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面見聖上

面見聖上

晉陽公主勉為其難的點頭：“佟思樂。”

這人扈意認識，佟思雅的哥哥佟思樂，上屆的文狀元，如今在廊州任副使，再過兩年就能調回京中，前途無量。

不過佟家清貴，扈意和佟思雅也只是相視，對這個佟思樂，了解的并不多。

晉陽公主道：“今日千秋宴，他也來了。看樣子，母後是真的很看好他了。扈意，你主意多，你幫我想想該怎麽讓母後放棄這門親事呢？”

扈意想了半天：“要不找個人去勾引佟思樂讓他不接受這門親事？不過到時候你名聲就.....可以參考現在的我。”

到現在還有人議論她是被秦定坤抛棄的呢。

事實上也是。

晉陽公主有些失望：“啊？真的要這樣嗎？”

扈意被她的表情逗笑：“騙你呢。國母再怎麽着急你的親事，也不會貿然下這個決定，肯定會再考察一下佟思樂的品行如何。趁着這段時間，我們在中間‘活動’兩下，讓國母放棄他不就行了。”

扈意一向喜濃妝打扮，烈日下的這一笑，明亮又張揚，讓人無法移開目光。晉陽公主看着她，喃喃道：“扈意，我好羨慕你，你的人生應當是極其精彩的。”

扈意拒絕：“可別，我家的那攤子事，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

“扈家？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那倒不用，目前我還能應付得來。”扈意看着時間，起身：“我該去宴廳了，等回頭有時間再進宮找你說話。”

晉陽公主也起身跟着她：“我和你一起去，母後允許我去赴宴了。”

兩人從公主殿裏出去，經過宴廳前回廊處的小亭時，聽到裏面傳來叽叽喳喳的聲音，扈意側耳仔細分辨了一下：“今夕在裏面，走，去看看。”

Advertisement

賀今夕真的在裏面，正撸起袖子準備和傅輝大戰三百回合。

傅輝就是上次在書院時，主持她們辯論賽的學子。他父親和賀今夕的父親同在禦史臺，兩人也算舒适。

傅輝這次是找到了幫手，看賀今夕落單，就想着諷刺兩句。

沒想到賀今夕壓根就不是個吃虧的性子，當下就像個鬥雞似的，愈戰愈勇。

傅輝吓的躲在身邊一青年男子身後：“要是思樂兄在場，你們肯定贏不了。”

不遠處的扈意碰了一下晉陽公主的胳膊：“聽見了嗎，那個淺碧色雲竹紋長衫的公子，就是佟思樂，你瞧着怎麽樣？”

青年身形如玉，姿态翩翩，氣質非凡文雅。眉間帶着無奈和對小輩的寵溺，聲音如春風般和煦溫柔：“傅輝，站好。”

傅輝躲在他身後：“不行，她可是個母老虎。”

氣的賀今夕就要沖過去：“傅輝！你說誰是母老虎！”

傅輝躲在佟思樂的身後，左右閃着。

“就你！”

賀今夕抓不住他，幹脆拉過佟思樂的雙臂放到懷中緊緊抱着，而後拿腳去踹傅輝。

她沒有男女之別，抑或是不在乎這些，可佟思樂畢竟比他們見多識廣，臉色漲紅，說話也結巴了起來：“賀，賀小姐，你先放手。”

再鬧下去，引來宮人的注意就不好了。扈意走過去：“賀今夕！放手！”

聽到扈意的聲音，賀今夕這才放開，趁着傅輝不注意，又過去補了一腳。

扈意拉她到身後，對佟思樂颔首：“佟公子。”

佟思樂呼口氣，朝她拱手：“扈小姐多禮。”看到她身後的晉陽公主，他又繼續：“見過公主。”

晉陽公主對他并沒有什麽感覺，随意‘嗯’了一聲。

扈意道：“佟公子何時從廊州回來的？”

佟思樂答道：“昨夜臨到子時。思雅的身體有些不适，家母擔憂，便讓我告假三日回府陪她。”

“思雅姐姐病了？上次給孟老夫人賀壽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佟思樂解釋：“已經好了，今日她也随母親進宮了。晚些在宴席上，你們想來應該能見面。”

