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章
第 52 章
三人抵達太平市已經是四天後。
一路上時蜇沒怎麽出聲, 可能是因為她插不上話,也可能只是單純心情不好。
進太平市,時蜇和葉輕輕并排走, 由沈南嶺在前面帶路。
這次她就不能再從死亡深淵随便進,況且死亡深淵她也進不去了。
時蜇也葉輕輕緊跟着沈南嶺的腳步, 準備從太平市大道進入。
沈南嶺的修為進太平市沒什麽問題, 可他身後的兩個菜雞是不夠資格的。
不過葉輕輕是女主, 女主光環加身, 不會被攔下。
至于另一個, 用怪手李春河的匕首就為換一支糖葫蘆, 更是為了換一把劍拿出了解靈草, 太平市沒有人不記得時蜇的。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大金主沒人攔更沒人敢攔。
一進入太平市, 裏面兩各路的高修者們就都把目光聚集在他們三人身上,并竊竊交談着什麽。
看此情景, 沈南嶺行走負手端莊派頭十足,帶領着葉輕輕走了進去。
聽聞大長老提及過,太平市高修雲集卧虎藏龍,随便一個人都神秘莫測, 不能輕視。
他是第一次來, 從這些人投來的目光眼神中能看出些許的敬意, 想必是對他手裏帶來的玉器垂涎。
這玲珑玉是夏涼冬暖的珍品,是他珍藏之物, 這麽看來太平市确實識貨。
葉輕輕要從怪手李春河的手上換得兵器, 那肯定是要有對等交換物, 這個時候的葉輕輕哪會有。
沈南嶺雖然有些不舍,但從劇情可以得知, 這次劇情的作用并非只是一件兵器那麽簡單。
關鍵是能讓葉輕輕和李春河結識并合他眼緣,這對以後他們二人都有幫助。
所以他才忍痛割愛拿出自己的珍藏玲珑玉。
在一衆人的注視下,三人沒有在其他攤位停留,詢問後前往怪手李春河的攤子。
太平市挺長的,也不怪那次時蜇用了半天都沒能逛完全。
跟随着沈南嶺走到李春河攤位前,即使沒耽誤駐足都走了好大一段路。
沈南嶺把葉輕輕叫去了身側,和他并肩而行。
後面跟着的就只剩了時蜇一個人。
在離李春河的攤位越來越近時,沈南嶺停下腳步,回身和時蜇冷冷說道:
“雖上次你誤打誤撞撿到解靈草得以進了太平市,不過這次不同,你修為低下不可去打擾了那些高修者,在此等候我倆便可,不要胡鬧亂跑,可聽懂了為師的話?”
沈南嶺覺得上次時蜇能見到李春河全因解靈草,這次沒有能進來就很幸運了。
可別因為這個廢物壞了他的事,還是讓她別露面的好。
時蜇:“哦。”
行,反正她也不想過去。
兩人離開後,時蜇把她的劍抱在懷裏,自己在一角找了個石頭墩兒坐下休息。
少女臂肘杵在大腿處雙手托腮,背上還背着她那一大包袱亂七t八糟的,面無表情,冷酷但弱小。
閑着無事,她四處打量着那些在做交易的攤位,聽着做交換時兩方各自說着自己物件的珍貴,都是些專業話語。
她聽也白聽,聽不懂。
時蜇視線不知是無意還是下意識本能的,掃過死亡深淵的方向。
根本看不到裏面什麽,可她眼睛還是不受控制似的移不開。
那次為躲避宗門納新大會,大魔頭就是在那裏看着她在太平市玩的。
就是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才能玩的肆無忌憚,完全不用怕什麽。
越是知道大魔頭不管她了,時蜇就越總是想起。
才發現,這段時間的生活點滴,他好像已經慢慢進入到自己的日常了。
無論是每次月圓時主動等待通道,還是好幾次知道劇情困境後去找他。
又或者她見到或得到新鮮東西時,總是想着第一時間讓大魔頭知道,拿給他看。
時蜇覺得好煩啊。
這幾天一直不舒服,心理上的難受,又找不到發洩的機會。
