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有些“好話”

有些“好話”

等村長攙扶着田五裏徹底走遠, 林迎才收回目光。

她轉身一看,驚了一跳。

人呢?剛剛圍在旁邊的一大群人呢?怎麽都走了?甚至連剛剛出來說和的周大也不見了蹤影。

林迎一臉無語地開口吐槽:“這人膽子也太小了,一轉眼又溜了, 他敢搶東西,怎麽就不敢作證了,肯定是因為我太好說話了!”

她松着指關節,轉頭詢問:“月月, 接下來我們去牢裏救人嗎?”

柳聽月點頭, 被田五裏這麽一打岔, 今天在村子裏是問不出什麽了,不如循着剛得到的線索去探查一番。

她邊說話邊往外走, “先讓黑甲他們去t縣衙大牢裏探探情況。”

林迎瞬間就來了精神,興奮道:“我也去,我也去!還沒試過劫獄的滋味呢。”

柳聽月失笑,“誰說要劫獄了, 那不是打草驚蛇嘛,我們先确定田五裏的話是不是真的再做打算。”

林迎一想, 覺得也有道理, 便随着柳聽月直奔村外的馬車,馬車藏在林子裏的隐蔽處, 到了那裏, 四人就可以彙合了。

……

烈日炎炎, 中午時分, 馬車停在了距通定縣縣衙大牢不遠的地方。

馬車裏, 林迎一直想探頭去看, 嘴裏還不停念叨:“銀甲怎麽還沒回來呀。”

“要趁牢頭吃飯換班才好混進去呢,肯定要花點時間。”柳聽月安撫道。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

銀甲很快回來了, 禀報道:“主子,大牢最後一間确實關了很多人,都是農戶打扮。”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中午好像沒有給吃的。”

“這也太過分了!”林迎氣憤道,她看向柳聽月,“月月,這事得快點解決,不能拖太久。”

柳聽月點頭。

若光是貪墨,還不能直接拿下這些官員,畢竟他們可以推脫是在幫朝廷征收賦稅,但現在拿住了他們濫用官威羁押無辜百姓的證據,就可以先讓這群人入獄,然後再細審貪墨之事。

她正要開口,卻頓住了,因為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系統提示音:

【不會陰陽怪氣的寵妃不是合格的寵妃,恭喜您觸發特殊任務“你猜我在誇你嗎?”,快去展示說話的藝術吧。】

【完成特殊任務,可獲得積分五百分及神秘獎勵一件】

柳聽月的眼睛亮了。

自從後宮遣散後,她就沒再觸發過特殊任務,特殊任務的獎勵都是商城裏買不到的好用道具,她可喜歡了。

“怎麽了,月月?”林迎擡手在柳聽月的眼前晃了晃。

柳聽月終于回過神,“迎迎,這件事我們得換個法子做。”

原本,她們的打算是收集證據後直接甩到這群狗官身上,把該救的人救了,該退還的稅賦退還了,然後把涉事官員押回京受審,再商量新的改革舉措,比如監督機制什麽的。

但現在要完成這個“陰陽怪氣”任務,就不能按照原計劃了。

“什麽方法?”林迎一臉好奇。

“我們去給知州大人伸冤。”柳聽月道。

“好啊!”林迎下意識應聲,說完後才意識到這句話不對,她睜大眼睛,“月月,你剛嘴瓢了吧,還是被氣傻了?”

“怎麽可能。”柳聽月被室友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她看了一眼馬車外,壓低了聲音把系統任務說了。

而後又把自己把剛想到的方法捋了一遍。

林迎的眼睛越聽越亮,“好玩,就這麽做!”

……

午後。

“咚咚咚!咚咚咚!”

