媽媽……爸爸……哥……”

顏谧挨過去輕輕拍着她,“沒事了沒事了,萱萱不怕,沒事了啊……”

“谧谧……”黎思萱吓得混亂的腦子仿佛才剛認出她一樣,抱住她哭得更大聲,“哇……許教授……嗚嗚嗚……”

“萱萱——!!!”

黎思睿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踉跄着一路卷到近旁。看見妹妹的臉上飛濺的暗紅斑跡,他瞬時吓得魂飛魄散,險些一口氣沒上來,顫抖着手,“萱……怎麽回事?哪兒受傷了?疼不疼?要不要緊?醫生呢?救護車呢?!”

“醫務人員馬上就到,”王繼坤見他團團轉着幾欲暈倒的焦灼樣,補充道,“那不是她的血。”

“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黎思萱這才發現哥哥來了,撲進他懷裏,“哥……”

劫後餘生,年輕的女孩放聲發洩着恐懼和傷心,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淚都流盡。

不一會兒醫護人員便來了,用擔架将勉強止住哭聲,沙啞着喉嚨不停打哭嗝的黎思萱擡走了。

王繼坤放下對講機,過來對顏谧搖了搖頭。然後道,“下面的安全網,接住了。”

顏谧嘆了口氣,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剛才黎思睿遲遲未到,她猜到了他八成是被何語支使着去做什麽事了。免得現場多了激動的家屬,更添變數。而現在她知道了,黎思睿是在下面幫忙布置安全網和安全氣墊。

最終墜落入無邊的黑暗之中的,只有許瑾舟。不知道下落的時候,他還有知覺嗎?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又在想些什麽?

她知道,這些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了。

東方的天際泛起了魚肚白,旭日露出一絲金邊,躍躍欲試着要冒頭出來,為世界驅散黑暗,帶來新一天的光明。

危機狀況下飙升的腎上腺素作用消退,顏谧才覺察到手上火辣辣的疼,“嘶……”

何語立刻緊張了起來,“怎麽了老婆?傷到哪裏了嗎?”

顏谧擡起手,“剛才拉萱萱的時候太用力,好像傷到手指了。”

她攤開的手纖細白皙,纖纖玉指中有兩根都肉眼可見的紅腫了起來,何語心疼得不得了,連忙喊人過來替她檢查。

“你也太冒險了!”扭傷的手指先被簡單地包紮了下,顏谧邊跟着收隊的同事們往回走,一邊沒好氣地數落何語,“你說的那都是什麽話?真惹惱了許瑾舟怎麽辦?!”

還有黎思萱,萬一她當真了怎麽辦?

“我不表現得混蛋一些無情一些,許瑾舟怎麽會相信我會開槍?”何語為自己辯解。

他轉向王繼坤,“多謝坤哥,配合無間。”

王繼坤冷哼了一聲。

顏谧朝許瑾舟走去之前,沖他比了個“見機行事”的手勢。

他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麽計劃,但還是示意狙擊手和隊員們就緒,随時見機行動。

開槍的自然是埋伏在旁邊的狙擊手,何語所做的,是擾亂許瑾舟的判斷,讓他産生他為了顏谧,會不在意黎思萱的性命,搶先手開槍的感覺。

他為無從下手的狙擊手争取到了一個動手的間隙。

D城來的同事和縣城當地的增援警員在忙着做現場的收尾工作,準備收隊。回到警車前,王繼坤伸出手,“配槍。”

何語乖乖将顏谧的配槍交了出去,貼心地說明,“根本沒開保險。”

王繼坤又是一聲冷哼,收起了槍,不置可否。

老實說,連他也不太确定,當時那種情況下,若是別無先擇,何語會開槍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就像配槍的保險現在是鎖着的,可當時何語指着許瑾舟時,保險是不是鎖着的……這個問題,他同樣不會知道答案。

“對了顏警官,”王繼坤轉向顏谧,“私自将配槍交給平民……”

“抱歉,是我欠考慮了。”

“不是她交給我的,是我偷拿的。”

顏谧跟何語同時開口。

然後顏谧沒好氣地瞥何語——偷拿?這是什麽爛理由!

果然王繼坤笑了,那張兇悍粗糙的臉笑起來時,傷疤扭曲成一團,怎麽看都是惡狠狠的冷笑——

“随随便便被偷走了配槍?顏警官,丢失配槍,可是要負刑責的。”

何語:“……”怎麽還更嚴重了啊!

王繼坤無數次被何語氣到心梗,這下終于讓他吃癟了一回,滿意了。掉轉腳跟前,他丢下一句,“記得寫檢查。”

顏谧看着自己包紮潦草,幾乎被紗布裹成了豬蹄的右手,欲哭無淚——

這要怎麽寫檢查啊!!

***

淩晨的這一場行動過後,公安很快發布了詳細的警情通告。

長長的一篇通告,将二十五年前宋啓明前妻的車禍,五年前顏寧的墜樓,以及最近裴玉珠和樊倩倩這兩起命案一并通報清楚。

“……鑒于犯罪嫌疑人許某宣告死亡,本案依法終止偵查。”

通告一經發出,立刻掀起一片嘩然,再加上今天正好是D大百年校慶的正日子,隆重浩大的慶典,是持續半年的一系列大小慶祝活動的最高.潮。

不僅網上熱議,校慶慶典上,幾乎人人都在談論這樁驚世奇案。

不知道是誰帶頭,在第三教學樓的舊址,如今新蓋起了多媒體教學樓的下面,放上了一束鮮花。

很快有更多的學生和校友加入了進來,樓前的空地上不足半日,便擺成了一大片花海。

陵園裏,大理石的墓碑被清水認真洗過,沐浴着在秋日的暖陽。岩石中細小的沙礫折射着陽光,閃爍着低調而耀眼的七色光芒。

顏谧翻過熱搜裏#D大百年#标簽下,樓前堆滿鮮花的照片,讀着校友們還有陌生的人們對顏寧的惋惜與哀悼,眼眶禁不住發酸。

“寧寧,你看,我們都沒有忘記你。我們都很想你。”她抱過阿寶,“之前帶阿寶來過,可是你還不知道吧,他是你的小外甥。還有,我和語哥結婚了,爸媽也會搬到D城養老,但我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我們真的、真的,都很想你……”

“媽媽不哭。”阿寶伸出小手,給她擦拭眼淚。

胖乎乎的小手對媽媽滾滾掉落的淚珠有些無措,一只溫熱的大掌伸過來幫忙,輕柔地将淚水拭去。

何語緊擁着這一大一小。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中,顏寧依然抿着唇,笑得梨渦輕淺,仿佛在注視着眼前的一家三口,為親愛的妹妹終于捉住了屬于她的幸福,而欣慰淺笑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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