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林辭決定追老攻

林辭決定追老攻

林辭醒來的第一感覺,疼。

各處都疼,宿醉後的頭疼加上渾身上下像是被分解以後重新安上一樣難受,兩條手臂酥麻,腰兩側的肌肉酸痛無力,尤其是脊椎以下,甚至要失去知覺。

林辭醒來就觀察周圍環境,厚重的窗簾,毛絨絨的地毯,挂式空調,還有蓋在腰上的薄被,如果不是知道這種裝飾的地方是酒店,林辭懷疑自己被車撞了,進醫院了。

不對……他明明和陳茍在酒吧,昨晚,陳茍拉他去慶祝高考以後的狂歡……然後呢?

他喝醉了,要上廁所,之後……

媽的,之後腦海裏就是一些破碎的畫面,他像處在水深火熱中一樣,一會飛在雲端,一會又掉入地獄,這種感覺很奇妙,讓他腦袋昏昏沉沉……可是他沒看清男人的臉……

等等……林辭腦袋有些愣神……

男人??

男人???!!!

神經一瞬間像是觸電一樣,他本能地要坐起來,但是只稍微仰起身就又躺回去,不是疼的,林辭不怕疼,是腰沒勁。

但這不阻礙他心裏的震撼,仿佛自己築起的牆頃刻間轟然倒塌一樣。

他被一個男人給……???!!!

這個認知讓林辭簡直無法忍受,他扶住腰起身,随着薄被拉起,林辭看見自己身旁的男人,兩人之間萦繞的酒氣濃重而熱烈,顯然,昨晚他們連澡都沒洗,激情似火直入主題。

林辭瞥眼看過去,入目的是結實的肌肉和寬闊的肩,眼珠上移,才看清這張禽獸的臉。

不得不說這臉還算可以。

Advertisement

林辭對美和醜的分辨并不是那麽清楚,但是眼前這男人在他認知中确實完美,此刻這人還在睡,睡得不算踏實,眉頭稍皺,薄唇微抿,側臉線條流暢清晰。

可這不代表林辭能夠原諒他。

男人睡得似乎很沉,看來昨晚喝得比他還要多。

林辭坐在床上愣神好久,在報警和離開中選擇後者,畢竟他大男人一個,報警又該說什麽呢,本來就是酒後亂性,他也是個成年人了,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下床扶住腰,發現後頸生疼,一摸感覺是個牙印,站起身之後就更不舒服了……

我去!這人沒病吧!!竟然不做保護!!!

不行……他是一個大學生,不能打人,要有道德才行。

林辭深呼吸,彎下腰撿起地上堆在一起的衣服,抽出自己的穿上,掏出手機,一看,得,關機了。

他身上也沒帶錢,還要去找個地方充電,自然沒發交房費,林辭小聲罵了句“操”,回頭陰狠地盯住那張睡得毫無防備的臉,心想,以後別再見了,不然他真的不保證自己不犯法。

泉城的九月總是伴随着歇斯底裏的大太陽,一到開學日,更是熱烈如火。

從左右小道湧來的人群像蝼蟻一樣密密麻麻,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層細密粘膩的汗,一股股汗濕味包裹住林辭,讓他有些反胃,就自覺地退到隊伍後面,不再去跟這些家長們擠。

不知道哪裏傳來的嗡嗡知了聲和大隊伍的熙攘雜糅在一起,讓林辭心裏沉悶的暴躁情緒又緩慢地溢上來。

他垂着頭,額前細碎的劉海遮住他精致的眉眼,懶洋洋地拉着箱子往前走,像只愛曬太陽又慵懶的貓科動物。雖然他愛曬太陽,但是他不愛嘈雜的人群和難聞的汗臭。

泉城大不愧是泉城第一綜合大學,國家重點本科院校,白石做的大門氣派非凡,大門兩旁端坐着兩墩呲牙咧嘴的石獅子,兩個石獅子頭上系着紅布條,從外朝裏望去是一條大道,兩邊盛開鮮紅的花,林辭不知道那花的品種是什麽,但遠遠飄出來的香味沁人心脾,帶點清幽的甜味。