通定縣的衙門前,陳舊的鳴冤鼓被用力敲響,沉悶的鼓聲回蕩在街道上,震得人心惶惶。

路過的人都停下腳步,目光好奇地往這邊瞟。

周大也伸長了脖子擠在人群中,半個時辰前,那日抓住他們的車夫來告訴他,讓他去縣衙外等着,今天他兒子就能放出來。

除此之外,還讓他多帶上其他被抓的人的家人,他不敢耽擱,急匆匆就帶着人來了。

周大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那車夫沒有騙他,現在站在大鼓前的,分明就是那兩個女子。

擠擠攘攘間,縣衙裏終于走出了一個人。

師爺孫究站在人群之前,大聲吼道:“何事聚衆喧嘩!”

“我要鳴冤!”柳聽月趕緊說道。

孫究不耐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道:“你有何冤情?”

柳聽月放下手裏的鼓槌,義憤填膺道:“我不是要為自己鳴冤,而是要為知州大人鳴冤!”

她的手指指向一旁的林迎,“她到處抹黑知州大人的名聲,我覺得知州大人明明勤政愛民,卻背負不好的名聲,實在太冤了。”

孫究眼睛一亮,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有人來告官不稀奇,稀奇的是居然還有百姓主動站出來維護,他眉間帶上喜色,這個案子要是審好了,對知州大人來說可是大好事。

而知州大人開心了,魏知縣肯定更受重視,他能得到的好處自然也就更多了。

拍馬屁如今的競争也很激烈,若是用呈堂證供作為頌詞,那可太有新意了!

他趕緊讓柳聽月她們進來,同時激動地壓低聲音朝旁邊的衙役吩咐道:“快去喊魏大人起來升堂,這可是大好的機會!”

衙役立即領命而去。

那些圍觀的百姓見狀更舍不得走了,孫究也沒驅趕,這種好事,當然越多人知道越好。

……

另一邊,秦家莊子裏,珍珠一臉激動地沖進內室。

還沒站穩,她就氣喘籲籲地急切說道:“小姐,小姐,縣衙有熱鬧看了!”

秦如繡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擡眼望過去。

昨日,她和娘親說起進京的事,被罵得不輕,娘親還派人看着她,不讓她離開通州。

不過,她是不會死心的。

看小姐提不起精神的樣子,珍珠又說道:“小姐,這次的熱鬧可稀奇了,有人去通定縣衙門給知州大人伸冤。”

“給誰?”秦如繡以為自己聽錯了。

通定縣是通州最大的一個縣了,她負責的秦家莊子恰好都歸這個縣管,而縣衙離莊子也并不遠。

“他就是個大貪官,能有什麽冤屈!”話是這麽說,秦如繡還是抵不住好奇,誠實地起身往外走。

……

通定縣衙們大堂裏。

林迎雙目圓瞪地看向柳聽月,也說出了同樣的臺詞:“他就是個大貪官,能有什麽冤屈!”

堂外早已圍了一圈百姓,都豎着耳朵聽着。

魏宵仁坐在上首,腦袋還有些暈乎,他是被衙役從床上喊起來的。

當時他還罵那個衙役呢,涉及到稅賦鳴冤的案子,走個過場,以刁民鬧事的由頭抓起來就是,何必急慌慌的。

不過,眼前的發展着實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饒有趣味地看着堂下争辯的兩人。

柳聽月的表情十分不忿,陳聲道:“知州大人一向清廉愛民,怎麽可能是貪官!”

林迎反駁:“他征那麽重的稅,明顯是在搜刮民脂民膏!”

柳聽月:“那是在為朝廷做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這些稅賦交到國庫,之後還不是要用到百姓身上。”

她手一揚,十分激動,“打仗不要錢嗎?赈災不要錢嗎?不交稅賦這些錢從哪裏來!”

“我認為知州大人不僅不貪,還是個能為朝廷着想、辦實事的好官!”她振振有詞,還看着魏宵仁補充道:“知縣大人也是!”

“說得好!”魏宵仁拍案叫好,這口才,絕了!

