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跟蹤

跟蹤

對她的話，扈寧懵懵懂懂。

扈意又花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才給他講清楚這個道理。

等到她忙完，把扈寧送到床上，看着他睡着，自己再回到房間的時候，才發現那根草不知被她丢到了哪裏。

扈意不是個糾結自我消耗的人，次日一大早，她出了扈府，決定去謝家找謝頌好好的問清楚。

謝頌卻不在。

是謝文英接待了她：“去了別處養傷。”

說着像是怕扈意再追問，謝文英連忙說：“你還不知道吧，唐将軍和夫人快回來了。”

能讓謝文英如此說，扈意驚喜：“三舅舅和舅母嗎？他們不是在對抗萬金國？”

萬金國在大興朝的西南方向，在聖德帝剛繼位，朝政動蕩的時候，萬金國發起了對大興的戰争，這一打就是将近十八年，打到大興的武将都換了一波。

謝文英笑道：“萬金國戰敗了，現在正準備進京朝貢。所以意兒，這是一個實戰的好機會，武院會讓院中的學子參加京城守衛，你估計暫時去不了武院了。”

扈意不在乎：“沒事，晚一陣也可以。”說起這個，扈意又想起了來此的目的。她看出了謝文英不想讓自己知道謝頌如今身在何處，依舊問道：“謝叔，謝頌去了何處養傷啊？我去看看他。”

謝文英含糊道：“別院嘛，距離這裏有些距離。要不你先回府吧，等我見了他會轉告你來過的。”

扈意接着問：“那謝叔，謝頌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他真的去七郎山了嗎？”

謝文英對扈意撒了謊，心裏正別扭。聽到這個問題，覺得它并不是秘密，便說了實話：“是的，剿滅了山上的匪徒。”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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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一個武院的學子而已，剿匪的不是宮裏的禦林軍嗎，怎麽會讓謝頌跟着？”

謝文英：“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他不是謝叔的義子嗎，這麽大的事情謝叔怎麽會不知道呢？”

面對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謝文英手心急的出了一層薄汗。

他從前只覺得扈意這性子很可愛，現在落到了自己身上，謝文英只覺得無奈。

“這件事有些複雜，等以後我再告訴你。”他擡頭看看：“我還有事要忙，今日就先不招待你了。你若是想進府去玩，和管家說一聲就行，裏面的人你也都認識。”

扈意點頭：“那謝叔就去忙吧，我也要回府了。”

她回身，立刻察覺到謝文英一直在看着她的背影。扈意不動聲色地向前走，直到拐了彎，她才停下腳步，緊貼着牆。

等了兩息之後，扈意悄悄伸出腦袋往謝府的門口看。

正和站在原地的謝文英的目光對上！

扈意尴尬地笑了笑，縮回了頭。這謝叔果然是老狐貍，都能看出自己想跟蹤他！

這次她等的時間長一些，再伸頭看過去的時候，謝文英終于走了。

他沒有坐馬車，步伐又快又穩，這麽一會已經走到了街頭。

扈意連忙跟過去。

街上人多，她也好找掩護，跟了謝文英兩條街都沒有被他發現。

扈意心裏有些得意，看來謝叔真的老了，在軍營裏學的那些跟蹤術都忘了個幹淨。她随手掏了銀子買了根冰糖葫蘆，再擡頭時，前方卻沒了謝文英的身影。

得意就會忘形，誠不欺我也！

扈意惡狠狠地咬了糖葫蘆，旁邊攤販好心地和她說話：“小姐啊，你是一個人出門嗎？”

扈意點頭。

“那小姐還是盡快回家吧，方才我看到前面有個中年男子在偷看你，還對着你笑呢。”

扈意：“.....？前面？他是不是穿個棕布衫，留個長胡子？”

“是啊是啊，小姐認識？”

是謝叔！

扈意氣得咬牙，她還以為謝叔功力退步了，敢情他是在逗她玩！

跟蹤失敗，扈意也不喜閑逛，準備打道回府。臨轉身的時候，餘光看到路邊的弓箭鋪子裏，孟斯年正在挑選長弓。

這倒是稀奇了，孟家一門文臣，和武将不沾邊，尤其是這孟斯年，可是專供文試的。

扈意擡腳走了進去：“喲，這不是孟大公子嗎，真是稀客啊。”

孟斯年從前就不怎麽待見她，現在因為聶瑞卿的關系，對她也能說上兩句話。此時聽見她的嘲諷，孟斯年也沒生氣：“我想去武院的弓箭科。”

武院裏的院系分的很細，弓箭科是培養神射手的。

扈意有些意外：“怎麽想着棄文從武了？你父母願意嗎，孟老夫人也同意？”

孟斯年沒回答這話：“我不想再和勾心鬥角，為達目标不擇手段的人同行。”

