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練習唱跳

練習唱跳

整個大殿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當中。

柳聽月此時尴尬着渾身像是有螞蟻在爬, 她一直知道林迎很擅長玩尬的，沒想到她還能玩這麽尬的。

她的腳趾蜷縮，如果不是穿着鞋子, 這地上可能已經被她扣出三層城堡了。

但林迎對這一切渾然未覺。

看下方居然沒有人回應她，她幹脆點起名來，她的目光先落在代管後宮事物的張德妃身上。

“德妃，你怎麽看？”

張德妃眼睛一轉, 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太後娘娘, 如果不參加這些活動有沒有懲罰？”

此話一出, 其他妃子的目光也投了過來，顯然大家都很關心這個問題。

林迎懂了, 這是不樂意參加呗。

她移開視線看向其他妃子，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們也不想參加嗎？”

大家開始左顧右盼，主打一個看哪都不看太後，膽子小的妃子更是直接低下了頭。

一時間, 林迎只能和自己的室友大眼瞪小眼。

尴尬的沉默中，終于有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

“娘娘, 我想參加。”

說話的是林昭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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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林迎精神一振, 她看向林昭容的目光都多了幾分溫柔，“分享一下你的想法吧, 是什麽吸引你參加這個活動呢？”

林昭容擡頭看了林迎一眼, 又立馬低下了頭, 她的臉有點泛紅, 鼓起勇氣說道：“因為, 因為, 我想和太後娘娘一起吃飯！”

“咳咳咳。”柳聽月被嗆到了。

林迎也有些驚訝了，原來她這麽有人格魅力的嘛, 哈哈哈哈哈。

她開心道：“很好，林昭容你今天中午就在壽寧宮用膳吧。”

林昭容驚喜地擡頭，反應過來後又猛地點頭。

坐在她對面的柳聽月都感受到了這撲面而來的喜意，她好奇地望過去，然後成功收獲了林昭容的一記眼刀。

柳聽月摸了摸鼻子，她怎麽覺得林昭容對她的敵意有點大，那眼神的殺傷力都快趕上韓淑妃了。

……

有了第一個人表态，之後就簡單了許多。

柳聽月第二個舉手表達了對室友的支持，坐在旁邊的餘美人看見柳聽月舉手，也跟着柳聽月舉起了手，“娘娘，我也參加。”

張德妃一看，都三個人了，她再不表态豈不是顯得很不懂事，所以她也笑着說道：“那臣妾便也來湊湊熱鬧。”

她一說完，坐在她的下首的陳昭儀自然地舉手跟上。

柳聽月忍不住朝那邊看了一眼，陳昭儀和張德妃的關系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好。

就這樣，沒有說話的人只剩下了三個。鄭貴妃、韓淑妃、白婕妤。

韓淑妃最先扛不住林迎注視的目光，輕聲說了句：“臣妾也可以參加。”

林迎的目光便移向了白婕妤，“白婕妤，你呢，願意參加嗎？”

白婕妤還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她連表情都沒變，朱唇輕啓，吐出兩個字，“随便。”

對于白婕妤的态度，林迎毫不介意，這四舍五入就是很願意參與啊，所以她開心地看向了最後一位妃子——鄭貴妃。

坐在左側首位的鄭貴妃震驚了，怎麽就這麽一會功夫，她就孤軍奮戰了呢。

一想到很可能又是那些舞文弄墨的事情，她屬實是興不起一點興趣。

所以，她微擡着下巴，哼聲道：“我不參加！”

林迎眼睛一亮，好，終于給她碰上刺兒頭了，她的嘴炮能力又有發揮空間了。

可沒想到，她今天也算是碰到對手了。

兩人你追問我逃避，一時間狀況十分激烈。

衆妃沒想到鄭貴妃會如此直接，都豎起耳朵聽着。兩人辯得有來有回，其他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柳聽月見勢覺察到不妙，就林迎那暴脾氣，估計再吵不贏就該想出手切磋了，然後把人設崩得一點都不剩。

