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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皇帝駕崩, 朝堂動蕩不安。多方勢力,暗潮湧動,曹征手握聖旨,代為監國。
八月十一, 蒲太後密召鎮北将軍阮複城回京, 兩人于歲安宮挑燈夜談。隔日, 孟辭年出現在了玉福茶樓三樓的廂房裏,與之相會的人正是阮複城。
“那個女人同意和我們合作共贏,但她有一個額外的條件。在你登上皇帝寶座之後, 必須得從她母族中挑選一位女子做皇後。”
“貪得無厭。許諾她協管後宮的權利還不夠?竟還惦記着皇後之位。”
“事已至此, 你即便心有怨言也得先答應她。等拿到了鳳魚玉環, 少不了要她助力。她不承認,你總歸名不正言不順。”
“其他的我都可以應允, 但我的皇後, 只能姓沈。”
“你是說應枝?沒想到你這麽癡情。貪戀兒女情長可不是什麽好事,別怪為兄多嘴, 成大事者, 萬萬不可瞻前顧後。該舍去的,一樣也不能留戀。”
孟辭年搖頭,語氣堅定的說:“不, 我說的是她的嫡姐——沈圓姝!”
阮複城如夢初醒:“該不會就是我在你營帳中看到的那幅畫裏的女子吧?我就說你怎麽寶貝的跟你眼珠子似的,原來早已經對人家情根深種, 就等着明媒正娶給人家一個名分呢!”
明媒正娶這幾個字像是戳到了孟辭年的心窩子, 他眼神悲涼,悲傷嘆氣:“我之前曾辜負過她, 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重新接納我……”
阮複城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恕我直言, 等你做了這天下之主,但凡是個能喘氣的女子,都會對你阿谀奉承,投懷送抱。你如今要想的是,該怎麽應對蒲太後開出的條件。”
在北地的兩年,孟辭年曾多次神機妙算救阮複城于危難。兩人煞血為盟,月下結拜,互訴衷腸,共商大計。
可以說,阮複城一心擁護孟辭年稱帝,哪怕落敗搭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倘若我手中有她的把柄,或許能逼她讓步。”
“這把柄從何而來?”
“太上皇還在世的時候,蒲太後的遠房表侄曾牽扯進一樁命案。大理寺晝夜不歇接查了七日,剛有點眉目就被上頭施壓叫停,卷宗也一起被銷毀了。據我所知,蒲太後與她的這位遠房表侄并不親近,能讓她出手為其遮掩,定然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敢公之于衆。”
阮複城心下了然:“所以你是想讓我從蒲太後的表侄入手徹查這樁命案,然後用查到的結果要挾蒲太後?”
孟辭t年怡然自得的飲了口酒:“沒錯。”
阮複城說:“那我的動作可得加快了。”
孟辭年說:“七皇子有下落了?”
阮複城說:“應枝沒同你說?我們派出去的探子在京郊外的深山中發現了七皇子的蹤跡,一個時辰前,她已經帶了一隊人馬趕過去了。”
孟辭年說:“如何确定的?”
阮複城說:“七皇子是被一老和尚收養,從小就落發出家。探子找到的那人身份和年齡都對得上,重要的是他住在望鴻寺附近,且有江南來的商販認得他。那個商販畫出來的畫像跟死去的老和尚一模一樣,可以斷定那人就是失蹤已久的七皇子。”
孟辭年說:“曹征那邊有動靜嗎?”
阮複城說:“暫時沒有。但他手底下的禁崖衛沒有一個善茬,至多三個時辰,他們就會發現端倪,順藤摸瓜找到京郊。”
孟辭年說:“人在京郊什麽地方?”
阮複城說:“松華山。”
***
沈圓姝多日未見空念,忽然想起了與空念在深山中晴時種地,下雨烹茶的悠閑日子,一時起了去探望的心思,今日卯時剛過,她就孤身一人去了松華山。
穿過樹林,越過荊棘,爬上陡峭山坡,終于看到了隐在翠竹中的山洞。
沈圓姝立在原地擦了擦鬓邊的汗珠,歇了片刻,擡腳往山洞口走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窸窣”的聲音,接着二十來個精壯的男人從四面八方竄出,持刀将她死死圍住。
這時,沈應枝從山洞中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兩個人架着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空念。
“曹征那個老東西呢?怎麽沒跟你一起?他該不會以為單憑你這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廢物就能從我們手中成功救走七皇子吧?”
“還是,他此刻正帶着人躲在哪塊石頭後面,暗中埋伏,等着将我們一網打盡?”
