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尋蹤
月上瓊梢,雲娘終于忙完雜務,疲憊的回了房。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看到自己屋內燈火明亮,忽然感覺不對勁,心道‘難道那個蒙面人還沒走?’
這樣想着,雲娘輕輕的推開門。
屋內整整齊齊的立了幾名守衛,皆是神情肅穆,雲娘吓了一跳,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桌旁坐着一人,通身穿着一看就價值不菲,昏黃的燭火将他半張臉隐沒在黑暗裏。
雲娘:“”
還能不能讓人清淨了!一天之內她房子裏來了兩波人?!
雲娘心驚膽戰的掃一眼守衛們,谄笑道:“這c這位爺,您這是做什麽呀。”
那人側過臉來,露出方才隐沒在黑暗裏的半張臉,那張臉上覆着半扇銀面具,将他半張臉遮擋起來,整個人顯得神秘又陰沉。
薛少瑾道:“你是這裏的老板?”
雲娘被他這陣勢吓到了,心驚膽戰的點點頭,自己屋裏進來了這麽多不速之客,門外的護院們就沒一個人發現?
不行,明天一定要罰月奉!
“來,坐。”薛少瑾頗為自來熟道。
雲娘心驚膽戰的坐了,“您是?”
“我聽說,你們這,昨天買了個少年?”薛少瑾擡手指指自己眼角,“這有個痣。”
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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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薛少瑾見雲娘不說話,疑惑道。
怎麽一個個都是沖着那少年來的?雲娘嘴角一抽,頓時覺得自己接了個燙手山芋。
“是有這麽回事。”雲娘僵笑道。
“這人得罪了我。”薛少瑾輕描淡寫道,“所以托你幫個忙。”
雲娘笑容又是一僵,頓時對鳳宿的來歷更好奇了。
能一下子得罪倆神秘莫測的高手,一個個的好像還對他恨之入骨也是厲害。
“敢問,這位少年到底有什麽來歷?”雲娘試探着問。
“這個你別管,事成之後,這一箱黃金都是你的。”薛少瑾伸出指頭點了點桌上的木箱。
見雲娘神色不為所動,薛少瑾心裏有些疑惑,不是說這莳花館的老板見錢眼開麽?怎麽這麽平靜?
“您吩咐?”雲娘道。
“你們這種地方,不是會私藏一些秘藥麽?給人沾上一點,從此就離不開男人。”薛少瑾道。
雲娘悚然一驚,“這,這東西用一點下去,這人可就廢了!”
薛少瑾莫名其妙,“就是要廢了他,你就說,有沒有那藥!”
雲娘連連搖頭,“沒有,這是禁藥,我們可是正規生意。”
“啪”的一聲巨響,薛少瑾猛地一拍桌子,雲娘立時感覺頸邊一涼,原來脖頸上被人架了一把刀。
薛少瑾似笑非笑,“你再好好想想?”
雲娘驚恐的瞪大眼睛,連連道:“有有有!刀c刀”
薛少瑾示意手下放下刀,接着道:“你們這不是有挺多折騰人的手段麽?都給他用上,再找上十個八個乞丐把他懂了吧。”
雲娘面色發青的點點頭。
薛少瑾想了想,接着道:“但小心別把人弄死了,慢慢玩才有意思最好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嗯,大庭廣衆。”
他越說越高興,最後還拿手比劃了下,把手舉得高高的,“我就是要讓他,從至高無上跌到泥地裏去。”說着把手腕往下一壓。
“千人騎萬人壓,低賤到沼澤塵埃裏,讓他爬都爬不起來。”
雲娘艱難的吞下一口唾沫,“敢問他是哪得罪了您?”
薛少瑾淡淡道:“哦,也沒什麽,就是被他毀了容,還差點一箭穿心而已。”
“那您為何要大費周章的把人弄到我這裏來?您自己就可以”
薛少瑾笑了笑,“這不是更有意思麽?”