所以，她急忙站出來喊道：“貴妃娘娘！”

鄭貴妃看了過來，發現喊她的是那個總是笑眯眯但很會忍人生氣的柳昭媛。

“怎麽了？”她冷聲反問道。

“娘娘，這次‘妃子大學習’活動除了有琴棋書畫這類文藝活動，還有許多的鍛體活動，比如跳舞、練拳、舞槍……”

柳聽月邊說邊觀察鄭貴妃的表情，果然，在她說出“舞槍”的時候，鄭貴妃的眼睛亮了。

“真的？”鄭貴妃追問道，語氣激動。紅纓槍，她的紅纓槍！她入宮後還沒碰過呢。

柳聽月點頭，林迎也應和，“那肯定的，活動類型豐富着呢，保證每個人都能發揮所長，共同進步。”

剛剛氣勢還很足的鄭貴妃一下就氣弱了，她有些別扭地偏過頭，嘀咕道：“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參加。”

“好！”林迎開心地拍了一下掌，“既然大家都願意參與，那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開始吧。”

……

柳聽月從座位上站了出來，她走到大殿的中間，各位妃子的目光很快就都看了過來。

她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她畢業實習時做的工作就是策劃。

策劃活動，首先要明确活動目的，而她們的活動目的很簡單，那就是通過增強妃子們的歸屬感。

這樣不僅能削弱妃子們被家族洗腦的可能，還能讓她們找到宮鬥以外的樂趣。如果最後女帝繼位真的成功，那後宮肯定也是要遣散的，早些做這些妃子的思想工作，也免得她們到時候一時接受不了。

而增加歸屬感，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擁有一個共同标識，比如大學社團很喜歡穿同樣的衣服，喊同樣的口號标語，而如果能讓所有人都參與到這個共同标識的創作中，效果就更好了。

所以，柳聽月開口道：“我給各位姐妹介紹一下‘妃子大學習’第一項打卡活動——所有人一起寫一首後宮之歌。”

“請以‘我愛後宮’為主題，寫一首歌，曲風不限，自拟歌名，不少于十句。”

餘美人饒有興致地望過來，聽起來很有意思诶。

鄭貴妃也坐直了身體。

柳聽月繼續說道：“寫歌t的步驟分為作詞、譜曲、編舞，以及謄寫歌詞分發，所以我們八個人剛好可以分為四個組。”

“現在，大家可以自行組隊了。”

出人意料地，白婕妤第一個開口說話：“那我來寫詞吧。”

她的才學飽受陛下贊賞，大家對此都沒有意見。

一旁的林昭容先看向了林迎，發現對方并沒有參與的意圖，她便有些失落地轉向白婕妤：“我也可以一起寫詞嗎？”

白婕妤點了點頭。

第一個小組正式組成。

“譜曲我可以。”韓淑妃頗通樂理，所以大家對此也沒有意見。

還不等其他人說話，鄭貴妃就搶先說道：“編舞我來吧”。她雖不懂舞蹈，但武術她精通啊，她可不想去謄寫，那也太痛苦了。

餘美人也踴躍地加入，“我和貴妃娘娘一起。”

鄭貴妃難得沒有陰陽怪氣，而是“嗯”了一聲。

“那我和陳妹妹一起負責謄寫好了。”張德妃笑道，她從小被張太傅教導，一手好字出了名。

柳聽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她環顧四周，發現唯一沒找到小組的人竟是她自己。

她尬住了，因為目前還剩下位置的只有韓淑妃的譜曲組了。

而上次她夜裏去人家宮裏搶人，還沒來得及上門道歉呢。

但自己主持的活動，硬着頭皮也得繼續下去，所以她擠出一個微笑，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會是我”的原則，走到了韓淑妃的旁邊。

“韓姐姐，我們一起吧。”