她正無奈短嘆時,聽到攤位前傳來葉輕輕的聲音。
“前輩,這可是南嶺哥哥珍藏的玲珑玉,怎會還換不到你一柄劍,您若不想換就算了,但請不要如此貶低南嶺哥哥的東西。”
葉輕輕聲音一向很輕柔的,此刻因為李春河說那個玉不足以換他的劍,讓她覺得沈南嶺被看低,話語很生氣。
葉輕輕氣紅了眼角又因性格不會大吵大罵,更顯得格外讓人憐惜。
之前李春河給時蜇去宗門送劍時,葉輕輕是看到了的,所以她想換的也是和時蜇那把差不多的。
但李春河不換。
即使此刻聽到對他着急,老頭子依然不急不躁,捋着白須說交換物不對等。
不過其他人不淡定了。
聽到動靜像是鬧事的,周圍人群已經圍了上來,無論是擺攤的還是閑逛的,無一不湊上前來。
上前的,還有那個日常守在死亡深淵邊界的老者。
就是那次給時蜇介紹太平市名字的那老頭。
此人是閑者從不參與交易,修為比其他人都高了一大截。
“輕輕,不得對前輩無禮。”沈南嶺急忙将替他抱怨的人兒護在身後,并對李春河賠了不是。
葉輕輕不知道沈南嶺是聽聞過的,能出入太平市的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禮讓謙和這是最基本的。
而且鬧事是大忌。
至今還從未有人敢在太平市胡鬧過,後果無人可知但也沒人敢試。
葉輕輕看到沈南嶺的嚴肅,她也怕了,往他身後縮了縮。
沈南嶺和葉輕輕兩人身上能拿得出來的都拿了,奈何李春河還是搖頭不換。
劇情裏只寫了他用玲珑玉幫葉輕輕換到了兵器,可具體沒寫,面對此情景沈南嶺也是一頭霧水。
按理說不應該啊,怎麽會不換。
就在為難之際,沈南嶺靈光一閃,他想到了時蜇的劍。
那可是李春河的親手之作。
再加上自己的玲珑玉,這總不能再說不對等了吧,不然就是否定他自己的手藝了。
反正那麽好的劍在這廢物手裏發揮不出實力,也只能是個擺設。
等會兒把自己的劍給她以作補償,他的劍也不是凡品,對她是何等殊榮。
哪樣的劍對時蜇來說都沒什麽兩樣,沈南嶺覺得自己也這不算違背道義。
沈南嶺轉頭朝時蜇招呼一聲,把她叫了過來。
“時蜇,把你手裏的劍借為師一用,只要能和這位前輩交易成功,我的劍就送給你了。”
沈南嶺說着,把自己的劍朝她遞過去。
并認定她不會拒絕。
時蜇沒接。
她看看四周圍滿的高級修者,又看了看李春河。
本來吧,李春河是剛才聽到這人對他合眼緣的小姑娘指手畫腳不尊重,他就是單純想故意為難為難他。
可沒想到難題竟給到了她。
這不行。
李春河正想和沈南嶺說算了和他換了,只是這樣顯得他很沒原則。
沒原則就沒原則罷,反正老怪物的名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正要說話,便聽到詢問聲。
“請問,我可以用其他交換嗎?”時蜇笑了笑,禮貌和李春河問道。
李春河愣了一下,點頭微笑:“當然可。”
時蜇轉過身解下包袱,背對着大夥兒在包袱裏扒拉着翻着了老半天,終于拿出一個東西。
她往李春河跟前遞了遞,眼眸明亮地問:“這個可以嗎?”
是一個木制圓形傳話筒,別人淘汰掉老得不能再老的玩意兒了,甚至在場的都是高修人士都不認得這玩意兒,而且還只有一只更掉價。
偏偏一個敢拿,一個還真敢要。
李春河接過,笑意盈盈:“可。”
衆人:?
什麽寶貝,沒見過呢。
就算她不拿東西,那個玲珑玉都可以不要,只要她一句話就成,李春河這劍都能給葉輕輕。
畢竟解靈草實在太過貴重,從他這拿十把劍都綽綽有餘。
把傳話筒給李春河後,看着沈南嶺從剛才就遞過來的他的劍,他還保持着那個姿勢。
時蜇淡定把劍接過。
我的了。
沈南嶺:“……?”
