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尋她

尋她

手起刀落的電光火石之間,鐵花在眼前綻開,千機傘的傘面機簧來回絞動,似一面巨大盾牌,生生撐在了二人之間。

沈北陌伏在傘面庇護之下,踉跄着想去撈那落在外面的火藥包,對面的賀霄淩空一腳踏上千機傘飛躍過來,那沉重的軀體讓傘柄深深陷進泥壤中。

沈北陌一手攥住火藥包,一手反身握住傘柄,中門大開之際,毫不意外被身手了得的男人抓住了機會,剛猛一掌拍在了胸腹之中,十足十的氣勁力道,她連人帶傘倒摔出去,翻滾幾圈墜下山坡。

賀霄站在漆黑的坡邊往下看了眼,但這坡子太陡,已然找不見對方蹤跡了。

他俯身拎起拿包遺落的火藥,反正最重要的東西截下來了,至于那沈北陌,那一掌下去是死是活都難說,沒了再追的必要。

長夜漫漫無盡,一線峽口的風蹿湧貫穿,信念再強的神策軍,也終究是強撐到了極限,被一擁而上的楚軍俘獲。

熊圖魯被一群士兵拿鎖鏈套住了還在惡狠狠用草原話罵咧着,李恪手裏揚着鬼火刀,聽不懂也知道這草原蠻子不會罵什麽好話,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明白,半點不吃虧的跟他對罵道:“你們主将那個怕死的縮頭烏龜都跑沒影了,喪家之犬還敢叫嚣,還不把尾巴夾緊點!”

“還有你們!想活命的就都老實點!實話跟你們說了吧,南邵不會再有援兵了,即便你們的大軍退了天緬,也還有我大楚水師,就死心受降吧。”

李恪耀武揚威着,正要踏上那已被占領的一線峽口,忽地聽見天外傳來一道虛無缥缈的聲音,幾近要被風給撕碎,卻仍然堅定傳進了衆人的耳朵裏。

“誰說我南邵無人。”

下一瞬,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伴着這無盡月色,明明滅滅的篝火,惡鬼面下張揚淩亂的碎發在飛舞,從樹枝跳到了這一線峽的正中央。

李恪對沈北陌的去而複返很是疑惑,正上下打量着,後面賀霄騎着馬回來了,李恪猜到這二人應該是又交過手了,問道:“二爺,那沈北陌看着像受傷了?”

“內傷。”賀霄利落下馬,将手裏的包裹扔給了部将,“他想炸小鏡湖洩洪來個同歸于盡,還好追上了。”

李恪頭皮一麻,一線峽這種狹窄的天塹,若真是山上發了洪災,大軍移動速度慢,必定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這顯然是豁出去不準備要命了。

“他傷了髒腑,撐不了多久了,直接拿下。”賀霄一聲令下,士兵們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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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站在中間的孤将強行将脊背挺直,甩開千機傘成了刺槍形态,像一匹落單的孤狼,還要死守着最後的信念,不肯逃跑。

沈北陌這三個字在大楚軍營裏多少是有些陰影的,即便她現在看起來已是強弩之末,但士兵們仍是有所忌憚,不敢真的硬沖,幾輪沖鋒下來,峽口濺了滿地的血,中間那道身影身上最盛,也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她自己的。

李恪擰眉看着眼前這招人恨的宿敵,但所有軍人,對于這種死戰不退的精神都是敬畏的,他蹙眉道:“投降吧,不要平添無謂傷亡了。”

沈北陌呼吸沉重着,一槍甩掉了傘刃上沾染的血,在地上灑出了鋒利的一道痕跡,她垂着頭,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浪費給說話,只用站立的姿勢沉默回應他。

夜色逐漸褪去顏色,第一縷晨曦灑向大地,李恪看着那七手八腳亂棍上前的士兵,到底是動了些本不該有的恻隐之心,這樣倨傲的一個人,死在普通士兵的手裏,太可惜了。

李恪忍不住提了刀,然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賀霄已經快人一步下了坡子。

悍猛的跳劈帶來了極其恐怖的力量,刀槍相撞的那一瞬間,沈北陌覺得自己四肢都在震顫,她腳下沒站穩摔了下去,她下蹲仰頭的那一瞬間,面前男人舉着長刀,氣勢逼人,巍峨似戰鬼轉世。

如此中門大開的姿勢,她應該能躲開的,甚至應該還能搶時間清雪式掃他一腿。如果還有一點力氣的話。

還有點力氣就好了,至少別輸得太難看。

“刀下留人!!!”