“小糍粑!”林辭後背雙肩包,拖着行李箱剛走到校門口,就聽身後熟悉地大喊。

“都說了——”他無奈地轉頭想制止,誰知道頭還沒轉過去,一條胳膊直接摟上他脖子,那力道,虧他是個練家子,不然開學第一天,全校五千多個大一新生,只有他是被人掄扭脖子住院的。

想想都可笑。

只是他已經快速收起剛才身上那層刺,發洩地瞪陳茍一眼。

林辭深呼吸一口平複自己心中狂湧上來的怒火,他長得白淨,被林國養得很好,又因為整日練武,身材雖然削瘦,但一層薄薄的肌肉使得線條流暢。

這張臉呢,也和林國不太一樣,不管是誰看到林爺爺,第一眼都是被他鹵蛋一樣光滑的頭給吸引,然後再是他和藹可親的五官。但林辭不一樣,林辭有頭發,林爺爺不讓他剃光,稍淺的棕色短發柔順,細碎的劉海蓋住眉毛,一雙長又圓的眼冷冷地盯住陳茍,與發色相同的眸色顯得整個人溫順乖巧,可挺直的鼻梁和線條流暢的下巴又給這乖巧上添了幾分生人勿進的冷淡。

沒人會把他跟香火旺盛的寺廟聯系到一起,看到第一眼,還以為是誰家嬌生慣養的小少爺。

“說了多少次,別叫小名。”林辭威脅道。

“對了,那天晚上到底發生啥了,找不到你我還以為你先回去了呢,結果林爺爺告訴我你一晚上沒回去,還好我當時也在外面過夜,我就撒謊說咱倆在一塊呢,嘿嘿,快說,去哪玩了,還不帶我。”陳茍完全無視他的威脅,擡手揉揉他細軟的頭頭發,還是想知道那晚發生什麽。

林辭最不想回憶的就是那晚,他直接糊弄過去:“真想不到大學也是一個。”

陳茍一聽他這話不樂意了,上一個問題忘得一幹二淨,說:“我們這叫緣分天注定啊小糍粑,分不開,大學都是一個……不過……咋就你一個人?”他左右望了望,周圍全是家長拖着行李帶着孩子往學校進,只有林辭是一個人,跟周圍的喧嚣格格不入。

林辭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并不是問自己爸媽為什麽沒來,林辭從小沒見過爸媽,這事陳茍也知道,他只有一個爺爺和三個師兄,爺爺林國是泉城數一數二的寺廟裏的大主持,而渡悲寺裏每天來拜佛求神上香的人流量高過泉城市其他着名景區。

林辭雖然從小就沒爸媽愛,但是爺爺對他很好,一家就他們二人,依着廟裏的供奉也算得上是小康家庭,林國雖然開明,但是在上學這件事上,及其不願意讓他的小孫子去做,林國想讓林辭過得開心些,無憂無慮些,陪在自己身邊就好,就連高中的入學資格都是林辭死纏爛打從林國那裏讨來的,這高考和填報志願林辭都沒敢跟林國說。

按林辭的話說,他不願意過那種揮金如土的“奢靡”生活。

所以,他努力學習,不負衆望,考上了泉城市最好的綜合類本科大學,林國知道以後,二話沒說,痛哭流涕,罰林辭跪佛祖跪了倆小時,結果孫子意志堅定。

林國起初說什麽也不讓林辭去上學,但孫子親吶,耐不住林辭死纏爛打,這才忍痛割愛,讓人下山上大學去。

寺廟旁有家小賣鋪,小賣鋪的老板陳爺爺和林國是拜過把子的好兄弟,所以林辭從小就跟陳茍一起玩,按陳茍的話說,或許真的有種命叫上天注定,說巧不巧,陳茍學習不咋樣,但是通過藝術,光榮地和林辭考進同一所大學。

不過林辭是新聞系,陳茍是美術系。

“林爺爺年紀大暈車不來我能理解,你那仨師兄呢?早知道沒人送你我就讓我爸把你一起帶來了。”

九月的陽光依舊毒辣難耐,肌膚隔着衣料相貼的地方湧出一層粘膩細密的汗,林辭不太喜歡和人觸碰的感覺,就算是從小玩到大的陳茍,也不行。

“算了吧,就你那些行李,我昨天看見你家那車塞都塞不下了,我還不如自己打車來。”林辭把陳茍打自己肩上的胳膊拿下來,把身後的包又往上背了背,說:“師兄們是想來送我,我以死相逼,他們才就此作罷。”

陳茍以為他嫌自己胳膊沉,反正從來沒把林辭躲開自己的觸碰當回事,思考林辭的話,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問:“咋了?你以死相逼他們都不來啊?”

