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賜婚
賜婚
這一日的中秋宮宴被這場突來的刺殺給攪了局。
侍衛們熙熙攘攘沖進去的時候, 只看見婢女抱着發抖的小公主躲在後面,唯一還站着的一個侍衛操着刀紮着馬步擺出防守的姿态,但仔細看能發現, 也在發抖。
想來是英勇殺敵, 情形太危急所致。
這是所有人理所當然的想法,唯有賀霄盯着那被一腳踢出去接連撞倒兩塊屏風的刺客屍體, 這種腳力是誰踹出來的, 他心裏再清楚不過了。
楚乾帝原本是想趁着這個場合正式下旨賜婚的,但出了這樣的岔子, 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對那南邵郡主一番言語安撫之後, 還賞了許多物件首飾給她壓驚,全都搬去了碧落宮裏, 擺了好大一桌子。
沈北陌對這些東西向來不敢興趣, 只一眼掃見了承在托盤裏釵子, 想起什麽似的,叫住了宣旨的大太監:“公公留步。”
那太監回身詫異道:“郡主還有什麽吩咐?”
沈北陌:“想跟公公打聽個事, 這些釵子是宮裏匠人打的,還是?”
這太監總管常年都是跟在皇帝身邊的,對這位南邵郡主的需求自當也是上心,回答道:“有些是宮裏司珍局出來的手藝, 有些則是地方進貢來的。郡主問這個, 是有什麽想要的物件?”
沈北陌想了想, 若真是有機會的話,也還是想将靈珑的那支斷釵修補一番, 這是那丫頭最心愛的一支釵子,留給她做紀念, 還給她失手給掰折了。
“也不是想要什麽,就是有支玉釵給我失手弄斷了,舍不得,就想問問宮裏有沒有能人巧匠能幫着修補一二。”
“原來如此。”大太監點頭,正想說要不将東西拿出來他一并帶回宮裏去找司珍局試試,話來沒來得及出口,便見外頭賀霄跨步進來了。
賀霄也算是這碧落宮的常客了,一開始遮遮掩掩隐匿行蹤,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便也懶得避人再去偷摸着堵她了,直接走了正門進來尋,原是覺得無甚要緊的,不曾想竟是撞見了宣旨太監。
男人一身尋常裝束,羽冠束發,姿态挺拔,一副豐神俊朗的模樣,見着蘇德全微微一愣,而後很快反應過來估摸着是送賞賜的。
“奴才參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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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霄被撞破行蹤,知道這太監回宮必會向陛下禀報此事,稍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解釋道:“免禮,本王奉命追查刺客一事,有了些眉目,來與郡主說說情況,好叫安心。”
蘇公公意味深長笑着:“是是,郡主遠道而來,卻是接連受驚,必是要給個交代,才好安心,王爺思慮周全。那老奴就不打攪了,還要趕着回宮給皇上複命。”
送走了蘇德全,賀霄的視線又重新落在了沈北陌臉上。
她今日衣着顏色素淨,少了些許盛氣淩人的銳氣,卻是還原了自己本來的顏色,看着別有一番滋味。
賀霄原本是揣着正事來的,現在這麽一下子瞧見她這溫和不露鋒芒的模樣竟是又有些不自在,“……轉性了?穿得這麽不食人間煙火,你不是素來喜歡些濃郁的顏色。”
之前在南邵打仗的時候,幾乎每次碰見沈北陌,她都是一身銀紅甲,連系頭發的頭繩都是深紅色的。
還有最開始枕霞樓裏的舞裙,後來往大楚和親時候的嫁衣,在賀霄的印象裏,她身上似乎一直都是那種明豔又張揚的顏色。
就和她的人一樣。
熱烈的,極端的,愛憎分明的。
這樣耀眼的一個人,鮮衣怒馬,年少成名,又是身負絕技。
本就該意氣風發,就該驕縱輕狂。
也難怪能得那靈珑公主傾心,若是沒有南邵兵敗,沒有中間這些曲折離奇的緣由叫有情人分隔兩端,這該是南邵皇室的一對神仙眷侶吧。
賀霄克制不住自己去想象他們二人青梅竹馬長大時候的模樣,他沒見過真正的靈珑公主,畫面裏幾乎全是沈北陌的臉,身着銀紅铠甲,栗色的長發束起,随風而動。
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對着敵人滿是戲谑嘲諷,但對着心上人就截然不同了,會笑得開懷,會爽朗恣意。
但那又怎樣,這些紮眼的畫面,到底只是虛妄罷了,世間沒有如果,沒有那些所謂的‘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
可惜,她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那位公主了。
賀霄心裏生出隐秘的報複的快慰,又被自己滋生的這種心态給驚到了。
即便他再不願意承認,但這種感覺卻似蛛網滲透,醋得人七上八下,沒有一點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可言。
沈北陌不知道賀霄心裏的這些彎彎繞繞,她只覺得這男人又在目光深沉盯着她,盯得人渾身發毛,她猛地‘嘿’了一聲打斷他的思緒。
然後她直接忽略了男人之前說什麽衣裳的話,只問自己想知道的:“不是說有眉目了,說來聽聽,什麽人這麽锲而不舍要我的命。”
賀霄頗有幾分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這才沉聲道:“跟之前紫砂渡的應該是一夥人,都是天緬派來的。天緬出兵南邵的時候,已經同時在跟突厥開戰了,天緬人生性兇悍,鄰國燕綏兩地早有依附大楚之心,此番若是南邵收容得當,引燕綏歸順,是天緬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賀霄有意将目前六t國局勢一通分析透露,沈北陌曾經也是一方名将,他的這些話,她必然能聽懂其中關竅。
男人說完後意味深長觀察着,卻是并沒有等來他想象中的附和之意,沈北陌蹙眉不耐道:“就這?”
