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三年博覽

三年博覽

林迎沖過去的時候, 地上的人已經扭打成一團。圍觀的人群也越來越多，其中不僅有人勸架，還有人叫好。

這還得了！

林迎一個疾沖, 長棍開道，同時大喝一聲：“都給我起開！”

這一聲不僅把扭打和圍觀的人震住了，連緊跟着趕過來的柳聽月也被驚了一跳！

圍觀人群立馬下意識讓出一條路來，柳聽月順勢也擠到了前面。

她這才看清地上兩人的情況, 說是扭打, 還是太客氣了點, 這分明是單方面壓制。

占據上風的一個是五大三粗的壯漢，明明是入秋的天氣, 他卻只穿着粗布短衫，腰間綁着一條獸皮腰帶，看裝扮像是獵戶。

另一個人則護着頭蜷縮在地上，看不清臉, 衣着倒是華貴，因為有小厮護着, 又有同村的人拉住這叫大牛的壯漢, 這小少爺倒是沒受傷。

看着這體型差異，柳聽月都有點佩服這小少爺了, 真莽。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 這可是她的場子, 她得弄清楚眼前這兩人是怎麽回事, 是不是故意來鬧事的。

為了能幫農戶把農産品賣出好價, 她這次故意挑的是貧富差距大的兩波人參會, 不少富人本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而農戶雖要賺錢但也有自尊, 兩者本就是容易爆發沖突的群體，剛剛兩人互罵的詞就能看看出端倪。

這事若是處理不好，可是會引發階級矛盾的。

想到這裏，柳聽月立馬露出得體的笑，開口道：“我是這次博覽會的主辦方，有什麽問題都可以跟我說。”

說完，她又朝其他圍觀的人笑了笑，“做生意難免有摩擦，今日大家來這博覽會捧場本就是圖個新奇，不要因此事失了初心，此事便交于我們處理，大家繼續游樂，可好？”

有富人想看熱鬧，聽到這句，覺得确實如此，別人的事哪有自己的重要，便理了理衣服，繼續逛街去了。

農戶們就更不用說了，熱鬧哪有賺錢要緊，立馬都回到自己的攤位後吆喝起來。

會場上的氣氛再次松快起來。

林迎示意這兩人跟自己走，這裏人來人往，不是處理沖突的好位置。

那個叫大牛的獵戶朝隔壁攤位喊了一聲，“程叔，幫我看着點攤子。”

程叔就是之前那個勸架的人，他連忙應道：“好，程叔幫你看着。”說完忍不住又叮囑道，“大牛啊，你和這掌櫃的好好說話，千萬別再打人了啊。”

“知道了，叔！”程大牛這會也有點後悔了，這小少爺細皮嫩肉的，要是打傷了不知得賠多少錢呢，還好剛剛他被拉住了沒打成。

……

兩人被領着往前走，走到左列攤位的盡頭，才發現原來這裏還有一個桌案，桌案上的木牌寫着什麽“市場監督處”。

這也是林迎這次負責的內容，若有人賴賬或缺斤少兩都是要管的。畢竟哪怕是有錢人，願意多給錢，和甘心被人蒙騙是兩回事。

柳聽月找了兩把椅子讓兩人先坐了下來，然後問道：“說說是怎麽回事吧，怎麽會突然吵起來？”

她先看向那個小少爺，示意他先說。

但小少爺剛差點被打，這會還懵着呢，呆呆地望着柳聽月，一時沒有說話。

站在一旁的小厮反而先開口了，他見柳聽月和林迎衣着不是貧戶，覺得對方肯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便理直氣壯地開了口，“他看我們少爺好欺負，莫名其妙罵人。”

程大牛本就是個暴脾氣，哪裏聽得了這話，揚了揚碗口大拳頭，“你再亂說試試。”

“夠了！”林迎忍無可忍，她把長棍把地上一立，砰地一聲響，把在場的人都震得一愣，那個小少爺也終于被驚醒了。

他輕了輕嗓子，煞有介事道：“做生意講誠信，以次充好缺斤少兩肯定是不行的，我家也是經商的，但我爹從小告訴我一定要誠信！”