“……”林辭再一次懷疑陳茍這圓滑的像綠豆一樣沒有一點紋路的腦子到底是怎麽考上大學的。

看來真要一個字一個字說,陳茍才能聽懂。

“就他們三個,往這一站。”林辭忿懑悲痛道:“我将成為全校的焦點,都不用閃光燈我給你說,他們仨那腦袋,陽光這麽耀眼,他們如此奪目,閃瞎別人雙眼,我就跟走紅毯似的。”

陳茍又是一陣思考,這才恍然大悟,摸摸自己昨天特意去做得新發型,顯擺說:“原來如此。”

那小棕卷毛看上去跟陳茍他們家的泰迪一模一樣,林辭看得手癢癢,他啧啧兩聲,慈愛地撫上陳茍燙得小卷毛,痛心疾首說:“茍子,我覺得肯定是這些毛,阻礙了你的大腦思考。”

陳茍左聽右聽都覺得這話不太像是誇他,假裝生氣地把林辭的爪子拿下來,說:“滾滾滾,別喊我小名。”

校門口一衆往裏湧的新生,時不時的有女孩從他們身邊走過去又回過頭來看看兩人,之後又羞澀地往前走。

也不怪會有女孩時不時忘他們這裏瞧,林辭模樣白淨乖巧,笑起來彎成月牙的雙眼顯得燦爛陽光,可陳茍跟他卻是兩個極端,陳茍比林辭高一點,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一雙腿又直又長,穿着籃球運動短褲,再加上燙得小卷毛,林辭給了他一個客觀又正确地評價——運動系渣男小帥比。

不過林辭沒敢跟陳茍說過,他怕自己要解釋此渣男非彼渣男,還要解釋為什麽是小帥比而不是大帥比。

倆人這邊鬧得沸沸揚揚,陳茍他爸和他媽終于把大包小包全都從包裏拿出來。

林辭見人後禮貌喊聲叔叔阿姨。

陳茍他爸媽見到林辭比見陳茍都親,又看他一個人,立刻要過去幫忙擡行李,被林辭謝絕。

他和陳茍不一個專業,報道的地方也不一樣,眼看不遠處已經排起長隊,倆人也不墨跡,說是報道完一起吃過飯去晚上的迎新典禮,這才分開。

泉大遠比林辭想象的還要大,兩旁的栀子花香氣四溢,飄滿整個校園,綠樹紅花,環境優美,林辭拖着行李箱排了半個小時的隊交完學費,又排了将近二十分鐘的隊去充水卡和飯卡的錢,之後又去自己專業登記報到,然後拖着行李去找宿舍。

等他從一樓搬上五樓進了宿舍,渾身已經濕透了,想着開學第一天比較正式,他還專門穿了自己最喜歡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誰知道太陽公公熱情似火,把他烤得接近融化。

宿舍是四人間,上床下桌,林辭進來的時候還一人沒有,看來他是第一個,等他找到自己的床鋪把行李都收拾完畢,還是沒等到下一個舍友,眼看跟陳茍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林辭便急匆匆去洗了個澡,把襯衫和長褲舍棄,還是獨寵他的白T短褲,等他擦着頭發出來,才發現自己的舍友們已經來齊了,正各自收拾行李。

跟林辭對床的那人第一個發現林辭,他立馬從床上跳下來,站到林辭旁邊問:“你就是第一個來的啊。”

林辭這才發現人比他高半頭,清爽的寸頭,劍眉星目,五官立體,一看就陽光。

“我叫宋曉寶,體院的,你呢?”清爽的寸頭發問了。

這人說話自帶一股東北大碴子味。

林辭還沉浸于欣賞這人的硬朗帥氣中,以至于忽略了他的名字,說:“林辭,新聞專業。”

那人有一瞬間怔愣,嘿了聲,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呼拉自己的頭,說:“你好顯小啊,乍一看跟高中生差不多。”

顯小就顯小,林辭納悶,這人一臉嬌羞是咋回事?