在沈南嶺呆愣沒回過神中,時蜇已經背好包袱,領着葉輕輕走出好遠了。
還聽到她邊走邊和葉輕輕一臉正經解釋:“師尊是因為幫你換到了劍太高興了,還在喜悅中,不用打擾他,會追上我們的。”
葉輕輕:“好的。”
沈南嶺:“……”
*
因為劍修禦劍所用的劍都是在儲物空間特用的,沈南嶺手上的劍沒了倒也不影響。
剛一出太平市,就下起了雪。
三人一同擡頭,看向天空。
沈南嶺不意外,時蜇是感慨,和劇情對上了,而且還會越下越大。
果不其然,剛走出沒一小段路程,雪就越下越大,。
沒半個時辰的功夫大雪就封了山,幾乎沒過了腳踝那麽厚。
沈南嶺禦劍,所處的位置也不好落地,三人只能在很低空行進。
沈南嶺把葉輕輕護在胸前,讓她背對風向被保護的很好。
這麽下去肯定不是辦法,他同時也在向下張望,尋找着落腳點。
時蜇的包袱被吹得呼呼作響。
沒人管她,一個人在劍尾低着頭,盡量不讓風雪打在臉上。
就在沈南嶺在山中找到落腳點時,劍身正要伏低準備落地,突然狂風劇增。
劍在風中搖晃不止。
沈南嶺能穩住身形,可時蜇和葉輕輕就沒那個能力了。
兩人幾乎同時被狂風刮着摔了下去。
沈南嶺是想救人的,但在風雪迷眼的環境中什麽都看不到,抓了個空,葉輕輕和時蜇兩人,他一個都沒抓到。
沈南嶺穩住劍身後,朝下望去,他面上看不出慌亂和急迫。
他知道,這是劇情。
他有刻意把控高度,這個高度再加上山下平坦有厚雪相積,即使摔下去也不會怎樣,受傷都幾乎不會。
葉輕輕會誤入死亡深淵然後被吓跑,再而遇到清漣仙君被他所救,危險不會有。
而自己接下來是要去找時蜇。
這也是他會主動帶她來的原因。
雪還會越下越大,在這種暴風雪中時蜇那個廢物可沒有葉輕輕的光環,她沒人管的。
沈南嶺計劃的很周密,自己會去找時蜇,但不是現在。
等到她在暴風雪中承受不住,在她最孤立無助的時候他才是出現的最好時機,救她于水火之中。
沈南嶺落劍後負手而立,被風吹身後起束發的飄帶,清冷看着雪山白茫茫一片,一切盡在他掌握勢在必得的姿态。
與此同時,太平市。
太平市也落了雪,但遠沒有那麽大,也沒有風。
這裏和平時一樣,這些高修者修行到這個階段,沒有畏寒一說,更別提這點雪,交易依舊。
感受到那股壓迫感極強的駭人氣場,令太平市衆修者一驚。
這是……
死亡深淵那位!
這種氣場多久不曾見過了,那位幾乎不來這裏的,今兒怎麽會……
難不成是因為剛才有人鬧事?
但也沒鬧起來。
衆人各種猜測,卻又正因不明所以而心驚膽顫。
楚驚禦在壓制完魔劍後,是聽到太平市這邊人群叽叽喳喳說起剛才有人想鬧事,而又感應到自己存在時蜇體內的靈氣在附近,過來看了一眼。
“淵主大人。”太平市看守在死亡深淵邊界的老頭恭敬行禮。
沒等他問,老頭主動給解釋:“剛才是有兩個無知小兒在李春河攤前不懂規矩,已經無事,驚擾了淵主大人,還望見諒。”
“嗯。”楚驚禦簡單回應。
老頭看着這位冷漠眼神像是在尋找什麽,他知無不言:“淵主大人,那次拿着解靈草來的那位t小姑娘,剛才也在,剛剛離開不久。”
楚驚禦眼底平靜無波,卻又随口問了句:“做了什麽。”
“小姑娘和李春河做了交易。”
老頭話音一落,在他詫異的目送下,楚驚禦已經朝李春河那邊走去。
沒用瞬移或其他,就是走的。
這……
淵主大人今兒不知道怎麽的,這位可是出了名的喜安靜不願被打擾,看起來心情不錯。
看到來人,一向淡定如老狗的李春河不由得一驚。
“淵主大人……”
沒等他起身作揖行完禮,聽到從頭頂傳來的聲音:“她和你交換了什麽。”
聲音淡漠沒有起伏,卻給足了人壓迫感。
“是替旁人換的一把劍。”
李春河恭恭敬敬實話回道,說話時,同時拿出時蜇和他交換的‘寶貝’:“那位姑娘是用的此物換之。”
怕眼前這位不識得這種小物,李春河又給解釋道:“此物是一種最簡單的傳話筒,對于一些沒有傳音能力的修者用來交流之用。”
楚驚禦本來淡若不驚的神情,在垂眸看到那個圓形傳話筒時,他眼底情緒不明。
只是男人周身的溫度像是驟降了好幾點。
一言未發,卻讓人從心底的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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