程大牛一臉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以次充好了？”

柳聽月越聽越亂，她直接打斷兩人，問道：“剛我聽到有人說‘把試吃吐什麽’，試吃什麽了？”

“野豬肉幹。”程大牛答道，“我不過給他剛剛不過給這小少爺試吃了一塊野豬肉幹，他不買也就罷了，突然就長篇大論地教育起我來。”

“這不是影響我做生意嘛，我當然不樂意聽，便說不t賣了，結果他還罵我窮鬼，我當然要罵回去。”

柳聽月：“所以讓他試吃的吐出來？”

程大牛撇了撇嘴，沒繼續說話，柳聽月和林迎卻明白了，然後就是試吃吐到衣服上，兩人直接打起來了。

“吐你衣服上是我不對，我賠你這身衣服就是！”小少爺這會也叉着腰理直氣壯起來，“但你賣的野豬肉是假的！我以前在家裏就吃過，根本就不是這個味！”

“這不是衣服的事。”程大牛瞪着眼睛道，“你憑什麽說老子的野豬肉是假的！這是我在山裏親自打的，剝下來的皮還在家裏呢，”

“你可以說我做的肉幹難吃，但不能說它是假的！”他梗着脖子道，這可事關尊嚴，他絕不讓步。

小厮這時才回過味來，他心虛地拉了拉自己少爺的袖子，“少爺，咱府上的那個野豬肉才是假的。”

“之前，你聽張家少爺說野豬肉好吃，便也吵着要吃，但老爺一時半會哪裏去找這個，便讓廚房用豬肉做了肉幹，讓我和你說是野豬肉做的。”

小少爺驚得睜大了眼，原來是他弄錯了，難怪他當時覺得野豬肉和豬肉口感那麽像，也沒有今日這個好吃。

他倒也知錯能改，立馬朝程大牛道歉：“對不起，是我弄錯了，我賠你衣服錢。”

程大牛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看人家這一道歉，也覺得自己是沖動了，雖對方質疑自己有不對，但自己也不該說出讓別人吐出來這種話。

他也別扭地說了一句，“我也有錯。”

小少爺：“那你原諒我了嗎？”

“嗯。”

小少爺立馬開心起來：“那我還能去你的攤子上買野豬肉幹嗎？我可以多出點銀子！”

那獵戶想了想，“行吧！”

站在一旁的林迎露出無語的表情，這是個什麽展開，顯得她剛剛氣勢洶洶地拿着棍子沖過去很蠢啊。

柳聽月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而後朝着那兩人道：“兩位既已握手言和，不如幫彼此一個忙可好？”

兩人看向柳聽月，齊齊點了個頭。

很快，程大牛的攤位上多了一個小木牌，上面寫着“正宗野豬肉幹”，落款是“陸家少爺陸年認證”。

小少爺陸年則得了一張小紅花，上面寫着：“昌言無忌，過而能改，君子之風”，程大牛不會寫字，便在上面按了個手印表示認可。

陸餘拿着小紅花直樂，一旁的小厮也松了口氣，反正他是陪小少爺出來玩的，只要小少爺最後高高興興的就好，中間的過程不重要。

而這兩人的神情和那小木牌也都被其他人看入眼中。

柳聽月在挂木牌的時候，還特意跟旁邊想看熱鬧的人說道：“博覽會最是公正，自然會讓大家都滿意的。”

