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一個月的時間，說快的話也很慢，說慢的話，幾乎一眨眼就到了。

佟思樂穿着大紅喜服來接親的時候，唐琳正號召姐妹們去堵門。

看着屋內院外都是忙着的，滿臉喜意的人，扈意有些茫然。賀今夕已經換了喜服，頂着蓋頭安靜地坐在床邊，扈意站在她身旁：“今夕，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賀今夕點頭。

對于這門親事，佟家盡心盡力，表現出了最大的誠意。就連扈意，對佟思樂的印象也開始改觀，覺得他對賀今夕應當是真心的。

扈意原本覺得結婚這件事，離她很遠。哪怕她和秦定坤定親又退親，哪怕她得了聖上的賜婚，她仍舊覺得嫁為人婦，是一件遙遠到天邊的事。

可是現在看着眼前，滿屋子的紅，讓扈意心生一種緊張的感覺，仿佛今日出嫁的不是賀今夕，而是她。

還在出神中，玩的興起的唐琳笑嘻嘻地過來拉她：“快來啊，他們要破門而入了！”

說話間，房門被少年們推開，興沖沖地過來要接新娘子。唐琳急的大叫，夥同其她女孩子們要趕他們出去。

扈意看到孟斯年也沖了進來，見聶瑞卿在女孩子們中，別扭地靠近她的方向。扈意笑笑，打起精神，去幫助唐琳。

接親主要的就是一個熱鬧，熱鬧過後，新娘子還是要跟着新郎離開的。扈意站在賀夫人的身邊，看她抹淚，安慰道：“姨母別傷心，今夕會過得很好的。”

佟家人口簡單，佟夫人性情溫敦，佟思雅也很好相處。賀今夕嫁過去，按照她活潑的性子，一定會受到寵愛。

賀夫人紅着眼點頭：“意兒啊，姨母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去找思樂，恐怕事情不會這麽順利。”

扈意道：“不會的，佟公子是個負責任的人。”

賀夫人對佟思樂仍舊有些不滿：“哼，他要是負責任，就不會是如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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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是說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滿意嘛。扈意提裙向下：“花轎要走了，姨母，我先過去啊。”

她和唐琳，聶瑞卿等人作為新娘子的送嫁，是要到新郎家裏參加整個婚禮的。

賀夫人忙應：“嗯，去吧，別誤了時辰。意兒，”

“嗯？”

“護着些你妹妹，別讓她被人欺了去。”

扈意保證：“姨母放心。”

佟家結交的都是文人墨客，講究儒雅。婚禮現場，除了幾個湊熱鬧的年輕人之外，倒是安靜有禮。

不過扈意倒是發現了孟斯年在賀家的時候，顧着和聶瑞卿說話。現在到了佟家，他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別的姑娘身上。聶瑞卿冷着臉，只看着賀今夕不說話。

此時也不需要她們了，扈意拉着聶瑞卿出了門：“你和孟斯年怎麽了？”

透過她們站的方向，還可以看到孟斯年正在和一個姑娘說笑。那笑容都把他的眼睛擠成一條縫了。

聶瑞卿也聽到了他越來越大的笑聲：“我和他本來就沒有什麽，能怎麽了。”

扈意了解孟斯年的脾性：“莫非是他主動找你求和，卻被拒絕了，現在惱羞成怒，想要勾引別的女孩子來引起你的妒意？”

聶瑞卿扭頭：“哼，幼稚。”這算是承認了扈意的話。

“确實挺幼稚的。”扈意附和，看來這孟斯年還是不夠了解聶瑞卿。不過這兩個人都是嘴硬的脾氣，照這樣下去，未來可能會分道揚镳也不好說。

“行吧，不管他了。等會看完今夕，咱們就回去吧。”扈意道。

等她們送嫁的人離開，賀今夕就真正成了佟家的媳婦。臨出門的時候，是佟思樂來送她們，扈意不放心地警告：“你要是敢欺負今夕，我絕對饒不了你。”

佟思樂身上被她打的地方還隐隐作痛，聽到她的威脅，身體本能的一震，苦笑道：“表姐放心，我以後一定好好待她。”

“誰是你表姐，少耍貧嘴。”扈意翻了個白眼，上了扈府的馬車。

聶瑞卿的興致不太高，扈意也在感懷賀今夕的婚事，一路上兩人默默無言。下了馬車也各自分開，回了房間。

阿喜正等在房間，見她回來，面露憂色：“小姐。”

扈意奇怪：“怎麽了？”

阿喜帶她進房：“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扈意疑惑地走進房裏。

房內的桌旁，坐着一個人。

“謝頌？你怎麽來了？”

将近一月未見，謝頌消瘦了很多，眼窩深陷，臉頰處幾乎可以看得見骨頭。他的身上散着濃濃的血腥味，看他雙目無神，扈意問道：“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嗎？”

謝頌臉色蒼白，虛弱地笑了下：“我沒事，我是來給你這個的。”

他伸出手，手掌心上放着一個未上蠟封的信封。

“這是什麽？”

謝頌道：“武院的入學通知，你可以去武院了。”

扈意愣了一下：“你消失的這一個月，到底去幹什麽了？用什麽換的它？”

謝頌不在意地道：“沒事，不過受了些輕傷而已，我故意沒上藥，惹你愧疚呢。”他把信封放到桌上：“我先回去了，謝文英還在外面等着我。”

他的身形搖搖晃晃，走兩步都要歇一下。

扈意過去扶着他：“我送你出去。”

