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愛
愛
那是夏日的清風,幽幽地探入溪徑上的峽谷,漸漸燥熱,粘膩,一切在失控的邊緣。
我不斷親吻着應城,從頭到尾,他的呼吸越來越重,牙齒緊咬着唇瓣,竭力克制着不發出聲音。
我把修長的手指緩緩伸入了他的口中,“乖,松開,不要咬傷自己。”
他的舌頭輕舔了一下我的指尖,我立刻把手伸了回去,用力吻上了他的嘴唇。他的嘴唇很軟,很甜。
此刻我才知道,親吻的感覺如此地美妙。
應城的雙手無力地搭上了我的脖頸,“秦帝,秦帝。”
“我在。”我用親吻描繪着他的面容,他的一切。
應城的口中斷斷續續溢出破碎的聲音,我親了親他半斂的眼皮,他推開了我的臉頰,又無力地垂下。
“夠了,秦帝。夠了…慢點…”應城的聲音帶着一絲哭腔,又散發着深邃的欲望。
我親了親他的耳朵,“抱歉”,我的聲音此刻低啞又暗沉,在他的耳邊重重地喘着氣。
我把應城抱了起來,他驚呼一聲,打了個寒顫,然後緊緊地摟住了我。
我安撫地親了親他。
這一夜,很長,很長。
愛情究竟是什麽呢?很多人有不同的答案。
于我而言,愛情是陪伴,是悸動,是內心深處無法壓抑的追随。
我默默注視了應城那麽多年,目光在他身上所停留的時間比任何人都要長,他是我的心之所向,目之所往,最隐秘的欲望。
可我太怯懦了,最想要的都要百般克制。克制到最後就成了習慣。
他只向我走了一步,我所有的克制土崩瓦解。像決堤的山洪,奔湧,沸騰。
我們在家裏待了七日,我抱着他洗澡,吃飯,到了最後,應城看我的眼神都有了怒意。
“秦帝,你夠了。”應城拍開了我又湊上去親吻的臉頰。
“好。”我低聲答道。
應城無奈地又摟住我脖子親了一口,“讓我歇會兒,明天還要上班。”
我親了親他,“我知道的。”
應城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少有的罵了句髒話,“你知道個…屁!”
我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又親了親他的額頭,“真可愛,寶貝。”
應城冷哼了一聲,小聲嘟囔道,“終于知道什麽是悶騷了。”
我不置可否,“只對你這樣。”
應城的臉瞬間又紅了。
……
應城把一些物品搬到了家裏,我們像新婚的夫婦一樣開啓了同居生活。
日子甜蜜而又美好。
……
小胖在五個月後又來找我了一次,彼時他的母親胖嬸已經去世,他帶着骨灰盒,想要在離開京城前和我告下別。
死亡帶給他的似乎是解脫,眉目的疲憊已經緩解,看見我如老友一般自在地打招呼。
我點了點頭,“節哀。”
他笑了笑,“我媽走了也好,不用受罪了。我們兩個都解脫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準備做什麽?”
“上班呗。之前的老板因為請假太久把我辭了,我回去再找個工作,繼續朝九晚五地上班。你的錢我可能要晚點兒還了,現在的我,可是負債累累。”小胖說道。
“什麽時候還都行,不急。”我回道。
小胖神色有些糾結,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看出他似乎有什麽想說的。
“怎麽了?”我問道。
“你和應城是不是還在一起?”,他又思考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我淡淡地點了點頭。外界都知道我有一個同性的戀人,他能猜到是應城并不讓我意外。
“他……他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麽單純。”小胖試探地說道。
我的神色有些冷,“他是我的愛人,我把你當做朋友,你這樣說有些過分,背後議論別人不是一個禮貌的行為。”
“不是,我……”,小胖的語氣有些急,“我只是想提醒你,我怕你被他騙了。”
“他沒什麽好騙我的。”我的面上并未顯露,心中已然有些不耐煩。我并不想聽小胖對我愛人的诋毀,我在克制着不讓這次見面太過于不歡而散。
小胖慌亂中拽住了我想要離開的胳膊,我看了一眼他,他瞬間把手伸了回去。他有些急地說道,“我撞到過一次他和你父親的對話,你先不要生氣,你聽我說完。”
我的心下有些沉,不确定小胖是不是聽到了什麽對應城不利的話,我緩緩地坐了下來。
“他當時的表現很怯弱,可他言語裏一直在展現他對你的在乎,和外婆去世後他無依無靠,以及他富裕的家境。我覺得他在誘導你爸問他要錢,勒索他。”
我心中松了一口氣,但面色有些冷,“你想多了,我的生父就是個人渣,應城害怕很正常,我不覺得他說的這些話有什麽不對。”
“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也不會懷疑。可你知道高三下學期我為什麽把置頂你家事的帖子撤下來了嗎?”小胖說這些時有些不好意思,“應城找了律師,威脅了我。如果我不把帖子撤下來,很快我就會收到起訴。”
“所以你不是因為意識到對我的傷害才主動撤的帖子?”我不動聲色地問道。
小胖臉上閃過一絲慚愧和不自在,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對不起,秦帝,我一直知道對不起你。但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應城他家那麽有錢,他所受的教育,他的眼界,絕對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就像他找律師威脅我一樣,正常的情況,你爸第一次勒索他,他就會直接報警,而不是讓事情發展到暴力搶劫那一步。”
我靜靜地看向小胖,“這只是你的主觀臆測,敲詐勒索、暴力搶劫這些事情都是秦振業親自做下的事,司法機關已經結案了,一切都塵埃落定。你不能僅憑推測去判斷一個人。”
“可是……”,小胖繼續想要說道。
“沒有什麽可是。”我打斷他,“秦振業我很了解他,好吃懶做,有暴力傾向,容易沖動,應城只是一個學生,又太過于在乎我,被秦振業吓住是很正常的事。”
“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吧。”小胖讷讷地說道,聲音沒有了一開始的堅定,帶了一絲不确定的自我質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了他一個信封,裏面有兩萬塊錢,“回去還要準備胖嬸的葬禮,不要太累了。”
小胖下意識接過信封,又很快不好意思地往我手裏推拒,“這不合适,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
我按住了小胖的手,“都是朋友,一點心意,讓胖嬸體面地離開。”
小胖眼眶微紅,含着淚意,有些哽咽地說了聲,“謝謝”。
我又安撫了下他,然後告別離開。
我從不認為金錢與施恩能夠籠絡住一個人的心,人性是很複雜的。如果對方沒有清晰的頭腦,穩定的內核,不錯的品格,過多的幫助只會助長他內心的敏感與晦暗。恩将仇報并不是罕有的事。
但至少目前,小胖應該不至于如此。他對我感激與愧疚交雜,又是個聰明人,只要把控住一個度,給予适當的正向反饋,他不至于反咬。
活在世上,你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揣摩人心倒也不是個易事。身處劣位,想要逆天改命,每一步,都要反複推算琢磨。但即便如此,世事也往往不能盡如所願。
生存,是一個哲學性的命題。
唯一讓我心懷感激的是,我遇到了應城,我今生的摯愛,我浸入骨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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