“做得好！”富戶和農戶中都有人發出應和聲。

博覽會的氣氛，比剛開始還熱了。

林迎在旁邊看看這些人，又看看室友，臉上的表情清晰寫着“這腦子，不去搞公關可惜了”。

……

處理完這些，柳聽月又回了原先坐着的“廣告詞征集處”，從桌案後方拿出紙筆。

只見那張紙的擡頭寫着“舉辦博覽會實操注意事項總結”，下方已經數十條注意事項，而現在她又添上新的一條：若買家和賣家之間因貨物真假問題發生沖突，可采取以下做法……

她邊寫邊搖頭露出苦笑，沒想到這件事鬧了半天居然是個烏龍。她按照現代菜市場的做法設置了“複稱處”，以為要出問題也是在斤兩上，哪裏想到會有這種烏龍。

不過，這也提醒了她，很多買家本就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發生這種沖突也不奇怪。

好在下午的這次沖突，因為處理及時又妥帖，熱鬧反而更甚。

畢竟主辦方願意管事，又能管得住事，對買家和賣家裏來說都是好事，要是沒個監督，全憑良心，才讓人不放心呢。

……

夕陽斜照時分，買家紛紛歸家，農戶們見再待下去也無人交易了，才戀戀不舍地收拾攤位上的東西。

入口處，餘悅婉大聲喊着：“明日還來的，小木牌自己保管，明日憑木牌入場即可；若是明後天不來的，現在就可以交還木牌。”

今日賺了這麽多，哪裏會不來，所以沒有人退回木牌。

只有人不好意思地問道：“若是我明日要賣的東西不是糧食，而是雞蛋，是不是要換個木牌了。”

餘悅婉笑着點頭，“是的，明天入場登記時找我換就行。”

還有人問道：“若是我既賣玉米又賣蘑菇，該拿什麽牌子呢？”

“主賣哪樣就拿哪個！”餘悅婉應道。分區域是為了買家方便，但這些農戶所賣貨物多樣也是正常的，這樣處理起來更靈活。

一群人連連道謝。

各村的人分散往回走，來時滿滿當當的竹筐這會變輕了很多，臉上卻全是笑容。

喜悅不僅在臉上，也從話語裏露出來：

“在這裏賣東西，真賺錢呀，要是要是去集市，肯定賣不了這麽多，老六，你知道嗎？我今天——”

“噓，小點聲，財不露白。”

“嘿嘿，嘿嘿嘿，我知道。”

笑聲傳得很遠。

……

等這些農戶散了場，柳聽月一行也準備回去了。

但這麽大的場地自然不可能沒人守着，為防止有人破壞竹棚，從竹棚快搭建好的時候起就雇了人守夜，是林迎從大營借過來的人，柳聽月單獨給付了薪酬。

當然，這些是可以算到支出裏的。

“天吶，這一天居然賺了這麽多！”餘悅婉看着張卿書手裏的登記表，被那個數字吓了一跳。

這居然比她的鋪子還賺錢，短短一天，快趕上她的鋪子半個月的收入了。

張卿書也難掩驚色，她下意識又算了一遍，沒錯，還是這個數字。

柳聽月笑道：“還沒算成本呢。”

她也拿出紙筆來，把各項支出列了出來，建造費、安保費、獎品抵用券……

這些一算進去，剩下的數字就沒那麽驚人了，但這才是第一天呢，成本只用算一次，後面兩天的可就是純利潤了！

“不行，今天我就要慶祝一下！”餘悅婉站出來激動道。

在座的幾人都不缺錢，所以她開心的不是賺到的這些錢，而是背後代表的意義，她們只是拿了買家花費的一成，就有這麽多了，那總體的銷售額呢，豈不是更驚人。

這些錢可是都流向了農戶們的口袋。

柳聽月心情也很好，雖之前籌備之時也設想了今日盛況，但真正實現了感覺還是很不同的。

她一揮手，提議道：“要不今晚一起吃火鍋！”

“好呀！”

餘悅婉和張卿書立馬齊聲應道，她們想起畢業典禮那日的火鍋自助，之前雖然也仿着這法子在家裏做過一兩次，但總覺得少了當時的味道。

或許，火鍋好不好吃，不僅要看菜，還要看一起吃火鍋的人。

林迎也立馬應和道：“我今日買了些肉幹，煮火鍋正好！”

柳聽月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小竹籃，“我也買了不少蔬菜，正好趁新鮮吃掉。”

熱氣氤氲間，四人舉起小酒杯，酒杯碰撞出歡快的旋律，“明天繼續加油！”

……

第二日，她們果然忙得夠嗆。

第一天的盛況傳出去後，第二天和第三天來的人更多了，不僅要登記處變得忙碌，連要處理的糾紛也多了一些，只柳聽月所處的“廣告征集處”稍微輕松些，她便輪流去換其他幾人的班。

