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守宮砂
守宮砂
疾風将軍與嘉寧郡主的大婚之期定在了金秋十月, 桂花飄香的時節。
皇城裏處處張燈結彩,許久沒有過這般普天同慶的熱鬧喜事,楚乾帝龍心大悅開倉放糧, 百姓們跟着一道沾了喜氣, 也就更加能投身到這濃郁的氛圍中去。
外面忙活的熱鬧極了,沈北陌縮在碧落宮裏, 百無聊賴之下, 也是找到了件新鮮事能消遣時間的。
中秋宮宴時候那個護駕有功的侍衛一躍連升三個品級,直接就被提拔成了郡主的貼身帶刀護衛, 賞紋銀百兩,賜了白玉腰牌。
那侍衛名叫英舟, 年紀尚輕,見着南邵郡主那雙打量戲谑的眼就心虛腿打顫, 沈北陌留了個心眼, 覺得就他這歪歪倒的三兩下, 實在是不夠看的,萬一被哪個仔細之人發現了端倪就不好了。
反正她閑着也是閑着, 一時興起親自上陣,每日裏就折磨人玩,叫他白日訓夜裏訓,非得把身手給練得像樣些不可。
“郡主……郡主, 時辰應該到了吧。”汗如雨下的年輕侍衛雙手打顫, 他能在皇宮大內當值, 并非是真的基本功不紮實,反倒是個踏實穩進的性子, 練功勤懇從不偷懶,只是這郡主想出來的招實在是太折磨人, 那小刀上下兩截能活動,中間拿個小環扣在一起,稍不留神就會把手指頭給削斷了。
沈北陌仰躺在藤椅裏打盹,也懶得起身,眯眼道:“到了嗎,我聽着聲音沒夠數。”
那小刀揮斬間能帶起風聲唳唳,即便不去看,光聽聲音她也能判斷這小子有沒有偷懶。
“肯定夠了,我都是按照您吩咐的速度、速度,一點沒敢偷懶。”英舟汗流浃背,心神太過緊張,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我想起來了。”沈北陌忽然一個起身,坐在藤椅上盯着他,“怪不得總覺得看着眼熟,我從南紹過來路上,跟領頭那死狗說好話的那個小卒,也是你小子吧?”
“啊……啊?”英舟根本沒法思考,只想快點結束這折磨。
這時錦瑟進來救了孩子一命,臉上神情微妙着,欠身道:“郡主,宮裏來女官了,說是……”
“來幹什麽?”沈北陌蹙眉,一聽就覺得麻煩。
“說是來給您行宮砂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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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玩意?”沈北陌問。
“就是……應該就是守宮砂,唯有未失貞潔的處子,才能點上的守宮砂……”
錦瑟的話還沒說完,沈北陌就噌的火一冒起了身:“他們什麽意思,我南邵掌珠的公主,是什麽外面什麽阿貓阿狗不成,敢懷疑這種事情懷疑到公主頭上來!?”
說她可以,說靈珑的不是,那就是不行。
英舟眼看着沈北陌注意力打岔去了,悄悄停下手裏的刀子休息,抹了抹臉上熱燙的汗,就聽見那豪氣沖天的郡主直接大手一揮:“給我趕走,統統趕走,不點,點他個頭,誰愛點誰點。”
錦瑟為難道:“只怕是沒那麽好打發。”
沈北陌一腳踢開藤椅,氣勢凜凜往前大步而去,“那就我去說,我看誰敢。”
她個子高步子快,走起路來都帶着風,猛地一出門險些跟正好進來的賀霄迎面撞上。
兩人對肢體的控制力都極強,撞上之前硬生生剎住了步子,相隔不過半個手指的距離,緩住力道後立刻分開了。
賀霄險些一口親在她腦門上,退開後臉色還頗有幾分不自然,蹙眉道:“慌慌張張幹什麽去?”
“關你屁事。”沈北陌懶得跟他廢話,繞開就要往外走。
她那滿臉的氣勢一看就不像是去幹什麽好事,男人趕緊三兩步追上去,跟在她身邊邊走邊道:“說話,幹什麽去?”
錦瑟追着二人實在吃力,幾乎是小跑起來了,心裏也擔心沈北陌吃虧,趕緊道:“将軍,宮裏來人說要行什麽宮砂禮,我們郡主氣不過,這不是懷疑姑娘家的名節嗎,這、”
賀霄一猜就是這事,他t原本也是掐着時間為這事來的,直接一把攥住人的胳膊強行叫她停下來,“你別一天到晚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着,先聽我說!給我站住!”
