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林辭覺得人生挺失敗

林辭覺得人生挺失敗

天才朦朦亮的時候，薛之奇就醒了，還沒等他拿起手機給林辭打個電話，門就開了，薛之奇看見林辭穿着昨天那身衣裳回來。

看見床上坐起來的薛之奇吓得一哆嗦，連續深呼吸幾口才小聲問：“我吵醒你了？”

薛之奇下床打開臺燈，突然的亮光讓兩人都眯了下眼，薛之奇擺擺手，小聲問：“你昨天，沒事吧？”

林辭一想到昨晚的事耳朵有點熱，他避重就輕說：“沒事，就是醉酒，吐了蕭明映一身，這才去酒店住了一晚。”

薛之奇聽見之後神情沒忍住變了變，說：“又吐他身上了？”

林辭絕望地點頭。

薛之奇笑了，調侃說：“我覺得他以後都忘不了你。”

林辭沒反駁，他覺得薛之奇說得對，畢竟連續往自己身上吐兩次的人不多，每次還都吐那麽多。

他有些頭疼。

明明說好要攻略蕭明映拿到玉石，可是自己好像跑偏了？他能明顯感覺到蕭明映對自己的厭煩，尤其是今天早上。

兩個人一夜沒睡，天才微亮就不約而同地起床，蕭明映讓林辭先去洗漱，他給酒店服務打了個電話。等林辭洗漱完，蕭明映已經把洗幹淨送來的衣服穿上，朝林辭點下頭，自己就進浴室洗漱去了。林辭發現蕭明映對他更客氣了，連房錢都不用他出，甚至在林辭提出，AA時只是朝林辭禮貌地笑了笑，眼底一種“今天過了以後別再見”的感覺。

誰能想到兩個人住着酒店最野的情侶房卻做着最客氣陌生的事。

林辭第一次覺得人生很失敗，他居然連個男的都攻略不下來？！雖然說實話他很不喜歡蕭明映，但是為了自家老頭，還是要上才行。

他躺在床上，想拿那本《撩漢攻略》再翻翻，可是翻不下去，他就拿起手機找出蕭明映的微信，對話框裏很空，只有很久以前的一個通話歷史，林辭記得那還是蕭明映要自己給他做證明的時候。

秘籍裏說過，要不動聲色地接近對方，成為他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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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辭發了條信息過去，問蕭明映：“吃早飯了嗎？”

過了很久都沒人回應，林辭撇撇嘴，心裏罵蕭明映是個不懂禮貌的臭男人，手上還是不停打字：“睡覺了？”

“還是要吃早飯的，睡醒記得吃飯。”

三條信息，已經是林辭的極限了，他放下手機，深呼吸一口氣，準備睡個回籠覺。

周末的大學城是非常荒涼且懶惰的，因為沒有課，所以寧願在床上躺着耍手機也不願意起床。

周豪訓練回來的時候發現蕭明映這貨回來了，并且一向都要早起晨跑的他今天居然在睡覺？！簡直是聞所未聞。

“哎，起了起了。”周豪邊換他一身臭汗的衣裳邊喊。

蕭明映翻了個身，一雙眼睛死死瞪住周豪，帶着幽怨的起床氣。

周豪一看他，樂了：“看看這紅血絲黑眼圈，要不是知道你是個直男，我還以為你昨晚跟林辭419了。”

“滾一邊去，”蕭明映罵他：“昨夜一晚上都沒睡着。”

“咋啦？”周豪忽然來勁了，扒住欄杆一個引體向上問：“林辭打呼嚕？看不出來啊，白白淨淨一小孩，還磨牙打呼嚕？”

蕭明映坐起身，一夜沒睡令他後腦勺突突直跳，他說：“沒跟別人睡一張床的習慣。”

“喲？”周豪邊做引體向上邊跟他聊：“你倆還睡一張床呢，啧啧……”

本來周豪就是這麽一接話，也沒打算蕭明映這貨會解釋，誰知道他破天荒地說：“昨天周五，能找到間房已經很不錯了，還管他幾張床幹嘛，湊活一晚得了。”

周豪一挑眉，撇嘴沒說話。

蕭明映轉頭疑惑地看他，有些不可思議道：“我記得你以前早訓從來不去啊，怎麽這麽勤奮了，還引體向上呢。”蕭明映啪—得一下打在周豪抓杆的手上。

“去去去，”周豪額間已經布上一層細汗，說話有點喘：“老劉給我爸打電話，說我曠課，媽的，真夠陰的，都大學了還給家長說。”

蕭明映一笑，說：“老劉對你還怪上心。”

“上個屁心，他就是我爸派來管我的我跟你說。”周豪松開手，倒了杯水喝，說：“我爸說了以後考不上警察我就得回家繼承家業。”

