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從來如此
從來如此
金銮殿內, 大臣們的目光都聚焦在陳禮得的身上。
陳禮得雖覺得情形有些不對,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就着這個話頭說下去。
“陛下英明。”他一邊說着恭維之語, 一邊快速想着法子。
若是能當場對那十五人提問,而問題又有所側重的話,自然能起到不動聲色篩選的作用。
還不待他繼續細想,又聽到上方有聲音傳來。
“依陳愛卿所見, 誰來決定前三的人選比較合适?”程芷問道。
陳禮得很想說“那必然是我”, 但他也只敢想想而已, 這個念頭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他移了目光,偷偷瞟了蕭唯熙一眼, 兩人目光相遇,蕭唯熙的眉頭微微一皺,嘴角輕輕抿起,眼神裏暗含警告, 似乎讓他不要冒進。
陳禮得心裏一驚,也是, 這時候若他點名幾個和自己同一立場的人出來, 豈不是和自爆沒什麽區別。
想到這裏,他渾身發涼, 莫不是陛下就是打着這個主意, 就等着他供出“同黨”?
幸好自己沒上當, 陳禮得垂着頭暗自慶幸。再開口回禀時, 他便把話說得極其含糊, “臣以為選幾個德高望重的大臣就好, 最好是當年在科舉考試中曾拔得頭籌的,這樣更能服衆。”
“那陳愛卿覺得哪些大臣算是德高望重之輩呢?”程芷繼續追問道。
在連連追問下, 陳禮得一時不知道該推舉誰更好。
還好,下一瞬,他聽到陛下繼續說道:“朕以為陳愛卿就不錯,陳愛卿選拔人才時會有失公允嗎?”
“當然不會。”陳禮得趕緊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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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陳愛卿以為張太傅如何?”
“張太傅德高望重,自然合适。”陳禮得毫不猶豫地答道,他打壓女子也是為了拉攏那些這次沒能報名考試的讀書人。可在讀書人心裏,張太傅地位超然,他傻了才會在此時抹黑呢。
程芷:“那在陳愛卿看來,其他幾位尚書是否夠格?”
幾個同僚的目光都望了過來。
陳禮得還是沒弄懂這陛下葫蘆裏要賣什麽藥,有些茫然地應道:“必也是夠格的。”
程芷點頭,“陳愛卿言之有理,此次殿試成績由六部尚書和張太傅共同批閱得出,依陳愛卿所言,評分必是合理公正的。”
她又望向其他大臣,“其他愛卿覺得呢?”
衆臣紛紛回答,“臣附議。”
程芷目光看向下方,一錘定音,“既是公正的,那朕就t以這綜合分數的前三位作為此次科舉前三名,各位愛卿以為如何?”
陳禮得的表情一僵,這樣确實很公正,可他要的不是公正啊。
可剛陛下一句句引導他得出了這“公正之論”,他還能說什麽!
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現在只盼着這三人裏男子占比更多一些。
聽到大臣們并未異議,程芷便朝德運點了點頭,“把前三之人請出來吧。”
朝臣們立即豎起了耳朵,等着德運宣布這前三名的人。
已去了偏殿裏的十五個人也在緊張等着這最後的結果。
……
大殿通向偏殿的小門處傳來一陣動靜,所有的目光刷刷地看了過去。
但門裏走出來的人卻不是三位考生,而是四個太監。太監們合力擡着一架巨大的屏風,小心翼翼地架在通道角落處。
這屏風以絲綢為底,上繡五彩祥雲,看上去十分華美。但最重要的是,它是不透明的,從外邊完全看不清屏風後的情況。
大臣們疑惑地面面相觑,猜測陛下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程芷輕咳一聲,等大臣們的目光看了過來,方開口道:“朕欲與衆愛卿共擇良才,故今日殿內官員,無論官位高低,都可以參與這狀元、榜眼和探花的提名。”
“每個人都可以盡抒己見,其他人也可以進行辯駁,今日這三人的最終名次,将由諸位愛卿一起擇定。”
朝臣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選狀元的法子,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陳禮得更是驚詫地朝上偷瞄,難道陛下這是妥協了?
但程芷表情未變。她的思緒飄到室友們說的那些話上。
“若前三甲的名次直接由女帝指定,未來說不得有人要拿此事生事,那些實打實的才幹可能會被曲解成是沾了和女帝同一個性別的光,背上偏袒的非議。”
“那該怎麽辦?”
“不如我們讓這次前三的評比将由所有大臣共同讨論得出?徹底堵住他們的嘴。”
“這個好!雖然這樣做有些風險,但我相信那些女子的實力,只要正常選拔,肯定能拿到應有的名次的!”