其他兩人也都從床上下來,清爽寸頭似乎聽到林辭內心的呼喊,更嬌羞地說:“你是第一個沒吐槽我名字的……”

林辭剛才沒仔細聽他叫啥,現在反應過來想問他的名,可一想再問一遍似乎不太有禮貌,還好另外兩個舍友救了他。

“我叫貝殊。”說話那人模樣清秀,戴一大框無邊眼睛,身高和林辭差不多,斯斯文文,說話聲音也輕:“經濟管理的。”

另一人也開口:“薛之奇,也是經管的。”這人看上去要比他們三個更成熟,比那個清爽寸頭還要高。

“你們好,我叫林辭,新聞的。”林辭又說了遍。

“你們仨都是學霸啊,不像我,我媽剛生完我又黑又小,一點不像我們那邊東北大老爺們,跟宋小寶似的,誰知道長大了,居然要靠四肢考上大學。”清爽寸頭一個嘆氣。

宿舍裏沒人接着說話,氣氛冰到極致,林辭掃過貝殊和薛之奇,倆人低頭抿嘴,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種時候不該安慰一下嗎?

林辭咳嗽兩聲,安慰道:“哪有把自己兒子說成宋小寶的啊,你看你身材啥的都比宋小寶好對不對。”

“……。”

“……”

“……”

宿舍氣氛更冰了,像冰窖,明明是九月豔陽天,林辭卻在這無言的宿舍裏感受到十二月的冰寒。

正當他思考自己是不是說錯話的時候。

“噗——”

這聲猶如冰錐鑿開冰窖,讓林辭感受到溫暖的同時,更懵逼了。

貝殊沒憋住,哈哈大笑,薛之奇也跟着笑,清爽寸頭滿臉黑線。

林辭眨巴眼,問:“我安慰得不對?”

貝殊呼啦林辭的腦袋,擦掉笑出來的淚,感嘆道:“你他媽的太可愛了。”

林辭:“……”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冒昧地問一句,寸頭哥。”林辭仿佛感覺到什麽,只能硬着頭皮問:“我剛才沒聽清,你叫啥來。”

寸頭哥:“……”

“他就叫宋曉寶哈哈哈哈哈!”薛之奇道。

“我是春眠不覺曉的曉!”宋曉寶無力地解釋。

“我還處處聞啼鳥呢,寸頭哥哈哈哈哈!和我們寶哥一個地方的呢!”貝殊笑得幾乎要打滾。

“算了,哥哥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計較。”宋曉寶捋一捋自己迷人的發型,大方地說。

薛之奇和貝殊也笑夠了,抹掉眼淚,說:“咱一起去吃飯吧,看這點吃晚飯正好去迎新典禮。”

“毀了!”林辭這才想起來被自己抛棄的陳茍,從床上拿起手機一看,果然十八個未接電話,是陳茍能做出來的事,他立馬去穿鞋,朝後面三臉懵逼的舍友們說:“這次可能不太行了,我有約了,下次下次!”

“別急,先加個微信。”貝殊立刻掏手機,林辭心領神會立刻翻出二維碼。

三秒鐘,加好微信,林辭已經消失在宿舍門口。

貝殊安安穩穩地加好微信,又面對面建了個宿舍群,把林辭也拉進來。

“唉,冒冒失失的。”薛之奇搖頭無奈道。

剛洗過澡的清爽在林辭一路奔跑到校門口時已經徹底無情地消失了,林辭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就見陳茍黑着張臉要興師問罪。

“親愛的小糍粑同志,我想采訪您一下,您是去炸碉堡了還是去埋地雷了,哥們我整整等了你五分鐘,五分鐘啊!”