“那不才好嗎，”蕭明映下來床，也接了杯水喝：“不用整天熬夜禿頭查案，直接坐在辦公室揮揮手，就能分分鐘幾千萬上下。”

周豪聽到他說，喝水的動作頓了下，接着說：“那你呢，你要回去繼承你爸的産業嗎？”

蕭明映沒回話，周豪知道自己是戳到馬蜂窩了，但是這心傷總要有治愈的一天，他和蕭明映從小就認識，兩家是合作夥伴。昨晚蕭正邦給他打過電話，問蕭明映沒回信息的事，周豪只好搪塞過去，說蕭明映最近在跟案子實習。

可他不能每次都這樣說。

“我爸又給你打電話了。”蕭明映雖然是問句，但他說話的模樣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周豪不置可否，把水喝完，說：“不管他以前做錯什麽，他是你爸。”

“我知道。”蕭明映對于這個事實從來沒有否定過，畢竟從小把他養到現在這麽大，可是除了給錢，也沒做過什麽別的事。

他就是在嘗試原諒蕭正邦，嘗試與蕭正邦做一個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所以才會自己在外面住，他怕回家了，真的就無法原諒蕭正邦。

蕭明映又想起林辭那雙眼睛，澄澈幹淨又豁達，和他記憶裏的那雙眼很像，但又不是那麽像，總之讓他覺得煩躁。

他從床上拿起手機，看見林辭在他睡覺時給他發來的消息。

LC：【吃早飯了嗎？】

LC：【睡覺了？】

LC：【還是要吃早飯的，睡醒記得吃飯。】

蕭明映沒回，直接關掉對話框，翻出蕭正邦的短信，發過去。

——“國慶回家。”

沒多久那邊就回過來一句。

——“好。”

蕭明映問：“吃飯去嗎？”

剛要脫鞋上床的周豪一愣，看了眼手機，說：“這才九點多，一會吃午飯得了。”

蕭明映：“午飯還得吃。”

周豪：“那你現在吃得什麽飯？”

蕭明映以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周豪：“早飯啊。”

周豪笑了：“我記得你可是從來不吃早飯。”

“人是會變得，此一時彼一時。”蕭明映拿起手機，邊走邊說：“去不去，我請客。”

周豪一聽有人請客，那能不去嗎？立馬穿鞋，邊穿邊喊：“去去去，你等等我，走那麽快幹嘛！”

一個星期過得很快，直到國慶放假，林辭都沒收到蕭明映的信息。

坐在車上時還想着要不要問問蕭明映國慶節怎麽過，本來想發信息，但是想想應該不會回，就播了個微信電話過去。

蕭明映剛上車，聽見手機震動就拿出來，一看是林辭，想也沒想就挂上，誰知道沒過多久，那小孩又打個電話過來。

李叔正坐前面開車，聽見自家少爺的電話想還有些高興，他是從小看着少爺長大，也知道自家少爺的脾氣，除了周豪沒人能受得了他家少爺這種愛理不理的性格，可是這個時候周豪和老爺不會打電話來，那會是誰呢？李叔有點欣喜于少爺交到朋友。

誰知道還沒開心完，人就把電話又挂死了。

停了很久都沒再響起來，看來那邊是死心了。

蕭明映放回手機，一擡頭對上後視鏡裏那雙慈祥的笑眼。

對于李叔的感情，蕭明映比對蕭正邦的還要深，從小到大蕭正邦沒管過他什麽，都是李叔過問，說是一個管家，其實已經算是親人。

“看來我們少爺在學校有其他朋友了？”李叔說話很慢，悠悠然裏帶着些愉悅的心思。

蕭明映瞥開眼看向窗外，大學城的繁華正逐漸往後飛逝，只剩陽光烘烤綠樹的蒼涼，他沒想瞞着，語氣不冷不熱，說：“什麽朋友，就是一小孩。”

“少爺可不會随便評價別人的啊。”李叔最懂蕭明映，尤其知道他對任何人都客客氣氣，絕對不會随便給人起外號。

蕭明映被問得有些頭疼，他閉上眼說：“哎喲，李叔，我睡會，到家喊我啊。”

“又撒嬌。”李叔雖然語氣無奈，但還是沒再繼續往下追問。

低調的黑色奔馳從客車邊一閃而過，客車上的林辭正帶着耳機聽歌。

他已經非常不要臉的打了兩次電話，但是依舊被無情挂掉，忍住要把蕭明映這個不知好歹的人罵上一萬遍的心态，他覺得自己還是聽會歌平複下狂躁的心情比較好。

大學城在整個泉城最東邊，而渡悲寺又在整個泉城最西邊，這對角線的分布讓林辭坐上客車到地鐵站，緊接着又坐了将近一個多小時的地鐵才回到家。

剛下車就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色驚呆了，他突然忘記今天十月一，正好是渡悲寺人最多的時候，怪不得陳茍要玩兩天再回來。