程芷收回思緒,朝旁邊一揮手,屏風後立即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是有人站到了屏風後面。
她說道:“前三名考卷對應之人,就在門後,但為了避免大家被其他因素影響,此次為盲評。”
雖然沒有明說,但很多大臣都懂了,這個其他因素指的是家世與門楣,但于今日而言,指的更是性別。
韓晉鵬瞬間懂了,難怪無論省試還是殿試都不公布具體名次,為了便是此時。
因為沒有之前的名次參考,所以根本無從猜測這屏風後的三人是誰。
也自然就被迫公正了。
韓晉鵬心下一驚,“按姓氏筆畫排序”此招甚妙,但更讓在意的是,陛下似乎早就料到了今日朝堂會發生的事,并且提前做了應對。
……
偏殿裏又走出了幾個太監,他們的手上捧着一疊謄抄好的考卷。
待看到程芷點頭後,便自覺地走過去給衆位大臣分發,每個官員都拿到三份謄抄後的考卷。
有參與閱卷的大臣認出這些考卷,确實是他們當時打分比較高的卷子。
很多人看完卷子又紛紛望向屏風。但屏風那頭的景象,卻完全看不見。
“謄抄殿試考卷時,朕便多讓人謄抄了些備用,正好這會派上用場。”程芷笑道,“那三人就在屏風後,也可以聽到諸位愛卿的評價。”
……
陳禮得拿到考卷,第一反應是去分辨了考卷的歸屬。
但完全看不出來。
還是熟悉的醜字跡,語氣也看不出端倪。他只好去細看內容。
其他大臣其實這會也開始議論考卷上的內容。
這三份考卷所寫的內容倒是頗為不同。
一篇名為《論科舉新策之效疏》,論的此次科舉改革之事。
“臣聞,自古聖君治國,必以人才為本……陛下此次改革,廢除舊弊,提倡實用。不獨以詩賦為高,更重策論之才。使得士子不獨攻文,亦須習政事……”
一篇名為《提升官署效能之策疏》,直指當下官署辦公之弊端。
“臣聞,國之大計,在于安民;安民之要,在于有治。官署作為朝廷之基石,其效能高低,直接關乎國政之興衰,民生之安危。臣愚以為,提升官署之效能,乃是當務之急……”
一篇名為《權衡民需與官策疏》,議的是民心與官策之間的沖突。
“臣聞,古之善治者,必以民為本。官府之策,宜審時度勢……臣此六條,皆以民需為重,官策為輔,望陛下聖鑒,斟酌施行。使官府之策,既能順應民心,又能成就治國大業。”
有人還是試圖分析考卷對應的考生的性別,甚至對應那十五個名字揣測真實的身份。
也有人被考卷的內容吸引,思考上方所寫奏疏的可行之處。
待所有人看得差不多了,程芷開口了。
她望向陳禮得,“陳愛卿,對于這三份考卷的排名,你怎麽看?”
大臣們的目光都望了過去。
屏風後的三個人此時也屏住了呼吸。
……
陳禮得當年也是科舉高中的人,若是從公允的角度來看,這三份考卷自然都是極好的。
但現在,公允對他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要的是根據內容猜測對應考生的性別,然後引導其他大臣做出他想要的選擇。
他看向拿在手裏最上方的這篇《論科舉新策之效疏》,此篇辭藻華麗,對科舉新策的分析也有理有據,但內容裏卻摻雜了不少對女帝的贊美之詞。
陳禮得皺了皺眉,他不信男子能寫出如此溜須拍馬之詞。
所以,他直接說道:“臣以為《論科舉新策之效疏》這篇,雖文采最為出衆,但未能提出提出實質性建議,不适合作為狀元。”
此言一出,不少人跟着附和點頭。
陳禮得說完就偷偷去看上方陛下的臉色,想判斷自己猜得對不對,但卻發現什麽都看不出來。
程芷:“那陳愛卿認為哪篇能評為狀元呢?”