“不用，被外人看到了不好，就送到這裏吧。”來到仙人院門口，謝頌輕輕推開她，獨自走了出去。

留下扈意目送他背影走遠，而後低頭看着自己右手，上面有一根細長的青草。

那是她從謝頌背後的衣服上順下來的。

阿喜看她好奇那根草，解釋道：“這個叫小苦丁草，一般在山上生長居多。”

“山上？”

阿喜點頭：“像是城郊的鬼馬山，莽婆山，封妖山，南山峰等這些都有。”

山上，謝頌怎麽會去山上呢。

想不通此，扈意轉身回到院內，扈寧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臉上沾着面粉：“姐姐！”

說着話，還拉她向側院走。

扈意把草放好，被他拉着鄉裏走：“寧寧要帶我去哪裏啊？”

扈寧笑嘻嘻地說：“去看小兔子饅頭。”

含露一直跟着扈寧，解釋說：“寧公子下午在院裏玩，聽說廚房要蒸饅頭，就去看。後來就幹脆上手了，捏了小兔子饅頭，說要送給小姐。”

扈意捏着扈寧腦袋上的小發髻：“哇，我們寧寧長大了，都知道給姐姐做饅頭吃了呢。”

被姐姐誇贊，扈寧得意的嘿嘿直笑。

臨近晚餐的時間，廚房裏正熱火朝天。哪怕如此，也沒擋住裏面的人說話：“聽說光是屍體都拉了兩輛車呢，真吓人啊。”

扈意聽到這話，好奇地問道：“什麽屍體？”

她基本上很少來廚房，廚娘看到是她，吓了一跳，謹慎地回答：“聽說是禦林軍的人，把七郎山的土匪給滅了。禦林軍把軍中犧牲之人的屍體拉了回來，足足有兩輛車才裝下。”

七郎山位于京西百十餘裏，聽說山上的土匪有七個當家人，所以他們占據山頭之後，改名山頭為七郎山。這些山匪為惡多年，不光是周圍的百姓，還有路過官道上的行車，都被他們劫持過。朝廷久派兵攻不下，對此頗為頭疼。

沒想到這次，倒是被禦林軍拿下了。

念及此，扈意心中忽然閃過念頭，她看向阿喜：“七郎山上是不是也有這種草？”

阿喜點頭。

扈意心弦微動，難道謝頌真的去了七郎山才惹了這一身傷？只是為了完成她的願望去武院？

呃，她有些受寵若驚。

蒸鍋到了時辰，看廚娘想要掀鍋，急的扈寧拉着扈意的手往裏沖：“姐姐快看！姐姐第一個看！”

他橫沖直撞，扈意擔心他受傷，從後面把他抱起來：“好，姐姐抱着你看。”

廚娘掀開鍋蓋，用手扇走熱氣，篦子上放着白胖的大饅頭，出現在他們眼前。其中放在最中間的小兔子，只有扈寧拳頭大，還用紅蘿蔔和紅豆點綴了眼睛和鼻子，尤是小巧玲珑，精致可愛。

“哇，寧公子做的小兔子饅頭真好看唉。”廚娘誇贊道。

聽到誇獎，扈寧得意，伸手想摸饅頭，又被熱氣熏的縮回了手。

扈意卻知道，扈寧絕對做不出這樣的。

想來應該是廚娘們怕他做出來的饅頭不好看，私自把扈寧做的饅頭，替換成她們做的。

她看向廚娘。

廚娘自知瞞不過她，低下了頭。

扈寧沒注意她們之間的互動，看到自己做的小兔子饅頭，興奮地拍着手：“我要吃我要吃！”

他并沒有看到在篦子的角落處，一個足有成人男子手掌那麽大的饅頭，被廚娘悄悄地撿起拿走。

看着單純的扈寧，扈意覺得有必要讓他認清現實。她對廚娘道：“放到竹筐裏，一起送到我房間。”

廚娘不明所以，順從她的話，把一大一小兩個兔子饅頭，送到了他們的餐桌上。

扈寧拿着小饅頭愛不釋手，扈意拿着筷子點了點他，讓他看那個被他刻意忽略的大饅頭：“寧寧，你看這是什麽？”

扈寧嫌棄地看着它：“姐姐，是大饅頭！”

“對，它是大饅頭。寧寧說，這個大饅頭是誰做的呢？”

扈寧想了想，嘗試說：“是廚娘做的？”

扈意看着他，溫柔的聲音帶出讓他失望的話：“不是哦，這個大饅頭是寧寧做的，相反你手裏的那個小饅頭，才是廚娘做的。”

扈寧對比着兩個饅頭，慢慢撅起了嘴。“可是，可是廚娘說……”

扈意道：“廚娘是怕你傷心，才這麽說的。”

“那為什麽我就做不出那麽漂亮的饅頭呢？”扈寧發愁。

“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情啊。就像廚娘，她比較擅長捏饅頭，那她捏出的饅頭就特別好看。咱們寧寧擅長的是打拳，那打的拳也比別人好看。你們擅長的不一樣，所以你不必和廚娘比賽捏饅頭，她也不會和你比打拳。”

扈寧懵懂：“那我該和廚娘比什麽呢？”

“你們的年齡不一樣，經歷不一樣，性別不一樣，所以你們沒有可比的地方。”

“那我應該和誰比啊？”

“你應該和你自己比，只要你的拳比昨天打的漂亮，馬步比昨天紮更的時間長，你就是最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