扈意松口氣：“那就好。也快到開宴的時間了，那我們就先過去了。”

她一手拉着一個，離開小亭。

席面上已經坐了不少人，釵珠玉環，叮當作響。晉陽公主皺了皺鼻子：“這味道太濃了，我先去後廳了。”

現在還沒正式開宴，她無需出現。

扈意點頭，拉着賀今夕在扈家的位置上坐下。老夫人和扈瑩此時不在，也不知去了哪裏。

剛一坐下，扈意就感覺到有不同的目光從四面八方落在她身上。哪怕她已經習慣成為焦點，但此時，仍舊有一些不習慣。

她的反常，落在了賀今夕的眼裏：“你怎麽了？”

扈意道：“怎麽感覺大家都在看我。”

賀今夕好笑道：“因為你漂亮啊，你看這滿宮裏，誰能比得上你。”

怎麽可能，那些目光可沒有欣賞和稱贊。反而是一些鄙夷和不屑。程度比以前更盛。

身邊的座位來了人，佟思雅坐了下來，為扈意解開了疑惑：“方才扈老夫人讓扈瑩小姐為大家表演曲目，有些...不太順利。”

這倒是在扈意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老夫人竟會這麽着急想讓大家看到扈瑩。

看到佟思雅關切的眼神，扈意道：“佟姐姐，我沒事。”

佟思雅也覺得扈老夫人此舉有些不妥，在做的都是朝中官眷，若想要才藝表演，博個名聲，也不該在國母的千秋宴上。更何況此時未開宴，國母也未出現，若是表演好了，未免有喧賓奪主之感。若是失敗了，就如同現在，被官眷鄙夷。

還連累了扈家所有的小姐們。

扈意是真的覺得無所謂，反正她的名聲這些年被禍害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她目前也有婚約在身，謝家人口簡單，也沒有女長輩在，就謝叔和謝頌兩個人，她不費心思就能輕易拿捏住。未來她就算嫁過去，也是一派的逍遙自在。

就是.....，希望父親也不要在意這些就行。

說起謝頌，自從上次他別扭地扔給她一個青色的瓷瓶，說是治傷手的藥後，扈意已經有幾日不曾見過他了。

那藥的療效挺好的，抹在手指上，傷口也不再火辣辣的疼，半脫落的指甲現在也有好轉的趨勢。

扈意還打算見了面再找他要一瓶，哪想到現在也沒聽說他去書院或者武院。

她想的入神，再回神時只見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扈意連忙站起，才看到聖德帝和國母一起朝她們走來。

扈意的位置靠近主座，在聖德帝經過她身邊時，扈意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像是謝頌給她的那瓶藥。

晉陽公主跟在他們身後，朝扈意眨了眨眼。聖德帝和國母落座，衆人這才坐下。

扈意身邊的位置依舊是空的，到現在還沒出現，估計扈老夫人和扈瑩已經提前出宮回扈府了。

扈意有些期待父親回府後的反應了。

她這邊在幸災樂禍，不知上頭聖德帝和國母的話題，已經聊到了她。聽到聖德帝叫她，扈意起身來到正中：“臣女見過聖上。”

聖德帝正值盛年，如今已執政，朝權大握，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看他們這些小輩的目光，也都很有耐心，充滿慈祥柔和。他笑眯眯地和扈意說話：“和謝家小子相處的怎麽樣啊？”

堂下秦夫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聖上在如此大庭廣衆之下對扈意慈眉善目，還說起婚事，那不就是在打他們秦家的臉面嗎。

她就是不懂，不過是朝臣之間的私事，為何能值得聖上這麽注意。

扈意回道：“多謝聖上挂念關懷，臣女和謝公子相處的極好。”

聖德帝仰頭哈哈大笑：“那就好，謝家小子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你們日後好好相處，也不枉費朕的這一番苦心了。”

聞言，在場之人皆是大驚，聖上如此說，不管是因為扈培英還是謝文英，這謝頌以後得仕途，定會有一番功業。

扈意稽首：“臣女謝過聖上。”

文家夫人暗中捏了捏文茹：“這就是你苦心經營想要嫁的人？我看扈意對他是一點留戀都沒有了。”