得,又來了,陳茍同學啥都不行,就是時間觀念極強。

“哎呦,茍子同志,我腳好像扭了。”林辭故弄玄虛道。

陳茍一聽臉色大變,立刻扶住他,已到嘴邊的數落全部化作熱切的關心:“你幹嘛呢你,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就扭腳了。”

“可能來的時候跑太快了。”林辭擠眉弄眼。

“又沒人追你你跑那麽快幹嘛啊!”陳茍沒發現不對,專注地彎腰觀察林辭腳腕的傷。

“這不怕我的茍子同志等太久嘛……”

陳茍這才反應過倆,立刻直起身,自顧自往學校對面走。

“哎哎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剛才和舍友們互相認識來着,我下次絕對不遲到。”林辭立刻認錯,那話想也不想直接往外蹦。

雖然林辭經常這樣,認錯也好,下次絕對不這樣做也好,但是從來沒實現過,也就陳茍吃這一套,剛才還怒火沖天,這會二倆人已經勾肩搭背往對面下館子去了。

每家館子人都多,兩人找空坐下,見飯還沒送上來,只能各自玩手機。

“貝殊還挺快啊。”林辭見貝殊發來好友申請,便dj添加。

不遠處廚房裏的爆炒聲和烏泱泱的熙攘聲混着油煙香味包裹着兩人,陳茍沒聽清林辭說什麽,有些糾結地問了句:“背書?背什麽書?”

林辭把手機放下,一口深呼吸,菜香味勾得他胃裏咕嚕咕嚕地叫,這才給陳茍解釋:“是我舍友,剛才加了我,貝殊,貝殼的貝,特殊的殊。”

陳茍哦了聲,想起什麽,立刻坐直身子,朝林辭小心翼翼地說:“我要好好學習,逆襲當學霸。”

林辭:“……”我就當你在放屁。

“不然過年又得被那些八大姑七大姨啰嗦。”陳茍這才說出實話,應該是想到什麽從前過年時的不快,翻了個大白眼。

過年……

林辭有些愣神,過年對他來說沒什麽稀奇的,他和老頭沒有親戚,每年過年都待在廟裏,要去拜祖先的,林辭想到這又想起林國每到拜祖先時總會拿那半塊玉石跟他唠叨,說是從前本來是一整塊,因為老頭小時候貪玩摔碎丢了半塊,那是他們林家的護身符,是祖先留下的。

林辭問丢了半塊玉石之後呢。

林國每天嬉笑的臉突然嚴肅起來,就連眉眼裏都透出自責和失落,蒼老可憐的聲音穿透林辭的耳膜。

——“後來啊,爺爺的爸爸得病了,媽媽身體也越來越差,原本好好的一家就變成孤苦伶仃的一人了……”

“好餓啊!”陳茍的話把林辭拉回神來。

林辭看陳茍那副模樣,像條失落的小狗,安慰道:“一會就來了。”

然而倆人愣是等了将近半個小時才吃上飯,可迎新典禮還有半個小時開始,陳茍不怕燙,吃得快,林辭不一樣,怕燙,吃飯還慢,十分鐘,陳茍吃得一幹二淨,林辭那馄饨連半碗都沒喝完,那也沒辦法,倆人緊趕慢趕,這才掐點找到什麽文化館。

前面已經坐滿人,倆人只好坐最後,好在這教室是階梯座位,舞臺上燈又亮,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迎新典禮無非就是校長講講話,校領導幹部講講話,再請什麽優秀學長學姐說兩句。

“學長學姐耶,給你說小糍粑,我的夢想就是在大學和長腿姐姐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陳茍雖然興奮,但還是壓低聲音悄咪咪地說。

林辭不争氣地瞥他一眼,問:“要是找不到長腿美女呢?”

“不可能,旁邊就是警校,怎麽可能沒有長腿姐姐。”陳茍義正言辭地否定林辭的想法,然後又問:“你呢,你想找個什麽樣的?”

林辭不知道怎麽又想起那晚自己身上的男人,他連忙咳兩聲,說:“沒想過。”

陳茍那模樣簡直要打死林辭,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啊你,一根筋,拼死考上大學為了什麽,當然是為了享受美好的青春,你要是現在不打算沒目标,等你像談了,都剩下歪瓜裂棗了,現在男女比例那麽不平衡,難不成你還想搞基啊。”

林辭不以為意,也沒理他。

其實這事對他來說确實沒什麽打算,現在這個社會,搞基又不是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林辭沒跟陳茍說過,他高中那個班的班長和體育課代表就是一對,他放學的時候見過兩人牽手,也許是早就見怪不怪了,林辭覺得這不是什麽新鮮事。