堂外圍觀的百姓裏,有一些人也露出迷茫之色,原來是這樣的嗎?

“收稅賦自然沒問題。”林迎說道,“但錢知州征的稅賦可比朝廷規定的高多了。”

魏宵仁正要說話,就被柳聽月佯裝憤怒的聲音打斷,“你憑什麽這麽說!”

“就憑這個!”林迎掏出一本冊子,是朝廷之前公開下發的公文,“這是朝廷的公文,多大的地,多高的産量,稅賦該怎麽收,一清二楚!”

她又掏出一張紙,“這上面記錄的是農戶所言,是他們真實的繳稅情況。”

“裏面相差,有兩倍之多!”林迎叉着腰罵道,“這多出的兩倍分明是他貪的!朝廷和女帝可不知道他收了這麽多!”

圍觀的百姓臉上頓時也露出憤怒的表情,“原來是瞞着女帝收的,太壞了!”

魏宵仁感覺事情不妙,正要開口呵斥,誰知旁邊那女子又搶先說話了。

“就算知州大人做了這些,他也是好官,說不定他只是不小心弄錯了産量呢。”柳聽月辯解道。

林迎嫌棄地哼了一聲,“他怎麽可能弄錯,那些最早質疑此事的人都被他抓起來了。”

她聲音又提高幾度,“這也配算好官?分明是狗官!”

“我不聽,我不信。”柳聽月露出一副怎會如此的表情。

林迎趁熱打鐵道:“現在那些人就關在縣衙的大牢裏,最後一間,不信就去看看!”

聽到這裏,魏宵仁的臉色徹底變了,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這哪裏是來為知州大人的伸冤的,分明是一唱一和,要生事端呢。

“大膽刁民,無據之事,豈敢信口雌黃!”

“你說那紙上農戶所言,哪些農戶啊?本官怎麽沒有聽過這些說法。”他邊說話,目光邊冷冷掃向堂外圍觀的百姓,眼裏全是警告。

林迎也把目光投向外面,尤其是周家村幾人身t上多停了會。

那些人紛紛避開了眼光。

魏宵仁得意地笑了。果然,這些人翻不起什麽波浪。看來,牢房裏又要多添兩人了,也不知她們的家人還在不在,會不會來交贖金。

他右手拿起驚堂木,就要拍下。

“大人,我可以作證!”

擠在人群中看熱鬧的秦如繡站了出去,珍珠想拉沒拉住,只好和小姐一起進入堂中。

魏宵仁眉頭一擰,這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他定睛一瞧,這女子的着裝和打扮分明是富戶,這種富戶自然不可能随便就關,他皺眉道:“此案還沒審完,你的事稍後再說。”

“大人。”秦如繡卻不走,反而跪下來,眼神堅定,“我要說的事和她們說的是同一件事。”

“我要狀告錢知州搜刮民脂民膏,以征稅之名敲詐,還收受賄賂!”

“放肆!胡說!”魏宵仁猛地一拍驚堂木,此時也顧不得是不是富戶了,直接朝旁邊的衙役吼道:“還愣着幹嘛,拖下去啊!”

“我看誰敢!”林迎直接從離她最近的衙役手裏搶過一根長棍,朝想沖上來的衙役打去,一根棍子耍得虎虎生威,直逼得他們連連後退。

不止如此,她還抽空從懷裏掏出一張卷軸,那明黃的顏色讓魏宵仁心驚。

她喊道:“按大臨律例,這種又貪又壞,只知道欺壓百姓的官都該斬!你去讓錢必書滾過來!”

混亂中,圍觀的人群出現騷動,周大的臉上也露出憤恨之色。

他混在人群中吼了一聲,“把我的家人放出來!”

“放出來!”有人跟着應和。

堂內堂外,都亂成一團。

“反了,都反了!”魏宵仁徹底慌了,他一邊派人驅趕外面圍觀的百姓,一邊讓孫究趕緊去通知知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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