文茹咬牙忍過。

一場宴會，衆人心思各異。扈意仗着自己名聲不好，懶得應付她人，便擺了一張臭臉，除了和她相熟的那幾人之外，外人也無人敢過來尋她說話，倒是落了個清靜。

出宮的時候賀今夕有些不解：“你不是很煩謝頌嗎？聖上問你的時候，你為何不趁此機會求聖上收回賜婚聖旨？”

扈意道：“你以為聖旨是那麽容易就收回的啊？我憑什麽？”

賀今夕：“今日是千秋節啊，聖上高興，說不定你一開口，國母再說道兩句，聖上就同意了。畢竟你為了救晉陽公主手指頭都廢了，國母肯定領你的情，正是想着要報答你的時候。”

扈意并不認同：“開宴前我去見了晉陽公主，她說國母現在還在熱絡為她尋驸馬呢。她這麽熱衷此事，會幫我求聖上解除婚約？”

“說的也是，”知道此招無用，賀今夕立刻放棄了，又八卦其它：“晉陽公主的驸馬有人選了嗎，誰啊？國母這麽着急嗎，怎麽也不等明年的會試過了，找個文狀元或者武狀元？”

看她好奇的腦袋都快伸到自己肩膀上了，扈意伸出食指推着她的額頭離開：“我哪知道人選是誰。”

“好吧，”沒有小道消息可以聽，賀今夕興致缺缺，出了宮門就爬上了自家馬車。

扈意也坐了馬車回府。

仙人院內，聶瑞卿正在書房裏教導扈寧讀書。自從謝文英知道聶瑞卿之後，就讓她在自己離開的時候，監督扈寧用功。

看到扈意回來，聶瑞卿給含露使了眼色，自己出了書房：“扈小姐回來了。”

扈意聽她這麽叫覺得別扭，讓她叫自己名字，聶瑞卿又不肯。每次都皺眉忍着：“嗯。”聶瑞卿身份不夠，自然不再國母的邀請之列。

聶瑞卿跟着她進了房：“扈大人比你早回府半個時辰。”

扈意聞言，立刻來了興趣：“嗯？”

聶瑞卿壓低聲音：“在正院發了好大的火，還把徐嬷嬷請了回來。”

徐嬷嬷是當年扈父剛開府，還未成親的時候，從外面請回來的管家嬷嬷，聽說是從宮裏出來的，很有本領。後來原夫人，也就是扈意的母親進府後，徐嬷嬷就把管家大權交給了原夫人，自己出府尋了住處。

母親不愛這些瑣事，幹脆又把徐嬷嬷請回來，重新讓她管家。母親離世後，繼夫人進府，想要掌家，徐嬷嬷這才真正離開扈家。

徐嬷嬷和母親的關系很好，也是她看着扈意長大的，現在她進府，可以說整個扈家的掌權，幾乎到了扈意的手中。

扈培英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那就是說，他認輸了。只是礙于面子，不好直接把管家權交給扈意，這才找了徐嬷嬷周旋。

扈意諷刺道：“我還以為他有什麽後招呢。”

聶瑞卿道：“可能大人志不在此吧。”

雖然很不情願，但扈意也不得不承認，聶瑞卿這話應該是對的。在家庭中，扈培英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好兒子。但在朝政上，他對得起聖上的栽培提拔，對得起黎民百姓的愛戴，對得起同僚的信任，對得起任何人。他的志向在天下，只可憐了這些圍在他身邊的親人。

聶瑞卿道：“你怎麽想呢？”

扈意本來還想在家事上拿捏一下，但現在想法變了：“徐嬷嬷挺好的，公正無私，就讓她管吧。過幾天等書院結課了，我要準備去武院了。”

聶瑞卿之前也聽她提起過這件事，本以為她只是随口一說，卻沒想到她當了真：“你這要去武院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扈意挑眉，滿是無謂：“謝頌去的，我大表哥去的，甚至文振那個臭小子都能去，我為何不能？”

“你和他們能一樣嗎？那都是男人。”聶瑞卿是關心則亂，如果是別的女子立志在武院闖出一片天，她肯定舉雙手贊成。但這人是扈意，她想的不免就多了些。

“那又如何，我偏要以女子的身份去闖一闖。”

她的目光絢爛又自信，染的聶瑞卿也不由自主地想相信她可以成功。

“你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