這一日忙活下來，幾人算賬的心思也沒了，索性定好都等到博覽會結束後一起算。

最後那日下午。

夕陽染紅了半邊天，買家們陸陸續續離開了，閑聊間還露出幾分可惜之意。

“這裏屬實有趣，要是日日有便好了。”

張卿書認得其中不少熟面孔，便接話道：“之後還會有的，到時候還請各位捧場啊！”

餘悅婉也在一旁接茬，“各位若是喜歡哪些東西，不妨問個地址，農戶都是附近的人，派個小厮去買也快！”

有夫人接話：“留了的，只是這一起買更有趣嘛！”

“正是！”其他人也應和道，出入口處笑成了一團。

而等買家們離開後，農戶們也要走了。

餘悅婉發現大多數農戶的竹筐裏都剩得不多，她臉上的笑容更明媚了，招呼t道：“木牌交到我這裏就可以。”

要交木牌的人很多，柳聽月和林迎便也來幫忙。

“張叔，生意不錯啊！”柳聽月看到熟面孔笑道。

張老漢笑得開心，“都是托幾位掌櫃的福嘞。”

他将木牌小心翼翼地放回到餘悅婉手邊敞開的袋子裏，其他張家村的人也有樣學樣。

放完木牌，他們卻沒走，張老漢開始從劉大壯的筐裏往外掏東西，先掏出四個雞蛋，然後是一塊幹兔腿，兩根玉米……

小桌案上頓時塞得滿滿的。

他望着柳聽月幾人，正色道：“張家村的鄉親們讓我代表大家感謝你們！有了這幾日賺的錢，大家都可以過個好年了，我們也沒什麽好東西，這些都是各家自己産的，掌櫃們吃個新鮮。”

說完，竟然不等她們說話，轉身就走。

“哎，等等！”餘悅婉喊道。

結果不喊還好，一喊他們跑得更快了。還有人邊跑邊吆喝道：“快跑！她們追不上！”

本來可以追上的林迎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柳聽月幾人也是哭笑不得。

更讓她們哭笑不得的是，後面不少村子也有樣學樣，很快，連另一側的桌案上都擺滿了農産品。

“算了，也是大家的心意。”柳聽月看着這些各式各樣的菜式，揉了揉臉，“要不，晚上繼續一起吃火鍋！”

“好呀！”

在幾人嬉笑聲中，落日把天邊渲染成橙黃，給笑容都鍍上了暖光。

……

博覽會雖然結束了，熱度卻還在。

那些“廣告詞”倒是都傳了出去，讓這場博覽會一時成了佳話。

民間也編出了新的歌謠：“晨曦照耀下，大地鋪金光，看那瓜果蔬菜，五彩斑斓，農家的雞，肥美的鴨，魚躍水中央，聞那稻香沉甸甸，嘗那美味佳肴香又香……”

剛開始聽到的時候，餘悅婉興奮得不行，這也太有意思了。她摟着柳聽月的手晃悠，“月月，以後有這種活動你一定要叫我！”

剛得了保證，她又忍不住問道：“那什麽時候再開博覽會？”

柳聽月笑了，農産品博覽會肯定得等下一個秋天，但其他的比如什麽服飾博覽會、特色美食博覽會……或許可以早一些。

不過，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編寫一本舉辦博覽會的參考書。

嗯，至于名字，就叫《三年博覽，五年模拟》吧。

……

崇德殿裏。

程芷正在擺弄着圓桌上的各色的農産品，“聽說博覽會可熱鬧了，可惜我不方便去，沒看到。”

柳聽月笑道：“所以，我們把‘博覽會’上的特色給你帶過來了呀。”

那日農戶送的農産品很多，火鍋只煮了些不耐放的蔬菜菌菇，柳聽月便把剩下的給四人分了。

她和林迎的也各分到兩份，其中一份送到了長公主府，另外一份就帶到了崇德殿，這麽有意義的快樂，自然要一起分享。

程芷下朝後，聽說兩個室友來了，開心得不行。

她今日上朝聽到好幾個大臣提起此事，說此舉可以大臨各州府推廣，于民生，于帝王名聲都是好事。

“陳若依和宋修遠更是極力推崇，認為應該趁着這秋收之時，盡快推而廣之。”