扈意挑眉，“廉祎怎麽樣了？”

孟斯年沒想到自己只一句話，她就猜出了自己所想。他道：“不太好，書院裏的學子和夫子都對他冷嘲熱諷，如此下去，出事只是早晚。”

從小就是他仰望之地的青山書院，寄托了他無數的抱負和理想。如今變得一團亂濁，孟斯年心裏的失望，怎麽都掩蓋不住。

孟斯年對着扈意道：“你能和他退親，現在又得了聖上的賜婚聖旨，想必以後他也不敢動你。”

扈意坦然一笑：“也許吧。”

她說完，轉身向外走。臨到門口的時候又轉回身，随手在架子上拿下另外一把木棕色的長弓：“買這個，比較适合你。你手裏這個，除了貴和好看之外，沒別的優點。”

孟斯年瞪了一眼給他推薦弓箭的掌櫃，又小聲對她答謝：“謝謝你。”

扈意忽然道：“聶瑞卿知道嗎？”

孟斯年臉一紅，眼中露出一絲不自然，嘴硬道：“管她什麽事。”

扈意笑笑，離開了弓箭鋪子。

回府的路上，扈意有些猶豫，該不該把孟斯年想去武院的事情告訴聶瑞卿。若要告訴吧，也顯得她太過于多嘴了些。

若是不說，他們之間的誤解，會不會越來越深。萬一因此事鬧得不可開交，她又是罪人一個。

扈意一路想着，臨到府門口也沒有個決定。

府門口阿喜在等着她：“小姐。”

阿喜的臉色不太好，緊皺的眉眼和焦急的眼神，似乎在告訴扈意，府裏出大事了。

扈意看向她。

阿喜道：“莊子上的人過來傳話，說靳氏病重，人怕是不行了，問我們要不要接回來見最後一面。老爺不在，老夫人拿不定主意，這不，讓盛媽媽過來叫你去商量一下。”

扈意冷笑。

“這才一個多月，人就不行了？她不是自诩為了供養父親讀書，日夜操勞嗎，怎麽莊稼活以前能幹，現在倒不行了，該不會是這些年在扈家養尊處優，真養成了一個嬌貴的身子吧。”

阿喜跟着她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小姐的意思是，靳氏在裝病？”

看着前方一直盯着她們的盛媽媽，扈意沒說話。

老夫人正在房裏等着她。仆人掀開門簾，扈意邁腳踏入，這才看到房裏還坐着二夫人，齊姨娘，還有一旁哭唧唧的扈瑩，和她旁邊奶娘抱着，正在酣睡，剛滿月的扈興。

扈意看着周人：“不知祖母讓我過來，是有何事？”

老夫人暗暗瞪了盛媽媽一眼。

這事她還真張不開嘴，原本想着讓盛媽媽在路上提一嘴的，現在看來，她壓根就沒提！

盛媽媽真覺得冤，她明明聽到阿喜和小姐說起靳氏快病死的事情，自己才沒有開口。現在小姐竟然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這不是在害她嗎。

老夫人看了扈瑩一眼，讓她先說話。

扈瑩一眨眼，眼淚就流下來了。“妹妹。”

扈意伸手攔住：“別這麽叫我，我可沒有承認你。”

扈瑩咬着唇，無助地看向老夫人。

自己親手帶大的孫女被如此漠視，老夫人有些心疼，忍不住開口：“扈意啊。”

扈意一個眼神刀過去，成功讓老夫人閉了嘴。

扈瑩猶豫片刻，看着熟睡的弟弟，終于鼓起勇氣：“大小姐，母親她現在病重垂危，就想見我們姐弟一面。求你發發善心，圓了她的遺願吧。”

扈意漠視地坐到一邊：“怎麽，這才一個月，就垂危了？”

扈瑩的嘴角抽了抽：“母親還在月子中就去了莊子，又日日勞作，不得歇息，前幾日生了大病沒有得到照顧，這才惡化至此。”

“前幾日？”扈意看向她：“父親不是說要斷絕她和府中的聯系嗎？你怎麽知道她前幾日就生了大病？莫非你私下違抗父親的命令，在偷偷和她聯系？”

“我.....”扈瑩此刻着急母親的病情，腦子裏一片混亂，根本想不到任何話來反駁。

還是一直站在角落處，莊子上的人開口解釋：“回大小姐，是小的方才在禀報靳氏病情的時候說的，和瑩小姐沒有關系。”

“哦？你是何人？”

“小的是莊子上的管事，名叫張大樹。”

扈意道：“張大樹？真是個好名字。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有個弟弟叫張小樹，如今是父親身邊的馬夫吧。”

張大樹眼神一抖，頭低的更厲害：“大小姐好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