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第 26 章

說實話, 時蜇都把在太平市換劍這事兒忘差不多了。

這會兒見到這位老者,她也是感到挺意外的。

還真給送來了啊。

李春河看着面前極對眼緣的小姑娘,和剛才對別人完全就是兩個态度。

他笑盈示意了一下她手裏接過的劍, 說道:“姑娘不妨試一下這劍合不合手,若是還有哪裏不妥, 老朽再為你鑄一柄。”

這劍不但是出自怪手李春河的手筆, 聽這話還是專為她定做的。

大殿門口的一群弟子包括大長老, 從剛才的驚訝, 現在反倒表情沒變化了。

因為從剛才驚掉的下巴幾乎就沒合上過。

按常理說, 這個時候被送劍的人應該客套說什麽‘不用了, 出自您手那必定是最好的’之類的話。

但時蜇沒有。

她是怕真的再用不了。

上次在攤前是沒拿動, 萬一這次是拔不出來呢。

她對自己這兩把刷子可太知道了。

“好。”時蜇看了看老者,點了兩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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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嚴肅着臉, 把劍上面繡有花紋的黑布一道道格外細膩地解開,劍身在手裏掂了掂, 然後握着劍拔出了一小截。

還好,她可以用。

雖然劍的重量減輕了,不過該有的細節、工藝甚至材質,和那日她看的那把簡直一模一樣,

時蜇也不知道這老頭兒是怎麽辦到的, 真厲害。

她對這把自己一眼就看上的劍愛不釋手, 歡喜地擺弄着。

注視着時蜇的目光羨慕嫉妒參半,那麽好的劍落在這廢物手裏, 她用得明白嗎。

破驢套好鞍, 簡直浪費。

再說來送劍之人可是和大長老修為相當的前輩, 人家一句客氣話,這個廢物還不趕緊謝過, 她居然還真的試起來了!

太沒規矩。

時蜇這一臉認真勁兒把李春河給看高興了。

平日裏無論是交易還是別人有求于他,在接過兵刃時基本都是差不多的致謝言辭,他都聽煩了。

這孩子還是第一個當着他的面兒試劍的。

這小姑娘好修為,而又低調不驕不妒。

她即認真又興奮的眼神,李春河覺得等于是親眼看着自己的成果被認可,這讓誰不迷糊。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覺得那個人好她就是當街打滾都覺得是撒嬌,要是看不順眼,提鞋都嫌手硌腳。

李春河已經找到了人,在大長老旨意下,衆弟子悻悻散去。

閑下來了,大長老散退弟子們後,欲帶領着李春河前往喝茶敘舊。

他和沈南嶺吩咐道:“我今日有客,弟子時蜇一事待我送客後再行處置。”

在沈南嶺應聲‘是’的同時,傳來少女的聲音。

“我沒有傷人,那日我有證據。”時蜇懷抱着劍,不卑不亢,字字清晰。

沈南嶺要她納新大會第一日不可能傷人的證據,在見到這老者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有了。

順着時蜇的聲音,大殿內的幾人齊刷向她看了過來。

沈南嶺:“此事待客走之後再議。”

時蜇:“我的證據就是這位老者。”

走了就晚了。

“時蜇不得無禮……”

沒等沈南嶺的話說完,被李春河打斷:“無妨,老朽聽聽也可。”

沈南嶺退後一步,看了看大長老。

當着李春河都說到這了,大長老也不再喝止時蜇。

不然就顯得天榮宗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大長老重回上座,這次在旁邊也有了李春河一個座位。

“弟子時蜇,你且說。”大長老問話。

時蜇禮貌點頭後,敘述道:“我在這位老者攤前看上一把劍,我用撿到的一根草與之交易,但劍太重了我提不動,老者應我再鑄一把同等模樣的輕劍,今日送來這便是。”

時蜇說完停頓,把手裏劍提着往前呈現了下,證明所說為真。

“我與這老者交易那日,便是宗門的新人大會第一天。

“大長老,我說完了。”

時蜇臉上沒有半點慌亂,平靜地說完。

換而言之,那天她不在天榮宗,又怎麽傷人。

內心不由得感慨,這老頭兒來得可太是時候了。

大長老目光從時蜇身上移開,和沈南嶺對視,而後又看了看李春河。

李春河不明白這發生了什麽,但點頭:“不錯,這姑娘那日确實在老朽攤子前,與我交易完成她在太平市逛到天黑,那些人都看到了。”

天容宗納新大會在修真界也算是大事了,每年是從哪一天開始幾乎都知道,自然是不用多說。

像達到李春河這等修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蜇那天在太平市的行動他都能察覺。

他句句屬實,無半點摻假。

撿到的草交易李春河的劍,這聽起來荒謬至極。

偏偏今天李春河确實是帶着劍找來了,還确實是給她的。

要換成別人可能還有包庇的可能,但這可是怪手李春河。

放眼整個修真界修為高一些的,哪個不知道這老家夥主打一個六親不認的主兒。

大長老還是有點不可置信,問道:“不知我門弟子與春河兄交易的,可是何物?”