沈北陌向來不屑于隐藏什麽情緒,她的喜怒哀樂全在臉上,那陰沉的面色顯然是真的在動氣,賀霄被她那擡頭淩厲一眼給哽住了,心想她現在倒是知道着急了,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淡定。
“宮砂禮是大楚所有宗親成婚都會有的一道禮節……”賀霄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北陌給一口打斷:“陋習。”
“郡主,慎言。”一道威嚴低沉的女音傳來。
沈北陌掃眼看見了高處回廊前站着一片黑壓壓的人,為首的女官面容威儀,一身繡荷官服穿得嚴謹服帖,渾身上下都寫着體統二字。
“既已入我大楚皇城,有些規矩,便不可與從前同日而語。”這聲音比樣貌更壓人,女官姿态挺拔自臺階上下來,對賀霄欠了欠身行禮:“微臣參見王爺。”
“免禮。杜若姑姑怎的親自來了。”賀霄掃了眼後面那一片人的陣仗,杜若是宮裏資歷深厚的教習女官了,入尚宮局前是跟在太後身邊的,很受器重,尋常皇子公主見着她都是要禮敬三分。
“眼看着婚期将至,嘉寧郡主嫁入皇室為婦,是國之大事,太後特意囑咐,一應禮節須得謹慎,微臣不敢怠慢。”杜若面色寡淡說着,視線又再落向了沈北陌身上。
沈北陌從小到大都是刺頭,她便是老虎,順毛好好摸或許相安無事,越是這種壓人的陣仗她就越是來勁,掃眼過去在女使手中端着的托盤上過了一圈,“哈,國之大事,不是黎民生計,居然是個女人胳膊上的守宮砂,你們大楚可真有意思,什麽帽子都往上扣。”
“牙尖嘴利。”杜若的情緒十分穩定,并沒受她這不恭敬的語氣所影響,“郡主還是配合些的好,您的所作所為,只會讓人覺得,您在心虛,傳出去,于名聲也是有所影響。”
“心虛?”沈北陌聽見笑話似的,“刺殺的事情沒個着落交代的,找茬倒是一套一套的來,可真行。怎麽,把這守宮砂看得這麽重,随便再來個什麽歹心之人設法構陷污蔑的,人沒殺着,倒是先把什麽肮髒罪名給坐實了,哈,比直接死了還有用。”
賀霄确實覺得撇開沈北陌自己做賊心虛才這麽大反應之外,她這話說得也确實是有一番道理在,若真是叫什麽有心之人逮着機會,這确實不失為一招借刀殺人的好計策。
男人尚且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笑完之後的沈北陌擲地有聲道:“我今兒個把話放這了,不點就是不點,我南邵整個皇室捧在掌心裏的公主,受不得你們這些什麽亂七八糟的窩囊氣,人就在這放着,你們要娶便娶,但要搞些什麽驗身的玩意,門都沒有。”
“……”強勢又不講道理,一點周旋的餘地都沒給他留下。
杜若果然被這态度惹惱了,皮笑肉不笑:“是嗎,郡主這是打定主意要抗旨不尊?”
“抗旨?行,正好之前那些事情,我還正想讨個說法,那就一道跟你們陛下說道說道。”沈北陌說着竟是就準備直接進宮找皇帝說理去了,埋頭就走。
“你給我回來!”賀霄一把将人拉住,要任由她進宮,那張破嘴會說出什麽誅九族的話來,他都不敢想。
賀霄一手攥着沈北陌的胳膊,諒她也不敢當着女官的面強行掙紮,一面對杜若道:“我看這禮節就免了,反正郡主嫁的是我,之前在南邵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她什麽情況我心裏有數,無需再多這些。”
杜若的視線落向二人那不成體統拉在一起的胳膊上,即便面對的是疾風王賀霄,也仍是堅持着自己的本職:“王爺,這恐怕不合禮數。”
沈北陌還要再理論,賀霄生怕她再将場面搞砸,按着人的肩膀強行往身後塞,“好了,這事本王做主了,屆時會親自進宮與陛下太後解釋,不會叫姑姑為難。”
話說到這個份上,不難聽出他是存心要袒護這位郡主了。
杜若心裏有數,往他身後看了眼,到底是不能完全不給賀霄的面子,欠了欠身道:“既如此,微臣遵命。但男未婚女未嫁,王爺還是注意些影響,莫要太壞了老祖宗的規矩。”
杜若沒有多留,言盡于此後便帶人又離開了。
人走之後沈北陌用力拽出了自己的胳膊,方才整了整衣衫與頭發,冷哼一聲,一副沒發揮好未曾盡興的模樣。
賀霄看着她也有些無奈,“我不來,你就準備這麽沖宮裏去跟陛下理論?”
沈北陌自覺沒什麽好怕的,“如何,使不得?”
賀霄嘆了口氣:“你是真不知道怕,自己什麽情況什麽處境心裏沒點數?”
沈北陌給他的有些懵,反問:“我什麽處境?”她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他的神情,帶着探究之意。
“罷了。”賀霄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此番我攔下了宮砂禮,杜若回去應是會先禀報太後,這事不難壓,回頭我進宮一趟便可,你不要自己往裏沖,撞得一頭包還要把事情搞砸。”
這回沈北陌算是徹底察覺到不對勁了,“為什麽攔着我進宮。”
經歷了這麽多天的九轉回腸,來來回回地折騰,賀霄也算是給磨得沒了脾氣,氣不氣的也就那樣了,攤上這麽個玩意是他命裏該有此一劫,原是他自己一見鐘情硬要帶人走的,搞成現在這個情況,也怨不到誰頭上去。
“你說呢?”賀霄深沉着反問。
沈北陌不由得警惕起來,“你葫蘆裏賣什麽藥,想什麽壞心眼想報複我。”
“……”賀霄頭疼欲裂,“我要報複你還用得着花心思?”
沈北陌哼哼笑着:“別以為這是自己的地盤你就要上天了,我背後站着的是整個南邵,有點什麽閃失差池,你盡管來試試。”
賀霄無奈,不想與她再多費口舌,“知道,回去歇着吧。”
十月初十,是大楚唯一的七珠親王迎娶南邵嘉寧郡主的大喜日子。
迎親的隊伍大清早就到了碧落宮門口,滿地的紅毯與花瓣,腰間綁着紅繩花開道的全是賀霄赤羽營的精銳兵将,威風凜凜,氣勢非同小可。
如此普天同慶的日子,新娘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笑意,沈北陌大清早開始就板着張臉,直到披上了大紅嫁衣,那氣勢看起來不像嫁人,像厲鬼回了魂,要索誰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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