韓淑妃沒有說話，只擡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

壽寧宮裏一下就熱鬧起來。

有望着落梅斟詞酌句的，有鋪紙磨墨的，有在空曠處比劃的，而琴聲更是綿延不絕……

這四個步驟并非完全獨立，所以妃子們之間不自覺就交流了起來。

連往日裏見面就劍拔弩張的鄭貴妃和白婕妤也時不時聊上一句。

“這句詞配這個動作怎麽樣？”

“尚可。”

“什麽叫尚可，你是不是對本宮有意見？”

“那，甚好。”

“哼，這還差不多。”

打醬油的柳聽月和全程圍觀的林迎對看着眼前的場景十分欣慰，再來幾次這種活動，妃子們之間的關系肯定會大大改善了。

而且，之後還可以讓妃子們自己策劃活動，參與程度越高，歸屬感越強。

不到一上午的功夫，這首歌居然就寫了出來，鄭貴妃和餘美人也把對應的舞蹈編得差不多了。

張德妃正把謄寫好的歌詞分發到每個人的手上。

“這個作品要在宮宴上表演的。”林迎說道，“大家今天先回去熟悉一下，明天開始來壽寧宮一起練習唱跳，我們的練習時間只有兩天半了。”

聽到要在宮宴上表演，大家心裏又多了幾分重視。

……

後宮發生的這些事自然也傳到了德運的耳朵裏。

得知太後的提出的獎勵裏居然有“和陛下共進午餐”這一條，他看了一眼正俯首批折子的程芷，面露疑色。

難道，陛下對此事早已知情？

這讓德運很是驚訝。

最近後宮動作頗多，但一樁樁一件件，似乎是在往對陛下有利的方向發展。

柳昭媛幫陛下擋住了被其他妃子發現女扮男裝身份的風險，太後娘娘更是開始整頓後宮，消除未來的隐患，連宮外的長公主似乎也和陛下有着某種默契。

德運恍然發現一個事實，陛下在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成長了這麽多，她甚至能說動太後和長公主。

他覺得自己要重新審視陛下了。

他垂首站着，餘光卻落在程芷的身上，眼裏也多了抹沉思之色。

她雖單純，但學習的能力很強，而且，現在想來，她能這麽快和太後和長公主建立這麽好的關系，未嘗不是本事。

德運想到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當時，他以為先帝的傳承就要斷在他手上了，誰知必死的人醒了過來，還不再癡傻。

難道，這真是先帝顯靈了？居然讓這死局重新盤活了起來。

“德運，你看一下，這個這樣批閱可以嗎？”程芷的聲音打斷了德運的回憶。

這次陛下今天第三次問他了，但她和以前不太一樣，以前她只問怎麽做，從不問為什麽，而現在她不僅會問為什麽，還會主動分析然後記下來。

“陛下，您最近似乎改變很多。”德運突然說道。

程芷心裏一驚。

也是，德運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可能看不出異常呢。

她怔了一瞬，在不搭理和糊弄過去的選項之外做出了第三個選擇。

她說：“對，因為我恢複了一些記憶。”

這次輪到德運怔愣了。

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答案，一個身體康健、不癡傻的、有記憶的陛下，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還是程芷打破了這沉默氛圍。

“我并沒有完全恢複記憶，但想起了哥哥的一些事情。”

程芷腦海裏閃過室友們的身影，而後她深吸一口氣，看向德運的眼睛，“我想守好父皇和哥哥留下的這個位置，我想當好這個皇帝！德運，你願意幫我嗎？”

德運擡頭看過去，他第一次直視眼前的人，她的眼神依舊單純，但裏面的真誠卻亮得驚人。

德運只感覺一股熱血從腳底湧上心頭，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或許，她真的可以做到，或許，等他到地底之後，可以對先帝有個交代了。

德運朝後一步，而後穩穩地跪在地上，他頭顱微垂，聲音清晰而堅定，“奴才願意！”

“好！”程芷忙上前扶起了他。

德運重新在旁邊站定。

片刻後，他下定了決心，沉聲說道：“陛下，先帝曾留下一只暗衛隊伍，您要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