再說,他要是告訴陳茍那晚的事,指不定能吓死他。

還沒等校領導說完,林辭和陳茍就困得不行。

“咱溜吧。”林辭說。

陳茍打了個哈欠,搖搖頭,湊近林辭說:“不行,聽說今年有學長講話。”

“學長又不是學姐有什麽可看的。”林辭不耐煩地說。

“這個可不一樣,說是請的咱旁邊那所警校,就是全國警校排名第二那個,裏面的學長來講話呢,我得看看警校的學生和我們有啥差別。”

林辭想起來了,陳茍從小就夢想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奈何體檢的時候沒合格,警校上不了。

行吧,就陪茍子看看吧,誰讓自己寵他呢。

林辭無力地拿手撐臉,眼見校領導講完了,那位陳茍心心念念的學長上臺,穿一身警服,站姿如同一顆松樹,再看那臉,确實不錯。

“我的天,就是這個學長,我記得貼吧說他就是警校的校草。”

林辭前面兩個女生開始竊竊私語了。

“何止是警校校草,貼吧都分析過了,他這個校草至少能紅六屆呢!”

林辭挑挑眉,不以為意,他确實第一次見這模樣的,但是至少紅六屆這話說得也太死了吧,萬一下年來個更帥的呢?

“我靠,真他媽帥……”陳茍那發自肺腑地贊揚穿進林辭的耳朵,林辭這才仔細看了臺上那人幾眼。

“還好吧……”他也發出評價。

他這一評價不要緊,前面離林辭近的女生全轉過來看他,就連陳茍也不争氣地瞧他。

“……”

林辭吞了口唾沫,說:“哇塞,真帥。”

那些個似刀的眼神才消失。

不得不承認,确實很帥,不過好像在哪見過。

他周身都充斥着強烈的壓迫感,往臺上一站,氣勢可以碾壓整座大廳。因為訓練而結實的肌肉被包在警服裏,暖黃色的照明燈打在他那張臉上,更顯的深邃立體,眉骨和眼窩處形成自然的陰影,而濃密的眼睫因為從上照射下來的燈而在眼下形成一片陰影,濃眉大眼,挺直高聳的鼻梁,線條幹淨淩厲的下巴以及微薄的唇,處處都暗示着這人和自己完全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他嚴肅的時候,整個神情顯得刻板卻嚣張。

林辭覺得,如果不是他瘋了,絕對不會和這種不好打交道的人有交集。

等等……正當他欣賞完準備移開眼,他突然發覺這張臉好像和酒店床上那張對上了?!

林辭趕忙移回眼,真正看清臺上的人,心裏的火氣随着明亮的眼睛噌得往外冒。

衣冠禽獸!

林辭已經在心裏給蕭明映釘牢了這個标簽。

“林辭,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陳茍注意到林辭的惱怒,小心翼翼地問。

“沒事,好得很。”林辭眼珠子移都沒移。

陳茍:“……”那你為什麽要咬牙切齒地回答我。

臺上那人講完了,一個九十度完美的鞠躬,從衣領裏滑落出來的東西映着燈光閃過林辭的眼。

他看清楚以後,整個人都愣在那裏,雙眼直直看着那人下臺。剛才的怒火正慢慢消失。

林辭絕對沒有看錯,那個項鏈的畫像,他看過不下一千遍——

“老頭,這幅畫為什麽總是挂在這些牌匾中間?”那時的林辭還小,每年過年都要給祖先上香磕頭,他看着那副挂在最中間的畫,終于忍不住問。

林爺爺摸着他的腦袋告訴他,那上面的玉石可是他們林家的傳家寶,在林爺爺還小的時候,偷拿出去玩給打碎成兩半了,為此還挨了頓打,之後他們林家只剩下一半,另一半怎麽也尋不到。

林辭見過他們家那一半玉石,無論色澤還是透光感,完全一模一樣,然而現在離得遠,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圖案。

當時在床上他怎麽沒看見?林辭回想當時的情形,似乎想起來這人脖子上确實帶着什麽東西,不過那時他哪有功夫去管那些。

現在該怎麽辦……

那本來就該是他林家的東西,怎麽才能仔細看看?

若真的是,又該怎麽要回來?