千鈞一發之際,鐘子柒快馬加鞭疾馳而來,他生怕慢了一步釀成血禍,沖到二人跟前時候氣都還沒順過來。

賀霄掃眼看見了跟在鐘子柒後面的大楚将軍,基本就已經猜到了七八分,視線在沈北陌身上逗留了片刻。

“大楚皇帝有命,南邵歸降,則不再傷我南邵子民一兵一卒。”鐘子柒胸膛劇烈起伏着,剛才那兇險一幕叫人心跳都快停止了,他日夜兼程地趕,就是怕沈北陌他們不知道情況死守一線峽,白白送命。

“你在說什麽鬼話?你、”身後的沈北陌踉跄着要揪他衣領,一激動內外傷一起發作,急火攻心,本就飄搖的身子終究還是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鐘子柒接住暈倒的沈北陌,心裏也有些發顫,這看起來肅殺的敵将會不會想要趁機斬草除根。

他死死盯着賀霄,強調道:“大楚想要一統六國,不可能只靠強兵鎮壓,若在第一步就對招降的國家出爾反爾,日後所圖大計,必當舉步維艱。”

賀霄神情淡漠,收斂下了所有的情緒,深深瞥了眼暈倒的沈北陌,慢慢收了刀,到底是沒有在這個節骨眼上趁機取他性命。

“我大楚一統中原是天命所歸,沒有任何人能影響得了。”男人淡聲說着,“今日我饒他性命,不為別的,只因敬他是個有血性的軍人。”

鐘子柒吊着的一口氣這才終于松了下來。

跟着他一起快馬加鞭趕來的楚将難掩喜悅之情,此時才上前對賀霄恭敬道:“啓禀将軍,南邵已歸t降,宋将軍手書一封命屬下呈上,還請将軍主持大局。”

僵持了數月的一場仗,終于是大獲全勝,賀霄掃完軍書,笑得豪邁,掃了眼那些被俘的神策士兵,略作思考,揚手處置道:“暫時收押,聽候發落。”

沈北陌這一暈,就是整整三日的不省人事。

她之前在山谷裏被賀霄打的那一掌雖然是養好了,但畢竟是長達數月的勞累,身體底子本就不比從前,如今再在相同的位置挨了一掌,舊疾複發加上忽聞噩耗心血激蕩,病來如山倒。

這三日李恪跟着賀霄忙得分身乏術,南邵歸降,大楚第一步就是要進駐腹地接管所有軍機要塞,要處理的瑣事繁多,忙起來恨不得比打仗時候還要再盛三分,根本就顧不上大牢裏那一支小小的神策軍。

“二爺,聽說南邵的禦前使親自來了,帶了那老皇帝的手書,指名要帶走那個沈北陌?”李恪聽到關于沈北陌這名字的任何消息都格外上心,百忙之中還是忍不住抽了空隙跑進賀霄的帳子詢問情況。

賀霄正将公文簽批給一衆副将,聞言随口應了一聲,“嗯,只是暫時接回去養病半月,後面還是得看陛下如何調配,屆時聖旨會跟其他南邵将領的去留一同頒布。”

李恪稀奇道:“他還真是個寶貝疙瘩啊,勞動皇帝親自出面撈人,那麽多收押的将士也沒見着撈別人的。”

賀霄也是剛從手書裏看到的消息,說道:“我看那意思,他應該是個有身份的王公貴族,偷摸着跑去從軍的,現在這種情形,自然要出面保下。”

“還有這種事?”李恪稍微有些吃驚,但也就聽個熱鬧罷了,他擔憂的還是讓沈北陌那刺頭養好了病會不會多生出些事端來,“那就這麽讓他們把人從一線峽接走?”

賀霄很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無謂道:“半死不活的一條命,人接走便罷了,千機傘是必定要收繳的。”

李恪深以為然,點頭道:“也是,沒了那把傘,他也就不過爾爾。那二爺您先忙,我先出去了。”

“诶,等會。”賀霄琢磨着叫住了李恪,詢問道:“前兩日讓你幫我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嗎?”

南邵歸降之後,盡管瑣事如山,賀霄還是讓李恪第一時間找人去打聽了那個異族姑娘的消息,雖然到現在為止他甚至都叫不出她真正的名字,但總歸是跟沈北陌有關的人,還是有方向能去尋找的。

賀霄吩咐的事情李恪向來是最上心的,回答道:“還沒呢,我找了好幾個消息靈通的斥候,也派了幾個暗衛去民間暗訪,但是都說那個沈北陌平日裏鮮少跟女人有所瓜葛,估摸着是藏得深,還需要再多些時日才能挖出來。二爺放心,這事我一定加緊辦。”

“嗯,麻煩了,我這邊實在雜事纏身,你替我多上心些。”提起關于那位姑娘的事,賀霄眉眼的情緒都要溫和些,吩咐道:“她性子剛烈,若是找到了,怕是輕易不會肯就範,別強來,先給我報信。”

李恪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什麽本事能叫賀霄這般念念不忘,但既然二爺這麽吩咐了,他也自當遵從,“是,我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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