這可真是個大麻煩,雲娘此刻十分後悔。
如果時間能倒流回昨天,她一定不會買這個少年,白送給她c給她倒貼錢都不要!
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有鳥在窗外“铎铎”地啄着窗戶,手下打開窗,一只彩雀飛了進來。
雲娘倏然睜大眼。
薛少瑾笑道:“呦,玩了一天終于回來了。”
他擡起手,彩雀停在他的手背上,薛少瑾毫不憐惜的一把抓起彩雀,彩雀被捏得痛了,“吱”地慘叫了一聲。
手下拿來籠子,薛少瑾将彩雀塞進籠子裏,關上。
薛少瑾擡起頭,發現雲娘仍然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彩雀,于是笑着問道:“是不是挺漂亮?”
雲娘笑容僵硬,“确實,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鳥兒。”
薛少瑾淡笑道:“那是自然,這小東西可是世間少有,它有個名字,叫‘千裏尋蹤’。”
雲娘道:“哦?這倒是沒聽過。”
“二十年前,有個制香師調出來一味香,無色無味,起名叫‘千裏尋蹤’,撒到人身上,那香就順着人的皮鑽進去,溶到血肉裏,就算是把身上的皮扒了,那人身上都還帶着那香的味道。”
雲娘僵笑了一聲,“這倒是稀奇。”
“不過這香,人聞不到,只有一種鳥可以聞到,不管那人走到哪,這鳥都能把他給找出來。”薛少瑾指了指籠子裏的彩雀,笑道:“于是這鳥啊,也叫‘千裏尋蹤’。”
“你說厲害不厲害?”
交代完事情,薛少瑾起身便走,走到門口時忽然頓住,想起什麽似的問道:“你這兒,之前有人來過沒?”
雲娘面色一變。
薛少瑾了然,危險的眯起眼,“他找你說了什麽?”
雲娘面色發青,“也沒什麽,就是說讓奴對那少年關照一番。”
她想起中午時,鬥笠男人對她說的話——
“如果之後有人找你,問我有沒有來過,你如實相告便是,當然,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你明白的。”
于是雲娘對薛少瑾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薛朗讓她做的第一件事。
一炷香後,薛少瑾怒氣沖沖的走出了蒔花館。
他命手下打開籠子,将彩雀放出來,薛少瑾撫摸着彩雀五彩斑斓的羽毛,托在掌心往空中一抛,彩雀在空中優雅的打了個旋,朝東面飛走了。
衆人跟着彩雀的方向走去。
夜涼如水,家家戶戶閉門熄燈,樂城無宵禁,因此還有幾家酒館亮着。
薛少瑾随着彩雀進了一家破酒棚,薛朗正在酒棚裏喝酒,彩雀便欣喜的鳴叫了一聲,停在了薛朗手上,啄了啄薛朗的手指。
薛朗笑了一聲,把酒碗湊到彩雀跟前,彩雀好奇的歪着頭,盯着酒碗,試探的往碗裏面啄了一口。
“這畜生好像更喜歡你?”薛少瑾冷冷道。
薛朗換了只碗,接着倒酒,“因為你把它當畜生,我把它當人。”
薛少瑾嗤了一聲,在薛朗對面坐下,“薛朗,你這是什麽意思!當初我們可是說的好好的。”
“你現在是想對那小子留情?把我給你的金子全給了蒔花館那老板,你倒是真大方!”
薛朗搖搖手指,“非也。”
薛少瑾皺起了眉。
“金子是陛下的,不關你事。”薛朗道。
薛少瑾:“”這不是重點。
薛朗放下酒碗,“讓你的人出去,咱們兄弟倆喝個酒。”
這是要說正事了,薛少瑾揮揮手讓手下退了出去,“別提這兩個字。”
薛朗:“怎麽不能提,按理你不得叫我一聲兄長?”
薛少瑾:“”叫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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