雖然林爺爺沒有鄭重地告訴過林辭這件事,但是林老頭那性格,林辭再清楚不過,每天早上去上香時,林辭總能聽見一聲不大不小的嘆息,老頑童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嘴上說着不在乎不重要,但是只要看見一點希望,就絕對不會放棄,他知道自己爺爺一直托人打聽玉石的事,但是一塊小玉石,還是碎掉一半的,丢在山下,怎麽可能找得回來呢。

林辭不明白那玉石到底有多大的作用,他只知道,老頭很想找回另一半,那樣他才能安心。

“我天,明映學長脖子上那項鏈真亮。”

看來被晃眼的不只他一人,前面的小迷妹們的竊竊私語把林辭的深思拉回來。

“那條項鏈據說是他們蕭家傳家寶呢,明映學長他媽媽說要傳給兒媳婦的,明映學長也很護着項鏈,從來不摘,洗澡也帶着,而且也不給別人看。”

林辭從心裏冷笑一聲,傳家寶?那分明就是他林家的東西。

什麽正義凜然的學長?這人分明就是個愛財的衣冠禽獸。

“你從哪知道那麽多?”

林辭心裏的疑問讓前面那女孩給問出來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泉城警校的貼吧裏,扒出來的。”

林辭無語。

得,都成明星了,還扒出來。

“你說得這些真假?”

“千真萬确,他好哥們周豪還證實了,不讓他看。”

林辭不僅無語,而且苦惱。

周圍的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但是林辭已經聽不見了。

——“爺爺找一輩子了,唉,看來沒臉見祖宗去了。”

他那老頑童爺爺嬉笑的臉就在眼前,他蒼老的手正摸着自己光滑的頭,懊惱又玩笑的話語拍打着林辭的耳膜,林辭自小就沒見過爸媽,只有爺爺一個親人,林爺爺把他拉扯大沒少費力氣。

也許是周圍燈光太亮晃了他的腦子,也許是剛上大學第一天的興奮不已,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裏,林辭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他要拿回來,不管用什麽辦法,他要把那一半玉石拿回來。

“茍子。”林辭讓陳茍靠近,湊近他耳邊問:“前面那倆女生說得蕭明映那事,真的假的?”

陳茍思索良久,點點頭:“好像是真的,他挺寶貝他那項鏈的。”之後又問:“你問這幹嘛?”

“沒什麽,追他。”林辭跟聊家常似的坦然道。

“什麽?!”陳茍瞪大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大喊道。

不止前排,周圍一圈人都被陳茍的大喊給吸引過來。

林辭立刻捂住陳茍的嘴。

陳茍把他的手給扒拉開,小聲急切地問:“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炸碉堡的時候把腦袋炸傻了?他是男的?!你他媽喜歡男的?!”

說完想起來什麽,雙眼緊緊盯住林辭,身子卻慢慢向後靠,與林辭拉開距離。

周圍氣氛非常微妙且尴尬。

林辭一手把人拉過來,小聲說:“想什麽呢!我就是喜歡男的也不喜歡你!”

“……你太傷我心了,我的發型不帥嗎。”

“……”林辭無語地連翻幾個白眼,才解釋說:“看見他脖子上那塊玉石了嗎?想想是不是在哪見過。”

陳茍左右思索,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搖頭。

“……”林辭真想掰開他的腦子好好研究研究,明明每次拜年都看見,就是不記。

“長話短說,我要他脖子上那塊石頭。”林辭說。

陳茍終于懂了,說:“你這是要欺騙人家感情啊!”

林辭一巴掌拍上他腦袋,說:“就問你幫不幫哥們。”

陳茍委屈地摸摸頭,說:“你還不如偷呢。”

“他丫一個警校學生,還不離身,我怎麽偷!”

陳茍左右為難,在正義和兄弟面前,他還是在猶豫零點零一秒之後選擇後者。

“那你以為好騙啊?”陳茍又問。

“別看他那麽正經,哥們告訴你,越正經的,內裏越騷,玩呗。”林辭可是見識過。

“然後呢,咋追啊。”陳茍又問。

林辭眨巴眼,又舔舔唇,說:“我也不知道,硬着頭皮上吧。”

“……”陳茍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發出感慨:“不愧是你。”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