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第 53 章
時蜇從劍上掉下來, 被摔坐在雪地上。
雪厚,倒也沒受傷。
只是身體着地時出于本能手去扶地面,掌心将雪壓下時按在了積雪下的小石子上, 沒破,但好疼, 又冰又疼的麻木。
她把手心放在嘴邊吹了吹, 吹暖後兩手搓了搓産生了熱意才緩解一點。
但也就僅僅是好一點, 沒了冰凍的麻木疼就更明顯了。
時蜇顧不得這點小事, 把背後摔松垮的包袱往上提了提, 重新系緊背好。
她胳膊擋在臉前, 低着頭走, 盡量不讓迎面極速的飛雪撲面。
漫山白雪一望無垠,蒼茫一片, 望不到頭也看不到出路。
不知道這雪何時會停,而且風也越刮越大, 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
別的可能不行,不過生存來說時蜇還是很熟練的,畢竟可是曾從迷霧深山徒步走出來的人。
一邊艱難行走,還不忘四處尋找着葉輕輕。
從劍上摔下來時, 她和葉輕輕被狂風吹散了。
時蜇想着, 自己怎麽說也算是天榮宗老人了, 葉輕輕新來的。
她又是那種嬌軟的性格和孱弱身體,能不能走得動都難說, 這種情況她肯定很怕。
自己找到她的話, 就算幫不上什麽忙, 起碼可以和她做個伴。
不過想着想着,時蜇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
那可是女主啊, 她在擔心個屁。
說不定葉輕輕已經被沈南嶺給找到了,即使不是沈南嶺,也會有男二清漣仙君前來。
更甚至根據劇情,誤入死亡深淵後,大魔頭會出手救她。
摔下來兩人會分開估計也是劇情的一環吧。
被救那是女主才有的待遇,可能她連在葉輕輕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不配。
時蜇撇撇嘴,但也不氣不惱。
習慣了。
想到小機說的劇情,大魔頭會在這時和女主第一次見面,時蜇也想到了死亡深淵入口的那道屏障。
葉輕輕應該是能進的吧。
應該…能。
肯定能。
死亡深淵,只是不讓她進了。
想到這,心底的那份不舒服更強烈了。
如果能知道自己反常的緣由就好了。
關鍵時蜇自己也說不出,一點都找不出不開心的源頭。
她仰頭,孤單影只地在漫天風雪中停住腳步,就立在那兒,任憑勁風卷着雪拍打在臉上。
畫面仿佛一幅潑墨畫。
一片白茫中,一抹鵝黃色長裙少女成了畫作中心被筆尖無意滴下的一點墨,是瑕疵,也或許是不完美的點睛之筆。
冰凍感能不能使人清醒,時蜇不知道。
但雪抽在臉上,是真踏馬的疼。
呼。
時蜇呼一口氣在掌心,雙手拍拍臉頰,繼續悶頭前進。
直到走出好長一段路,終于找到一塊山間凸起的石壁。
雖然比不上山洞,不過這種情況下能遮風擋雪就很好了,時蜇當然也很知足。
她緊靠在石壁坐下來,談不上暖和。
但風雪不再往臉上灌,歇腳沒問題。
這種天氣,雪山無際,還只有她一個人。
怕嗎?
怕的,時蜇覺得說不怕純粹是瞎話,即使沒有危險從心理上就給人恐懼感。
時蜇也不知道雪什麽時候會停。
小機說劇情裏,因為這場暴風雪讓女主葉輕輕和大魔頭相識,也讓她和趕來的男二關系更近,最後更讓吃醋的沈南嶺在雪中把葉輕輕扯入自己懷中。
那葉輕輕沒經歷完這些之前,雪應該是不會停的。
現在白天還好,等天黑下來會更難熬。
雪天和普通黑夜還不同,夜晚也會由雪地映顯出飄渺的一片白,比一片漆黑更讓人驚慌。
時蜇背靠着石壁,雙臂環着腿下巴抵在膝蓋上,把自己縮成一團兒。
閑的無聊,倆手還從地上搓起一個不大不小的雪球。
啪唧拍碎,再把雪聚攏搓成個更大的玩。
想着自己晚上會害怕,也不全是晚上,其實現在就挺怕的。
時蜇準備拿出她這幾晚一直當成精神支柱的泥塑小人。
可能因為是知道大魔頭很強,就連是他樣子的小人兒都能讓她感到安心。
一把包袱解下來時蜇才發現,她的包袱破了。
從側面破了一個洞。
估計是摔下來時被裏面花燈的棱角劃破的,枕頭耳朵部分正好露了出來。
也沒事。
反正包袱夠大,她把那個破洞邊緣扯了扯,正好能系個死扣。
醜了點,但不影響用。
在把枕頭重新規整好塞回去後,時蜇翻找了半天,她放在包袱最裏面的那個泥塑小人兒沒有了。
來回翻找了好幾遍,都沒有。
她又不死心地把包袱裏的東西都拿出來一一擺好,燈、枕頭都在,就是少了那一件。
看着被她系好的那個破洞,大小和泥人剛剛好。
掉了!
時蜇立馬起身,回頭一眼望去。
根本看不到什麽,別說泥人,就連她來時的腳印都已經被新下的雪覆蓋地差不多了。
她抿唇看着來時的方向。
最終沒帶半點猶豫,往回走去。
怕泥塑被雪蓋住徹底找不到了,時蜇回去的腳步比剛才還要急切。
她順着自己的腳印邊走邊低頭尋找着,格外認真,生怕錯過了。
也導致她已經數不清多少次蹲下扒雪,最後都是從雪中扒拉出一塊破石頭。
因為那個泥塑會讓她晚上不那麽害怕才來找的嗎,有這一層原因。
可能還有更重要的。
因為那是自己送給他的,也是被他收過的。
時蜇舍不得。
舍不得自己的心血被踐踏後,再被自己踐踏。
也舍不得泥人,因為那是大魔頭的模樣。
嫌棄幹嘛當時不說嘛。
誤以為他喜歡,讓她高興了好長時間呢。
如果當時說不要,她也就不會帶着燈再去給他了,也就不會這麽難堪。
一路上都沒找到。
時蜇一直走回了她最開始被摔下來的地方。
她甚至覺得回來好快。
明明剛才行進那麽艱難來着,感覺走了好久。
時蜇蹲在在雪地上,在她落下來的地方低頭徒手将雪一層層的撥開,找着。
一塊地方沒找到就一點一點的挪,指尖已經被冰到麻木沒有知覺,仍沒有停下的意思。
最後變成了跪坐着,頭越低越深,手也越來越快。
雪還在下,很大。
落在她頭頂像是安撫,又像是在無聲的嘲笑。
時蜇深低着頭讓人看不到表情,重複着刨雪的動作,一如她平日裏的冷靜。
一下一下的,指尖通紅,動作卻從沒停下。
此刻的時蜇,更像是為自己多日以來的難受找到了一個發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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