沈圓姝對曹征尋找七皇子的事毫不知情,她只覺得沈應枝的話莫名其妙:“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既然你要裝傻,那我也沒必要留你了。”沈應枝朝周圍的殺手使了個眼色,“下到陰曹地府,記得替我向父親和祖母問安。”
沈圓姝眼看就要成為刀下亡魂,被傷口疼醒的空念看到這一幕慌忙喊道:“別殺她。”
之前無論沈應枝問什麽他都一言不發,現在居然為了沈圓姝主動張口了。
沈應枝覺得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讓他交出鳳魚玉環,于是對着揮刀的人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看樣子,你們認識。說說吧,鳳魚玉環在哪?否則我立刻殺了她。”
“讓她平安離開這裏,我就告訴你。”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要麽你乖乖的把鳳魚玉環交出來,要麽你就眼睜睜看着沈圓姝死在你面前,你選吧。”
“橫豎你都要殺了她,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和你背後的人得到我母親的玉環,我要讓你們的籌謀通通落空。”
沈應枝被他的一番話拿捏住了,在心裏咒罵了一聲,不情不願的說:“只要你肯交出玉環,我可以考慮放過她。”
空念梗着脖子說:“我要的是肯定的答案,別拿這些虛頭巴腦的話糊弄我。”
沈應枝無奈:“我答應你,等我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就立刻放了她,并讓人護送她回家,這樣總行了吧?”
空念說:“你向天上的佛祖起誓。”
沈圓姝說:“我,沈應枝,向九天之上的神佛起誓。只要如願拿到鳳魚玉環,就立刻放了沈圓姝。如有違背,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空念說:“山洞中的石床下面有一個老鼠洞,把手伸進去往右摸可以摸到一條紅線,把紅線拽出來,系在最末端的就是鳳魚玉環。”
半刻後,山洞中傳來男人興奮的聲音:“找到了!!!”
沈應枝眉目舒展:“算你識相,沒有耍花樣诓騙我。藏的這麽深,難怪之前一直找不到。倒是挺機靈,可惜還是逃不過一死。”
空念吃力的睜開眼:“你該兌現承諾了。”
沈應枝走到沈圓姝的跟前,挑起她的下巴:“大姐姐,你命可真好。什麽時候都有男人為你挺身而出,下次可別再落到我的手中了,滾吧!”
圍着沈圓姝的殺手讓出來一條路,沈圓姝顫顫微微的從地上爬起來神色憂愁的看了一眼空念,不知此時回去搬救兵還來不來得及?
可是不走,她也救不了他。
如果能天降神兵就好了。
正想着,竹林突然刮起了一陣風,一股殺氣隐匿其中。
電光火石間,兵刃碰撞的聲音響徹天際。兩撥人馬撕打在一起,一邊是聽命于沈應枝的殺手,一邊是顧雲之帶領的禁崖衛。
鴉黑和黃白的身影穿梭在竹林中,沈圓姝趁着空隙想去帶走空念。蹲着身子勾着背剛走了兩步就被沈應枝從後面鉗住,冰涼的刀刃貼着肌膚,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顧雲之解決掉一衆殺手,握着長劍一步一步逼近。
沈應枝厲聲呵道:“別過來!”
顧雲之停下腳步:“放開她,我饒你一命。”
沈應枝嗤笑:“當我是傻子嗎?放了她,我怎麽可能活的成?你是謝俞塵的手下吧?謝俞塵愛慕沈圓姝,不如我同你做個交易?用七皇子的命換沈圓姝的命,你看如何?”
沈圓姝終于弄清楚了是怎麽一回事,急忙出聲:“雲之,別聽她的。我死不足惜,可國不能一日無君。帶着空念……帶着七皇子趕緊走!”
顧雲之離沈圓姝足有五丈的距離,就算他用上輕功也阻止不了沈應枝用匕首劃破她的喉嚨。
選沈圓姝還是七皇子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不能不顧未來的君主,也不能不管自家公子的心上人。
似乎,無論他做什麽決定,都會成為罪人。
“可惜啊!他們已經走不掉了。眼下這整座山頭都是我們的人,七皇子,姓顧的和禁崖衛全都得死。”阮複城動了動手,喊道:“放箭!!!”
三千精兵密密麻麻站了一片,利箭如雨點般齊發,眨眼間,竹林裏屍體遍地。顧雲之抵擋了半刻終還是因重傷倒下,咽氣前,眼裏盡是不甘。
緊接着,空念也被利箭貫穿身軀。
沈圓姝腦子裏一片空白,淚如泉湧,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沈應枝環顧四周,确認孟辭年沒來,頓時起了殺心。剛要動手,背後陡然傳來一道冷若冰霜的聲音:“住手,你想做什麽?我說過,任何人都不許動她。”
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沈應枝木讷回頭,倉惶的解釋說:“我……我沒想殺她。”
孟辭年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徑直走到沈圓姝身邊:“對不起,我來遲了,讓你受苦了。圓姝,跟我回家吧!”
他笑着将沈圓姝散落在鬓邊的頭發別在耳後,輕輕撫摸她額頭上不小心磕到的傷口,無視剛結束的殺戮,語氣寵溺溫柔。
“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對嗎?你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不擇手段的殺人搶奪玉環,是你害死了他們,對嗎?”沈圓姝聲嘶力竭的質問道。
“嗯。”
話音剛落,沈圓姝迅速撿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猶豫的紮進了孟辭年的胸膛。
孟辭年吃痛“嘶”了一聲,鮮血浸濕了他的衣襟,沈應枝和阮複城想要拔刀上前,被他呵止:“都不許動。”
沈圓姝拔出匕首換了個地方再次捅了進去,孟辭年吐了兩口血,氣若游絲的說:“對不起。”
沈圓姝傷心欲絕:“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說完,二人雙雙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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