柳聽月聞言點點頭，“我也有此打算。”

她繼續說道：“不過，在下面的州府舉辦和在京城區別還是很大的，從對當地農戶和富戶的了解程度出發，本地人主辦效果更好。”

程芷應聲：“從利潤角度出發，應該會有人自發去操持此事。”

柳聽月點頭，“不過，這樣也會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的出發點是幫助農戶，但那些人的出發點卻是賺錢。”

程芷立即明白了，“所以，關鍵是如何保證不會出現欺壓農戶的情況。”

“要不，我去看着。”林迎在一旁開口道，臉上隐隐露出興奮之色。

柳聽月露出了笑：“大臨十七州，每處博覽會籌備都要半月之久，你哪裏看得過來。”

說完，她轉向程芷：“怕是還得借當地官府之力。”

程芷想了想，“不如我讓官府監督一二好了，不幹預，只是在旁監督，這樣也不會破壞市場生态。”

“之前不是設立了百姓的匿名舉報和投訴通道嗎？等博覽會要開始時，我讓人把這些渠道盯緊點。”

“這個好！”林迎積極捧場，“若有冤屈便直達天聽，讓那些人不敢動歪心思。”

柳聽月：“我還打算做個篩選，讓想舉辦的人先提交申請，先篩一篩，更保險。”

“好，就這辦！”三人達成一致。

很快，這消息便傳了出去。

……

京城的熱鬧傳出去後，果然，各州府很快有腦子靈活的人動起了心思。尤其是曾在京城參加過博覽會的人，見了那熱鬧之景，哪有不心動的。

如今聽說官府只負責監督，申辦人要提交材料，證明自己有辦好活動的能力，就可以自行組織，所得利潤也歸自己，一時間申請書紛至沓來。

通州秦家也是其中一員。

秦守材緊張地看着知州府的書辦，“大人，我的申請通過沒有？”

書辦看了眼從京城來的信函，點頭道：“通過了，這份資料你拿着。”

秦守材狐疑地接過這本封皮上印着《三年博覽，五年模拟》的奇怪書籍，好奇地打開，然後便看得移不開眼了。

這本書裏居然将如何舉辦博覽會的法子傾囊相授，從溝通話術、分成比例、會場布置到應急處理，可謂是一應俱全。

“真是好東西啊！”

……

同樣的感慨發生在不同的州府。

一時間，各地非常熱鬧。

還有些機靈的人很會舉一反三，辦完農産品博覽會後，又申請辦起了服飾展覽會，小到荷包、帕子，大到繡簾、屏風，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各色染布方法的展示。

到後來，這些各式博覽會已經不僅是交易了，甚至還有些行業交流的味道。

柳聽月笑了，果然不能低估古人的智慧，她只是做了一次範例，那些聰明人就看出了其中的彎彎繞繞，居然還琢磨出新點子來。

一直到十二月，過了小年，落了雪，各地的博覽會風潮才慢慢息了下來。

而小卷的年終考核時間也再次到了。

鋪子裏間，柳聽月和小卷圍着圓桌對坐着，等着統子們的考核結果公布。

小卷雙手撐在清晰的下颌線上，食指輕輕在臉邊敲着，“月月，我有點緊張。”

“緊張的該是我吧。”柳聽月沒好氣道，她怕小卷再以這樣的外形繼續天天寸步不離地跟着她，人統之間的關系就要變質了。

過了一會，小卷輕輕地閉上眼睛，似乎已經進入統子空間。

柳聽月索性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準備邊喝茶邊等。

但她剛端起茶杯，就發現小卷的眼睛已經睜開了，她驚了一跳，“這麽快！考核結果出來了？”

小卷卻沒第一時間說話，只望着柳聽月，表情複雜。

那表情，如果讓柳聽月來形容，那大概是三分喜悅、三分忐忑、三分依戀還有一分欲言又止吧。

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還是先開了口：“請說出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