陳禮得實在難以分出另外兩篇的好壞,在他看來這兩篇皆做到了引經據典、條理清晰、字字珠玑,均像出自男子之手。
略想了一瞬,他決定先看看其他人怎麽說,便答道:“臣一時難以抉擇。”
程芷點點頭,也沒繼續追問,而是看向了其他大臣,
吏部尚書晃着腦袋道:“臣以為《提升官署效能之策疏》更适合作為狀元之選,此篇裏所陳數策,切中時弊,深契吾心。”
禮部侍郎宋修遠也出言應和了幾聲,“臣也以為這篇最佳。”
他平日便覺得各官署之間溝通效率極低,冗雜事務太多,裏面提到的幾條優化流程的建議讓他頗為認同。
陳禮得本來并不在意這兩篇哪篇為先,但看這兩人開了口,他又坐不住了。
要知道這個宋侍郎可是堅定站在女帝這邊的。對方支持的,他必定要反對。
所以,他開口道:“臣又細讀了一遍,越品越覺得《權衡民需與官策疏》這篇更佳,裏面提及百姓之難處時,情真意切,非深入民間,體察民情者不能道也。”
陳禮得開始力争,這篇寫得本來就好,他一番論述後又幫這篇獲得了一些支持。
連戶部尚書也出言支持此篇拔得頭籌。
一時間,朝臣們争得難分難舍。
最後,還是程芷臨時組織了一個舉手投票,才把最終的名次定了下來。
……
在衆臣期盼的眼神中,程芷宣布道:“根據衆愛卿的共同評選,此次殿試最終第一為《權衡民需與官策疏》,第二名《提升官署效能之策疏》,第三為《論科舉新策之效疏》。”
三篇的名次終于定了下來。
陳禮得松了一口氣,和他想要的差不多。
他望向屏風所在的方向,那扇屏風終于被撤走,有三個人走了出來。
陳禮得臉色一變,他的女兒陳昭儀居然也在其中。
三人走出來先朝上方的陛下行禮。
“考生靈州馮靈祯,見過陛下。”
“考生豐州方繼琢,見過陛下。”
“考生臨京陳若依,見過陛下。”陳昭儀最後開口道。
這句話一出,陳禮得的眉頭皺了又皺。都是嫁人的女子了,怎好把閨名在這個大庭廣衆上說出來。
程芷擡手示意幾人平身。“你們自己說說哪篇是自己寫的吧。”
個子最高的男子的臉色立即露出幾分尴尬,那些大臣的批評,尤其是這位陳大人的話他還記t着。
他低聲答道:“那篇《論科舉新策之效疏》是學生所作。”
此話一出,陳禮得的臉色也變了,顯然是意識到自己判斷錯了。
蕭唯熙瞪了他一眼。
陳禮得假裝沒感受到側面那道冰冷的目光,苦中作樂地想:“還好,還好,前三名是兩男一女,總算沒讓女子占了優去,要不可太丢人了。”
有些大臣的臉上也同樣露出慶幸的神色,不過,他們很快發現這口氣松得太早了一些。
陳若依第二個站了出來,她沒有如以往那般行福身禮,而是像其他人一般拱手行禮道:“那篇《提升官署效能之策疏》是學生所作。”
很多人忍不住去看陳禮得的表情。
陳禮得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自豪之色,反而有隐隐的不耐。這女兒,半點沒有後妃的樣子,可算是把他的臉丢盡了。
最後一人終于站了出來,“那篇《權衡民需與官策疏》是學生所作。”
陳禮得眼前一亮,不錯,最後選出的狀元是男子。
張太傅撫着白須贊了一句道:“年紀輕輕,能有如此見解,後生可畏啊。”
馮靈祯作揖感謝。
其他大臣也附和道:“那篇奏疏內容務實,筆力遒勁,确實不錯。”
陳禮得更是得意地說道:“我今日也算是慧眼識珠了一把,馮生能有此見解,必是胸懷寬廣的男子。”
“多謝陳大人賞識。”馮靈祯也朝他作揖感謝道。
陳禮得正要就勢稱贊一番,拉近關系。
卻見眼前長相清秀的“公子”突然正聲道:“在下馮靈祯,是女子。”
“什麽?”陳禮得下意識反問,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馮靈祯口齒清晰地又說了一遍,“學生馮靈祯,是女兒身,只是今日着了男裝。”
陳禮得腦袋發蒙,看對方神情不似作僞,他立馬怒了,猛地提高了嗓門道:“豈有此理,你這是欺君!當取消成績!”
馮靈祯不卑不亢,“學生在報名時并未隐瞞此事,并無欺騙之意。”
“那你之前怎麽不說!”陳禮得氣呼呼道。
陳禮得這才意識到之前府試和省試放榜時,考生的名字後面居然從未标注過性別。
他那時并未覺得不對勁。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點之前沒人覺得不對,是因為之前默認參加科舉的都是男子,哪裏會在榜單上标注性別呢。
他如遭雷擊地怔在了當地。
這時,他居然還聽到韓晉鵬惡趣味地朝他恭賀道:“陳大人果然慧眼識才啊。”
陳禮得更氣了。
合着他一頓操作猛如虎,最後竟成了最大的醜角呗。
現在他不回頭,都知道世子看他的眼神是什麽樣子的。
……
看到這一幕,程芷簡直要憋不住笑了,眼裏閃過驕傲的神色。
女子,并不需要性別的優待,只要給出公平的機會,她們必然能屹立于高山之巅。
說到底,這些大臣心裏真的不知道女子才學不輸男子嗎?