李春河:“解靈草。”

這下就連大長老都驚了一下。

解靈草在修真界的罕見衆所周知,她撿到了?!

時蜇又确實是用解靈草做的交易。

但要說是她是從別人那裏搶奪來的,還是撿的說法更靠譜些。

如果是解靈草t就說得通了。

這劍雖是好物,但與那比起來,能換十把都是綽綽有餘。

一向打坐心平氣和的大長老,今天已經不知道震驚了多少回。

至于以時蜇的修為是怎麽去到太平市的,大長老自己就能給出了解釋。

手拿解靈草,哪還需要什麽修為,哪怕是個普通人也會被認為是隐藏了修行,高不可測。

怪不得李春河一來就會那樣說。

大長老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察覺到這個弟子體內那道連他也看不透是幾階的靈氣。

這個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大長老看向時蜇時,眼神又增了一些深邃的打量。

因為李春河的出現,時蜇暗傷葉輕輕一事在時間上說不通,間接有了不是她的證明。

責罰是免了的。

但沒有人會和她道歉。

就像那次二師姐把她丢進迷霧深山一樣,或者說覺得和她道歉是多餘的,反正她也不能怎麽樣。

時蜇也的确不能怎麽樣。

她覺得迄今為止,自己只聽到過兩次道歉。

一次是‘失禮了’,一次是‘抱歉’,兩次都是從大魔頭口中。

唯一的一次誇獎也是,在他那裏聽到的。

李春河臨走時還在和藹地再三叮囑時蜇,以後想要什麽武器兵刃可以随時去太平市找他,他可以給做好後送上門。

大長老:……

你這樣顯得求了你三天三夜的我很呆。

最後還是在大長老尴尬的咳嗽聲中,李春河才停了嘴。

要下山了,老頭兒仍不忘回頭囑咐時蜇有事随時去找他。

時蜇:“……”

快走吧你。

送走李春河,時蜇抱着她的劍回自己柴房。

要是懂事的弟子,可能都會選擇把這種珍品劍交給大長老或宗門。

即使說是給你的,但這是禮節,然後再由宗門按規矩分發給你。

時蜇偏不。

她連這話都沒說,直接抱着劍就走了。

反正自己在他們眼中也不是懂事那一類,再怎麽讨好也不會看她順眼的。

如果把劍交出去,再分發肯定是輪不到她手上的。

這劍的主人可以是沈南嶺,可以大師兄,可以是二師姐,可以是三四五六任何一個弟子,唯獨不會是她。

以前的種種就是例子。

因為都會覺得她不配,廢物沒有話語權。

到時候自己一個人躲在柴房裏哭,後悔,那有什麽用。

可能和脾氣犟也有關,時蜇從來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與其為難自己,不如不懂事氣死別人。

既然那個老頭兒這麽熱情說了,她還真的準備下次再去找他。

倒不為別的,時蜇想給那次去萬靈山時禦劍載她的師姐也做一把好劍,她值得。

對她好的,時蜇想加倍再加倍的還回去。

對她不好的,她不想理。

因為打不過。

回到柴房後,時蜇把劍工整地擺放在她認為最有儀式感的地方。

身為劍修,一把真正屬于自己的劍诶,想想都開心。

要是有機會的話,她要拿去給大魔頭看看。

說起來可能有點心酸,死亡深淵成了她唯一一個能無所顧忌分享一切的地方。

在時蜇欣賞着劍時,小機傲嬌的聲音響起:【我說的沒錯吧,肯定會沒事的。】

時蜇:“嗯,差一點,還好那天碰巧大魔頭帶我去了太平市。”

大魔頭簡直就是幸運星,一切都剛剛好。

【可能不是碰巧。】小機聲音很小。

時蜇沒聽清:“什麽?”

【沒事。】

【只要關于男女主光環的劇情,你就去找大魔頭,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說服他的,但現在看來他是肯幫你的。】

本以為收留她就很給面子了,那位更甚至是親自主動出手幫,連小機都有點沒想到。

“不是特別緊急的情況我還是不去,總打擾大魔頭會讓人家覺得很麻煩。”

小機:【沒事。】

麻煩一點才好。

【誰讓他把我扔在迷霧深山的……】最後那句小機又是極小聲,帶着點報複語調。

時蜇再次沒聽清:“啊?”

小機:【嘿。】

小機有點越來越佩服時蜇。

想當時它可是都沒能讓那位把自己留下。

真厲害啊,小炮灰。

時蟄在想事情。

既然葉輕輕入宗了,而自己什麽都沒做。

那……暗傷她的是誰?

還是說根據劇情需要,她自己那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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