林辭只背了個包，還算輕松，混在游客群裏一層層臺階往上爬。

太陽很大，挂在天上，烤得他滿身都是汗，擠在人群裏更是熱氣蒸騰，還有一股子汗臭味熏他，林辭只好加快腳步。

爬到寺廟前，一看人更多，他簡直想立馬轉身坐車回學校，不過煙火香味濃郁很多，林辭覺得沒那麽反胃了。

寺廟前正掃地的老三最先看見他，兩人年紀差不多，老三就比林辭大幾個月，一個月沒見甚是想念，掃把簸箕一扔大喊一聲：“小糍粑！”立刻躲開擁擠的人群奔上來。

林辭被撞得後退幾步，還好臺階離得遠，不然剛爬上來還要再帶一人滾下去。

“老頭呢？”林辭把人從身上扒拉下來。

“做飯呢，爺爺聽說你今天回來，起得可早啦！”老三異常興奮，一顆光頭因為反光在人群中異常顯眼，“大師兄和二師兄在堂裏忙活呢。”

老三把林辭肩上的包拿下來，拉着人往裏走。

、

蕭明映真睡着了，等李叔叫他時才醒，發覺車已經拐進大門。

蕭明映下車，李叔就去停車。從裏面出來一個女人，模樣端莊大方，畫着精致的妝，看見蕭明映立刻笑臉迎上來，和藹地說一句：“明映回來了。”

跟她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男人，看上去很威嚴，緊皺着眉，看見自己兒子眉頭稍微松了松。

蕭明映朝女人一點頭，生疏地喊一聲：“王阿姨。”之後看一眼蕭正邦，連“爸”都沒喊直接進屋。

蕭正邦正欲發作，一旁王淑攔下來，輕拍他的後背，小聲說：“孩子剛回來，別這樣。”

午飯已經準備好了，諾大的餐桌上只有他們三人，除去碗筷碰撞聲再無其他。

蕭正邦見飯吃得差不多，這才說：“收拾一下，下午咱們去寺廟拜佛。”

“你們去吧，我還有事。”蕭明映想也沒想直接反駁。

“放個假你還有什麽事？”蕭正邦又要發作，被王淑拉住，他這才緩和下來說：“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陪着我們出去走走。”

王淑又說：“沒事沒事，是我想去寺廟給咱家拜拜佛求個平安的，要是明映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咱家……

蕭明映嗤笑一聲，臉上的客氣淡下去，露出些厭煩。

誰跟你是咱家。

“我吃好了。”蕭明映站起身，拿過餐布插嘴，轉身要走。

“你說說你，多大了還要這樣，你媽媽以前也愛燒香拜佛，你怎麽就一點也不像她！”蕭正邦立刻起身，指着蕭明映背影吼。

正欲上樓的蕭明映頓住腳轉回身，神色似笑非笑：“你還有臉提我媽？你想我像她什麽？像她一樣沒點兒膽還是像她一樣蠢死都不跟你離婚？！”

誰也沒想到兩人一見面就能吵成這樣，王淑死死拉住想要沖過去給蕭明映一巴掌的蕭正邦。

李叔也趕緊勸住還想再說話的蕭明映，“少爺，我帶您去看看自己的房間。您也好久沒回來了。”說着把人拉上樓。

各種雜亂的腳步聲吵鬧聲推拉聲都随着一陣關門聲而消失殆盡。

李叔把人帶進去關上門，緊繃的肩膀這才松下去，嘆口氣，說：“老爺知道你要回來，今天一早就起來，不要我幫忙，自己忙活着做了一桌的菜。”

“他如果想要我好好吃，剛才就不該跟我說話，”蕭明映還在氣頭上沒下來，說話也沖：“我看他巴不得我趕緊走。”

“說句實話啊，明映，老爺就是那種性格，他不怎麽會跟你相處，記得上一次老爺喝醉了，滿嘴裏念得都是你和夫人的名字，我看老爺也後悔。”李叔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蕭正邦還坐在樓下餐桌旁順氣，他心髒不好，經不住折騰，這一生氣整個身子都沒勁，還憋得慌，王淑在一旁有些心急地幫他順氣。

慢慢冷靜下來，蕭明映才發覺自己其實不該對蕭正邦生氣，他也似乎明白過來當時兩人的感情明明已經走到盡頭，為什麽母親卻一直懇求蕭正邦不要離婚。可這種厭惡已經持續十幾年，已經沉在心裏紮根發芽，想要輕易摘除根本不可能。

他覺得自己剛才有點過了，蕭明映搓一把臉，打開門出去，朝樓下餐廳兩人問：“什麽時候去，我換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