不,他們就是太知道了,所有才要想盡辦法去打壓。
朝堂這個地方他們站得太久,便以為天生就該是他們的。
就如這女帝之位一樣。
程芷露出一個笑容,有此一遭,這一屆的殿試,或許會成為含金量最高的一屆。
……
該授官了。
程芷看向下方的三人,聲音在殿內回蕩:“狀元才高八鬥,學識淵博,今特授翰林院修撰,望爾勤勉盡責,輔佐朕躬,共圖大業。”
馮靈祯跪拜領旨,語氣堅定:“臣定不負陛下所托,竭盡全力,為國盡忠。”
程芷又把目光轉向榜眼和探花:“榜眼、探花,亦是國之棟梁,今特授翰林院編修和翰林院檢讨的職位,朕望爾等秉持公正之心,勤學不辍,日後必能大展宏圖。”
陳若依和方繼琢亦齊聲領旨:“謝陛下,臣等銘記在心,必盡忠職守,以表臣心。”
事情塵埃落定。
程芷露出開懷的笑,“那你們便去準備一番,明日狀元游街,可是京城的盛事。”
說是狀元游街,其實其他榜上的進士,包括榜眼、探花以及其他優秀的考生,也會一同參與游街慶典。
這一日,是讀書人最神往的場景。
馮靈祯心下一震,明日她便可以換上那身女裝了。
陳若依的眼神裏也出現了向往,選秀入宮那日,她以為她一生都會困于這宮牆之內,何曾想到如此一日也能騎馬簪花,官袍加身。
她擡頭望向程芷,眼裏含着感激。
程芷也朝她露出一個笑容。
……
諸事皆畢,德運就要喊出“退朝”之語。
“等等。”陳禮得再次出聲,他震聲道:“臣以為此事不妥!”
“哦,陳愛卿這次又是覺得什麽不妥啊。”程芷皺着眉頭道,這陳禮得這個時候怎麽還有幺蛾子。
陳禮得已經覺察到陛下已經有些生氣了,但他還是硬着頭皮往下說。
反正只要他給出的理由站得住腳,陛下總不能無故處置了他。
前三之中,竟有兩個女子,而且狀元和榜眼都是女子!若是這樣去游街,那帶來的聲勢太浩大了,而且其中還有他的女兒,他都能想象自己會被世子罵得狗血淋頭的樣子了。
陳禮得看了女兒一眼,答道:“臣以為昭儀娘娘不宜參加游街。”
“娘娘為已嫁之身,貴為後宮昭儀,又是先帝遺孀,并不适合在大庭廣衆之下抛頭露面。”
他無視女兒震驚的眼神,繼續道:“而且,臣以為昭儀娘娘也不宜在翰林院任職,還望陛下三思。”
聽到這句,陳若儀忍不了了,自從知道能報名之後,她日日苦讀,半分不敢懈怠,這一日,她盼了那麽久,如今父親幾句話居然就要抹殺了它去。
她反駁道:“陳大人此言不對,此次恩科乃是陛下特開,天下女子盡可參加,旨在選拔人才,不問性別。我既未違反任何規矩,手持文墨,心懷才學,為何不能去一展所長?”
陳禮得沒想到女兒還敢當衆頂嘴。
他眉毛一橫,“你就是這麽跟你父親說話的?我教你的禮義廉恥都喂了狗了?”
“父親何曾教過我!”陳若依語氣也變冷了些,她的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自嘲,怼道,“父親從小親自教導的不都是弟弟麽?何曾教過我一個字。”
“我所學所思皆是靠苦讀聖賢書而來。”
“那也是我請人教你認的字。”陳禮得臉色一沉,怒氣在眼中凝聚。
“父親教我認字為的是選秀入宮,為的是服侍陛下。今日,我響應陛下科舉新政,考取功名,有何不可?”
“女子入朝為官,上無愧于君,下無愧于民。敢問父親,有何不可!”
她的聲音擲地有聲,竟令不少人屏住了呼吸。
陳禮得沒想到這女兒如此善辯,他看着眼前這個讓他感到陌生的女兒,面色憤怒到扭曲。
“你,你這個孽女!真是氣煞我也!”
“你問我憑什麽,就憑我是你爹!”
“就憑以前從未有過後妃入朝為官!”
“就憑,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陳禮得的表情猙獰,他像是一頭被激怒的老獸,誓死要捍衛自己的權威。
但他眼前之人已經不是那個因他一句批評便戰戰兢兢的女兒了。
“陛下是君,君為天下之首,君父相悖,我依君意而行,何錯之有!”陳若依面色平靜,氣勢卻分毫不輸。
她立于群臣之中,站得筆直,她說:“汝等大臣,素來行事,皆以舊例為憑,難道歷代之規矩,便皆是金科玉律,不容更改麽?”
“從來如此,便是對的麽!”
這一聲振聾發聩,朝堂竟完全安靜下來。
她的眼神如刀一番銳利,直視陳禮得,“陳大人,這游街,本宮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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