賀霄一愣:“你還準備聽什麽?”
“這就算交代?”沈北陌有些惱火,“誰不知道天緬是個攪屎棍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你們大楚查了這麽個人盡皆知的結果出來就打算直接糊弄過去了?我要的是幾次三番遇險的交代,什麽天子腳下接近皇權,我看是接近黃泉路吧,什麽泱泱大國,連個女人都護不住,竟還不如從前在南邵時候安全。”
說到底,沈北陌最在意的還是‘靈珑公主’的安危,她的咄咄逼人,她的義憤填膺,全是因為帶入了靈珑在這場風暴中心裏,若非有她替代,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你們這一紙诏書,我便千裏迢迢離鄉背井,結果如何?落水,刺殺,竟還有那些個人模狗樣的那些玩意來任意欺辱。哈,這些消息你們最好是捂得嚴嚴實實的,否則要被南邵子民和其他宗親知道了,豁出去了也要跟你們拼了。”
賀霄怎麽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每一個字他都能自動帶入翻譯過來,變成她對靈珑公主的愛護和心疼。
“你還活着。”半晌之後男人的喉嚨裏發出了低沉的聲音,似将所有的情緒都壓在了其中。
“你說什麽?”沈北陌整個人的火氣往上一冒,因為太過不可置信,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還活着,但你這幾次的大難不死,你的化險為夷,這些全都因為來的是你,如果換做他人,恐怕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你是這麽想的吧?”賀霄的神情辨不出情緒來,滿是深意盯着她。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他接着說,唇角帶出了一個極淺極輕的弧度,眼裏卻是沒有絲毫笑意,“來的就是你,不管再如何設想,那也都是虛的。你已經身在皇城裏了,沒得更改,沒有假設。”
“就像你心裏揣着沈北陌,若是早早的就成了親完了婚,倒也罷了。但可惜了,算你倒黴,招惹了這麽一通,現在你只能嫁給我,沒有第二條路。”
賀霄的眼睛裏閃着暗芒,存心要膈應人,有些話說出來全是順應這一時的心氣,把自己搭進去了也在所不惜。
他這一番言語多少顯得強詞奪理,沈北陌氣得不輕,咬着後槽牙磨出來幾個字的冷哼:“這麽想娶我?行,有本事你就娶,咱們走着瞧,娶了我,是誰更倒黴些。”
她笑得極其難看,把殺人放火上房揭瓦幾個字全寫在了臉上。
賀霄卻是忽然笑了,多少也是有些氣血上頭失了理智,“那就走着瞧,我現在就去請旨,讓陛下賜婚,你就安心等着出嫁吧。”
沈北陌受不得一點威脅,哈得笑出了聲,指着門口道:“去,你現在就去,誰慫誰是孫子。”
之後幾天連着下暴雨,将酷暑的悶熱沖散了些。
賀霄那天說完了氣話,回去之後冷靜下來就後悔了。怎麽就又說出來要娶她的話了呢,他心裏想的分明就是随便哪個倒黴宗親去碰這倒黴玩意都好,反正不關他的事。
即便是陛下真的有意賜婚,他都要好好說道說道,曉之以理拒絕。
怎麽看着她那張來氣的臉,最後竟成了他要去請旨賜婚,還誰慫誰是孫子。
外面的雷聲轟轟響,賀霄在窗沿下也是被吵得心煩氣躁,那天氣就好似他現在的心境,烏雲翻攪不得安寧。
這所有所有雜亂的思緒最後都彙成了一個念頭。
他憑什麽要在這瞻前顧後的,她都不怕,那他又有什麽好怕的。
這是誰的地盤,誰的主場,又是誰犯的抄家滅族的大罪,誰該如履薄冰。
怎麽現在倒是那沈北陌一天天的趾高氣昂,他倆的處境像是反過來了似的。
又是一道悶雷響起。
賀霄深吸了一口氣,一方面清醒的知道自己在這些有關她的事情上面處理方式越來越脫缰,卻控制不住事态的發展。
但控制不住又如何,索性任其發展。兵法有雲,堵不如疏,既然已經入陣,又豈能不分出個輸贏來。
他賀霄铮铮鐵骨,一輩子不懼戰,也斷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當了逃兵。
雨過天晴之後,兩道賜婚的聖旨,分別送至了碧落宮與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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